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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 第51日


    ◎软骨头和死变态。◎


    花洒随心意转换方向, 尤其在浇灌花圃时,可以更细致地照顾到每一寸花瓣。


    虞美人被精心爱抚过,原以为主人是爱惜它, 然而一道弓铲毫无情面地掘入花甸, 弯折花枝。


    原来一朵花养得再好, 也是为了供主人玩乐,被私藏在秘密花园,等候成熟时散发极致美艳。


    但明知如此,依然沉迷于这温室的施予, 于是引颈向上,努力吸吮着烈阳,想要开得更动人。


    坠落的刹那, 被一道掌心接住。


    仿佛完成了一场使命。


    温霁心里暗骂了一声:软骨头。


    “果然是水喝多了。”


    耳边是张初越的嗓音, 细密的雨丝覆下,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流光潋滟。


    此刻温霁全赖他托抱着,秋后算账这种事,真的得等秋后了。


    忽地, 感觉纱裙的背后绳索微松, 她下意识抬头, 两条被托抱着而腾空的细腿猝然一晃, 挣扎喊:“别!”


    挣扎没有用, 这一声“别”也不是抵抗, 更像引诱。


    软骨头, 她真是软骨头!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惩戒的责备:“你就爱弄这些新玩意,好让我解。”


    他把她放落到地, 温霁陡然陷入虚空, 两条腿站不稳, 靠在玻璃门上,下一秒,人就让他拧了过去,背对着他。


    好让他看清那裙子的后背,是如何繁琐地捆缚住她。


    影影绰绰的玻璃门上有了雾气,秋日开始降温了,尤其这儿还是北城,气候干爽,秋日的特征愈加明显,譬如肌肤,一触到空气便被凉意爬上。


    忽地玻璃门被她推着往前一撞,陡然卡入底槽内,温霁甚至想说一声抱歉:不是她撞的。


    但来不及了,令人呼吸喘息的雾气迅速侵袭,她只能看见自己那张脸,那张白日里对着玻璃门涂口红的脸,如今不消再涂朱砂,已然弥漫嫣红。


    张初越的嗓音破开云雾般落入耳窝:“今天不让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是怕别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质问严厉,温霁张开了唇,犯人但凡申辩迟疑了一秒,都要受到鞭刑。


    “张初越,混蛋……”


    男人扯唇笑了声,胸腔肌肉微陷,而后鼓动:“混蛋不也让你吃住了?小恶魔。”


    温霁今天的打扮确实美艳又小坏,背后一双蝴蝶骨在他眼前晃动,她不是天使,是随时气死人的坏女孩。


    “那你还……你还喜欢我!”


    吵不过,温霁使出了拿捏他的话。


    谁料张初越抵近,贴着她后背落来一句——


    “无妨,我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


    她抓着玻璃门把手的十指攥紧,紧到在他说这句话的瞬间,心口的弦陡然绷断,为什么她会陷入这种话里无法自拔。


    像攀上一座山峰的时候,他用一句话,叠着将她送到情绪的顶点,犹如锦上添花,他让她——对他爱意浓烈。


    至少在这一刹那,是的。


    夜还未央。


    温霁瘫软在床上,几乎要昏睡过去时,听见张初越起身出了房门。


    她便睡不着了,双手撑在身后要坐起,没一会听见他走回来的脚步,又赶紧装睡。


    感觉很轻的痒落在她鼻尖,温霁眼睫藏不住地一颤,听见他低磁的嗓音落在耳尖:“补补水。”


    温霁假装转过身去,张初越食指去勾她黏在颈间的碎发,犹如拨开丛林看见雪地上缀满的红梅。


    “红参鹿茸茶,留给你喝的。”


    温霁一听,傲娇地扭过脸来,唇边就让张初越喂进了水,她嘴巴鼓了一下,像小金鱼,又咽下去,刚要开口,他又喂来了水,不给她说话谴责的机会。


    她骂:“还说我新玩意多,你花样才多!”


    居然知道从后面……


    温霁脸颊炸热,张初越却蹙眉看她:“这茶见效这么快么?”


    温霁躲进被子里,他说:“自己喝。”


    他起身去浴室收拾,温霁确实口渴了,他这个人,大概知道她羞耻不想看到他,于是走掉。


    其实张初越挺细心的。


    温霁咕嘟嘟地喝起茶,红参的味道回甘,不想浪费茶包,还想再泡一次,但是没有衣服穿。


    她气哼哼地挪着残身去够衣柜,忽地手肘压上旁边放着的枕头,一打滑,枕头往床边掉,温霁吓得赶紧去捞枕头,生怕张初越又责怪她闯祸了。


    然而,她把枕头放回原位的瞬间,目光下意识愣住。


    阳台上,一道高大身影赤袒后背,道道红痕装点夜的浓昧。


    男人抬手将衣服晾到金属杆上,这样的身高无需用撑衣杆,忽地见他长指拨开衣服,捏住了那件肉色抹胸的一边。


    温霁脑子里晃进她躺在床上的画面,他因为不会剥,也像现在这般……


    “死变态。”


    温霁端着茶杯喝时骂了张初越一句。


    刚落了这句话,身后一道暗影覆来:“能下床,看来腿还能使劲。”


    她登时被他吓得手里这杯水晃了晃,不敢回头,窝进床头一角,说:“你干嘛把我睡衣藏到枕头底下!”


    “你穿的时候方便。”


    温霁:“……”


    这时床榻的另一侧陷下,温霁心跳敏感地咚咚震,有细微的拆塑料包装的声音响起,这人变态吗!


    “一杯水怎么喝那么久?”


    张初越看来是在阳台晾衣服晾入神了,连她去厨房倒水都不知道,说:“这是第二杯了!你催什么催!”


    然而话一落,他那道长手突然越过她身侧,将她杯子端了过去,视线一扫,眉头拧起:“你喝了两杯?”


    温霁小鸡啄米地点头,毕竟是红参鹿茸呢,她为自己的珍惜骄傲:“只冲一杯太浪费了。”


    她这种勤俭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张初越目光深看了她一眼:“我平时都不喝。”


    温霁水漉漉的圆眼睛一亮:“你不喝,那给我拿回去喝?”


    张初越眉头一凝:“不行。”


    说着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温霁抿唇,她也没有跟他要过什么东西,只是他不喝,她就想着别浪费而已。


    此间粉唇一抿,落在张初越眼里倒有几分乖乖的可怜样,他低下声道:“不是不给你喝,只能在我这儿喝。”


    “为什么啊?”


    话刚问完,他的唇就来吮她的嘴巴,纯棉的白色枕头一陷,连同张初越也一并陷了进去。


    温霁的心跳陡然变得不正常地加快,像失控一样咚咚地震,连同着神经也一下一下地颤,她指尖忍不住去捂胸口,扭了下头,不肯跟他接吻,张开唇大口呼吸。


    张初越则俯身来看她,目光一寸寸地游,温霁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求救似地说:“张初越,我、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


    他继续着,看她:“我听听。”


    温霁抬手想推开他,也许静置一会就好了。


    哪料他的大掌来圈住她手腕,十指一扣,说:“没事,过了茶劲就好了。”


    这种心跳加速不是跟张初越在一起时的悸动和发软,更像是在长跑,一边呼吸频快又一边浑身都想使劲。


    具体表现为她抵抗张初越的粗臂时有了力气。


    “那、那什么时候能过啊……”


    张初越俯身来吻她的下颚,高挺的鼻梁往上一顶,她下颚肌肤瞬间酥麻,低哑的嗓音落来:“不如你先回答我,今天遇到别的男生,有没有说你有了男人?”


    温霁晃了晃脑袋,这什么顶级茶,把人喝成这样!


    比酒还厉害!


    “我、我说了……说了……张初越……怎么办呢,还是好难受……”


    他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肌肤寸寸摩挲,缓沉而温柔:“你不知道我干这一行,见多了向已婚之妇下手的人,他们喜欢从别的男人手里抢夺,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温霁双手环上他的肩膀,把脸埋进他脖颈里,喊他:“把这些茶烧掉!”


    张初越掐了她后脖颈一下,“你今天怎么对人笑的?”


    温霁现在哪里笑得出来。


    他压下她的肩头,不让她搂他,他要看她的脸,幽深的目光凝视:“阿霁,对我笑。”


    温霁被这杯茶折磨得要哭出来。


    而张初越还要趁机搓磨她,她气得踢脚:“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帮我!”


    “我现在不是正帮着你么?”


    他指腹揉着她发根,替她缓解着因为过量饮用而产生的副作用,低哄:“我们说说话,你现在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自然觉得这茶喝得难受。”


    是张初越让她无法不把注意力放在身上,她摸着心跳,都怪他给她喝那杯茶,过补!


    “我只是觉得它好喝,所以才又泡了一杯,我不知道它那么厉害的……我是不是过一会就能好了?”


    她可怜的哭腔本就动听,如今因为闯了小小的祸,更是我见犹怜。


    张初越指腹挠了挠她下巴,让她放松,但嘴上却说:“恐怕要一晚睡不着了。”


    温霁水瞳睁大:“那怎么办啊张初越!我会因为喝茶兴奋致死吗!”


    “那倒不会,”


    他说:“要么下楼跑八百米。”


    现在别说让她跑步,要她落地都难。


    温霁瑟瑟发抖:“我不行的,还有别的方法嘛……”


    张初越左臂硬撑,右掌爱抚过她滑嫩的脸颊,道:“那就劳烦张太太,今晚多出点力了。”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现在的我浑身都是劲怎么回事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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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 第52日


    ◎是谈恋爱了,又不是结婚了。◎


    温霁绝不会承认主动坐到张初越腿上的人是她。


    可他们又是那样默契。


    合谱一首钢琴曲, 她的音调往下坠的刹那,迎来他向上的冲击,他带着她将按下琴键的速度疯狂加快, 快到瞬间进入她的极限, 金属管不断震动余韵, 丰富起伏的音乐前所未有地进入她的耳膜。


    “嗡!”


    温霁什么都听不见了。


    音乐能将人引入天堂,又能将人拉下地狱,但归根结底是人谱奏出来的,所以, 是她自甘上瘾。


    落地窗的白色纱幔掩着绿野葱葱,被风轻撩起,有碎金般的光投入胡桃木色的地板。


    墙上的时针转过十一点, 阳光随着时间的走向, 还未到达最炙热的时候,张初越俯身在她耳边道:“明天是周日。”


    她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温霁抓着白色布衾,经历过张初越,撒旦也不过如此。


    下午三点的时候, 日头才有暂歇的意味, 被照射了那么久, 温霁眷恋地瘫睡在床上, 不愿起来。


    再次转醒是傍晚, 张初越给她炖了鸡汤。


    被他横抱起坐到餐桌前, 温霁没骨头似地侧身倚在他怀里, 让他一口一口地喂着汤。


    温霁软得像朵棉花,只有这种时候她会乖顺一点, 不过怎样张初越都乐意, 他骨头也贱。


    她轻声:“明天能歇一天吗, 我怕太疼了,去上课不方便。”


    张初越大掌轻揉着她的后腰,脸颊贴着她的额头,说:“我一会给你上药。”


    温霁一听,脸颊顿时胀热:“不用,我自己……”


    “你自己怎么上?又看不见。”


    温霁没想到他居然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荤话,她气道:“我不会照着镜子吗!”


    她是个大聪明,但张初越闻言狠掐了她腰侧的软肉一下,温霁吓得“呜”了声,扭头看他:“半分怜香惜玉都没有!”


    张初越给她喂汤,言语镇静道:“再过几天就是国庆了。”


    温霁听罢,浑身一僵,张初越眼眸垂下:“张太太紧张什么?”


    她眼神飘忽,她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过程是遭受不住的,但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过几天又会想。


    “既然还有国庆,那你急什么?张初越,不是吧不是吧,你这么急色!我真是看错你了!”


    男人勾唇,任她调侃,也不反驳,温霁怕他七天都把她安排在床上呢,这个死变态,她咽了口汤说:


    “对了,我们学校还有国庆小周游,我看了两个人还挺划算的,我来了北城都没怎么逛过,你想出去玩吗?其实随便走走也好,北城的秋天特别漂亮,还能看枫叶和银杏!你看吗?”


    男人就看着她娇红的脸蛋,说了句让温霁一时愣住的话——


    “国庆我有任务,不能见。”


    温霁撅着的小嘴顿时张了张。


    一双圆杏眼愣愣地看他。


    张初越想起第一次在小河边遇见温霁的画面,她站在波光粼粼的水流里,像一株荇菜,俏丽,新鲜,笑时眼睛会弯,衬得白润的鹅蛋脸有股纯念。


    没想到,就是他的妻子。


    因为国庆不能见这件事,温霁吃饭也沉默了。


    晚上她先去洗的澡,一点劲都没有,回来坐在床上。


    看到张初越把药膏放在她睡的这边床头柜上。


    温霁拿了过来拧开,她包里有随身带的小镜子和小梳子,都是红色的,结婚时买来当好意头。


    忽地房门让人一推,客厅的光顺进来的刹那,温霁将睡裙拉到了脚踝,两条腿曲起缩进裙摆里。


    张初越额骨立体,此间缀了几滴水珠,白色毛巾随意搭在赤袒的宽肩上,他拿过她手里的药膏,低声道:“你拿着镜子,我来上。”


    温霁脚心在衾单上磨蹭,蜷缩。


    张初越看见她抓着药膏不肯松手给他,一张饱满似珍珠的脸蛋微侧着,不看他,也不给他看。


    倔犟的姑娘,连眼睛也泛红了。


    张初越俯身吻了她嘴唇一下,说了声:“对不起。”


    也不知他是对在她身上造成的疼意抱歉,还是对国庆假期不能见面而说对不起,温霁心里水汪汪的。


    说不上来的难受。


    周一上课,人也是蔫的,不过大家都蔫,她就没显得多特别。


    室友林素准备考公务员,在温霁旁边刷题,舍长陈妮妮在哥哥的内推下进了家大厂实习,而坐在另一边的朱婧仪,在刷国庆的出行攻略。


    “阿霁,你国庆是回家还是跟对象过啊?”


    朱婧仪给她看挑中的行程,说:“要不我们四个人出行?我带对象,你也带对象。”


    温霁陡然被戳中心事,心里一慌,面上沉静道:“我国庆要兼职呢,你知道的,节假日三倍工资哦。”


    “上哪儿找这么尊重劳动法的资本家!”


    温霁摆了摆手:“之前学生会发的,我还问过你们。”


    “哦,那个条件还挺高,要求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是去宴会当门面吧?”


    温霁本来是推脱掉的,但张初越有事,她自然就找活干了,果然,男人影响赚钱的速度。


    此时舍长语重心长地说了句:“那你就晾他一个假期?不怕被人撬墙角啊?”


    她才是那个被晾的人!但怪她好面子,嘴硬道:“还是他小心被撬墙角吧。”


    下了课,温霁跟室友去食堂吃饭,早上是张初越送她回学校的,一路上温霁都没吭声,有什么好说的,聊聊人家小朱跟男朋友国庆要去江南玩么!


    哼。


    “滴!”


    饭卡一刷,温霁眼神一错,好像看见了一串长长的数字,这时站在她身后的朱婧仪震惊:“我没看错吧,阿霁,你饭卡充了两千块?”


    温霁也懵了。


    赶紧又放到读卡机里识别。


    “天啊,你这饭卡得小心保管,别丢了。”


    朱婧仪看着都紧张,但温霁思绪回忆了几分钟,想起来上一次吃饭,是张初越拿了她的饭卡。


    作为夫妻,温霁决定以后也要这样,惹他生气,然后转身给他打钱。


    国庆前一天,学生会忙着面试工作,温霁作为前辈得在关键场合出面,偌大的会议室里,一副副青春面孔生机盎然,看着也赏心悦目。


    温霁在人群里看见一道白色的清挑身影,裴稹。


    这人向来安静自持,不少人都围站在他的附近,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师弟抬眸朝她看来,温霁一怔,他只是微颔首。


    “国庆学生会都得忙了,师姐,你有什么安排?”


    林妙丽凑到她身边叽叽喳喳,温霁现在最敏感的就是被人问国庆安排!


    “学习,兼职。”


    温霁微笑,在林妙丽眼中形象光辉:“难怪师姐那么难追,别人国庆都找对象玩呢,所以师姐年年拿奖学金,心里只有事业啊!”


    裴稹落在桌上的手微拢。


    这时协调人员来喊学生进隔间面试,温霁是面试组成员,但具体的发问考核都是大二的师弟师妹去做,她只负责协助和提供面试参考。


    直到裴稹进来的时候,沈昭面上含笑,一副欢喜的样子。


    “如果这个位置我们已经有合适的人了,裴稹同学是决定放弃还是同意调配?”


    沈昭都跳过了中间的业务问答环节,直接走到最后的例行询问。


    对面坐着的男生双手松搭在扶手上,一双修长干净的十指相扣,落在腿上,语气平静道:“就算已经有合适的人,也不影响我去竞争成为更合适的人。”


    从未听过的答案,让所有人愕然地抬眸。


    看着斯文安静的男生,出口这么狂野么。


    沈昭笑道:“就好比谈恋爱,如果人家已经有对象了,自然得调转方向,譬如我觉得你更适合宣传组。”


    形象气质绝佳。


    然而温霁看到裴稹微微一笑,语气镇定自若:“是谈恋爱了,又不是结婚了,一切事在人为。”


    面试结束后,沈昭趴在桌上。


    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情,不想放弃裴稹,但裴稹只进医疗救助组,目标明确。


    温霁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过一句安慰都没有。


    从学生会办事处出来,夜风一卷,温霁额间的碎发掠过眉眼,她抬手勾下,忽地看见月影朦胧处站着道清白长身。


    裴稹双手环胸,目光安静地朝她看来。


    “明天什么安排?”


    他开门见山地问。


    温霁的眼睛在夜里有股灵气,像猫儿眼,一眨就散出点流光,又不讨好任何人,反倒让人觉得,能被这样一双眼睛看见,是赏赐。


    “明天是国庆,假期当然不安排面试了。”


    温霁边说边走,两人并排,裴稹双手插兜道:“我看到学生会是埃森通学术发布会的组织之一,你去吗?”


    埃森通的发布会是科技行业最前沿的风向标,被邀请参会的都是行业大佬,学生会沾了学校的光,以组织方之一的身份作为工作人员进场听讲,而温霁沾学生会的光,不仅能听还能赚外快。


    但她没想到裴稹也感兴趣,眼睛亮盈盈道:“我那天会当迎宾的!你看,进学生会真的有好处哦。”


    裴稹难得含笑,“那周五见。”


    他还没进学生会,温霁不知道裴稹是以什么方式拿到发布会的邀请函,不过在北城,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天温霁穿了身天青色浅水蓝的旗袍,是承办方发的工作服,无袖有些冷,但她往镜子前一照,裙身两侧渐变出水粉色,布沿露一道极细的粉黛,勾勒出线条感。


    温霁微抬头,花瓣状的领口衬出纤细的脖颈,绣花盘扣嵌通透的碧色圆石,一路从领口延伸至旗袍侧尾,行走间流动生姿。


    温霁“啧”了声,为了承办方送的裙子,这活也没白干。


    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逋走到会议室大门,就看见落地玻璃窗投入的阳光照在了裴稹的身上。


    “怎么还不进去?”


    裴稹目光落在她身上:“还没开始。”


    温霁见他喉结微滚,当他口渴,问:“要喝水吗?”


    ?


    裴稹微点头,温霁兢兢业业地迎宾,饮水机的水咕嘟咕嘟往下落的时候,她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这个画面熟悉。


    但意识一甩,双手端起杯子递给裴稹,刚要开口,就看到不远处站了几道身姿挺拔的高大暗影,不怪她目光被吸引,实在是白衬衫配黑色背带的冲击感过于强烈,尤其是好几个这样宽肩窄腰的男人站在一起。


    黑色西裤裹着的长腿迷人眼。


    不过也轮不到她来招待,前面引路的是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左胸上别有银灰色的金属名牌,按照主办方的规矩,这是高级别的待遇。


    这时几个跟她穿着一样的年轻女孩都往那边望,窃窃私语又兴奋地让路,温霁忽地看见一道最显眼的存在,发怔的瞬间,没提防被挤了下,脚下细高跟往后一退,胳膊登时让一道温热扶住。


    “谢谢。”


    张初越原本是没往那一片花团锦簇的年轻女孩里看的,如果不是这道熟悉的轻声落下。


    眉棱微压,视线先是落到那张饱满的侧脸上,她正低着头,看她被一个男性握着的胳膊,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对方,他瞳仁一暗,接着又看到她那身水蓝色的旗袍,侧边显眼的纽扣是绿色的。


    温霁惊魂未定,再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时,目光一抬,撞见一双讳莫如深的瞳仁,这时接待方在他面前说着话,言语客气又周到,甚至还要再叫随从过来安排流程,生怕招待不周。


    她眼瞳就愣愣地看着张初越,男人敛下长睫,语气疏离道:“不需要麻烦,我看那位给客人倒水的姑娘就挺勤快,让她招待我吧。”


    作者有话说:


    越哥:招待到满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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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 第53日


    ◎“多亏了有我太太。”◎


    温霁今天是来迎宾了, 老板让她接待谁就接待谁,只是被张初越这一点名,就把她吓得心虚。


    做任务见不了面的丈夫和出来打工独立自主的妻子狭路相逢, 温霁没有好脸色。


    而她走在张初越的前头便一直感受到旁人的注目, 自然不是看她的, 而是落在她身后的男人。


    温霁一时疑惑,他来发布会不奇怪,但刚才那些人对他的态度,让她觉得微妙。


    “这儿就是张先生的位置了, 按照邀请函上的座位入席,您请。”


    在她擦身经过时,张初越眼眸微压, 落了句:“坐过来。”


    温霁心头微跳, 此时有人要进去过道入座,她下意识让,张初越就站在她身后,她一退, 后背就若有似无地贴到他胸膛, 听见他说:“高跟鞋不累?”


    高跟鞋当然不累, 累的是穿高跟鞋的她!


    温霁指尖微拢, 微低着头小声道:“你快去坐, 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言下之意, 别影响她上班。


    张初越扯唇一笑, 说:“别离开我。”


    话是深情的话,温霁蓦地心尖尖摇动, 可难道不是你没空见我的么, 怎么现在成了她要走了。


    就在她热着脸要回头时, 听见他落来一句:“我可不想他们派个人来监视我。”


    温霁:???


    所以“别离开我”是指此刻的物理距离?


    温霁心头好一阵鼓气:“他们为什么啊。”


    张初越看到她半张脸鼓着红,但语气是放低的,倒是配合他不敢声张,于是拖开椅子,让她坐下。


    温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由于被他提醒了一下,脚确实酸了。


    他长话短说:“他们请了保密单位的人来参会,外国企业么,想探虚实,我身份灵活,让上头安排过来。”


    温霁顿时蹙眉,联想刚才那位接待经理的态度,确实有点把事情放到明面上监视的意思。


    “他们要是不邀请,你们来么?”


    “保密地来。”


    温霁竖起大拇指,他们这些行业内的小九九她是不懂的,也不需要参与,她现在想吃橙子,因为她看到旁边餐区有人在吃着了。


    张初越见她眼神往旁边瞄,挑眉:“饿了?”


    温霁抬手挠了挠脖子,听见他说:“那过去吃。”


    温霁愣住:“我要工作的。”


    他起身:“陪我吃就不算怠工。”


    张初越引着她往餐区过去,这时会议厅的灯光调暗,温霁险些没看见凸起的地毯,低头拢住裙摆的刹那,胳膊让道粗粝的大掌裹住,力道微陷。


    “开始了,你不回去坐吗?”


    她声音掩下一点颤意。


    “你先吃饱。”


    温霁等张初越坐下她才坐,有点像你先犯错,我再犯的意思。不过从就餐区也能望到主席台,曲面大屏幕展示埃森通的资料,在座有订购商和行业大拿,说得这项技术多么伟大,也不过是为钱。


    不过,橙子真好吃,又甜又多汁,她顺手给张初越一枚,他说:“给我剥吧。”


    温霁难以置信地看他:“你的脸皮……”


    “有人在看。”


    她动作一顿,也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配合地给他剥开橙瓣的两头,送到他嘴边。


    张初越微低头,含住。


    他倒是会享受,温霁撅嘴,不愿意再喂,听见他说:“回去我喂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勉为其难,温霁又喂了他第二瓣。


    两人边听着发布会边吃水果,张初越就坐在她的旁边,大概是习惯了,她也没意识要保持距离,直到发布会结束,刚才接待张初越的经理笑意盈盈地过来。


    “张先生,一会我们还有一个酒会,还请您一起赏脸。”


    男人语气沉定道:“不用客气,我今天只是代林教授来一趟,他身体抱恙,让我跟你们说声抱歉。”


    经理和颜悦色地表示前辈身体要紧,还想再说什么挽留的话,就见张初越的手扶上了温霁的腰。


    一时间明白了什么。


    温霁肩头下意识微扣,双手叠在身前,一时懵住。


    等张初越搂着她出来时,温霁才反应过来:“我要去拿包!”


    手机和衣服都在储物柜里,张初越陪着她去拿,双手插兜依在墙边,慵懒又有耐心。


    “我还得换衣服。”


    张初越视线掠过,这身粉蓝旗袍将她裹得曲致玲珑,淡声道:“先上车,等散会再出去就堵了。”


    温霁打开手机,一连串的信息响起,其中一条是她这次兼职的负责人:【你跟那位保密单位的帅哥看对眼了?经理问你,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还是只顾着跟你眉来眼去了?】


    温霁没想到这些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顿时抬眸看向张初越,问他:“你故意跟我待一块,就是不想跟那些人交流?”


    他宽肩斜倚,看她:“聪明。”


    毕竟灯光昏暗间一对暧昧的男女,自形塑起了一道隔绝外界的屏。


    她低头在手机上打了行字:【他问我晚上有没有空。】


    温霁把张初越这流连花丛的形象坐实。


    很快负责人给她打了电话,温霁接通的时候,张初越开声:“东西给我拿。”


    那头语气微顿,问温霁:“关于发布会上的内容,他有提点过你么?”


    提点?


    温霁哼了声,看张初越:“他说橙子好吃,让我提点回家。”


    负责人语气有些不悦:“怎么这次派了个这样的人过来。”


    阖上手机,张初越望着她笑,温霁眼睛一眯:“什么意思,怕人家从你嘴里探话,让我被他们问话?”


    张初越牵过她的手,一双眉弓微压:“难道你想我今夜被他们灌醉,第二天从谁的床上醒来也不知?”


    温霁心头一震,抬头看他:“你也太没定力了!”


    “比不过张太太,刚才那位站在你身边的瘦鸡,要不要也送他回去?”


    瘦鸡?


    温霁眉心一蹙,顿时想起了裴稹,他那个子也是一米八三往上窜的,穿着白衬衫不知得多少校园女生男生的青睐,她没好气瞪他一眼:“你是壮鸡,全世界你最壮了行么!”


    张初越脸色微硬,把人往怀里牵,温霁拗了下手不去贴他,就听他道:“外面冷。”


    温霁瞟他:“就靠嘴说,你也只穿了件白衬衫,又不能脱了给我披上。”


    “所以挨近点,取取暖。”


    温霁被他强悍的逻辑震惊。


    上了车,温霁想起件事,问他:“刚才跟你一块来的那几个年轻男人呢?”


    张初越放下手刹,说:“他们有他们的任务,你操什么心?”


    温霁说:“都很帅耶。”


    张初越呼气的声音都听见了。


    温霁忽然兴奋道:“我发现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总是能遇到特别好看的帅哥,比如你那个堂弟,还有今天这群……”


    “温霁。”


    她嘴巴抿了抿唇,被他打断了话。


    张初越看着绿灯在闪,加了油门冲过去,温霁感觉到他情绪起伏,小声问:“那你认识我后,有没有遇到更多美女呢?所谓物以类聚……”


    “你今天被一个男的握着胳膊的时候,周边围了那一群女的,算么?”


    他倒是会举例子,不过能当迎宾的都好看,温霁点头:“那你承认我好看么?”


    他大掌滑过方向盘:“单说好看没什么诚意。”


    温霁努唇,她也不缺他的赞美,不过想到朱婧仪在买了新衣服后会问男友好看吗,那种分享的心情是独属于两个人的。


    “嘟嘟嘟~”


    这时车上的手机震动出声,温霁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却见张初越的车载屏幕亮起,是他的来电,上面显示:【林教授】。


    鉴于他的工作,温霁尽量隐形,毕竟前一秒才被人打探消息。


    “喂,林教授。”


    车身缓缓停在红灯前,张初越毫不避讳地接通电话,语气平静道:“听完了,今晚给您出个报告,多亏了有我太太。”


    温霁耳尖微动,回头看他,张初越瞳仁里映着被夜晚揉碎的光影,语气有了一丝温度:“我没跟她说今天过来,但她是学这个专业的,也去了,我借她的光推了酒局,毕竟她形象好,都以为我顾着追她乐不思蜀了。”


    温霁心尖尖被他调戏了一下,跳得像那晚灌了两杯红参鹿茸茶后一样的快。


    电话挂断,红灯转绿,张初越开口的第一声把她吓了跳,他说:“改天带你去见见林教授,他是搞国防科技的,或许对你专业有提点。”


    这个“提点”仿佛回应温霁含沙射影张初越对她一无是处。


    “那我是不是也得跟你的教授撒谎啊,我不像你,丢不起人品。”


    温霁说话时双手撑在身前,有些紧张。


    张初越似乎听出了她的试探,回了句:“我从不对林教授撒谎。”


    温霁眼瞳微怔,所以他刚才在林教授那儿夸她的话是真的咯真的咯~


    回不过神来,张初越的车已经缓缓驶停在她们学校的偏门,却不是去他的住所,温霁想问,但不好意思,好像她多想跟他共度一夜似的。


    “我今晚有任务,把你带回去,会分心。”


    温霁脸颊一热,手忍不住去摸门把手,张初越直接起来真要命,怎么会分心,分什么心?


    “哦。我明、明天也要上课了,我得早点休息。”


    副驾驶车门让她推出了半寸,秋夜的风钻了进来,张初越忽然唤住她:“阿霁,等等。”


    温霁那点流连的心思被他轻巧勾住,指尖拢住了门把手,回头,看见他解了微压着胸廓的安全带,挽起衬衫衣袖,推开驾驶座的车门对她说:


    “夜晚凉,你到后排把旗袍换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我可以不换的,你不用挽起衣袖要干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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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 第54日


    ◎“让太太教你。”◎


    温霁抱着包回到宿舍的时候, 险些让门槛绊了一脚。


    “你慢点。”


    林素的上床下桌在靠门的地方,见温霁推门进来,把椅子往里挪了下, 说她:“怎么着急忙慌的。”


    朱婧仪在敷面膜, 看到温霁就八卦地问:“今天的发布会有什么见闻?”


    被她一提, 温霁低头掩下眉眼,打开衣柜门把包里换下的旗袍藏进去,来不及整理,揉了两道塞到最里面, 尽量让语气平静地说:“一会我整理文档,给你们分享。”


    衣柜门又让她拉了开来,找睡衣去洗澡。


    门外是室友们间或聊天的声音, 花洒拿在她手中, 红痕最严重的是大腿,旗袍一坐到他腿上便是高开叉,他信手拈来,掐着吻她。


    夜色矇昧的夜晚, 也来不及做什么, 星光催促赶路人, 好像就剩那么点时间, 将一切浓缩, 边剥边吻, 温霁呼吸疯狂, 凉意覆上后背的瞬间,她伏在他脖颈间呵气, 落入一句:


    “张先生轻易就揭竿起义, 以后还怎么抵抗别的女人啊?”


    她话一落下, 惩罚的吻咬上她耳垂,温霁轻轻挣扎地披上衬衫,当着他的面把纽扣一颗颗系上,轻拍了拍他的胸膛,附耳轻落声:“让太太教你,现在给我穿上裤子,放我下车,你就算过了这关了。”


    “嘶!”


    花洒一滴水珠溅到唇上,红肿着发疼。


    张初越最后那道吻几乎要将她吞进去,不过只要不到最后一步,她依然有理智拿捏他。


    宿舍十二点断网,温霁收拾完坐在书桌前,看了眼时间,对室友说:“我整理资料可能要熬一会夜,不然明天忘记了。”


    “没事。”


    舍长陈妮妮知道她要把发布会的数据整理给她们,顿时变得慷慨了,还怕打扰她:“我们不说话。”


    温霁藏了一点私心,开始聚精会神敲文档。


    当时她穿旗袍,手机也没办法带进去,倒是托张初越的福,她能坐在就餐区用宣传纸记录信息,加上他带了手机能借她拍照,温霁翻开照片对照着整理,等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用手机给电脑端发热点,文档传过去的时候,原本松了的一口气又提起来。


    等收拾完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时,手机陡然一震,将她吓了跳。


    划开屏幕,张初越还没睡——


    【不是说要早点休息?】


    温霁明早有课,她记得,但张初越却记得她无心说的一句话。


    【嗯啊,室友问发布会,我怕明天记不清了,就干脆先做完,顺便给你发一份。】


    张初越:【顺便?】


    温霁困得眼皮打架,懒得被他审问是不是熬夜给他写的资料,发过去一句:【好累啊or2,睡了。】


    张初越:【or2?】


    温霁爬在床上发了段话:【就是四肢跪在地上的样子,你居然不知道!】


    虽然字面上没说他被年轻人的流行语抛弃,但字字都在说他过时。


    张初越看着这个符号好一会,为了表示他想象出来了,给她回了句:【屁股确实翘。】


    温霁:?!


    装死睡去!


    第二天原以为跟张初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倒若无其事地给她发了条通知——


    【周末去林教授家里吃饭,有时间吗?】


    温霁想到张初越昨晚的那通电话,林教授看来跟他关系匪浅,既是学校的教授,那就跟他毕业后的分配有关。


    温霁认真打了段话:【那当张太太还需要做什么吗?】


    她不想撒谎,但她跟张初越最初结婚都是因为前程,总不好为外人道也。


    张初越看到她这句话时,读出了一点微妙的【公事公办】。


    回了她一句:【这不是工作,你不想去可以拒绝。】


    温霁当然是紧张的,但她记得张初越还说过林教授是从事国防科技,她想要接触视野以外的更多信息。


    于是敲着键盘回他:【那天我会戴上戒指,你也别忘了。】


    温霁做事认真,生怕在大佬前辈面前露怯,加上她还是张初越的妻子,她丢面子也就自己承受,关键还连累人,她那点责任心就油然而生了,问了张初越林教授的全名,这一周她就找对方的论文和著作来研究。


    到了那一天,心里有点底。


    “我看林教授还有好些论文是网上查看不到的,能公布出来的也都是大众所知的研究成果,不过他的见解很精准,哪项技术的应用和前景几乎都能预测得到。”


    张初越双掌轻滑过方向盘:“你还去看了他的著作?”


    温霁点头,有些骄傲:“因为周日要见他,所以就有了时间截止点,反而看起来效率更高呢。”


    张初越呵了声:“也没见你这么努力了解丈夫的专业。”


    温霁也呵了声,点开知识分享应用程序,搜索【保密局】,显示——


    【没有找到相关内容,换个词汇试试吧】


    “够保密的。”


    温霁瞥他一眼:“林教授是你们学校的大佬,我看他的著作不就等于了解你了么?”


    她这话说得逻辑满分,就是没考虑到张初越会怎么想——


    “辛苦太太了,为我做这么多工作,我还一时想不到该奖励你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奖惩”制度总是默契地进行着,譬如,温霁总是会在事后收到他送的奖品。


    “我听说林教授一般不轻易见客,否则那次的埃森通发布会他就去现场了,我也算搭你的关系,得到了一点资源。”


    算是奖励吧。


    张初越勾唇,温霁确实聪明,所以她就算偶尔耍小脾气,他反倒更喜欢。


    这种聪明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好歹,不能放过任何机会,让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事半功倍。


    林教授的家是幢上了年代的独栋小洋楼,为社会贡献颇多,也终于走到了八十岁的耄耋之年。


    开门的是位和蔼的中年妇人,她领着两人进屋,说:“先生,您的得意门生来了。”


    装潢老派的家具被主人保养得细心,胡桃木色的光线让一切都平添了一股温和的沉淀感,温霁看到林教授正在逗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笑呵呵道:“来啦,坐,喝茶。”


    和温霁一直预设的形象有些出入,网上都说这位老教授在大学里有四大名捕之首的称誉,谁落他手里,都得扒一层皮。


    此刻似乎只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辈。


    温霁不能掉以轻心,没出差错地自我介绍:“林教授您好,我叫温霁,温和的温,光风霁月的霁。”


    话一落,张初越的手自然扶了下她的后背,示意两人的夫妻关系,林正民摆了摆手,让刚才的中年阿姨把小男孩抱走。


    “温小姐这么年轻就结婚,勇气可嘉啊。”


    林正民一句话让温霁先是一笑,旋即解释:“别人恋爱几年也算是长跑了,我跟初越很小就认识,上大学期间结婚领的还是国家证,加学分的。”


    轻松的语气顿时逗笑了老人家,温霁心里的弦却不敢松,林正民显然是奇怪她为什么那么小就跟张初越结婚,但北城思想进步,并不以年龄和婚姻限定女性。


    逋坐下,楼梯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温霁不敢随意张望,倒是张初越先抬的头,唤了声:“师母。”


    书香门第的老太太打扮舒适又亲和,白发梳得优雅,颔首微笑:“来了,中午吃个饭,慢慢聊。”


    林正民指了指温霁,朝自己太太介绍:“初越的媳妇,叫温霁,你先前不是一直让他带来给你瞧么,燕大的学生。”


    老太太一脸惊喜:“天啊,张初越,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好几个,你都不见,还担心你是性格内敛,不想谈,原来早就看中了!”


    温霁眉梢微微一挑:哦豁,还介绍了好几个呢。


    张初越敛眉自矜:“师母,您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温霁这时候还在旁边眨巴眼睛:“原来我上高中那会你就对我心有所属了,难怪偷偷给我交学费。”


    她这番话不算撒谎,不过是半真半假地逗他,但落在教授夫妇的耳朵里,他们俩确实早有交集。


    所以张初越也不便当面解释,只能板正着脸默认:“你知道就好。”


    “初越年纪轻轻就荣获军功,二十二岁又凭本事考上了大学,虽然人生顺序与别人不同,但又际遇难得,所以不要只看当下,长远才是发展。”


    林正民看着他们这对小夫妻感慨,林夫人笑道:“初越也快正式参加工作了,阿霁才念大三吧,以后是打算工作还是读研呢?”


    这个问题戳到温霁,如果说还没确定,岂不是显得她没规划,所谓事以密成,如果要考研,还是先藏着,便道:“其实今天也是想请教林教授这件事。”


    “初越参加工作了,你又年轻,自然可以继续深造,更何况初越还说你是专业第一,这样的成绩不做学术岂不是浪费。”


    温霁发现张初越背着她跟林教授净说她的事了,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考了第一啊。


    从林教授家里出来,温霁眼睛一眯,审视他,男人理所当然道:“你念大一那年,把成绩单寄给了奶奶,我碰巧看见。”


    毕竟是出资方,温霁只是想让他们觉得没白花钱。


    “那看来我们很早之前就是金钱关系了嘛。”


    张初越眼眸蔑了她一眼,温霁心头陡然一慌,糟糕,他说过如果再说金钱关系,就不止是捏腰了。


    “时间还早,回趟我那儿。”


    温霁:????


    “那个,张初越,你觉得我往研究生的方向走怎么样呢?”


    男人掌心托腮,对她想到未来,并且将他考虑进未来里有些满意,落了句:“我太太喜欢研究生,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作者有话说:


    越哥:全日制地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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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 第55日


    ◎“你爱我吗?”◎


    关于温霁想考研究生这件事一直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倒是之前有一次在家里闲聊,长辈流露出女生读那么多书还不是要嫁人的观念,令她更不想谈了。


    那些靠读书出去的女孩, 被家族认为是念了太多书, 人也读傻了, 竟然还不结婚,抗争被认为是愚蠢的。


    温霁看了眼张初越,问他:“如果不是为了不分配回你父母那儿工作,你会那么早结婚嘛?”


    张初越在结婚前被一些过来人耳提面命过, 跟太太相处,一定要防住她突然的提问,例如“你爱我吗”之类的感情问题, 但这么久张初越也没听温霁问过“爱不爱”, 但此刻的问题更复杂。


    “你是学程序的,应该知道每一步都是当下的最优解,我们不能从现在往回看去判断当时对不对。”


    温霁眼睛一眯:“所以呢?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问题,你不会那么早结婚, 对吗?人都想多玩几年, 万一以后遇到灵魂伴侣呢?”


    这时马路口绿灯转红, 张初越的车缓缓停下, 听见温霁说:“毕竟小三都是作为灵魂伴侣出现的。”


    张初越眉峰突然一跳, 左为财右为灾, 他跳的是右。


    “所以我们现在算什么?”


    温霁眨巴着眼睛, 没说。


    两人回到大院的老房子,温霁进屋后换上张初越给她准备的粉色拖鞋, 听见厨房传来水声, 他在给她倒水。


    温霁洗手时, 张初越说:“冰箱里有葡萄。”


    她的手落在冰箱门上,不知怎么地想起小时候,去城里找爸爸和哥哥,她肚子饿,也好奇地掰开冰箱门,就听见妈妈笑:“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但去到别人家就别乱翻人家冰箱哦。”


    父母总以家教来规训她在家里的言行,以至于她每次去城里都以一个客人的姿态约束自己,那时候她倒觉得被教育这些习惯是件好事,哥哥就不一样,翻开冰箱看到没有吃的就会生气。


    “愣着干嘛?”


    张初越觉得她好笑,说:“冰箱新买的,冷藏室在上面。”


    他把茶杯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回头,看到温霁在看他。


    “你买新冰箱怎么没跟我说?”


    张初越微怔,温霁眼睫毛低垂,“那这是你的冰箱。”


    “我不是你的?”


    张初越气息一压,哄人的话他不会说,但逻辑紧密:“白上了。”


    温霁脸颊一红,抬手捶他的胸膛,张初越说:“你有权利对我身体进行任何摆布,更何况是夫妻共同财产,如果你对夫妻关系还不熟练,我想我有必要将结婚证随身携带。”


    温霁一恼:“你、带着它干嘛!”


    “我死了,也能在我身上找到唯一继承人。”


    他一说死,温霁就气得抬手要堵住他的嘴:“你这些破烂谁要继承!”


    张初越不说话了,下半张脸烫着她的手心,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刚洗过的手,还有洗手液的蜜桃清香,湿气沾染在他的脸庞上,连带着他衣领也滴落水珠,温霁指尖一颤,要收手,张初越却顺着她手收回的方向,低头吻她。


    带着强烈粗糙的荷尔蒙先是铺在她唇周,一啄便离,短暂的彗星在大脑划过,下一秒,他劲臂揽上她腰,落来一句:


    “阿霁,我还有军功,你最好保佑我活得够长,这样才能继承到更多的财产。”


    温霁陡然被他横抱起身,心脏瞬间失重,连同张初越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一起将她向上一掂:我活得够长,你要比我活得更长。


    沙发被温霁的后背陷下,迎来张初越俯身粗鲁的吻,大开大合,无法喘气,吻得要死,四瓣唇还挤着揉。


    “葡萄……不是说吃葡萄……”


    温霁双手抓着他肩膀上的T恤料子,十指纠住被她扯得不成样,张初越却也恍然不顾,手落在她长袖T恤的下摆,嗓音沉落:“刚才给你机会,磨磨蹭蹭的,只好我先吃了。”


    客厅的落地窗帘严丝合缝,进门本该做的第一件事是让阳光照进来,但谁也没有去拉开它。


    顺序全错了,温霁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一恍惚,此刻让张初越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她的葡萄。


    “嘟嘟嘟~”


    忽然,落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出声,在这旖旎的声色里不合时宜地闯入,催促,频繁地震动,却成了温霁声线的掩盖,她敢张开唇,让声带在无限的紧绷中得以窥见天光。


    锲而不舍的嘟声在接近一分钟前被截停,张初越划开了手机。


    温霁像只受惊的小狐狸,双手环住胸缩坐到沙发一角。


    两条腿叠在身侧,就在张初越握着手机朝她看来时,她生怕紊乱不堪的呼吸声让电话那头的人听见,顾不得整理,赤着脚往厨房跑过去。


    厨房门一关,温霁在里面烧着脸蛋扣好内衣的肩带。


    为了转移那点乱飞的思绪,让自己脑子干净一点,她给自己找了事做,打开冰箱把葡萄拿出来洗。


    那么喜欢吃葡萄,吃个够吧!


    温霁把水果篮放到他面前时,听见张初越语调懒洋洋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得问我太太。”


    手机那头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不是吧越哥,嫂子管这么严?球也不让打了啊!”


    “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宽阔的胸膛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边说边单手将T恤脱了下来,“我连给家里买个冰箱都得说,更何况人身自由。”


    温霁眉心一蹙,五官皱着表示抗议——你爱去哪去哪!


    手让他大掌圈了过去,温霁就像只暴躁小猫,下一秒侧身坐到他腿上,吓得张了张唇,嘴唇就让他大掌堵住,发不


    忆樺


    出声。


    温霁不敢大幅度挣扎,浑身都要紧张得沁出层汗,他抱得她紧,握着手机的手从她脖颈后绕到他耳边,温霁也听见那头的声音——


    “那这样呗,今天周末,你带嫂子来打球,她在旁边看,你在场上打。”


    张初越笑,慢条斯理道:“你倒敢安排她?现在什么天气,她去那儿干坐着吹风,不如回去多做几道题。”


    许桓宇语气开急:“哥,这次真得请你当外援了,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啊!比赛,跟冲锋队。”


    “今日赢明日输,我对这种输赢的荣誉没兴趣。”


    温霁两条腿在晃,张初越一道长腿敞开,将她膝盖固定进他两条腿中间,他不肯去比赛,到时候那些队员岂不是怨到她的头上!


    气死!


    温霁的手去够他的手机,以为张初越会握紧,谁知道她一碰就到手了,吓得她手一松,“哐当”掉地上。


    “我去!”


    手机发出哀鸣。


    张初越眼神淡定地扫了她一眼,温霁顿时害怕地摇了摇头,一副我不是有意的千万别供我出去的可怜样儿。


    张初越弯身去捡时,温霁狡猾,登时趁机从他怀里窜了出去,但张初越什么人,队内训练第一,身手敏捷,一下就掐住了她的腰。


    温霁此刻像只四脚跪地慌乱逃窜的野猫。


    “被家里小孩弄掉了手机,你鬼叫什么。”


    张初越不让温霁逃,语气淡定地训了许桓宇:“几点的比赛?”


    “今晚七点,我知道临时叫太急忙了,但打夜场您最擅长啊!”


    温霁看了眼壁钟,现在是下午三点,张初越说:“我六点过去,别再打电话催。”


    手机那头的人装孙子:“那你带不带嫂子来嘛?咱们肯定更有动力。”


    温霁指尖陷入沙发心,跪得撑不住,想躺,却听见别人提到她,尾椎骨也紧绷了起来。


    张初越站在她身后,说:“我问问她。”


    “好嘞!到时候我们一定好好表现,给越哥争光!”


    张初越勾唇,忽然似想到什么,问了句让温霁陡然浑身发抖的话。


    “你知道什么是orz吗?”


    许桓宇爽朗道:“知道啊!我们今天就要把对方通通打趴下,跪在我们面前喊爹!”


    张初越落了声很轻的笑,把通话截断了。


    温霁意识慢了半拍,想往前逃时听见他说:“想不想去看我打球?”


    她傲娇地抬起头:“你刚才不也说了么,晚上风大,我不如多做几道题。”


    张初越“嗯”了声:“也好,省得我一会顾忌你要落地,做不到底,你也不尽兴了。”


    他今天右眼跳灾,看来是连个周末都不给他过完整。


    下午时候透风的落地窗开始迎来秋日的劲头,白色窗帘被撞得“papa”响动,纠缠不止。


    温霁骂他,声音却是娇滴滴地颤:“别的夫妻,灵魂伴侣,我们算什么啊!”


    他笑,侵身贴向她后背:“我们算春宵苦短,先做成了夫妻再说。”


    温霁成心激他:“那不就是床伴……”


    “啪!”


    屁股挨了一道巴掌,温霁浑身抖颤,控诉:“张初越,你还想不想赢比赛了!有人比赛前还不去做准备的吗!”


    他气沉到底,七点的比赛,他总是要先做热身,此刻道道汗珠自胸膛滑过,蜿蜒至腰腹,再往下没入,他俯身哑声道:“当然,没看我现在正掂着一对球在练手么?”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不是金钱关系了,是口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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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 第56日


    ◎只对张初越限定。◎


    篮球场上喧嚣沸腾, 一道道劲影弹跳扣篮,犹如惊石坠入水面,激起千层浪。


    初秋时节的凉风吹过燥热的汗意, 张初越拿过毛巾擦脖颈上的汗珠, 又想起温霁捂住他嘴巴时滴落的水珠, 热,想要激烈地再来一场。


    “特别棒,我给你拍了好多照片,好看吧!”


    忽然, 旁边传来道娇娇软软的声音,张初越撩眉,听见许桓宇那厮夹着嗓子说:“谢谢宝贝~”


    恶心。


    “越哥, 没见嫂子?”


    这时许桓宇过来, 给他抛了瓶水,挤眉弄眼:“我女朋友送给大家喝的。”


    张初越把水抛了回去,想到他家那位绝对不会来篮球场给他吆喝,更不可能拍照了, 他们唯一的合影还是结婚证书。


    想到结婚证, 他摸了下口袋, 下次记得带。


    “她给我备了。”


    张初越晃了晃出门前临时在小卖部买的水。


    许桓宇刚要开口, 就听到那娇滴滴的女声喊他, 他一脸无奈地笑, 回她:“就过来。”


    说罢, 他偷偷问张初越:“越哥,给我掌掌眼, 刚交的对象, 怎么样。”


    他还挺羞涩。


    张初越心想, 不怎么样,正聊着天把人叫走。


    但他只是淡淡挑了挑下巴:“你自己看着办。”


    鉴于他是唯一的已婚人士,身边的兄弟倒是挺乐意跟他分享。


    比赛结束,四比零,毫无悬念,张初越扣篮最多。


    许桓宇唏嘘:“要是嫂子看到该多好!”


    这时一旁的石岩打趣:“你可惜什么,咱们越哥不需要女人就能拿全场得分王!”


    张初越把手里的矿泉水饮尽,谁说他不需要温霁,出发前那一发足够他热血沸腾,他们懂什么。


    “也是,越哥这种人最能抵抗诱惑,我们进保密,美人计这招对越哥百分百免疫的。”


    许桓宇说着,胳膊撞了下石岩:“一会去哪宵夜,咱们全队庆功啊!”


    “欸,不吃了。”


    石岩拿出手机给他们看微信界面,笑得欠:“催死。”


    屏幕的背景是一男一女的合影,对方发来满屏的“怎么样,结束了吗,快点回去休息,我今天有事,改天再去看你,不准出去夜.蒲……”。


    夜晚亮起的屏幕尤其刺眼,张初越收回视线。


    “那越哥去不去?”


    许桓宇陡然问他。


    张初越手捏着矿泉水瓶,另一道手去摸手机,语气仿佛习以为常:“我问一下吧,今天因为我买了冰箱没跟她说,不高兴,真是什么事都得报备。”


    “嘟嘟嘟嘟~”


    床头的手机震动,温霁睡得昏迷,手扒拉去摸手机,以为是闹钟,摁下侧边键暂停。


    “嘟嘟嘟嘟~”


    锲而不舍。


    她烦燥地拿过来要关掉,忽然看到来电的一串号码,熟悉。


    “喂。”


    语气带着起床气!


    “我今晚4:0赢了,他们要庆祝我拿了得分王,说去吃宵夜。”


    温霁听得迷迷糊糊,什么“4:0”,“得分王”……


    “嗯……”


    张初越的语气又电流一般锲而不舍地灌入:“吃完确实有点晚了,不过都是兄弟们攒局,我能去吗?”


    最后那句问话问得温霁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吃顿饭要过问她?


    电话打来扰她清梦的吧,温霁看了眼时间,顿时从床上坐起身:“你要吃就吃啊,这是你的自由,问我干嘛,没什么事先不说了!”


    离宿舍门禁还有一个小时,要不是张初越这通电话,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舍友解释自己夜不归宿!


    “嘟、嘟、嘟!”


    电话挂断后的急促声落入张初越的耳膜,这时其他一群正背着篮球包准备走的男生们回头看他。


    “怎么样,越哥!”


    “不去了,她不让。”


    “啊!”


    一群震惊脸:“不是吧,嫂子管这么严!”


    “没办法,人家新婚燕尔嘛!”


    “懂了懂了,打扰了!”


    张初越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扔过去,淡定道:“我得送她回学校。”


    别显得温霁多不讨喜似的。


    不过温霁也不需要讨他兄弟的喜-


    “吱呀~”


    防盗门被推开。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舍长陈妮妮坐在靠门的另一边,看到温霁赶得一脸通红,说:“差点要报辅导员你夜不归宿了。”


    温霁后背又出了层汗,紧赶慢赶地终于回到宿舍了,好像生活终于回归正轨,吐了口气:“多谢辅导员关心。”


    这时朱婧仪在旁边打趣:“舍长管得比我对象还严,今天他问我要不要吃宵夜,我立马说舍长不许。以后有什么事拿舍长的话当令箭,最管用了。”


    温霁放包包的动作一顿,气还没喘匀,就听舍长道:“之前有大学生网恋被骗,学校最近特别重视这一块,为了大家的安全,以后早点回来,去外面住也要注意。”


    林素点了点头:“阿霁虽然谈恋爱了,但比较让人省心,就是婧仪你别太恋爱脑了。”


    温霁轻咽了口气,抬手打开衣柜门,发现胳膊整片都是酸的。


    往浴室里进去时,听见朱婧仪抗议:“我有什么事都跟你们说,还没谈恋爱你们就知道他了……”


    一门之隔的浴室,花洒淋淋水声,温霁脱了衣服,好在今日她是背对着他跪着,没让他像以前那样叼住脖子嘬出印记,但是从腰到臀,再连着膝盖都布满了绯红色……


    最后,温霁一边洗一边骂:这个死变态。


    抓着梯.子爬上床的时候,温霁手腕连着腰泛起一簇簇的酸软感。


    朱婧仪的手机在震,她的恋爱在舍友面前确实没什么保留,她只有对象的消息会有震动提醒。


    朱婧仪怕吵到室友,忙说:“我回个晚安就关机了!”


    “嘟~”


    这时温霁的手机也震了下,朱婧仪找到同伙,笑得猥琐:“舍长你听,阿霁的对象也给她发信息了!”


    以前宿舍只有她一个人谈恋爱不好大声张扬,现在有温霁一起,她倒更敢说了。


    温霁点开手机屏幕,是运营商扣费提醒……


    朱婧仪说:“睡觉前说晚安是恋爱基本操作,舍长,素素,阿霁,晚安。”


    她话一落,宿舍顿时响起低低的笑声。


    连温霁也勾起了唇,不自觉点开张初越的微信聊天框,内容停留在她说自己先回学校了,他回了句——


    【嗯。】


    他们都是有事情才沟通,每次见面聊不到几句就到床上了,哪里有什么联络感情的操作……


    温霁抿了抿唇,给张初越试着发了句:【我洗漱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嘟~”


    张初越手机一震,屏幕还停留在群里许桓宇炫耀对象给他拍的帅照上,点开,温霁的一句话等于直接结束聊天。


    他回了句:【嗯,明天认真上课。】


    那头没应,他又补了句:【接下来几天有任务,不方便联系,有事留言。】


    温霁从来没因为任何事找过他,更别说留言了,她只会在床上问“怎么办呢张初越”,那是他感受过最被她需要的时候,她紧紧地需要他。


    柳畔边的湖水在日出时刻苏醒,荡漾开晨雾迎来一拨拨赶路上课的青春学生。


    朱婧仪一手拎着包子一手捏着手机语音:【早安早安,起床啦臭宝!】


    陈妮妮听不下,林素面色僵硬。


    温霁低头看了眼手机,张初越的聊天界面一片死寂。


    她要跟他说这种话吗?


    可是她昨晚说了“晚安”,他就直接说“最近不方便联系”。


    一瓢水冷静她。


    果然恋爱都是看别人谈的有意思。


    这几天学生会的招新也告一段落,沈昭的电话仿佛在贺喜:“周六都来聚会啊,唱歌烧烤不醉不归,租了栋别墅,随便睡!”


    这个人已经狂妄到失去大学生该有的拘谨和礼貌了。


    温霁自然不去过夜,还要收拾行李,而且作为大三的学姐只是去撑个场子,地方还是留给新人吧。


    哪知到了郊区别墅,林妙丽就兴奋道:“真行啊,这期宣传部拉了大赞助,我们经费充足,师姐,这间房特意留给你的,今晚咱俩一起睡!”


    温霁看她兴奋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婉拒,毕竟人家心里还想着她,还是等晚上找个理由离开吧,不然师妹得一整天都劝她留宿。


    下午日落的时候,大家在露台上玩骰子吃烧烤,有人开了香槟,“砰”地一下,识货的人说这叫“少女的叹息”。


    温霁接了杯过来,刚要放到桌上,就看到旁边一个师妹轻撞了下另一个女生的胳膊,揶揄道:“你怎么一整天都拿着手机发信息,有恋爱谈了?”


    温霁像被戳穿了心事,点开手机屏幕,男人失踪了!


    整整一周!


    他也没说什么时候能联系!


    这杯香槟不知道什么滋味,温霁一口气喝掉。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忽然,耳边落来道清润平和的嗓音,没什么音调,但似平静的风。


    温霁抬眸,对上裴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


    “谢谢。”


    她接过他递来的巧克力,咬了口,苦的。


    不远处一个女生还在跟另一个女生诉说少女心事,温霁又去接了杯香槟,晃了晃酒瓶,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就看到林妙丽发了一张露台的日落。


    “咔嚓!”


    配枪室响起细微金属装卸的声音。


    “再不收工人都要猝死了!”


    许桓宇哀嚎地伸了个懒腰,张初越面无表情,领回自用手机:“这才哪到哪,以后正式工作,有你外派一年半载的时候。”


    许桓宇没张初越那几年的当兵经历,但听到已经毛骨悚然:“太残忍了,要我们越哥跟嫂子分离两地,狗听了都要哭泣。”


    张初越冷面瞥他一眼,手机开机,去找温霁的聊天框,职业习惯,几天没见,先从最近动态寻找细枝末节,再切入话题。


    【你听过少女的叹息吗?】


    配图是一张落日下的酒杯。


    一句反问,带上“你”,张初越反复看了两遍,忽然叫住要出去的许桓宇:“手机借我一下。”


    “咋?”


    许桓宇一脸懵,但手已经先于脑子交出手机。


    搜索微信号,查看朋友圈,只能看到她上一条的知识链接分享。


    果然,这条最新动态只对张初越限定。


    张初越勾唇,清除搜索记录,手机抛回给许桓宇,一张高强度工作了一周的脸瞬间如沐春风,踩着黑色皮靴往外走。


    想要立刻听见她的叹息。


    “嘟~”


    手机拨打提示音过分漫长,张初越迈上越野车,逋启动引擎,那头终于“嘟”地一声接通。


    “喂。”


    懒懒的调儿,他都能想象她的脸色,自以为满怀心机的小狐狸。


    “在哪?怎么喝上酒了?”


    他含笑的话逋落下,电话那头忽然有风,温霁短促地轻“啊”了声,有道平静的男声传来——


    “你男朋友知道你今晚不回去睡么?”


    作者有话说:


    越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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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 第57日


    ◎床头吵架床尾和。◎


    温霁正在出神望着日落, 手里的高脚杯让人轻碰,突然的气息让她心头一跳。


    回头,对上裴稹的目光。


    长发让风掠起, 飘在两人的视线之间, 他话音落下, 才发现她另一道手扶着手机。


    神色微讶,而后很快归于平静,礼貌地掌心向上,示意她先打电话。


    距离感在他平静的神色里自然拉开, 温霁朝电话那头的张初越说:“部门团建而已,你很有空?难得接到你的审讯电话。”


    温霁音调垮下,说罢仰头将酒饮尽, 张初越气息沉在电流声里:“定位给我, 我去接你。”


    “不需要,今晚包场,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别墅呢,不能浪费哦。”


    她说着话不自觉扬起酒杯, 她很讲道理。


    “我很快到。”


    温霁手搭在阳台凭栏上, 下巴垫着小臂说:“你又不知道我在哪。”


    “你知道人口失踪要报案吗?”


    温霁神经一紧:“张初越!现在是谁没理!”


    “我没理, 行么。”


    温霁被他这直接的认错态度说懵了, 嘴巴不自觉瘪下, “你来找我干嘛, 你不是很忙吗?”


    “温霁, 我很想你。”


    日落比日出刺眼,晒得她眼睛疼。


    她转过身去, “我不太想哦。”


    忽然一道车鸣声传来, 温霁眉心一蹙:“你在开车?”


    “嗯。”


    “你能不能专心点!”


    “我很专心在跟你说话。”


    温霁气不打一处来, 神经病,怀疑他在酒驾:“我在半溪别墅,过来慢慢找吧。”


    说罢一阖电话,张初越沉了沉气,拉过安全带,扣上,点火。


    半溪别墅是一片独栋住宅群,张初越想到温霁只给他看的动态,从一点欣喜变为心堵,恐怕是只对他不满的叹息。


    又想到许桓宇说他和温霁“分离两地”,他一出任务倒没想这些儿女情长,与其思绪牵绕不如尽快将事情了结,何况温霁向来独立,只有他被气到心肺的时候,他以为不见面她会更开心。


    这样想他心肺又要烧起来。


    半溪别墅亮起路灯,她告诉他在哪儿已经仁至义尽,找不到地点只能怪他没本事。


    年轻人在别墅里开派对,左右不过烧烤唱歌,又是在露台上,碳火肉味十里飘香。


    仗着人多毫无安全意识,铁门敞开自由出入,一楼的花园里热闹非凡,张初越长腿迈进门槛,不肖怎么找,他那位太太正倚在别人怀里半阖着眼,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衣领,没有缘由的动作,证明她理智不清。


    张初越看了眼让她倚着的人,是个姑娘,一只手搂着她,另一道手握着麦克风,唱:“如果这就是爱情,本来就不公平,你不需要讲理,我可以离去……”


    他太阳穴发胀,这时五颜六色的光影掠到他身上,提词器让他挡住,歌唱不下去,众人目光朝他看来。


    “这位帅哥是我们学生会的?”


    这时有人低声窃语,晃了晃另一个酒醉的人,众人睁开眼,看向这道居高临下的长影,而他的目光直直落向林妙丽那边。


    被问的林妙丽也懵,摇了摇头,这时听见耳边有人在哼调,温霁唱着:“就放声哭了,何必再强忍,我没有选择,我不再完整……”


    “温霁。”


    一道沉硬的嗓音在客厅中央响起,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温霁和这个男人身上来回扫视。


    张初越往沙发角落过去,边上的人有些慌张地让开路,他手掌落在她肩上,俯身用很低的嗓音在她耳边落:“我来接你回去了。”


    温霁喝了酒,润粉的脸蛋靠在旁人的肩膀上,像一滴可怜的珍珠,他掌纹抚过她的额发,算了,再大的气也消。


    “先生是哪位?我们可不能让你随便带走人。”


    这时,一道平和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张初越眉头一凝,侧眸,是一道碍眼的白。


    林妙丽也清醒了几分,忙把温霁的手从张初越的大掌里捞回。


    男人站直身,一道长影盖下一片暗,目光似乎在打量着裴稹。


    林妙丽有些怕他这种强大的气场,忙摇温霁:“师姐,你醒醒啊,有人来找你了,你认识他吗?”


    脑子里的酒水都在荡漾,温霁抬手扶额头,就听见一道沉冷的嗓音:“你晃她做什么。”


    林妙丽被吓了跳,转头,看见温霁往另一边倒了,男人眼疾手快,俯身托住她的侧脸,说:“既然要确定身份,我不介意在这里等到她酒醒,房间呢?”


    “在、在……”


    林妙丽见温霁忽然抬手捂住嘴巴,吓得脱口道:“师姐,你要吐吗!”


    话一落,裴稹陡然拨开人群过来:“我背她上楼,我那儿有急救包。”


    “师姐你忍一下!”


    林妙丽急忙给裴稹让位,然而下一秒,温霁就让两道有力的臂膀横抱起身,又稳又宽,男人朝裴稹落声:“不是要急救么,等什么?让路。”


    最后两个字节落下,不容置喙的命令。


    裴稹目光平静地对上张初越的视线,说:“我的房间在202。”


    你最好把你的对象抱进我的房里。


    张初越长腿迈上台阶,怀里的温霁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抱过几次,他知道什么样的角度能令她舒适,曲起的手肘刚好到腰际,她的下颚便倚在他锁骨处,不乱动。


    床衾陷入一道纤细的轮廓,裴稹走来,手刚要落到温霁的心口,陡然让一道大掌钳住。


    “我只是要给她按穴。”


    裴稹感觉到张初越周身冷凝的气息,言语平静道:“我是医学生。”


    这时林妙丽也在一旁紧张地围着温霁,生怕是被自己刚才那激动的摇晃给摇出事故了。


    “我来我来,按哪个穴!”


    裴稹指导她,而后转身去拿急救包,对张初越道:“先生,你这是属于妨碍医疗施救。”


    张初越解开袖口,一寸寸挽起:“医生的手,应该很金贵。”


    裴稹刚才被张初越钳过的手腕寸疼,此刻见他走来,眉头顿时蹙紧:“先生,请你文明点……”


    话未说完,手里的玻璃安瓶让对方抽了过去,只听“吧嗒”一声,掰开。


    男人俯身捧起温霁的脖颈,低声哄:“张嘴。”


    温霁小脸皱着,林妙丽在旁边给她顺心口:“师姐喝了就不难受了,幸好裴稹带了解酒药。”


    她一说“裴稹”,温霁倒是受哄,张开嘴了。


    张初越气都透不上来。


    面上克制,喂完后,把人小心放回去,回头朝裴稹道:“这种事就不用劳烦一双医学生的手了。”


    裴稹神色沉静,见张初越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户通风,而后朝他走来,说:“今天多谢同学,不知怎么称呼。”


    礼貌的询问。


    “裴稹。”


    “张初越。”


    男人话一落,手伸入裤兜里,垂下的眉棱微凝,打开了掏出来的红色小本,说:“抱歉,临出门有些着急,没带名片。”


    裴稹见他一页一页地翻开红本,里面并没有夹任何名片,但是有他和温霁的结婚照,再平静无波的神色也震愕不已。


    张初越语气平淡:“温霁说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所以为了尊重她的意愿,我想裴同学会替她保密。”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眉棱微不可察地挑起:“我只是想说明,她的人身安全,我有责任,所以现在,可以带她回家了吗?”


    刚才把张初越拦住的裴稹,仿佛自取其辱。


    “师姐,你好点了吗!”


    这时坐在床边上的林妙丽忽然大声嚷了起来,温霁皱着眉偏了下头:“我没事啊。”


    林妙丽拍了拍胸口,吓得她。


    这时张初越走了过来,一道长身占了半边床侧:“还要玩吗?”


    他这本身是询问,但落在温霁的耳朵里怎么那么像问责。


    她扭头,没好气道:“我今晚在这儿住!”


    说着抓住床单。


    张初越敛下眉眼,再深吸口气,道:“行,我今晚陪你。”


    温霁瞳孔一睁,就见张初越往门外走:“我再去订个房。”


    床单窸窣地被她掀开,温霁追出去,喊:“张初越,你站住!”


    “我不是张初越。”


    “你就是!别以为我喝醉了!我认得你!”


    “那张初越是谁?”


    “呵,我老公啊!”


    就在温霁要列举他身为丈夫犯下的罪行时,忽然楼梯下的吵闹声瞬间被按下暂停。


    别墅的一楼放着KTV,唱歌的人歇了声音,就剩下伴奏在走,温霁跑了一段,此刻追着下楼梯,被目眩神迷的光晃过眼,又要犯恶心,身子一晃,胳膊就让道大掌倏忽拢住,整个人倒入他怀中。


    “是你说的。”


    温霁耳边落来一句低沉的话。


    她直接装死算了!


    “现在,我能带温霁回去了?”


    沈昭杵在楼梯口,正要上去看温霁,此刻却被她刚才那句话吓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地对眼前高大冷色的男人点头。


    张初越将温霁横抱起身,长腿迈出大门前,忽地侧身,朝站在楼梯上的白色身影看去,面无表情,不屑一扫。


    温霁在车上睡了多久,张初越就在外面抽了多久的烟。


    直到她腰疼地哼唧出声,男人才过来掀开车门,“肯醒了?”


    温霁软陷在副驾驶座上,脸上还带着喝过酒后的红潮,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一对夫妻过成了仇人。


    他过来抱下她,温霁扭头:“臭死了,都是烟味!”


    她拍他的后背,泄愤。


    张初越双手掂了她一下,温霁一失重,条件反射搂紧他,听见他说:“我做什么了,让你对我没一句好话。”


    温霁瞳孔睁大:“你还问我!你自己做错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出去玩你也要管,我是没自由吗,你都可以一周失踪,凭什么我不可以!”


    张初越抱着张牙舞爪的温霁上楼,在她的气话里抽丝剥茧,而后垂眸看她:“因为我出任务,一周没找你,所以不高兴?”


    温霁一愣,她是喝了酒,但她不是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夫妻是平等的,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在外面玩到多晚!”


    张初越掌心拍了拍她的臀,温霁避开,腰一使劲往上抬,手肘就会下意识撑在他肩头处,如此张初越就能腾出一道手开门。


    这是他们的默契。


    “那现在我们总是要将吵架的矛盾解决。”


    张初越阖上房门,脱了鞋,将她放到沙发上,弯身正要给她脱鞋,温霁两条腿一避:“我不妥协!”


    不脱鞋就是不妥协。


    张初越俯身看她:“不脱鞋怎么上床。”


    “我就知道你一有空就是想找我做这种事,张初越你混蛋!你不做就不找我呜呜呜呜!”


    他气息沉沉,高大的身躯朝他低下头颅:“阿霁,我也是第一次结婚,哄你的办法想来想去,听别人说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愿不愿意到床尾跟我合?”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哼,倒要看你怎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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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  ? 第58日


    ◎“这还不算?”◎


    温霁还是不肯让张初越脱鞋。


    所以他刚才在车外抽了那么久的烟, 就想出了这么个哄人的方法。


    他单身撑在她身侧的沙发背上,温霁拗过脑袋,不看他, 却露出一道纤细雪白的脖颈, 他含嘬过无数次。


    “这次外出一周是临训, 如果顺利,明年就能正式留京。”


    他的话在寂静的夜屋里缓缓落,滑到她的脖颈,温霁有些痒, 往后躲了下,他又说:“以后你想工作就工作,想研究生就研究生, 在这儿天高海阔, 跟着我不至于没前途。”


    他的计划不算远大,但眼下都在踏踏实实地走,温霁头微低,小声说:“所以你现在是在彰显自己的附加值, 好让我在你的条件面前妥协?好比你要赚一百万, 所以我就得忍?”


    她不看重这些, 就不会因为这种事高兴。


    “不看这些附加值, 我就这样一个人, 拿什么哄你?上床也得你乐意。”


    温霁顿时面赤:“到底能不能好好沟通?我说的是语言上的!精神上的!”


    她最后特意强调, 生怕张初越脑子乱飘, 把她思路带到不干不净的方向。


    男人俯身时一道窄腰投下暗影,他撑在她身侧时腰背发力, 此刻站直身, 隔着衬衫, 她能注意到他是用腰腹发力,似乎瘦了,但这腰,让温霁想起村口那只黑毛公狗的腰。


    “先给你醒一下酒。”


    温霁努着唇:“现在赖我借酒劲无理取闹么?”


    她其实性格并不好,越是熟稔的人越是随意,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她不想忍,对胸部不好。


    厨房里男人拿玻璃杯倒蜂蜜,说:“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温霁一愣,所以刚才他说让她醒酒,又让她去洗澡,是因为她身上有酒味吗?


    她忍不住闻了一下衣领……


    烧烤油味混着酒精的臭。


    平复下去的醉意又想吐了。


    她脱鞋的时候张初越刚好出来,温霁特意强调:“我是脱鞋,不是妥协!”


    张初越眉梢微挑,醒了,但没完全清醒。


    倒是可爱。


    他把蜂蜜水喂到她唇边,温霁自力更生,自己端过来喝,听见他落来一句:“要跟我谈精神交流的温霁,不算无理取闹。”


    张初越就一直看着她喝掉蜂蜜水,温霁感觉自己像路边的一朵野花,从白天到夜晚,被路过的车尾气落满灰,被张初越捡回了家。


    他倒是有耐心,给她拿了睡衣,温霁抱在怀里,往浴室过去时忽然步子一顿,见张初越要跟进来,眉尖一蹙,“你……”


    “我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


    温霁那股气捶在了棉花上。


    浴室门掩下,她在门内,他在门外,水声怎么流的,从高到低,从开始到暂停,然后又开始,他听得一清二楚。


    四十分钟,张初越仰头吐了口气,烟瘾冒出了尖。


    他往阳台过去,刚要从兜里摸出烟盒,就看到温霁用毛巾盘着头发出来,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风一鼓,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不过女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奇怪,到了一定年纪后就看不出变化。


    他仔细端详过她给他的小照片,发觉她现在眉目更舒展和灵动。


    不知到二十五岁,三十岁,温霁会变成什么样。


    “不准在阳台抽烟,会熏到衣服!”


    她单手叉腰,张初越手里的烟转了一下,只是盘着打火机在玩,轻声落:“好凶。”


    温霁张了张唇,声音不自觉软了一些:“恶人先告状。”


    “衣服穿得合适吗?”


    温霁要穿的时候才发现张初越给她拿的睡裙是新的,她眼皮微挑,晕染过水蒸气的眼尾缀了零星夜光,说:“你什么时候买的?”


    “那次你在沙发上给我热完身,我回来的路上买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温霁把手里的衣架往他身上拍了下,联想到他刚才说自己“好凶”,手又缩了下,小声道:“我这算什么凶。”


    虽然缺点很多,但温霁又不想受他的批评改正,整个人别别扭扭。


    张初越嗓音转哑:“这还不算?”


    温霁“嗯”了声:“你才是凶,刚认识没多久,就被你大得吓到了。”


    张初越忽然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领,眉心微凝:“那我去减减?”


    “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温霁脑子一懵,回过神来的瞬间,手里的撑衣杆没抓稳,张初越下意识抬手拢住,一把抓到了她刚洗好的粉胸罩。


    “张初越你神经病啊!”


    他身高腿长,手一抬就把衣架挂上了。


    视线一落,毫无意外对上她冲来的沟壑,听见她咬牙切齿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末了提着裙子进客厅,忽然似想到什么,扭头强调一句:“我是说你脾气凶,不是那个胸!”


    张初越见她往房里进去,追问了句:“那我还要减吗?”


    温霁“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一屁股坐到床尾的梳妆台前,双手环胸敛下燥火,忽地看见清晰的镜面前倒映一片雪白。


    温霁眼睛一睁,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胸口,这睡裙是自带胸垫的,张初越应该是见过她之前的款式,所以参考着来买,宿舍也有好几件他送的,只是他新买的这件前胸有系带,她刚才在浴室里看不清被水蒸气弥漫的镜面,所以也没注意到——它领口是敞开着的!


    又因为思绪乱七八糟,哪里会注意到这两小片系上还是没系上,此刻她慌忙把系带绕入孔洞,像系鞋带似的,终于把两边的小白片封好了。


    这时张初越进来,他冲澡快,水都没擦干净,腰上裹了条毛巾就进来,温霁吓得猛背过身去。


    张初越在她身后站定,拖动衣柜,说:“我穿衣服。”


    温霁咬牙,又多了条罪状数落:“以前没发现,你倒是挺下流的,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正经人,才不会当你说的好凶是……”


    张初越此刻上上下下连带着灵魂都被嫌弃了。


    他套了条睡裤和背心,是温霁送给的,此刻闻言有回有应:“我就不能欣赏和夸赞自己的妻子么,喜欢就是喜欢,好看就是好看,就好比养一朵花,你日日说她娇艳,她也会开得更饱满,藏在心里不说,谁知道你怎么想?”


    温霁一怔,抬眸看到镜子的一角,起鹅裙更新一巫耳而七雾尔巴易张初越穿戴好走了过来,坐到床尾处看她。


    她回了下身,看到他理所当然地双手枕在脑后躺下,她又慌忙背过身去,总觉得他这句话在映射她。


    温霁其实挺受教的,只要对方说得对,而且言传身教,她就会反省并改正:“你坐起来。”


    她转过身去,坐在化妆椅上,张初越仰卧起坐不错,都不需要支撑,腰一挺就坐直了,一双刚染过水蒸气的黝黑瞳仁凝视着她。


    温霁后背靠在梳妆台前,脚心踩到椅子上,双手环着双腿问:“你以后是不是会经常这样,就是一有工作就失踪?可能一周,可能一个月?而我需要配合,等待你的传召?”


    这是他们婚前婚后都没有讨论过的问题,张初越没说过,而温霁在这一周的冷落里,心里的酸一层叠着一层,像不透气的水球,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仿佛找到了发泄口,眼眶不自觉就湿了。


    从前在村里,他们日对夜对,她还挺烦看见他的,后来回了学校,也不是见不上,距离又不远,有空想见面也很方便。


    可是自从那次她发了“晚安”后,他就失踪了。


    女孩子嘛,不可以太放低姿态,否则就是任人拿捏,一整天都想着他,发过去的消息就像那竹篮子丢进水里,捞上来一场空。


    等她说完,张初越就一直看着她,其实一开始结婚的时候,他就想没多少感情最好,大家云淡风轻各取所需,不会像那些浓情蜜意的情侣一样为了感情吵架,不在乎自然就不会约束对方。


    他此刻沉落了声:“我不能出着任务的时候想着你,否则掏枪太慢,输的就是我了。”


    温霁低着头,嘴巴瘪着,半张脸埋进膝盖里,说:“我没让你想着我。”


    “但你想我了。”


    温霁心头让他一戳,潮水瞬间埋上来。


    张初越又说:“我们是不是该允许计划内的事情发生偏移,譬如你开始想我了?”


    “张初越,我现在是讨论你的工作问题!”


    “如果你不想我,会介意我外出一周吗?”


    她张了张唇,这个人审讯的手段一流。


    温霁不愿在感情里落下风,她说:“人都是有保护意识的,如果太难过了,那就不要了。”


    张初越眉头一凝,直接道:“不行。”


    温霁努了努唇:“我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虽然出身不能选,丈夫她总可以选吧。


    他五指拢紧又张开,仿佛在克制情绪,冷静道:“我认为我们是同路人。”


    温霁指尖拢住裙摆,张初越也有他的前程要拼,有他的路要往上爬,温霁声线缠缠绕绕地哽咽:“可是我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你连消息都不回……”


    张初越喉结低滚:“四年前我回乡下探亲,奶奶跟我提到了你,那会我已经当了几年的兵,到了处对象的年纪,可是你才念高中,我没有点头。”


    温霁愣了愣,思绪被他拉回到很久以前。


    张初越的嗓音沉而缓,让她听得真真切切:“当时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要考大学,不能处对象,我就问你要考哪儿,你起初没吭声,但是我听见你在哭。断断续续说要考首都,这个秘密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说了我是不是就不跟你处对象了。”


    温霁心里那道裂开的缝开始往外扩,被张初越扒得越开越大,她不想他再提,走过去跨坐到他紧实的大腿上,要去堵住他的嘴巴。


    他没让她亲,一双沉沉的眼睛望着她:“后来我就退伍参加成人高考,是你提醒我,要走就得往上走,当时那条人生的夜路,我想,我们是不是都已经互相回应了?”


    温霁嘴角瘪着往下弯,她说她怎么那么努力考到北城了还是摆脱不了这个未婚夫,他怎么也去了。


    真是狭路相逢,不可幸免。


    张初越是那个在狭路上撞进来的人,而她是不可幸免的人。


    他气息沉烈地陷入她的脖颈,双掌狠掐着她的腰道:“阿霁,看在我这样上进的份上,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到让你放弃。”


    他是真的上进,上进到她来不及想明白,就已经无法拒绝接纳他。


    是因为那通电话么,他们成了同路人,所以他会来找她提亲,命运的拐点让他们相遇,温霁咬着唇,气息颠晃:“张初越,你最好,最好给我混出个好前程来……”


    他们都不要回到过去,他们要往上爬,藤蔓一样纠缠地向上攀上顶峰。


    因为太过年轻,生命的交集太过浅少,让他不得不五指更用力地陷入她的肌肤,无所谓如何开始这场相交,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这条路,那就是我的好前程。”


    作者有话说:


    越哥:在太太面前努力「上进」是最好的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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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 第59日


    ◎氵曰皿雨齐……◎


    温霁睡觉的声音很轻, 像张初越以前养过的一只猫。


    柔柔软软地贴着他,任他摸着软发,伏在她颈间吸。


    才一次就睡着了。


    但张初越很满足, 因为今日她出了力气。


    久违的相拥让这场觉坠入梦中, 清早醒来后, 温霁还在他的怀里。


    他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回来时,发现温霁抱着他的枕头和被褥,两条细白的长腿从睡裙穿出, 跨过枕褥缠绞着。


    他没有犹豫,过去拎起温霁的脚踝,代替了那床枕褥。


    温霁再转醒时, 是上午的十一点钟。


    她散成了氵曰皿雨齐……


    张初越说她人如其名, 像个细口的小器皿,里头装满了水,稍微热一点就能被煮沸。


    她听出了他含沙射影暗喻她并不沉稳的脾气。


    边吃还边要多嘴,温霁被他攥着的脚踝一踹, 就让他顺势搭到了肩上。


    *


    早午餐一起吃, 张初越体力是真可以, 中场休息的时候还能把汤煨上再来煨她, 温霁喝的时候一手撑着额头, 一边气笑了。


    他看着她:“笑什么?”


    “这儿生活还挺便利, 不仅能叫外卖, 还能外送菜,真节约时间啊。”


    张初越不知听出来她话里有话没有, 不过他现在倒是能接她的话茬, 说:“少叫外卖, 你们学校的伙食不错,周末就回家吃。”


    温霁嘴巴鼓着,咽下汤后说:“那你们学校伙食怎么样?”


    这句话让张初越抓到了话头,他蓦地抬起眉棱:“周二我没事,带你逛逛。”


    温霁:“……”


    她其实只是假意关心一下……


    傍晚的时候张初越抓紧时间干活,别人的周末是休息,温霁的周末是周日。


    她故意逗他:“喂,张初越,你是不是想你老婆明天疼到穿裙子去上课,你知道我们课室大都是男同胞吗?”


    张初越就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看她,挺致命的,温霁叹了声:“老公,我给你讲个五指姑娘的故事吧。”


    张初越还委屈:“五指姑娘没有十三妹好。”


    温霁踹了把他的腿。


    一双脚踝就被他捞住了,温霁最怕痒的地方是脚心,俨然是惩罚,此刻被迫刮过狂野藤根,惊得她眼睫颤颤,大脑皮层碎成片片翻飞的蝴蝶,她叫:“张初越,别挠了……”


    北城的秋天温度说降就降,有规律有计划地开始冷。


    但暖气还未到达,取暖的方式有许多,运动是首选。


    张初越披了外衣,打开家门,外送的包裹到达,他礼貌道:“谢谢。”


    里面是件高领的白色羊绒针织衫,柔薄而透气,适合温霁。


    她睡得迷迷糊糊,困顿地被张初越扶坐在床上,兜头套进来一件高领薄衫,他指腹穿过她的发与颈间,粗糙感带起细微的电流,她避了一下,嘟着嘴说:“你是不是每次事后都要给我买东西啊?要么就是给我饭卡打钱,没有别的新意了吗?”


    张初越动作顿了顿,说:“这次不是。”


    温霁眨着剪水秋瞳看他,双手一抬,让他把衣服捋下,问:“那这算什么?”


    “算给你遮一下脖子上的月晕。”


    他倒是挺会形容的,他们出来时,圆圆的月亮边边确实泛起了一圈晕光,像情人看情人时的眼睛,迷迷离离地被晕眩。


    张初越把她送到学校的大门时,她圈在副驾驶座上,刚才赶时间要催他走,现在忽然舍不得下车。


    他的手伸过来,“吧嗒”一声打开她这边的储物箱,温霁两条腿下意识往后缩,顿了顿,她缩什么,应该下车的。


    她低头解开安全带,抬眸时看到面前被递来了一个盒子。


    红色的,有些熟悉,她在妈妈给哥哥准备的聘礼里见过,是珠宝店放黄金首饰的包装。


    她有些疑惑地看他,话没开口,他居然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再看。”


    他当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她没接,而是说:“张初越,只有金主会在每次亲密接触后给甜心送礼物。当然,你的礼物还够不上当金主,所以你的这个行为没有必要。”


    张初越有些执拗又生涩地把首饰盒往她面前又递了递,说:“有奖励的回馈才能促进下一次的进步。”


    温霁彻底被他打败了。


    说不好奇盒子里的东西是骗人的。


    温霁一路揣着回宿舍,生怕夜黑风高遭人抢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要避免,回了宿舍就塞进枕头底下,她洗了澡才回来,换好睡衣正要爬上床时,看到桌上放了张宣传单。


    “是班长让各个宿舍去领的海报,人工智能大赛,尤其我们院得积极响应啊,拉的赞助可都是重量级的,有了成绩,对就业和保研都有助力。”


    温霁正反面认真翻看了一会,说:“之前了解过国外在自然语言这块细分领域的进展,任何人工智能的硬件设备,没有交流能力都只是一个玩具,而且做这块的研究成本低,能开发程序就行。”


    陈妮妮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周一的时候找机会问问几个教授的意见,要是能申请到有服务器的机房,那就直接零成本参赛了。”


    宿舍四个人在大学三年来的学业方向逐渐划分泾渭,陈妮妮有在大厂工作的哥哥,已经在走后端数据库路线,到时就业不成问题。


    林素因为要着手公务员的考试准备,只是挑了时下最热门的移动端开发,只要做出一款应用软件,就算有了吃饭的家伙。


    而热恋中的朱婧仪则走的是运营向。


    都没有要深入这个领域的学术想法。


    温霁把宣传单叠好,明天再问教授。


    放下床帘,她压着心跳去摸枕头底下的首饰盒。


    想过可能是戒指,但他已经送过了,或者是项链,毕竟他今天给她买的衣服着重脖子这块的修饰,或者……


    “吧嗒”


    首饰盒被轻揭开,温霁看到一个小玻璃罐。


    圆圆的小腹里装满了一粒粒金灿灿的金子。


    她呆楞地看了好久,内心被张初越再次顶撞进来。


    【张初越,你神经病啊!谁要你的金子!】


    温霁消息发过去后,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


    有些人直接起来真的很要命,谁能管管他!


    心脏咚咚地跳,手机咚咚地震,他回了两个字:


    【甜心。】


    温霁下车前说过只有甜心才会要金主的东西,很好,现在她倒成了那个甜心了。


    已经被肉麻死了,勿扰。


    张初越看着手机屏幕,对方半天没有回应,他果然不擅长说这种太过亲昵的话。


    沉了沉气,忽然开口问室友:“学校哪家食堂味道最好?”


    宿舍安静了一秒钟,许桓宇“我靠”了一声:“这就是越哥四年来只吃宿舍最近那一家的下场啊哈哈哈!”


    “我周二要带我太太去吃。”


    众人又安静了两秒,石岩开口:“要不要我介绍你哪个地方比较僻静,适合情侣约会?”


    张初越气定神闲道:“有劳了,最好明天带我去踩个点。”


    众人又安静了三秒,有人出声:“那学校附近体验感最好的酒店……”


    众人竖起耳朵。


    张初越说:“那倒不用,我太太很纯洁,只是想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我要是带她去酒店,她恐怕还会多疑我的熟悉,她现在越来越在意我对她的感情。”


    夜色里,众人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铃铃铃~”


    温霁第三次按掉清晨的闹钟。


    睡得不知清醒。


    周一的课表排得最满,也是恶意最深,将人从天堂狠拽入地狱——让你周末过得愉快,给我上!


    但温霁到底没忘记正事,趁下课把自己对这次大赛的想法拿出来问了教授。


    计科院的资源颇丰,细分领域的学术方向都能找到对应的教授,温霁在科任教授的指导下找了李思清,一位做事雷厉风行的年轻女士。


    温霁大一时上过她的课,所有人都被她的效率吓到,上半节课讲算法思路,下半节课就要自行运用算法编程,计算机跑出来了才能走。


    都是天之骄子,谁能忍受被留堂,所以大家都预先在自己手提电脑上敲好代码,唯独温霁,那时候她都是在本子上写程序,等实操的时候输入电脑验证。


    每当李思清在她身后经过时,她就后背泛汗,将那纸条往书里藏。


    虽然程序最后验算成功,但温霁还是为自己没有手提电脑而心虚。


    但下一节课的时候,李思清就在课上说:“你们才大一,刚接触编程,最好的方法还是把程序写在纸上验算,确保思路没错再去上机,而不是让机器来验证你们的大脑。”


    温霁那时候心头像被打进了一束光,豁然开朗,期末考的卷面成绩算百分之八十,课堂表现算百分之二十,李思清给她的表现打了满分,这门课她拿了第一。


    从她的办公室出来,温霁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对着蓝天白云没放空多久,精神又绷了起来,李思清要周二就看到她的书面报告。


    “嘟嘟嘟~”


    张初越正在湖边看风景,挑了一张又一张休闲椅,几个兄弟都不耐烦了:“越哥,要不明天我们都给你占着,嫂子想坐哪张就哪张,行吗?”


    他低头看着手机来电,晃了晃:“等等,太太找我。”


    许桓宇看不下去:“小心我见了嫂子告你的状。”


    石岩摆了摆手:“你当初叫越哥来帮忙打篮球赛,就知道有这么鞍前马后的一天。”


    几个人正聊着,忽然见张初越走了回来,立马摆上笑脸:“嫂子还有什么吩咐?”


    张初越藏在裤兜里的手拢了拢,忽然问了句:“你们出任务的时候,约会去不成,对象什么感受?”


    许桓宇叹了声:“泣涕涟涟,可怜死了。”


    张初越心里叹了声,他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都是报应。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老公别生气,我还是你的甜心,吃的时候会流心的那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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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 第60日


    ◎恋爱就像二进制。◎


    温霁提前跟张初越说了周二没空去他学校, 也不算爽约。


    在图书馆翻书查资料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什么,拿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


    “嘟!”


    张初越坐在湖边的休闲椅上, 手机在拇指和中指间打了个转, 屏幕上方冒了个气泡。


    他缓了两秒钟, 当她是内心愧疚前来道歉,他要冷一冷以表态度,哪知屏幕划开,她发来一段话:


    【上次喝了害我一晚上没睡着的茶, 还有吗?】


    她要这茶做什么。


    张初越应该让爽约的人自己来拿,而不是被爽约了还巴巴地送上门。


    显得太掉身价,她恐怕以后遇到任何事, 他都是可以先放弃的那个。


    “温霁!”


    下午的大教室课间, 众人秋乏昏昏欲睡,有人在课室门口喊了一声:“温霁,你老公找你来了!”


    温霁浑身抖了个激灵,众人往课室门口望去, 就看见一道人高马大的身影, 军绿色的长裤, 上身一件飞行夹克, 利落高挺的气质惹来窃窃私语。


    她在众人细微起哄的声音里慌忙走了出去, 课间十分钟, 大家有了提神剂。


    银杏的树荫下站着一高一矮两道年轻男女, 温霁脸颊还有余温,怪罪他:“谁让你说是我老公的!”


    薄薄的嗔怒在她眼波里流荡, 沙沙的银杏叶在风间摩挲出声, 滤下粼粼碎金落在温霁的鹅蛋脸上, 张初越盯着她看,她在发光。


    温霁在他凝视的眼神里噎声,视线实在无法与他对视,避开,双手背在身后搓了搓,想起她在酒醉时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老公。


    脸颊的红晕又多了一层。


    真是要命。


    他还盯着她看,好像在说:你自己反省这是谁的问题。


    这时一楼的大教室窗外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温霁脸皮薄,急道:“我得回去上课了,东西快给我。”


    男人揣在飞行夹克里的双手掏出,一个小纸盒下叠着一个红色的小本,温霁低着头定睛看,发现好像是他们的结婚证。


    男人漫不经心道:“国家证能领三个学分,这婚不满意可以离,但结婚证的分不能浪费。”


    温霁看着他动作慢条斯理地把茶盒递过来,脑子嗡嗡地响,他说“这婚不满意可以离”好像在表达他略微不满的情绪,是因为明天不能约会吗。


    但他又说“不能浪费”。


    他什么都不浪费。


    连一整盒的安全套都要用完最后一个才肯结束。


    温霁感觉脸颊被太阳晒得发烫,但还是有最后一点脸皮接过他递来的茶包,嘴犟:“我才不需要靠这个证加分。”


    男人浓眉微挑,说了句:“嗯,你只是想跟我结这个婚。”


    恋爱就像二进制,一个0,一个1,得一方主动,另一方受住。


    如果两个都等着对方进攻,那这代码就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零。


    如果都是1,便势同水火,毫无美观。


    得跳着来,像音乐的节奏,有起有伏,输出的结果才能完美。


    温霁看着屏幕上的那串代码,宿舍的室友们看着她。


    “温霁,你老公找你来了。”


    朱婧仪忽然掐着嗓子模仿:“学生会的同学都知道了,我们居然还没见过哦!”


    舍长陈妮妮神色淡定,但越平静,事情越大:“玩这么大啊,温同学。”


    林素若有所思地点头:“现在的大学生,表面上是认真学习的书呆子,私底下老公老婆地叫。”


    温霁脸颊一烫:“没有!”


    张初越都没喊过她老婆。


    朱婧仪:“欸欸欸,你们的镖扎温霁就好了,怎么还无差别扫射到我身上,我叫的都是宝宝。”


    陈妮妮翻了个白眼,林素扶了扶眼镜。


    温霁心里正盘算怎么掩饰这门婚事的初衷,就听陈妮妮道:“你现在恋爱了,今年的助学金可就不太好申请了。”


    温霁一愣。


    林素说:“诶,这还没结婚呢,虽然有人会说闲话,但也没这个规定吧。”


    温霁傻了,所以她们以为“老公”只是情侣间的爱称?


    “我、我还是不申请吧。”


    温霁头大,两道手抓着身前的衣角,一旁的朱婧仪眼皮往上压着看她:“想不到啊,我们的年级第一居然是个恋爱脑。”


    她是有点头痒。


    晚上洗了头发,边吹边给自己泡了杯红参茶,应该比靠喝咖啡熬夜来得养生。


    屏幕上的代码在跳,温霁歇下来的空隙里,想到今日室友的对话,忍不住摸来手机给张初越发了条信息——


    【你好像没叫过我老婆。】


    屏幕字节闪动,他对她的上一个称呼是甜心。


    齿间的人参茶泛着甘甜。


    “嘟~”


    张初越回了句:【你还小,叫什么老婆。】


    咦~


    温霁有些受不了他的逻辑,但转念想,他好像称呼张太太比较多。


    温霁“哒哒哒”地敲过去一段话:【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难道要到老了才能这么叫?别人结婚了的都这么叫,他们就老了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据理力争什么,但也不能只是她单方面叫“老公”吧。


    “嘟~”


    熄了灯的宿舍里,手机屏幕尤其闪烁,温霁的座位后面拉了帘子,怕影响室友睡觉,此刻小小的天地里,张初越的字烫进她的眼中——


    【等你老了也比我小。】


    *


    北城的秋天以一种预知的方式到来,又在遽美的时刻转换成冬季。


    张初越早上拉开窗户,才十一月下旬,下雪了。


    第一场雪。


    他想到了温霁。


    这个名字只是想起来,就有种这场雪很温暖的感觉。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一串熟悉的,却没被备注的号码打了进来。


    他眉头凝思了几秒,划开接听键:“喂,妈。”


    “哗啦啦~”


    金属水龙头流下的水柱冰冷刺骨。


    宿舍四个人里,朱婧仪最兴奋,站在阳台迎着冷风拿手机拍照:“下雪啦,下雪啦!”


    确实是个很美的时刻,但温霁昨晚熬夜修改程序,今天是人工智能竞赛的开幕日,所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在此时深有体会。


    往室内体育馆过去的路上,温霁掖好羽绒服的帽子,有片片雪花落在黑色羽绒服的衣袖上,显得更晶莹剔透。


    温霁定睛看了一会,发呆放空,手没来由拿出手机拍照,效果不错,她发到宿舍群里跟朱婧仪的摄影集斗艳。


    划出聊天框,看到她老公的头像。


    这会头像合时宜了,独钓寒江雪。


    照片发过去没一会,兜里的手机连震,温霁这会进了室内体育馆,刚走到自己学校的展区,暖气烘着羽绒服,她来不及脱,就拿出手机。


    是朱婧仪拍的初雪,她说:【男朋友的学校下的雪也不错哦。】


    温霁唇角微勾,南方姑娘,现在四处审判别人家的雪。指尖一划,温霁看到张初越的头像,他还没有回复。


    想到上次原本约好要去他学校的事,但最后因为比赛一直都没空,他也没有再提。


    这时同组的同学拿来竞赛的流程单,温霁情绪压了压,让自己冷静备战。


    全国大学生人工智能大赛规模盛大,除了是专家评审的答辩赛外,还是一个开放式的科技交流活动,每个参赛的团队都拥有自己的展示摊位,与前来参观的同行们沟通。


    一直到下午,温霁才有空坐下来喝口水。


    同组的成员也是李思清手下的学生,她带了硕士生进来,项目难度不小,让温霁跟着前辈们学习。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话的是研一的师姐赵相怡,因为圆润微胖的脸型,天然有种亲和感,此刻从袋子里拿出热腾腾的汉堡薯条,感叹:“还得是碳水啊!”


    温霁闻着都香,但不好意思先拿,让给前辈和晚辈,这时赵相怡特别夸张地说:“这个一定要吃一定要吃,展会特供,外面的麦门可没有卖的!”


    温霁眼神好奇地探过去,就听见师妹说:“苹果派!外面的麦门好像只有菠萝派和香芋派?”


    “对啊,今天下雪,吃苹果派,岁岁平安,多应景。”


    温霁抿了下唇,手里就让师姐塞了一个,香甜的气息霸道地钻入鼻翼,温霁说了声谢谢,然后撕开包装趁热咬了一口。


    酸甜的流心顺入唇腔,苹果的味道蔓延忙碌的灵魂,香香软软的清透滑过味蕾,在下雪的初冬确实有治愈的疗效。


    温霁吃完了一个,喝了杯热水。


    问赵相怡是在哪里买的。


    “我有姐妹在里面兼职,刚才是特意给咱们队留的,师妹要买得出去排队呀,毕竟我也不好再欠人情。”


    温霁忙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真的太好吃了,我想再买一个。”


    赵相怡仿佛得到了肯定,骄傲道:“是吧,不过咱们下午要答辩了,等结束了我带你去。”


    温霁感激地点头,这场答辩她极度认真,等结束后恍惚怀疑师姐是对她施了延迟满足的手段,对方拍了拍她的后背笑:“师妹表现不错哟,师姐带你去买苹果派吧。”


    因为是临时大展,这种连锁店的摊位都是在户外,这会不过六点,天都暗了下来,那间金色的小房子却尤为的温暖。


    因为前面排了长龙的队伍,人挨着人。


    温霁的手从兜里伸了出来,冷风迅速贴上她的手背,冰刺般的冻。


    手机在充斥着争吵的房间里震动出声。


    张初越走出过道,阖上门,气息压到底,南城的气温只需穿一件薄衫,加上这一个白天的事也足够他脾气燥火,此刻摸出烟,接通电话。


    “喂!张初越!”


    雀跃娇软的声线灌入耳膜,酥酥的,他一口浊气似被吹散了,松靠在走廊边,“嗯”了声。


    姑娘说:“你晚上有空吗?”


    他看了眼玻璃窗,一屋子乱糟糟的人,指腹压了压眉心,嗓音有些疲倦的沙哑:“什么事?”


    女孩被他的反问一噎,结巴道:“没什么啊,你要是没空就算啦。”


    上一次算正式的约会没成,这次她是主动开口了,要是再见不成,对往后的约会不吉利。


    张初越指腹在烟蒂口轻转了转,轻声问:“最晚几点见?”


    作者有话说:


    越哥:家里的糟心事不想管了,要回去吃流心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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