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刚说不喜欢了把话放出去，后一秒人家就忽然发消息出现，岑一清觉得这实在是有些戏剧。
当时秦颂与萧荷一起出国后，岑一清就没怎么主动跟秦颂联系过了。原因无他，就是怕自己这么一联系心里头放不下。
有时候是得心狠一点才行。
以前大家都是当好朋友相处，秦颂有对象之后，那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也有些别扭。
出国后其实还处在这样别扭的氛围里，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打扰，了解对方近况全靠朋友转述。
岑一清现在想想，那会儿秦颂是猜到他的心思，所以才对他要避不避的。
但这么几年过去，秦颂忽然联系，还真有点怪。
岑一清不知道该怎么回，权当没看见。
第二天早上照常去画室。
姜咛见岑一清站在那出神，喊了两声，“岑老师，岑老师？”
“嗯，”岑一清回过神，看向姜咛，“怎么了？”
“这应该我问你吧，岑老师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在发呆。”
姜咛熟练地套上围裙，从岑一清手里接过小喷壶，自觉照料起这些盆栽，看他眼里有红血丝，担心道：“没休息好吗？”
“有一点。”
“没休息好的话上午不用过来的，画室有我在，也不忙，没什么问题，你坐着休息吧。”姜咛现在俨然一副得力助手的做派，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但岑一清没动，只是站在窗边，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
昨晚做了好几个梦，断断续续的，都是一些大学时候的事情，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乱起来，醒来就不怎么睡得着了。
姜咛看他今天这么早来本就不寻常，还时不时发呆，就很不在状态。
察觉到岑一清情绪有些低，她说：“岑老师，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岑一清摇了下头，“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去。”
隔壁咖啡馆昨天刚开门，之前说暂停营业，但时间比岑一清想象得要久，估计家里的事情不小。
他跟林老板相熟，是得去问候一下。
正好喝杯咖啡。
姜咛便没坚持，“还有一件事，岑老师，后天我想请个假。”
“请假？”
“嗯，后天我过生日，”姜咛不好意思道，“想跟男朋友一起约个会什么的。”
岑一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说：“不用请假，你本来就有假期，去吧。”
姜咛每个月都有几天休息的时间，不过这个时间由她自己来定，可以一次性休完，也可以分开休，只要跟岑一清提前说一声就好。
她不在这里的话，画室还有章秋和潘佳文，所以倒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能忙过来。
岑一清问：“一天够吗，不多玩几天？”
“算了吧，”姜咛撇了撇嘴，“我还有点生气呢，分给他一天就不错了。”
岑一清看她气闷地往盆栽上喷了两下水，不禁问：“吵架了？”
“也不算是，虽然跟弟弟谈恋爱是很快乐，但是...”
岑一清示意她继续说。
姜咛有点郁闷，皱眉道：“但是他好容易吃醋啊！”
岑一清抬了下眉，这句话在大多数人听起来很像是在秀恩爱，但岑一清知道姜咛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她看起来确实很困扰。
“他太在乎你了吧。”他说。
毕竟当初也是那男生主动追的姜咛。
“我之前跟他说过了，他还是这样，有点生气，可能年纪小的都容易这样吧。”
“那也不一定，”岑一清说，“还是分人。”
“不过我看剧里，好像年纪小点的那方都有这个毛病，就是爱吃醋占有欲还很强，嗯...”姜咛思索着，不知道要怎么让岑一清理解，便说：“反正岑老师你谈一个就知道了！”
“嗯？”差点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年下弟弟这款其实挺受欢迎的，啊对，之前小远那个室友，冷冷的，就他那样的，”姜咛冲他眨眨眼，“岑老师你照他这样的谈就对了。”
“这叫什么话？”
岑一清抬手敲打她一下。
他喜欢男生这事，姜咛是无意间知道的，但她却没表现出多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
姜咛当时说，像岑一清这样爱干净衣品好性格又好的男生，还是艺术生，很大概率是喜欢同性的。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刻板印象。
姜咛眨巴两下眼，声音压低：“真的，其实我之前不好意思说，你们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眼看岑一清眉头要皱起来了，姜咛赶紧换话题，“对了对了，小远怎么样，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有进展了吗？”
岑一清没跟姜咛计较，回道：“还行，有搭上话，听他说准备社团招新结束后就邀请对方出去玩。”
“那说明在熟悉起来了，挺好，不过不能太着急，要循序渐进。”
“我会转告他的。”
岑远春心一动，好几个“军师”都在帮着他，拉了个群，每天都在出谋划策，比学习还积极。
沈朝倒是没怎么在群里出现。
昨晚岑一清睡不着翻了下聊天记录，还真没见他主动冒泡，似乎对这事兴趣不大。
和姜咛又说了会儿话，岑一清准备去隔壁咖啡馆坐坐。
他的确需要提提神。
咖啡馆的老板名叫林述，比岑一清要大上几岁，不到三十，他很会煮咖啡，但店里的甜品之类却一言难尽。
所以岑一清才会选择去另一家甜品店。
这会儿店里只有零星几位客人，安静舒适。
而在一旁收拾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姜咛提及的沈朝。
就算岑一清知道他在这里兼职，这样遇到也还是有些意外，尤其是在姜咛说过那样的话以后，就好像刚说完坏话就被抓包了。
吧台前有凳子，熟人会坐在这里一边聊天，一边等林述做咖啡。
岑一清坐下，要了杯美式，目光又看向正在收拾桌面的沈朝。
他身上也套了个围裙，黑色的，上面有这个店的logo。
林述顺着他的视线，抬眼问：“怎么，你也看上我这个兼职生了？”
“什么意思？”
“一上午两个顾客要他联系方式了，不过这小子挺聪明，给的微信是我们店里的号。”
岑一清不禁挑眉，“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招长得好看的。”
“你也这么说我？”林述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不是吗？”
“有一点点吧。”林述妥协道。
岑一清笑了下。
林述冲他眨眨眼，“是你喜欢的类型？”
“说什么呢，他是我弟的室友。”
“懂了，那就是不喜欢，”林述给他一个理解的眼神，后知后觉道，“...哦，你俩认识啊。”
这时候沈朝正好端着咖啡杯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是面上没什么表情，垂眸洗着杯子。
“今天周五，你没课？”岑一清问。
沈朝正在擦拭着杯子，回答：“本来有，老师换时间了。”
林述做好咖啡，推到岑一清跟前。
“我...”沈朝手里动作停下，看他，“报名表交上去了。”
岑一清知道他在说篮球校赛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给自己汇报一下进度。
岑一清弯了眉眼，“我会去看的。”
沈朝点了点头，将擦拭干净的杯子立在一旁。
林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没多说什么。
群里周星川发了张岑远和宋纤站在一起说话的背影，是他偷摸拍的。
岑一清点开看，发了个表情包。
再退出来，这消息的下面，就是一条昨晚已读的信息，来自秦颂。
【我下个月回国，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岑一清昨晚没回，这会儿也不打算一直晾着，他拒绝道：【还是不用了吧。】
他不想再有什么联系，至少不能再维持像大学时那样较为亲近的关系了。
再见面，两个人都会尴尬。
岑一清将手机扣回桌面。
一抬眼，沈朝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没什么。”
他不说，岑一清也就不再问。
咖啡馆人并不多，也没有新客人来。林述又在鼓捣自己的甜品了，势必要提升一下口味，岑一清真诚建议他招一个专业的甜品师来。
两人聊着天，沈朝跟林述请假出去了一会儿。
慢慢悠悠把咖啡喝完，岑一清起身准备回画室。
在门口正好遇到回来的沈朝，他步履匆忙，似乎有点着急，手里提了个袋子，岑一清认出来还是lu·ka甜品店的包装袋。
他以为是给林老板买正宗甜品的示范。
结果下一秒他却将这袋子送到自己手里。
岑一清疑问：“给我的？”
“嗯，”沈朝应了声，“再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进了店里，又很快跑出来，将雨伞还给岑一清，“谢谢。”
“不客气。”
雨伞被叠得很规整，岑一清垂眸接过。
他扬了扬手里的甜品袋，“那这...算是谢礼？”
沈朝默认，点了点头。
岑一清也没扭捏，表示收下了。
两人没再多聊，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他拎回画室，把这些搁在一旁，从里面取出甜品。
发现还有一张小卡片。
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字迹瞧着有些眼生。
但岑一清凭着直觉认出来这是沈朝写的。
「之前你说吃甜品会感到开心。岑一清，我希望你每天开心。」
“岑老师，你去买甜品了啊？”姜咛的出现打断岑一清的思绪。
他淡淡笑了下，想这张卡片收起来，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还是选择放回袋子里。
只是心无端地泛起涟漪，像平静的湖面被掷了一块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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