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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4章 结局


    “不是……我们真要跳啊!”


    盛朝站在?直升机上, 手牢牢扒住舱门边缘,稍稍往下看一眼便感觉双腿发软。


    这可是四千多米的高空!


    白邑市的景色尽收眼底,浓绿的森林,湛蓝的海洋, 如两团色块镶嵌在?一起。


    狭长的都邑岛在?他眼中形如一条毛毛虫。


    前几天走玻璃栈道, 好比小孩子扮家家酒, 而现在?,是?上战场真刀真枪开干。


    “你不想跳,”封泽哈着气,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跟着我们上直升机干嘛?”


    盛朝:“你什么时候说是?跳伞了?”


    封泽:“行程表我有发在?群里的。”


    盛朝:“………”


    抵达白邑市后, 三人拉了个小群。


    封泽在?里面发行程安排, 他从没点?开过。


    反正?他只想陪在?她身边, 其他的不讲究。


    万万没想到最?后两天的游玩项目是?跳伞。


    “而且, ”封泽慢悠悠地道, “出门前我提醒过你,想清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他一定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 盛朝在?心底暗暗吐槽, 如果他提前说明是?跳伞,那他肯定……


    还是?会跟着来了!


    说好的封泽一刻也别想独占她,当然言出必行!盛朝怎么可能?放任他和徐惊雨单独相?处?


    盛朝给自己加油打气!打着打着再往下看一眼, 不行不行跳下去会高空猝死的。


    “我记性不好, 跳伞流程都忘掉了, ”他胡乱找个借口, “等我回地面重新培训下。”


    “没关系的。”带跳教练特别热心地帮忙, “你忘记了,我可以现场给你讲一遍。”


    毕竟内容简单, 讲个五分?钟搞定。


    盛朝:“………”


    “好了,”徐惊雨拍拍他的头,“你要是?害怕,就不跳,坐直升机回地面等我们。”


    “我不怕的,”东扯西?扯半天后,他暴露了真实目的,“你亲我一口我就敢跳了。”


    也只有盛朝厚脸皮,换作是?封泽,估计打死他都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要接吻。


    徐惊雨捧住他的脸,浅浅地亲了他一口。


    盛朝闭上眼睛,揽住她肩头加深这个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们在?四千米的高空尽情拥吻,脚踩着棉花堆一样的积云,以及整个世界。


    比摩天轮的顶点?高无数倍!盛朝心满意足地想,他和徐惊雨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可以跳了!”封泽眉头直跳,打断二人。


    盛朝鼓足勇气,摸了把背带和早穿戴好的跳伞装备,目光坚定地对徐惊雨点?头。


    “5——”封泽为他计时。


    他不怕的,盛朝想,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只要有她在?,他就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4——”封泽淡声吐数。


    冷酷的样子,仿佛在?念他的死亡倒计时。


    如果真的是?死期将?至……


    盛朝突然转头,轻轻说了句:“我爱你。”


    “1——”封泽冷不丁道。


    盛朝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屁股挨了一记重脚,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出了舱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盛朝曾向徐惊雨信誓旦旦说起,他没想过杀死哥哥,现在?他打算收回这一句话。


    等回到地面,他要和封泽决斗,弄死他!


    惨叫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了,徐惊雨担忧地扫视:“他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封泽露出了难言的神色:“应当不至于?。”


    “不管他,”徐惊雨定了定心,“你先跳。”


    “嗯。”封泽应声,想学盛朝真情告白,又不好意思,最?终只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在?地面等你。”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徐惊雨呼出一口气,按教练所教的跳舱姿势跃下。


    冷空气如同刀片刮过脸部的皮肤,在?坠落的头几秒,她的呼吸完全停滞了,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时空仿佛在?一瞬间紊乱了。


    徐惊雨恍然间产生了错觉——


    其实她一直都在?下坠,身躯处于?失重的飞坠中,意志却在?坚定不移地向上攀升。


    高度降到一千八百米时,降落伞打开了,在?这一刻,世界从混沌重新归于?清明。


    云层一点?一点?地铺散开,太阳现出真容。


    坠落没有中止,但她的心变得宁静坦然。


    大约滑翔了七分?钟后,徐惊雨成功着陆。


    落地便看见兄弟俩扭打成一团。


    盛朝瞄见了她,登时收手后退。


    “好玩吗?”他奔过来,挽住她。


    神经沉浸在?兴奋的余韵中,徐惊雨点?头。


    “我们再玩一次怎么样?”盛朝咬牙提议。


    徐惊雨:“好。”


    盛朝得了应承,顿时摩拳擦掌。


    这一次,他要把封泽一脚踹到姥姥家去。


    白天玩闹了好久,本该特别疲累的,结果到了晚上,徐惊雨却极罕见地失眠了。


    她走出房间,在?泳池边坐下来。


    “怎么不睡?”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在?想,”她故意回答,“人生的选择。”


    封泽在?她身侧坐下,忍住了没追问下去。


    徐惊雨歪了头,靠在?他肩膀上。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很长的时间。


    “好无聊,”徐惊雨开口,“唱首歌听听。”


    他不会唱歌,封泽迟疑了一会儿,低低地哼唱出声,是?徐惊雨最?喜欢的那首歌。


    原唱是?空灵飘渺的女声,封泽嗓音低沉微哑,好似有细碎的砂石在?她心头摩挲,别有风味。


    “阿泽。”快唱完时,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封泽偏头去看她:“嗯?”


    徐惊雨报以恶魔的微笑:“你唱跑调了。”


    封泽:“……………”


    当天夜里,徐惊雨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她站在?百层高楼上,纵身跃下,手臂化作鸟的翅膀,下雨后又变成一尾独角鲸鱼,在?水中畅游。


    但在?最?后,她既没有当鱼,也没有当鸟。


    她登上了岸,变回她自己,在?陆地奔跑。


    ***


    在?白邑市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当地特色景点?之?一,无数情侣慕名来此宣誓结婚的圣撒大教堂。


    据说教堂里有一眼圣泉,能?够照见人最?真实的自我,不知不觉演变成了情侣宣誓前的必走流程。


    “每人一百二?”盛朝吃惊地叫出声,什么不干,仅仅是?照个泉水还要单独收费。


    他有钱不假,可上次被徐惊雨批评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当个勤俭持家的好丈夫。


    “是?的,”教堂的神职人员不疾不徐地解释,“我们会将?钱全部捐赠给慈善基金会。”


    说话间,封泽已经付款回来了。


    观摩圣泉只能?一个一个地进行。


    封泽先进去,十几分?钟才出来。


    “哥,”盛朝抓着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封泽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不回答他。


    一天不装能?死是?不是?!


    盛朝撇了撇嘴角,整理好仪容,大踏步地走进门中,不到三分?钟便推门而出,不满地嘟哝道:


    “明明是?普通的水吹成圣泉,哄人玩的。”


    轮到徐惊雨,她轻轻推开了那扇古旧的白色小木门,门里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是?个古朴的庭院,面积非常大,古树参天枝叶繁茂,一眼泉水供在?中间的位置。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徐惊雨转悠了大半天,才探头照向泉水。


    水面缓缓浮出一张可怖的脸——一半是?哭泣的徐芮,另一半是?眉眼含着戾气、阴沉沉的徐锐。


    当然,不是?泉水的效果,是?心理作用。


    她在?镜子里不止一次看到过父母的脸。


    属于?徐锐的那半张脸咧开嘴,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你一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徐惊雨平静地与?他对视:“死人闭嘴。”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徐惊雨在?纠结,在?扪心自问,她真正?爱的那个人到底是?封泽,还是?盛朝?


    但是?,她没考虑过自己。


    她怎么可能?会爱自己呢?


    毕竟她看起来像是?徐锐和徐芮缝合出的小怪物,由于?无法黏合而充满割裂感?的怪物。


    在?那个电闪雷鸣、惊心动魄的雨夜,她成为了自己;而在?一个寻常的冬日午后,她决定爱自己。


    至此,人生真正?的篇章开始了。


    随着心境的改变,水面波动了下,缝合的怪脸消失,变幻成十七岁的徐园的脸。


    总是?阴沉着的,看起来有些厌世的脸。


    徐惊雨弯了弯嘴角,对着她笑了一下。


    照完了泉水,他们终于?走到教堂内部。


    心直提到了嗓子眼,两人忍不住开口:


    “你别选了!”


    “是?啊是?啊。”


    徐惊雨表现得非常坚持:“我要选的。”


    兄弟俩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


    徐惊雨拿了纸笔,认认真真地开写?。


    盛朝伸长了脖子,奈何她坐的位置远,加上她有意用手遮着所以看不清具体?的笔画。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写?下了两个字。


    “我的结婚对象。”她慢条斯理地将?纸条塞进信封里,俏皮地在?两人面前挥了挥。


    没有神父在?场,她当自己的证婚人。


    “无论?健康或疾病,富有或贫穷,顺利或失意,”徐惊雨举着信封一字一句地道,“我都爱祂,尊重祂、保护祂,一辈子对祂忠贞不渝,永远不变。”


    宣誓结束,她放下信封,站起身来。


    盛朝早已按捺不住,冲上前抢过信封,准备拆开时,封泽将?他绊倒在?地,抢过信封。


    他的手腕被攥住了,某人拼命来夺。


    “给我!”


    “给我!”


    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一圈,互不相?让,仿佛谁先拆开信封上面的名字就会变成谁。


    徐惊雨没有管他们,走到教堂的侧门。


    从侧门出去沿着路直走能?到海边,很多小情侣在?教堂宣誓完会来此处拍纪念照。


    踏出去前,徐惊雨低头看了一眼门槛。


    人生每个阶段的高墙,都会变成门槛。


    天气正?好,徐惊雨轻盈地迈出了步伐。


    她从窄窄的小道,一路走到开阔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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