126  ? 结束


    ◎终于结束了◎


    沈宁意离开了他的神识之中, 光华一闪,她又再次回到这通天塔底,四处血腥弥漫, 光线昏暗。


    沈宁意用神力将谢扶涯护住, 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软榻来将他放好。


    她蹲在塌前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忍不住轻轻亲了亲他的唇角, 才慢慢站起来身来。


    她要将神力注入此塔, 那些空白的, 早就流传在世间的记录便会现出本来的模样。


    以她的神力本来做不到这些,可是这时间被拉长了万年, 她能因此活下去。


    她合上双眼,自指尖放出源源不断的神力来。


    自下而上,整个通天塔被一层一层地点亮,通天塔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的神力全部吸进去。


    她站在原地, 周身的护身鼎已经开始疯狂地颤动,她定了定身, 瞥了一眼远处的谢扶涯并无大碍,才继续咬牙施法。


    还有三层。


    金光飞旋, 整座通天塔都在震颤着。


    两层,最后一层。


    定!


    她周身力气都像被抽离, 护身鼎也在最后一刻嘭地炸开,她抬手去挡,心道这小伤是非受不可了,一道神光却窜出储物袋来, 那枚铜铃蓦然挡在身前, 其中生出万千细丝将她罩住, 为她挡下一击。


    沈宁意惊魂未定,捡起受过重击后跌落在地的铜铃,总算明白贺汀将那些情丝抽去何处了。


    他还将这些情丝炼化成神器,沈宁意定睛去看,果然看到沉睡的谢扶涯唇边又溢出血来。


    沈宁意一时说不出话,心里又软又觉得好笑,还有点生气。


    她掐诀念咒,又掏出法器来将他的内伤治好,还好虽然她现下神力耗尽,但治疗一个凡人还不成问题。


    她躺在他身旁静静休息了一会儿,又贴上去亲了亲他,她想了想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东西塞进他手中,又再次检查了一遍贺汀周身的结界没有问题,她最后施法把他送回师鸣玉等人身边,才终于离开。


    师鸣玉才指导完师弟师妹们修炼,方才打道回府,一推门就看见谢师兄连人带床躺在院里,被一团淡金光芒包围,她惊呼一声,慌忙上前,身后的门便又被敲响。


    有弟子慌张地将一册纸替给她,急急忙忙半天都没将话说清楚。师鸣玉拍拍他肩膀,让他慢些说,那弟子却叫了一声谢师兄。


    师鸣玉回头,见那金光已经散尽,谢扶涯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倏忽看着手中的剑穗笑了一下。


    而沈宁意则去了一趟天境。


    她自从通天塔一出,便收到了少司命的来信,那只游鱼终于再次出现,游动的姿态比起之前更为欢欣自在。


    “岛神好能耐,”少司命素来唯恐天下不乱,沈宁意施法完不过半刻钟,这天下已经乱了,“就算如今天境是东阳帝君掌权,却也不得不顾及众神的颜面,现下已经派人来拿你了。”


    沈宁意并不慌乱反而也笑起来:“交易就要达成,这不正是少司命希望看到的吗?”


    游鱼嘴中传来少司命逐渐癫狂的笑来:“是了,你肯定猜到了。”


    那游鱼围绕着她不住飞旋起来,长尾一摆便化出无数分身来,少司命的笑声琳琅地响起来,就像司命殿前那些铃铛。


    每一只游鱼口中都吐出无数的咒符来,将沈宁意渐渐包围,只在下一刻,期内发出一道紫光,一声铃响传过,沈宁意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再次来到了司命殿中。


    “世人皆以为司命殿中的星顶便是轮回盘,但是”


    少司命漂浮在空中,飘渺如云的绛紫色衣袂在她身上的软云中若隐若现,她的情绪也掩映在长睫之下,默了半晌,她倏忽笑了,引着沈宁意自己抬头去看。


    头顶仿佛一座穹顶,无数星点散布闪烁着,少司命斜倚在云上,仿佛刚才说出那句话便令她极为不适,她声音越发飘渺虚弱:“你抬头先看看。”


    沈宁意抬头看去,无数的星点排布着,这是数不尽的生灵之星,但稀疏闪耀之中总有一颗最亮之星,而东南角一颗星似有淡淡红光


    她察觉了端倪,手上化出一张地图来,自师门而出,一行人前往盛海荒漠时拿到了一张地图。


    她举起地图去比对头顶星空,骤然睁大了眼。


    是那些仙门驿馆的位置。


    那些被众星相拱的一颗颗更加闪亮的星子,正和手中地图上那些盛海荒漠中遍布无数的仙门驿馆的位置相温和。


    她仔细地去辨认几人去过的地方娑婴城,失去了亮光。


    是那枚取走的神骨!


    她祭出柯郸给她留下的一点神骨,果然,神骨一取出便和那些失去中心的星子呼应闪烁中。


    少司命眼见她懂了,心中畅快至极,她用手去指东南角红光越发浓烈的星子。


    “这是荧惑星,”她又指向头顶高悬的一颗星,“这是太白经天,女势强,主兵祸。”


    沈宁意明白了她的暗示:“你是说,荧惑星是昭示贺汀,太白星是我或者”


    “我们。”少司命笑着补充完她的话。


    沈宁意才发现少司命的唇边不知何时溢出血来。


    少司命浑然不觉,指尖施展,将整个穹顶与二人都囊括在其中。


    她语气极为不屑:“妄图以我创造的咒术来捆住我,实在可笑。”


    她声音越发虚弱,神情却坚定从容:“我是创世之时初神之一,我神魂不损,就算身陨,也可再生,下一个我会在成神之时继承曾经的所有记忆。”


    “轮回盘是曾经的我与一众天神所创,用此星盘来掌控世人。”


    “我们设下禁制,无人能说出此番秘密,否则便是形神俱灭。但是我天命如此,我曾经向一个人说出了这个秘密,为此我付出惨痛代价,可我还是回来了,他们害怕得紧,于是用大司命来挟持我,令记忆错乱,使我与轮回盘绑做一体。”


    “可他们不知道我总是能想起来我也从不怕禁术,我已经死过无数次,只盼有一天能真正逃离这一切。”


    她又吐出一口血来。


    沈宁意问到:“让你说出秘密的人,是不是东阳帝君?”


    少司命笑起来:“你很聪明。”


    “通天塔里有我与月神的骨血,还有无数神灵的骨血,当初轮回盘成形之后,许多神祇不满,试图破坏,最后都被剥去神骨神身,流放至无方。”


    “而这些神骨,正是建造轮回盘最好的养料,”她看向轮回盘,“全都位于这些仙门驿馆中。”


    “这些修士渴望飞身,他们妄图脱离轮回,殊不知自从修炼开始,便会被夺取生机寿数,他们脱离轮回盘,却永远不可飞升,直至死去,再重新成为轮回盘的养料。”


    少司命痛苦地伏在云上,五官俱开始流血。


    “我们犯下滔天之过,死不足惜,天道才会运转使贺汀降世,他生为杀神”


    “然而真相如何,却必须让天下得知,东阳为这一刻也蛰伏数万年,还有在盛海荒漠为你等掩盖踪迹的月神,无数的散神”


    沈宁意怔在原地,眼前种种仿佛终于摊开,她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少司命终于呼吸急促,她伏在云上,双眼已被鲜血污浊,令她睁不开眼来。


    一道神光闪过,沈宁意看到一卷竹册漂浮在身前。


    “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无方岛神。”


    少司命再不说话,气息都似消失,沈宁意眼看着四周被她布下的屏障和她的身体一点点如齑粉散去,整个司命殿再次归于平静,四周安静极了,头顶的星盘依旧静谧地闪耀着,无数星点好似成千上万只开合的眼。


    沈宁意站在原地定下心神,抬手先给无方去信。


    她是无方的岛神,她要让无方的一切生灵明白,他们原来从来不是世间的罪人。


    而接下来,她看看头顶星盘,一时之间竟觉极为碍眼,她身形一动,人已经离开十万八千里,一把鬼斧却留在星空之下,发出颤动的嗡鸣,嘭地一阵巨响,砸向了这星盘。


    在那瞬间,沈宁意突然想起卫青之来,他确实不用再遇到她了,因为从此以后,人都是剩下今生。


    谢扶涯是醒着的。


    沈宁意知道,她锁住她的镇魂钉,只是不希望他马上恢复记忆然后去送死。


    但是她不知道他这样能折腾,她上天一趟,海内已经过去一年,天境如今乱作一锅粥,海内自然一样。


    就算真相公布于天下,也并非所有人就能相信。现在这些修士们还不并不知道飞升只是一场骗局,藏匿于修士之身中的神族首当其冲,应该更会抓紧最后这时机悄悄夺取神身。


    所以当沈宁意听到路人说上清宗最声名显赫的大弟子入魔,杀光宗门长老,沈宁意并不感到意外。


    上清宗的名声也变化许多,为夺舍弟子而令一众修士修炼的术法被谢扶涯直接揭露,一时之间,他入魔之后反而名声更好,依附者更多。


    她找到他的时候,正是一众修士围攻他。


    正是剑拔弩张,沈宁意从天而降,直接将所有真相全部摆出,就算有人还不相信,甚至恼羞成怒,却只被她这个神灵一掌拍飞。


    盛海荒漠上的仙门驿馆被一个个炸毁,柯郸十分好用,从南至北,不过半年便将那些神骨都收集了起来。


    沈宁意也是这时候发现谢扶涯藏不住的杀意的。


    镇魂钉并没有异动,沈宁意却眼见谢扶涯的生机随着杀意的汹涌而越发稀薄。


    整整三年,东阳帝君终于平定了天境,为沈宁意解除了这一点迷惑。


    谢扶涯修炼越高深,他被那夺舍功法沁润得便越深,不拔镇魂钉便无法维生,拔了镇魂钉却很可能会彻底成为那个杀神。


    东阳帝君显然十分困扰,若贺汀回来,她也算曾为了目的犯下错事,是有罪之神,贺汀可能下一刻就对她举刀。


    于是沈宁意带着他回了无方岛。


    她拔下镇魂钉,贺汀却沉睡了很久,他放弃神身进入轮回盘中,如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些。


    沈宁意也终于有时间将无方一点点打理。她为二人圈了一方小院,细心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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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许多花草,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才将它们养好。


    不知又是哪一日。


    她上树摘果,如往常一般往下跳,却落入她怀中,沈宁意才终于将脸埋进他怀中,痛快地哭了一场。


    终于结束了。


    【全书完】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写了太久。


    写作过程中经历过许多心情,无法细说,但很多时候都是靠着一些读者朋友们的鼓励而走下来。


    结束得或许有些草率仓促,但是也总算是走到结局了。


    感谢每一位陪伴这本书的朋友,由衷地谢谢大家。


    下本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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