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说啊,有些大院儿开的可频繁了。不过他们大院儿倒是没有，除了街道有什么通知或者是年底总结一下，其他时间，那是该老实就老实,可没什么全院儿大会。
这一次全院儿大会,也是徐高明发起的。而不是管院儿马正义,不过马正义倒是默认了这件事儿。
不默认也不行啊！
昨天事情闹得那么大,今天总得给大家个说法吧？
所以今天开全院儿大会,那是必须要有的。这次全院儿大会在一院儿，徐高明拎着板凳，坐在家门口,还别说,嘿,他还真是有几分激动的，毕竟他想谋朝篡位可是太久了。
这大院儿人一过来,他倒是有一种谋朝篡位成了的错觉。
不过吧，这种美好的想法也就是一瞬间，很快的,马正义就到了。
大家明显更信得过马正义的为人，他是乐意和稀泥,但是马正义能压得住事儿,可以解决事儿啊。要是换一个可就未必了。他们大院儿,那牛鬼蛇神上窜下跳的可不少。
还真是得有马正义这样的人。
“马大爷,你可来了，你不来我心里没底。”
“就是，马大爷你来这边坐。”
“咱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啊？马大爷都来了。”
饶是马正义真心不乐意干这个管院儿，这会儿也是有几分高兴的,谁不乐意被人信任啊，这不是也说明了大家对他的支持？马正义微微一笑，问：“人都到齐了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他们这可是五进的大院儿，就是人多。这会儿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差不多该来的都来了。”
因为是在一院儿开会，小佳小圆又帖在了自己的玻璃上，外面的人啊，那是人山人海的，挤得满满当当，还要零星的站在前院儿和中院儿，实在站不开了。
陈青妤站在自家的外屋，都没去外面，实在是挤不开。
马正义：“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就开始，老袁，你来做记录。”
马正义可不傻，每一次开会都要做记录的，免得到时候这个那个的，这个记录每一次都是交给文化人袁浩民。袁浩民还是很乐意干的。这种文化人的事儿，其他人可不行。
“咱们今天开会的主要议题就是昨天的食物中毒，大家都知道，昨天的宴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徐家买来的卤肉有问题，结果让大家都吃坏了肚子，还有个别同志都去医院挂水了，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老徐也说，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了，你说说吧。”
徐高明内心苦涩啊，相比于其他人家昨晚都早早休息，他家昨晚可是一宿没睡，真是越想越生气。
可是，再生气，事情总是要解决。
他苦笑一下，说：“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家的错，但是有一件事我是要声明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这肉有问题。你们想，如果我知道有问题，自己能造成这样吗？”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承认，这要是承认，性质就变了。好在他们自家也吃了，最起码这就很能证明自己了。
黄大妈不依不饶：“你家买肉便宜一半儿，你不知道？你是糊弄鬼呢？”
哼，这比她上坟烧报纸还缺德。
徐高明昨晚琢磨一宿，已经想了各种应急方案。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反倒是直接解释起来。
他说：“这确实是便宜了点，但是我家十来年前就搁哪儿买肉，就以为是老主顾所以照顾我们。再说以前我们自家吃，都买了好多年了，也没事儿啊，我这哪里想的到，就这么一次，就给我坑成这样。我家大孙子小孙子都吃的，我要是有心的，还不拦着？”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觉得有理，不过一个个也窃窃私语。
有理归有理，他们遭罪是确实遭罪了啊。
“那徐大叔你说咋办吧？我们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也不能当做没事儿人啊。”
“就是，我拉的都要吐血了，难道就算了？”
“这吃点东西都拉了，人是半点油水也没有，抗都不扛不住了。”
大家七嘴八舌。
徐高明心里暗恨，只觉得这些人自私极了，自家请客，他们可是占了大便宜的，现在还恩将仇报，咬住他不放，真的不是人。
他勉强撑着笑容，说：“这件事儿我们家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到底是给大家带来了麻烦，我们家肯定不能当做没有这件事儿。但是大家也晓得，我家这办酒席也实在是花了不少。手头有些紧张。不过，就算是紧张，该做的我也一定会做，我做主，一家赔偿一个罐头，我知道是少了点，但是总归是我家的心意……”
“当家的，咱家哪还有钱，这一家赔一个罐头得多少钱，咱一人买一把韭菜，还是个菜……”史珍香急促的开口。
本来大家还觉得徐高明赔一个罐头太抠门了点，但是眼看史珍香不乐意，大家倒是立刻又觉得罐头挺好了，反正他们也没事儿，于是赶紧开口：“史大妈，这是男人的事儿。徐大叔当家，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管了。”
“就是，谁家还差了韭菜不成？”
韭菜在这个季节可是最便宜的菜，没几个钱的，远远不如罐头。
史珍香：“咱家最近开销实在太多，真的太紧巴了，钱不够啊。韭菜其实也好，老伴儿……”
徐高明：“你别说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钱不够我自己想办法，老大老一那里总能倒腾一点的。你就别管了。大家放心，我既然说了送罐头，就送罐头。”
“徐大叔局气。”
“徐大叔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
“徐大叔……”
史珍香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很愁苦的样子。
有几个女同志还小声嘀咕：“史大妈就是太抠门了，这给咱害成这样还想一捆韭菜打发，当咱是要饭的？”
“谁说不是呢。”
“史大妈就是不如
徐大叔大方……”
这头儿小声讨论，但是距离陈青妤他们家不远，她听得一清一楚，不禁感叹徐高明真是有心计，这双簧唱的，这是踩着自己媳妇儿平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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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不过他们这么一干，倒是确实把事情了了。
怪不得赵老太算计不过他们家，徐高明自己媳妇儿都能踩着平事儿，还有啥不能干的？
徐高明：“这一次，是我家的错，不过这事儿也给我们大家都提个醒儿，以后大家伙儿可不能只图便宜啊。我这是贪便宜吃大亏啊。”
他适当的卖惨，大家立刻赞同：“徐大叔，你这话说的太对了。”
“就是，徐大叔……”
陈青妤眼看事情到了这里，也没啥意思了。本来以为这得多精彩呢，结果十分简单就结束了。十分平稳啊，她以前听说别的大院儿开全院儿大会，都十分热闹，又找猫又逗狗，反正鸡飞狗跳。
他们大院儿这么淡定的吗？
陈青妤耸耸肩进屋，就看两个小孩儿还贴在玻璃上，小朋友好有热情的。
这场大会开的很平淡，十分十分平淡，不过倒是让陈青妤看出来，他们大院儿虽然也能闹腾，但是在全院儿大会这种比较正式的场合，还是能克制自己的。
“儿媳妇儿。”
赵老太挤过人群回来了，陈青妤：“咋了？”
赵老太：“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着急开会忘了个大事儿，我找到卖鸡的了。”
陈青妤：“咦？那敢情儿好。”
小佳小圆也一咕噜坐过来，扬着脸蛋儿认真听。
养鸡等于下蛋等于有鸡蛋等于鸡蛋自由。
小朋友的观点就是这么朴素。
想到可以吃鸡蛋，两个小孩儿开心的都要流口水了。
赵老太：“我们食堂老孙他家亲戚家养的，他家本来住民房，家里养了两只鸡，现在他们家儿子分房了，老太太要跟着儿子住了，这楼房养鸡可不成，就想着让出来。正好老孙知道我也想养鸡，就问我要不要。她都跟我保证了，鸡肯定是没问题，很好的。但是就是吧。这鸡现在已经开始下蛋了，价格就不低了。”
陈青妤：“那也买。”
赵老太：“行，听你的，那你觉得咱咋养？”
砌一个鸡圈是不可能的，饶是狂野的赵老太也知道这是完全不行的。
陈青妤：“编一个鸡笼吧，虽说比鸡圈是差了很多，但是咱也只能这样。”
赵大妈：“行。”
也只能这样了。
陈青妤：“我找梅婶子，他家应该是会的，上次给我们编的草帽就很好。”
陈青妤乐意跟梅婶子做“交换”，因为她家人办事儿就是这样，既然给你干肯定就是干的妥妥帖帖。鱼竿是这样，草帽也是这样。既然大家有交换，那绝对也不让你失望。
也是这样，陈青妤是乐意找他们家的。
“那行，你跟她
说吧。等你鸡笼拿回来，我就去抓鸡。”
陈青妤：“好。”
赵老太：“哎对了。你今天没钓到鱼？”
陈青妤：“钓了，换了虾，今晚吃。”
海鲜当然要吃新鲜的，越是新鲜越好吃呢。
赵老太撇嘴：“我看还有两只小螃蟹崽子，这能咋吃啊？也没个肉。”
陈青妤：“这你就不懂了，等会儿我给小螃蟹洗好了砸开熬粥，保证特别鲜美。”
赵老太深深的看了陈青妤一眼，说：“你以前做过？”
陈青妤理直气壮：“没有，但是我吃过，你相信我，没问题。”
“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陈青妤猛地来了这么一句。
嘿，你还别说，怪不得这句话能火起来呢，这话真是很有用啊。
陈青妤：“好了好了，你就听我的。”
赵老太：“……”
麻辣隔壁！
惹不起！
今天的全院儿大会开的还是挺快的，有人还在院里唠嗑，有人已经回家做饭了，陈青妤他们家就忙活开来。
陈青妤：“今天吃过的虾壳子还有不要的蟹壳都别扔，我砸碎了磨成粉，到时候喂鸡。”
赵老太：“……”
陈青妤：“都说海边溜达鸡下蛋都是金黄色的蛋黄，咱喂点这个，保不齐也是一样的效果。”
赵老太：“……”
不过吧，还别说，陈青妤说的还是挺对的，这小螃蟹看着不咋样，但是放在粥里，粥格外的鲜美，陈青妤还在粥里撒了点葱花香菜，切得很碎，调个味儿。
她以前没做过，主打的就是一个自我创新。
反正，好次就行。
大概是他家做饭的味道传出来，大家写了吸鼻子，也都馋的回家赶紧做饭了。
这会儿他们都吃上了，小佳小圆像是两只小猪，抱着饭碗喝粥，头都不抬。
赵老太：“你还别说，还别说哈，这是鲜美，真是好喝。”
陈青妤得意的挑眉。
这还用她说？
“小佳小圆，妈妈给你们剥虾，你们看着妈妈怎么剥，以后自己剥。”
“好”
果然啊，新鲜的海鲜根本不用搞太多的调料，就是一个鲜。
他家吃的大快朵颐，范大姐在家骂骂咧咧：“真是的，整天弄这个弄那个，给大院儿弄得腥了吧唧的。就显得他们家会钓鱼了？石山，你平时在家也没事儿，你也去钓鱼啊。总归不会还不如一个女同志吧？”
她其实嫉妒死了。
恨不能会钓鱼的是自家男人呢。
石山倒是淡定的很，可不受她的指使，慢悠悠的说：“这钓鱼也不是谁都能干，要是谁都能干，那梅婶子史珍香白凤仙他们咋没钓着？俊文媳妇儿也不是每次都收获满满，今天还不是就钓了点虾？一天的功夫耗在河边儿，我可不能遭那个罪
。”
范大姐：“你这人就是懒，你……”
石山：“你赶紧做饭吧，谁家老爷们勤快了？这世上就没有勤快的老爷们。”
他扫了范大姐一眼，依旧慢悠悠的，“别人家的老爷们好，人家也没找你啊。”
范大姐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
“你们别吵了，烦死了。”
石晓伟出门吼了一声，咣当一下把门又砸上了。
石山：“行了，赶紧做饭吧。”
范大姐：“小伟他……他今天去派出所，结果咋样？”
她太担心儿子了，问都不敢问。
石山：“没事，公安同志让他以后不要看乌七八糟的东西，年轻人要有点年轻人的朝气，踏实做人。”
范大姐轻轻吁了一口气，石山斜楞眼：“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指不定要遭多少罪。你是当妈的，以后也看着他点，孩子大了，总归有些想法了。你得多看顾孩子。”
范大姐：“这我还能不知道？你当爹的也不知道多操心。”
石山：“他不是跟你更亲？”
这么一说，范大姐高兴起来，说：“那倒是，我的儿子，当然跟我亲。别人都要嫉妒死了。你看林三杏那个样儿，不知道多嫉妒呢。装的一副柔弱样儿，其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心里都要疯了一样羡慕嫉妒恨。呵。”
她可是有两个儿子，在大院儿可是很好了。
石山扫了范大姐一眼，没说啥。
陈青妤他们家吃好吃的，除了范大姐家，一院儿的其他人家也是馋得很，大家少不得在家里嘀咕。只有徐高明家，徐高明躺在炕上，脸色阴沉，最近啊，最近！
最近实在是太过倒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躺在炕上复盘这些事儿，史珍香坐在炕梢儿，靠着墙。
“老伴儿，咱家最近都开始动用存款了，这样不行啊。”史珍香心情很是郁闷，他们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但是最近明显总是吃亏，她实在是太闹心了。
徐高明没接她的话，反倒是说：“老伴儿，你说咱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
史珍香：“哎？”
徐高明：“最近咱家实在是太倒霉了，啥时候开始的来着？”
史珍香：“从你脚被踩骨折，天爷啊，真是第一次见到踩一脚就能踩骨折的事儿，这还不够倒霉？”
史珍香也觉得，他们家最近太倒霉了，简直是诸事不顺。
这人遭罪了不说，还花了不少钱，光是赔偿就赔偿了好几次。
可恨的赵大丫，这个老虔婆的，每一次都抓着他们家不放。倒是让他们家损失了不少。现在又有请客和赔偿，真是要命。
她问：“老伴儿，这次赵大妈没拉肚子，咱们还用给他家罐头吗？”
她问了起来。
徐高明：“送！”
他咬牙，但是还是说：“没事
儿的就是一两家，单独给人甩出去不太好。再说赵大妈又是个能闹腾的，到时候嗷嗷的折腾，咱家还不是要丢人。不差那么一两个罐头。”
史珍香气极了，说：“真是个倒霉旋儿！”
徐高明：“为了咱家的名声，这个钱得花！这有个好名声，以后有个啥都对咱家有利。我们不能坏了名声。”
他徐高明是一个十分十分要面子的。
而且，有个好名声，算计人都会有人护着，他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突然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史珍香的手，史珍香：“哎呀，咋了？”
徐高明：“赵大妈，赵大妈！”
史珍香：“？？？”
这是咋了？
中邪了？
史珍香：“唉呀妈呀，老伴儿你咋了啊，你被吓唬我啊，你到底咋了啊！”
徐高明：“赵大妈，是了，林俊文，对，对对对！”
他严肃起来：“咱家是自从林俊文死了，才开始倒霉的。”
他斩钉截铁。
他家最近太倒霉了，破烂事儿没有一个顺的，他们家以前可不是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林俊文去世之后。史珍香想一想，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吗？
林俊文下葬的第三天，他家老头儿的脚就骨折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中间破事儿更是不少。
“老头儿，你说得对，好像对啊。那那，那你的意思，是赵大丫那老虔婆算计咱家？”
徐高明脸色的神色幽幽暗暗的，好半天，他说：“咱家倒霉了，张家也倒霉了。怎么那么巧，都跟他们家有仇。”
他盘算了一下，张家的倒霉一直不比他们家少啊。
他可是知道的，张兴发一直盯着人家小寡妇呢。
这人还莫名其妙的挨揍了。
“你说张兴发挨揍，会不会是赵大妈婆媳搞的鬼？”史珍香问了出来，她是想到这一茬儿了。赶紧自以为抓到重点开口。
其实啊，她是真的猜对了。
不过徐高明只思考一下就摇头：“不是！”
他皱着眉说：“这个应该不是，别说她们两个女同志不可能打的过张兴发一个大老爷们，我记得，那天赵大妈是在家的。后来张兴发出事儿，她还出来看热闹了，你帮我想想，记没记错。”
史珍香仔细回忆起来，很快也想起来了，说：“对，不是他们家，那天她在家骂儿媳妇儿，后来外面有人来报信儿，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跟我前后脚。”
徐高明：“那就不是她了。”
“不是。”
史珍香刚一说完，脸色一变，结结巴巴：“老、老伴儿啊！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张兴发说，张兴发说……闹鬼？”
徐高明：“什么闹鬼，别说这些封建迷信。”
“咋是封建迷信，张兴发看见过！林三杏看见过！王大妈也看见过！他们都说过闹鬼的。”史珍香激动起来：“他们都说闹
鬼，保不齐就是真的闹鬼。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林俊文的鬼魂啊！陈青妤个神经病天天把林俊文挂在嘴上，保不齐林俊文就不舍得去投胎呢？啊啊，说不定他是放不下陈青妤他们孤儿寡母呢？不然为啥咋是这样？你看哈，你看看最近倒霉的，是不是跟他们家关系不好的格外倒霉？赵大丫和陈青妤两婆媳两个女同志能干啥？肯定是有鬼，是有鬼啊！”
史珍香越说越害怕，抓紧了徐高明。
徐高明：“你你你、你别胡说，哪里有什么鬼，让外人听见要说我们宣扬封建迷信。”
“可是、可是你自己琢磨啊！”
史珍香是越想越害怕了。
她说：“人哪里是鬼的对手啊！咋办，咋办啊？”
徐高明心里也胆怯，毕竟，这事儿确实是经不起琢磨，越琢磨越诡异啊！可是他是家里老爷们，自然要撑住。他说：“好了，你胡说什么，如果真是闹鬼，那咋没看到其他人遭罪？以前他们车间可是没少打压林俊文。”
史珍香：“我……”
“他们都没事，我们自然也没事！你别整天自己吓自己，没事的！”
史珍香：“我……”
徐高明：“许是我们想多了，大可不必这样的。歇着吧。”
史珍香：“我……”
徐高明：“好了！听我的，等我明天去厂子的时候也打听一下他们电焊车间的事儿。咱们再议。”
史珍香终于抢到话茬儿了，说：“我想上厕所。”
她一直想说的，都是想上个厕所啊。
徐高明：“……”
他恼怒：“去就去，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史珍香：“可我害怕，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一想到有可能闹鬼，就觉得格外的害怕，人都哆嗦了。
徐高明：“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刚天黑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闹鬼，你啥时候见过鬼出来这么早的？”
史珍香：“那哪儿好说啊！当家的，你跟我一起吧，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徐高明：“你别来烦我，我今天杀过了一天工，正是累的慌，你自己去。”
史珍香眼看徐高明是纹丝不动，磨磨蹭蹭的起身，忧愁的说：“那我得那个手电筒。”
徐高明没管这个，史珍香捂着肚子，如果不是肚子还有点不适应，她就用尿盆了。这肚子今天还有点受不住，她也没舍得去医院打针，揉着肚子，一个人往外走。
陈青妤这会儿也领着孩子出来上厕所。
虽说他们这大杂院家家户户都用尿盆，但是陈青妤还是会在孩子睡前领他们出去上厕所的，天气已经暖起来了，还是尽量不要在家。那味道可不好。
陈青妤领着两个小孩子一起走，就见史珍香走在前头，她是一个人，但是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缩着肩膀嘀嘀咕咕：“林俊文啊，你闹鬼别来找我们啊，别来找我，我可没怎么着你啊。天灵灵地灵灵……”
陈青妤：“
……”
她听了个一清一楚。
史珍香：“我们可没欺负你媳妇儿孩子啊，你别来找我。你去找车永峰他们啊，他们以前总是欺负你，你找他们去，别找我……”
陈青妤记得，车永峰是林俊文他们车间的车间主任。
史珍香：“你去找李大山，他是你师父，不好好教你压着你不让你考级，你找他们去啊，跟我们家可没关系……”
陈青妤挑眉。
史珍香声音不大，但是大晚上的，她嘀嘀咕咕的，足够人听清楚了。
看样子史珍香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也对了，徐高明是八级工，八级工在工人里就算是大拿了，还是很受尊敬的，他又是会来事儿的，人缘不错，自然知道的多。他知道的多，作为家属的额史珍香不可能不知道。
陈青妤眼神闪了闪，其实最近她一直都在想林俊文的事儿。
虽说人已经不在了，但是没道理以前受过的欺负就烟消云散吧？她现在是陈青妤，自然要为林俊文出一口气。她整天张口林俊文闭口林俊文的，拿他做挡箭牌，为他出一口气总是应该的。
她本来也没太想好该怎么办。
但是史珍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她可以装神弄鬼啊！
吓唬人，看看能不能唬出什么。
就算不能，吓唬人折腾一下人也是可以的。
陈青妤想好了，听到史珍香还在嘀咕：“林俊文啊，你要是想找事儿你就去找张兴发啊，他整天盯着你媳妇儿看，不安好心眼。你找他去啊。你可别来找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啥事儿都跟我没关系啊。要不你找袁皓风，我都看见了，他也总是看着你媳妇儿。他们都是不怀好意的，你不想戴绿帽子你就找他们，可别来找我啊。”
陈青妤惊讶的看着史珍香，没想到史珍香竟然留意到袁皓风总是看她了。
果然是小脚侦缉队啊！
这些大妈有多敏锐，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所以不管干啥都得小心啊。
陈青妤：“史大妈。”
史珍香：“啊啊啊啊！”
她一声惨叫。
陈青妤：“您这是咋了啊？这么大反应，没事儿吧？”
史珍香：“你你你，你咋在这儿？”
陈青妤疑惑的看她，说：“我领孩子上厕所啊，看到你在前边就叫了一句，您干啥啊？咋这么胆战心惊的。”
她故意调侃：“你这是怕什么啊？咋的？你怕有人报复你啊？嗐，你想多了，虽说大家因为你家的卤肉吃坏了肚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你们家不是故意的，不会为了这个事儿故意报复你的。”
史珍香：“胡说，我咋可能……呃、呃，是，我是有点害怕这个！不过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呵呵。”
嗯，顺着陈青妤的话，总归好过说自己怕鬼吧？
陈青妤：“史大妈你就是想太多了。”
史珍香：“呵呵，呵呵呵。”
她还
不太想说鬼的事儿。
史大妈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顺着陈青妤的话一说，就被林三杏听见了。史珍香惨叫一声，距离大门最近的林三杏家自然听得最清楚，她赶紧出来看看是咋回事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陈青妤的话了。
然后就是史珍香的承认。
林三杏撇嘴，嘀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虽然吃坏肚子，哪至于就这样憎恨你了，还怀疑我们要在背地里偷袭你，真是可笑。”
林三杏觉得史大妈真是看低了他们的人品。
她板着脸回家。
陈青妤他们倒是一起去了厕所，大概是昨天大家拉肚子的关系，现在厕所还弥漫着一股子味道，让人十分受不住。陈青妤火速的进去又火速的领着孩子出来，感叹：“哎妈呀这个味道，真是扛不住，史大妈我们先走了哈，扛不住了。”
史大妈：“等等我！”
她不怕臭，她怕有鬼啊。
史大妈紧紧跟上陈青妤，陈青妤故作不知，说：“史大妈你今天怪怪的。”
史珍香：“……”
闹鬼的事儿，你不懂！
她呵呵一声，紧赶着回到一院儿了，嗖嗖回家。
陈青妤他们倒是不着急，在水槽边洗了手才进门。赵老太：“你们就事儿多，在家上多省事儿，非要去一趟外面。”
陈青妤：“小佳小圆上炕吧。”
小朋友嗯了一声，小佳抬头，好奇的问：“妈妈，史奶奶嘀咕什么呀，我听到爸爸的名字了。”
小圆点头，凑到哥哥身边并排坐下，同款大眼睛看着妈妈。
陈青妤：“她没说什么。”
陈青妤笑着说：“你们自己玩儿，妈妈跟奶奶一起把虾壳儿磨一磨。”
“哦。”
陈青妤不想让小孩子听见，所以找了个理由，给赵老太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来到外屋，这住的地方小就是这样，说话想要背着孩子都得藏着掖着。
陈青妤：“来，干活儿。”
赵老太：“啊？真干啊。你明天自己在家弄得了，就这点东西。”
陈青妤：“你少废话，是不是家里的一份子？”
赵老太：“行吧。”
谁让咱惹不起呢。
赵老太翻白眼，不过倒是低头干活儿，她小声说：“你有啥要跟我说的？”
陈青妤把刚才的事情低声说了一遍，随即说：“我打算装神弄鬼，吓唬吓唬他们。”
赵老太：“！！！”
不过很快的，她咬牙切齿：“是该这么干！我说我俊文怎么每次考级都报不上，他们每次都压着，哪里能报的上？这些丧良心的混蛋啊。”
她以前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儿子从来不跟她说，她之所以知道还是上一次陈青妤告诉她的。这次再想起来。还是恨得咬牙切齿。虽然她很自私，但是如果让她对一个人无条件的好，那也只有亲儿子林俊文了。
可是现在儿子也
没了。
儿媳妇儿说得对，俊文虽然没了，但是事情可不能算了。
咋的、还以为欺负人就没人管了？
她说：“儿媳妇儿，你想咋办，你就说吧，都听你的。”
陈青妤：“你明天上班帮我打听一下他们住在哪儿，车间主任车永峰还有俊文哥的师傅李大山，这两个人，你帮我打听清楚。包括他们家里有几个人。不过你不能做的很明显，你别让人发现你有心打听这个，不然到时候他们见鬼，咱们就会被人怀疑的。”
赵老太：“成，这个你瞧好儿，这家长里短的事儿难不倒我。”
陈青妤：“咱大院儿谁最会改衣服？”
赵老太：“都会，就改一改衣服，那个老娘们不会做？你要改衣服？”
她也不知道陈青妤咋就突然转变话题了。
陈青妤：“我打算把俊文的衣服都改给小佳和小圆。”
赵老太一愣，说：“那多亏啊，有些衣服，我都能穿呢。改小了改给孩子，可就再也不能变大了。这不合适啊。”
她又说：“你要是非要改，可以改几件，你自己改呗。也不难的。”
陈青妤：“不，一定要找外人改，得让外人知道，俊文哥所有外衣都不在了。他的棉袄和毛衣衬衫不用改，外衣都要改掉。你找外人该，才能有人给咱证明都改了，我这是以往万一。”
赵老太没太懂，但是多少又有点懂。
这不就跟陈青妤出去搞事儿，她在家骂人一样吗？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其实不是很懂，但是你说啥就是啥。”
陈青妤点头：“你把你从火堆里抢出来的衣服给我，那一件不改。”
赵老太：“行。”
这人走了，都是要烧一些衣服的，这是给人陪送过去。一般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死者生前最喜欢的衣服，林俊文生前最宝贝的就是工作服。不过赵大妈不舍得，她这人死抠死抠的，只挑了一件林俊文遇害的时候穿在身上的。剩下的那件怎么都不肯拿出来。他们工作服一共是发了两套的，给大家换洗。
一般来说都烧了给死者是正常的，但是赵老太不舍得，她被大家逼着拿出来，用另外一件破成抹布一样的衣服扔进去，糊弄了人。
就这，趁着大家不注意，她还给其中一件偷偷藏自己衣服里了，最终没烧。
不过大院儿的人并不知道赵大妈偷偷给一件工作服拿出来了，反倒是都认为两套都烧了。
“我都听你的，你是打算穿着这个装神弄鬼？”
陈青妤点头。
赵老太：“那也不用改俊文的衣服啊。”
陈青妤：“我不改旧衣服，他们怎么会往林俊文身上联想呢。”
陈青妤觉得，赵老太这人，脑子真的都是不用的。
她说：“我穿着一身工作服去他们哪儿装神弄鬼，他们未必就会联想到俊文哥啊。反正大家都穿工作服。但是咱家改俊文哥的衣服
，你可以回厂子说啊，你可以在厂子里说我这儿媳妇儿做点小活儿都不行，改衣服都不会，还得出去找人干。这不就是个话题了？你是林俊文的妈，他们保不齐也关注你呢。就算是不关注你，你现在也是厂子有名的八卦婆，你叨叨的事儿，肯定也有人说，他们对林俊文衣服这个点有印象，到时候我在穿着衣服出现，他们是很容易把闹鬼和林俊文联系到一起的。当然，我也不是说百分之百就敢肯定，但是试试呗，一次两次三次的，反正他们搞霸凌，咱们搞反击，一报还一报呗。”
赵老太：“行，听你的！我还以为你改衣服是要制造证据呢。”
陈青妤疑惑：“这有啥可做证据的？”
赵老太：“也是哈。”
她想错了。
不过吧，她再次看了陈青妤一眼，心说这个癫婆算计人可真是一想一个鬼主意。
但是，但是但是，赵老太是乐意陈青妤这样干的！
天底下她最爱的人是自己，但是第一就是林俊文。
这些人这么欺负她儿子，她绝对不会算了。
“你改衣服找梅婶子，她手艺行。”
陈青妤：“好。”
两个人商量好了，赵老太有点担心的说：“你小心点啊，到时候装神弄鬼可不要被人发现。你要是有啥事儿，小佳小圆可怎么办。你可别指望老太太我能够照顾他们哈。”
陈青妤白了赵老太一眼，说：“你能不乌鸦嘴吗？”
赵老太不可置信，你一个乌鸦嘴还说别人乌鸦嘴？
陈青妤：“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一定没问题的。我现在可是给俊文哥出气，你给我好好保佑我可以成功。”
赵老太：“那我肯定保佑你。”
陈青妤跟其他人比起来，她肯定是希望陈青妤更好的。
这个亲疏远近，赵老太会算。
儿子没了，陈青妤就是她唯三的亲人了。小佳小圆还小，他们这个家想要过得好得她跟陈青妤一同好好的扶持。
别人？
那可是靠不住的。
赵老太这人虽然嘴欠儿好惹事儿，但是要说做事情也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八卦的那些事儿。很快的，饶了几个圈，她就打听到了这两家子的情况。
呵，这两家子还是亲戚呢。
怪不得狼狈为奸。
李大山的闺女是嫁给车永峰的弟弟的，两家算是有些姻亲关系。
赵大妈：“蛇鼠一窝。”
赵大妈他们做着准备工作，还没开始行动呢，这会儿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儿。
机械厂，招工了。
是的，招工。
让人十分没有想到。
要知道啊，这几年机械厂都没有对外招工过了。上一次正式招工还是林俊文他们那一次呢。中间连临时工都没有对外招过，都是通过内部介绍或者是街道办推荐。但是这一次倒是例外。
这一次，机械厂一共要招聘八十个临时工
。
这八十个临时工，七十个都是要分配在各个车间的，还有十个是分配在厂办这些地方。虽说是临时工，据说只能干一年。可是，干一年是一年啊，如果干得好，保不齐就能继续留下来干临时工了。
而且他们进了厂子就比别人机会多，到时候一旦有转正的名额，他们肯定也比别人知道的早。保不齐就能拿到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这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就连临时工都是很稀缺的，特别是机械厂这样的大厂子。
人还没下班，厂里就贴上通知了，贴在厂门口的玻璃宣传栏里面。赵老太虽然也上过几天扫盲班，但是学的不好不识字。她唯一认识会写的就是的名字。
别的，啥也不是。
不过赵老太倒是薅住了门岗保卫科的小伙子，小伙子：“这是招工……”
赵大妈：“我的天老爷啊！”
她拍着大腿，嗷嗷的往家跑，这可是第一手的消息啊，她可是带回去第一手的消息了啊。赵大妈一路飞奔回来，路上的人都诧异的看她，赵大妈倒是不管，一脚踏进院子，就叫：“大消息大消息，有好消息了！”
这会儿大家都聚集在前院儿，陈青妤也在，她不会做衣服，但是在缝口袋。她把做衣服裁下来的小布条拼着缝在一起，打算给自己缝制一个手提袋。
这个时候虽然也有塑料袋，但是用的特别少，很少见。一个布包是很多人出门必备的，装东西什么的也方便。
“婆婆，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赵大妈：“没事儿，我没事儿！我有个大消息！”
“赵大妈，什么消息啊，你就急成这样。”
“是啊，有啥你说啊。”
“你这喘成这样……”
赵大妈：“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赶紧去机械厂看看吧，机械厂招工了。”
“什么！”
“招工？怎么回事儿？赵大妈您快坐。”
“赵大妈你说说，招工是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大家都激动了，就连石山都赶紧让了让自己的位置，让赵大妈靠着黄金座位，背靠树！
赵大妈：“机械厂招临时工了，这一次一下子就招聘八十人。其中还有十个不是下车间，是去办公室呢。不过去办公室也都是要临时工，一样不是正式的。”
“八十？这么多？”
“可不！”
石山赶紧问：“那有什么要求吗？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报名的吧？”
赵大妈：“具体的我也不认字儿啊，不过我听着保安小哥说，都要四九城本地城市户口。家里必须有一个机械厂的正式工，这是机械厂的特殊福利。还有就是什么高中初中的，你们去看看吧。”
石山：“我去看看！”
他呼啦一下站起来就跑。
“我也去。”
“你等等我啊！”
大家都跑的飞快，赵大妈带回来的消息实在是震惊了，也太让人惊
喜了。大家一个个急切的不行。恨不能立刻确定自家有没有这个机会，石山跑在最前头，也是最高兴的。
他家是小子，可比别人家姑娘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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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杏抓着李玲玲，还有白大妈他们一样都冲过来了，白大妈家里可没有需要找工作的，但是人都有好奇心，谁不想过来看看第一手的消息啊。
一个个都跑开了。
赵老太：“我消息灵通吧？我可是第一个回来通知的，不行，我还得去隔壁大院儿。”
她嗖嗖嗖的也出去了，百事通这个外号，她要定了！
陈青妤：“？？？”
赵大妈呼哧呼哧的跑走，小佳小圆颠颠儿的过来，问：“妈妈，怎么啦？”
陈青妤：“机械厂招工了，他们都想去看看。”
小佳小圆立刻秒懂：“爸爸也是招工考进去，爸爸最厉害，是正式工。”
陈青妤挑眉，呦！呦呦，她总拿来气人的话，他们倒是记得很清楚呢，还学了去。陈青妤笑着说：“对啊，你爸爸但是可厉害了，他就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你爸爸可比很多人强呢。”
“妈妈也很棒。”小佳小圆突然开口。
陈青妤：“我当然也很好的啊，我也很厉害的，我读书很好的。不过当时机械厂报名不要女生啊，他们只要男生，所以我才没有机会，不然啊，我肯定也能考进去。”
小佳小圆恍然大悟，他们就说呀，妈妈这么好，为什么没有考！
原来是这样！
“我妈妈是最棒的。”
陈青妤：“那必须的，你爸爸很聪明，我也很聪明，你们一点点长大一定也很聪明。知道这叫什么吗？”
小佳小圆摇头，不太懂。
陈青妤：“遗传，咱家是祖传的聪明。”
小佳小圆恍然大悟：“那我们家祖传的东西，还挺好的咧！”
陈青妤：“……对呀！”
没跟着冲出去看热闹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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