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芙宁娜楞了一下，精于演戏对情绪敏锐的她似乎察觉到其他的东西，她拧起眉，奇异的异色双瞳看向符离，她说：“好吧，看来我们的外交官确实是要离开沫芒宫了。”
“离开沫芒宫后呢，你要到歌剧院来帮我的忙吗，或者不来也行，平日里我来找你吃吃喝喝总没问题吧？”
“可能以后是我来枫丹找你吃吃喝喝了。”符离对她说。
芙宁娜愣了一下。
符离说：“我的时间到了。”
“……你的刑期结束的时间就是今天吗？所以决定刑期结束后你就要离开枫丹了？”
芙宁娜回想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以为枫丹廷效力换取刑期的减少这件事在那维莱特和符离商量完毕后告知过她，她当时懒得多管就直接通过了，几百年过去后她都差点忘了符离是为了减少刑期才进入沫芒宫的。
“可就算结束了，你也没必要离开啊，枫丹还是很欢迎你啊，我还有那维莱特都很欢迎你啊。”
她有点不理解。
符离没说话。
芙宁娜缓了一口气，她想了想，说：“有人劝过你吗？”
符离：“有，还挺多的。”
芙宁娜：“……那那维莱特呢？”
符离：“……他一直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芙宁娜：“不，我是说他没跟你说些什么吗？”
符离：“他没说什么。”
芙宁娜欲言又止，这位和他们同行了几百年的水神思考了一下：“我是说，如果、如果啊，如果那维莱特心里也希望你留下来呢。”
符离看了她一眼：“可是他没有。”
事实上，那维莱特是符离一直以来最为放心的一个人，虽然吧可能有时候因为他要走有点心情不好，但大审判官向来性格平和，情绪波动很少，符离相信就如同这几百年间送走其他友人下属一样，他也终究会平静下来。
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开口挽留他。
因此他不会动摇他。
芙宁娜有点抓狂似地抓了抓头发：“唉，我说真的……”
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猛地垮下肩膀，无奈地说：“行吧，既然那维莱特都留不下你，那我也肯定不行。”
芙宁娜叉腰：“看来从今天起我们都要熟悉一下没有狐狸跟着上下班的最高审判官了……四百多年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最后她说：“不过如果你要回枫丹的话，我肯定会很欢迎的，到时候给你在歌剧院留个位置……嗯，这次不用你帮忙演出的事了，纯当观众！”
符离笑了：“谢谢。”
……
“叩叩。”
“……请进。”
大门被推开了，一位手里拿着离职表的人走进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符离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那维莱特。
最高审判官的书桌非常干净，没看到什么多余的文件，只有一支笔放在旁边。
那维莱特就安静地坐在后面，他抬眼，看向符离。
他似乎等待很久了。
符离垂下眼，但很短的时间又抬起来，他对着那维拉特微微歪了一下头，头上的耳朵活泼地抖了起来，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开始左右摇晃，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对那维莱特说：“不好意思，久等了吗，我刚刚才把所有事情交接完。”
那维莱特：“不，我没有等多久。”
符离一边走过来把离职表放到那维莱特面前，一边对他说：“都上班上了大半天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边的情况，之前有人告诉我，说‘今天那维莱特大人很早就把所有文件都处理完了’。”
虽然是他随口问的。
“其他工作我确实早就完成了，不过我并不觉得等待你的时间有很久。”
他反而觉得这段时间有点快了，但办公室的机械钟告诉他时间的流逝速度并没有发生变化。
那维莱特接过符离的离职表，现在只差他签字了，他严谨地、一字一句地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明明几百年来也签署过不少这样的文件，他对上面的格式内容烂熟于心，但那维莱特还是很认真地、甚至有点缓慢地看完了。
直到目光落在最后面的空白处。
那里是他签字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在申请人签字的下面写上了他的名字。
“符离”
“那维莱特”
两排摆在一起的文字字迹相似，尽管一个要乖张一点，另一个要内敛一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它们的相似之处。
签完后，看着这两排文字，那维莱特的手顿了一下。
他放下笔，移开离职表，看向符离。
——这是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水元素力在我身体里奔腾了，突然让它离开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过——”
化作人形的九尾狐魔兽微微低下头。
在那维莱特签字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上了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在那维莱特收好文件后，符离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学着稻妻的传统，半跪坐着，但还是比那维莱特高了一些，于是符离微微低下头，最高审判官那张以人类标准来说很漂亮的脸进入了他的眼睛。
虽然最开始很多地方都和人类合不来，但在枫丹廷待了这么几百年，符离也终究受了人类的影响。
他想，他好像有点理解人类的审美了。
那维莱特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
近到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元素在体内的奔流。
符离的身上开始浮现出水蓝色的细密纹路，温和的水元素力在身体表面游走，汇聚到他脸上出现的火红色花纹身上。
——这是当初那维莱特对符离下的禁制，符离既然没有被关在梅洛彼得堡，那取而代之的就是来自那维莱特的镣铐，既是限制他作恶，也是对火元素生物的一种惩罚，很公平正义的一件事。
水元素力量越发浓郁。
如果有对元素力敏感的智慧元素生物在场，可能它就会疑惑面前这个元素生物究竟是火元素生物还是水元素生物。
但那维莱特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火狐狸，不喜欢水元素，讨厌水元素，最开始刚和那维莱特住一起的时候对水元素力的讨厌甚至压过了他对那维莱特的恐惧，经常发脾气。
尽管多年后符离已经适应了水元素，甚至能潜到枫丹大湖下游一圈。
带着龙族气息的水元素力被逼到身体表面，那维莱特望着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水元素力的符离，缓缓伸出了手。
手心中水滴似的图案撒发着微弱的光。
符离将额心的火焰型纹路对准他的手心。
红色的狐狸眼不再那么像人类了，符离露出了狭长的兽瞳，他对那维莱特说：“——不过，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那维莱特。”
“现在，你该取走设在我身上的禁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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