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众人皆惊, 包括知道他们两个可能有一腿的人。


    谁都没有想到,在公审现场,乌丸雾屿竟然会公开对琴酒表白。


    “呵。”琴酒忍不住笑了,他的嘴角朝上扬了扬, 很快又因为疼痛降了下来。


    乌丸雾屿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对琴酒告白, 琴酒也没想到会在今天听到乌丸雾屿的示爱。


    他终于承认了。


    爱情的追逐战中, 迟早有一方会认输。


    乌丸雾屿,一败涂地。


    “卡蒂萨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乌丸莲耶语气不好地质问。


    “是,父亲。”乌丸雾屿认真地重复:“从小到大, 我都没求过您什么事情,如今我有了喜欢的人,父亲能不能将他留给我?”


    “卡蒂萨克!”


    “父亲,求你了。”乌丸雾屿的眼眶红了,甚至落下泪来,几近哀求。


    乌丸莲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将人暂时带下去吧。”乌丸莲耶疲惫地开口。


    乌丸雾屿的眼睛闪过光彩, 他的眼眶中还溢满泪水, 心却重重放了下来。


    公审转为私下审判。


    乌丸雾屿明白,自己赢了。


    审判结果很快出来了,琴酒在组织的一切权利被剥夺, 伏特加另寻搭档,虽然保留了“琴酒”这个代号,但已经不被允许接触组织的任何事务, 名存实亡。


    换而言之,琴酒完全变成了乌丸雾屿的附庸, 就连这个代号都是因为乌丸雾屿才得以保留,一旦乌丸雾屿对他失去兴趣, 组织里多得是人想要他的命。


    乌丸雾屿第一时间将琴酒转移到了自己名下的医院,安排了可以信任的人守着他。


    “卡蒂萨克……”躺在病床上,琴酒像是明白乌丸雾屿要做什么,虚弱地问:“能不走吗?”


    自从琴酒获得代号后,乌丸雾屿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散了。


    他怔怔地看着琴酒,张开口,话却哽在了喉咙里。


    “你生病的时候,我都会陪着你。”


    乌丸雾屿的心宛如被刀子绞过。


    乌丸雾屿第一时间走到了病床边上,轻轻抚上了他的手,感受到琴酒手背的青筋,他的心更痛了。


    “我不是不想陪你,半天好不好?给我半天的时间。”乌丸雾屿对琴酒说道:“中午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回来陪你。”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处理。


    “可如果你回不来呢?”


    “我会回来。”乌丸雾屿用眼神示意病房中的人出去,房门关好之后,他探头过去,轻轻吻上了琴酒的唇。


    苍白的唇仿佛也因为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重唤生机,竟然有了一丝血色。


    “等我,阿阵。”乌丸雾屿站直了身子。


    琴酒一直盯着他,没有阻拦,却也没有收回视线。


    乌丸雾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狠下心走出病房。


    才到病房外面,有人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他。


    “照顾好他。”乌丸雾屿吩咐,拿着档案袋匆匆离开了。


    西郊的别墅。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有打游戏,两人窝在沙发上,虽然尽可能摆出悠闲的姿态在看电视,但身体的线条却全都紧绷着。


    他们在紧张,这是当然的。


    他们在害怕,他们本就应该害怕。


    做了那样的事情,还以为能万事大吉吗?


    乌丸雾屿进门的那一刻,两人明显都注意到了,却都装作毫不在意。


    “琴酒之前找你们制造过一批炸/弹?”乌丸雾屿清亮的嗓音在客厅中响起。


    “有这么一回事吗?”松田阵平装傻。


    萩原研二含含糊糊答:“或许有吧。”


    松田阵平找机会中伤琴酒:“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明明说过等你回来开工,可他非不愿意,他连你的话都不听?”


    乌丸雾屿面色阴沉。


    他撕开档案袋,用力一甩,漫天的照片便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本来都不在意,直到两人注意到了照片上的内容.


    等等,那是!


    萩原研二抓住一张照片,是一辆残破的车,通过车型和车牌能清晰判断,这根本就是他姐姐的车!


    车子破损得很厉害,车子被严重追尾,车屁股几乎都塌进去了。


    四面车窗被震碎,玻璃的碎片一地都是,甚至可以看得到车上的血迹。


    松田阵平也接住一张,是松田丈太郎的住院照片,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腿显然断了,被打了石膏用绷带固定在医院提供的架子上,无法移动。


    萩原研二甚至找到了姐姐住院的照片,她的头上绑着绷带,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明明发生了这样令人气愤的事情,两人这次却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火,他们只感到四肢冰凉,手上的照片有千钧之重,甚至压得他们手都开始颤抖。


    “我的人办事很小心,对我的命令执行也足够精准,所以他们目前还没死。准确来说,他们其实没什么大碍。”


    “你管这叫没有大碍?”萩原研二几乎吼得破了音。


    这一次,竟然是比较冲动的松田阵平拦住了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眼眶通红,两眼冒着火,却没有朝乌丸雾屿挥动拳头,只恶狠狠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听话。”乌丸雾屿语气平静:“我将你们带过来,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也没对你们进行殴打、刑/讯,我对你们的耐心其实一直很充足。但是我没想到,我的耐心与纵容竟然会成为你们叛逆的本钱。”


    炸/弹只装了三分之一的量,这是乌丸雾屿用来在公审上驳斥朗姆一派的说辞。


    但却也是真的。


    琴酒做事,向来能做绝就做绝。


    他知道这件事情风险有多大,知道他可能会被组织处死,因此绝不会留下朗姆那个祸患。


    炸/弹只可能是这两个人动的手脚。


    “我很不满意。”乌丸雾屿实话实说。


    虽然他们的行为误打误撞让琴酒活了下来,但他们的初心可不是这个。


    叛逆的家伙,总要受些惩罚。


    “这次的事情,你们让我非常失望,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以后在关键时刻你们搞鬼,我又会落得什么下场。”乌丸雾屿问他们:“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你们制造的炸/弹我还敢用吗?”


    “对不起。”萩原研二道歉,立刻又道:“是我们做错了事,祸不及家人,你不能伤害他们!”


    “但我已经伤害了。是不是还会对他们做什么,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乌丸雾屿唇角勾起阴冷的笑容,光明正大地威胁:“如果我想,他们甚至无法活着走出医院。”


    “你不能那样做!”松田阵平大声抗议,又咬牙切齿:“我……我们错了,我们以后都照你说的做!”


    “包括制造炸/弹?”


    “包括制造炸/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松田阵平不由捏紧了拳头,额上也暴起青筋。


    乌丸雾屿嘲讽地看着这一幕,他明白,虽然松田阵平应了,但对方的内心仍旧饱受煎熬,甚至在反复衡量、拉扯。


    这样不行。


    当正义的一方占据上风,这两个家伙又会立刻反水,而他将成为其中的受害者。


    乌丸雾屿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他们彻底解决这件事的。


    “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制造的炸/弹绝不会用来伤害无辜的人。”乌丸雾屿以退为进,他想要两人一个态度,就先给他们一个态度:“事实上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我的理念和你们其实相差不大。”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警惕。


    “不相信?”


    没有人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我所在的组织是一个跨国大组织,组织的根基就在霓虹,而我的父亲是组织的boss。”乌丸雾屿说到这里,自嘲地一笑:“听到这个,你们肯定认为我的话更不可信了,对吧?但是你们知道我的父亲在追求什么吗?他在追求长生。”


    乌丸雾屿的眼神阴鸷毒辣。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十分震惊,长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实现!


    “为了追求长生,他组建了一个巨大的药物研究机构,而我,身为与他血脉相连的儿子,我就是最合他心意的实验品。”乌丸雾屿的眼神凉薄而讽刺。


    “你是实验品?”松田阵平不相信:“可你明明是他的儿子……”


    “我的父亲很长寿,我是他一百多岁还老当益壮生下来的孩子。”看着两人震惊的眼神,乌丸雾屿只感到可笑:“试管婴儿,精/子培育,总之,我的诞生就是为了给他做实验用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相当压抑。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大气都不敢出,只震惊地看着乌丸雾屿。


    “我想推翻组织。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活下去。”乌丸雾屿冷静地说道:“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组织的实验室里。”


    不……


    他其实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不是他有所准备,他已经被实验杀死了。


    甚至……


    如果不是在岛上发了一场高烧,如果不是琴酒突然炸/伤了朗姆,他也会被留在岛上强行进行那场绝对会杀死他的实验。


    他的时间不多了。


    哪怕乌丸莲耶的身体在转好,哪怕他有了新的药物,但以乌丸莲耶冷血,也绝对不会留给他太长的时间。


    “我是组织的太子爷,整个组织都不敢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们?”乌丸雾屿反问:“我无人可用吗?我找不到比你们擅长造/炸/弹的人吗?是我不敢用!我要做的是推翻组织,是推翻组织的boss,所以组织的人我根本不敢用。”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松田阵平提出质疑。


    乌丸雾屿冷笑。


    他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


    “正常人的血液是鲜红色的。”


    “你这不就是……”萩原研二说着一怔。


    乌丸雾屿的血不是鲜红色,虽然很不明显,但他的血液要比一般人的血液颜色深些,却又不是血液即将凝固的暗红。


    “体质不同罢了。”萩原研二说道。


    “是,体质不同。”乌丸雾屿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因为被做了多次实验,所以我的血液和其他人的血液颜色不同,当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萩原研二,你观察得很仔细。”


    萩原研二抿紧了嘴唇。


    “其实也不仅仅是坏处。”乌丸雾屿用力攥了一下手掌,掌心中溢出更多的鲜血,但很快却又放缓,伤口渗血的速度明显比正常人要慢许多:“我的伤口比一般人更容易愈合。”


    “血小板过多是病。”松田阵平提醒。


    “这不是血小板过多,是药物的作用。”乌丸雾屿淡定地说道:“我就像是一个药罐子,体内各种药物相互制衡,最后形成了一个平衡的生态。生态……是不是很有意思的描述?”


    乌丸雾屿甩掉手上的鲜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连忙躲了躲。


    “放心,我的血没毒。”乌丸雾屿翻了个白眼,他倒也没毒到那种程度,否则人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你说的是真的?”萩原研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那样恶毒的父亲吗?


    “嗯。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尝试,包括养两个警察帮忙。”乌丸雾屿朝两人发出邀请:“愿意和我一起摧毁组织吗?”


    半真半假。


    乌丸雾屿的确想摧毁组织,但不是为了活下去,准确来说,其实是为了让琴酒活下去。


    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在意琴酒。


    他绝不能让琴酒再一次被组织害死。


    竭尽一切可能,拉拢身边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无论如何也要让琴酒活下来。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对视,两人心中仍旧存疑,但此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萩原研二先答应了。


    松田阵平补充:“但如果你骗了我们,我们可是会反悔的。”


    乌丸雾屿瞄了眼照片。


    松田阵平的脸顿时就绿了,怒道:“卡蒂萨克,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再敢动他们……”


    “不会了。”乌丸雾屿向两人保证:“只要你们听话,这是最后一次。”


    萩原研二苦着脸说道:“只要你和我们好好聊,我们以后也肯定会合作,你又何必对他们……”


    “这是报复。”乌丸雾屿表情冷漠。


    两人一愣。


    乌丸雾屿的眼神甚至流露出一抹杀意,虽然很快收敛。


    为了琴酒,他愿意拉拢身边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


    但前提是,这些力量绝不能反噬到琴酒的身上。


    正午十二点之前,乌丸雾屿遵守约定回到了医院,走到琴酒病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苏格兰拎着一个保温瓶,站在琴酒的病房门口等他,乌丸雾屿安排的人则正盯着苏格兰。


    “乌丸先生!”见到乌丸雾屿,苏格兰眼睛一亮,快步过去说道:“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我给你熬了鸡汤。”


    “我代琴酒谢谢你。”乌丸雾屿接过保温瓶。


    “其实我是给你……”


    “还有事吗?”乌丸雾屿问。


    苏格兰悄悄看向琴酒的病房,他这次过来,其实是想探探琴酒的情况。


    “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乌丸雾屿说完,拎着鸡汤便进入了病房。


    苏格兰立刻朝病房里面探头,房门却被很快关上。


    “这位先生,还请你离开。”乌丸雾屿安排的人也开始赶客了。


    苏格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次算是一无所获。


    “没有睡吗?”乌丸雾屿拎着鸡汤走到了琴酒病床前。


    琴酒的视线定格在保温瓶上。


    “苏格兰送了鸡汤过来。”


    琴酒迅速失去兴趣。


    “别这样,你好像对他很不爽。”乌丸雾屿哄着他:“我和苏格兰都不熟的,我是因为你该好好补补,这才收下他送的鸡汤。”


    琴酒面色稍霁,却还是说道:“你就不怕他在汤里下毒?”


    “那也太明显了吧。”乌丸雾屿忍不住笑。


    “也可能被人借刀杀人。”


    “不会,他们这种人一向警惕,送人的汤绝不会离手的。”乌丸雾屿随口说道。


    琴酒立刻敏锐觉察:“他们这种人?”


    “就是组织里的人啊。”乌丸雾屿装傻。


    他指的,其实是卧底。


    苏格兰身为一个卧底,若是能被人借刀杀人,那业务能力得差成什么样?


    “我不是瞎子。”琴酒似提醒也像是在警告,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是因为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笑着问:“好哦,那以后我不要苏格兰煮的汤了。”


    琴酒轻轻“嗯”了一声。


    “我亲手给你煮汤好了。”


    乌丸雾屿一句话说得琴酒脸都绿了。


    可乌丸雾屿还在说,甚至自我陶醉:“洗手作羹汤,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我不觉得,但如果喝了你煮的汤,我怕是会原地飞升。”


    “真的那么厉害?”


    “是,被毒死也算飞升了。”


    乌丸雾屿“嘁”了声,什么人嘛,他明明很认真要照顾好琴酒的,琴酒却在嫌弃他!


    乌丸雾屿找了两个小碗,和琴酒你一碗我一碗地喝光了鸡汤,然后揉着肚子满足地靠坐在椅子靠背上。


    “啊……舒坦~”


    汤太美味了,量也很足,他们两人分都喝得肚子饱饱的。


    而且鸡汤中竟然加了胡萝卜!明明是那么可恶的胡萝卜,天底下第一难吃的东西,煮进鸡汤里竟然不显得难吃。


    果然,苏格兰是厨艺界的天才!


    “怎么样?琴酒,我就说苏格兰做饭很好吃!”乌丸雾屿兴冲冲提议:“你这几天住院应该吃点好的,让苏格兰每天送饭过来?”


    “是送饭给你吃还是给我吃?”琴酒打量着他。


    “当然是给你吃了!”乌丸雾屿义正辞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要好好补补啊,我最多吃你一点剩饭。”


    “我的剩饭?意思是三分之二的鸡汤?”


    乌丸雾屿哑口,他刚刚好像的确喝得多了点。


    “就……你胃口小?”


    琴酒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顺着他:“是,我胃口小,稍微喝点就够了。”


    乌丸雾屿忍不住笑,想抱住琴酒却又怕碰疼他,只在一旁小声说道:“就知道你最宠我了。”


    “唉,儿女都是债啊。”


    “喂!”乌丸雾屿大声抗议。


    在医院的几天,苏格兰一直帮忙过来送饭,最初只是送午餐,后来进化成三餐都送。


    量大,哪怕有只“饕餮”在身边,琴酒竟然都能够吃饱。


    味道就更加不用说了,这几天乌丸雾屿一直碎碎念着一定要将苏格兰拐来专门做饭。


    琴酒在一旁听着头疼,组织养一个狙/击手容易吗?培养出来就是为了给他做饭用的?


    或许是因为琴酒现在没有了实权,琴酒出院的那天,琴酒派系的人就只有伏特加过来。


    “大哥……”


    “别乱叫。”琴酒仍穿着那件黑色的大衣,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精气神却早就回来了,挑眉对伏特加说道:“有点自知之明,你现在地位比我高。”


    “你一天是大哥,一辈子都是大哥。”伏特加咬牙,决绝说道。


    琴酒嗤笑了一声。


    乌丸雾屿打圆场:“伏特加都来接你出院了,我们上车……”


    “上你的车。”琴酒说道。


    乌丸雾屿一怔。


    “去开车。”琴酒又说了一句。


    乌丸雾屿抿紧嘴唇,还是去开车了。


    伏特加就在一旁看着,可怜兮兮,却在琴酒冷漠的表情下一句话都不敢说。


    甚至当琴酒坐上乌丸雾屿车子副驾驶,乌丸雾屿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伏特加还站在原地,从后视镜看着,憨厚的汉子倒颇有种大狗狗的可怜模样。


    “伏特加来接你出院了。”


    “嗯。”


    “他是真没把上面的命令当回事,也是真把你当他大哥,否则你现在这处境,他脑子有病才会来沾你。”


    “嗯。”


    “你和伏特加一起搭档好多年了,任务中还救过他好几次,他是想着报答你。”


    琴酒叹了口气,问:“你想说,我不应该那样对他?”


    “他看起来有点难过。”


    “我不上他的车,他只是心里边难过,我上了他的车,他以后日子都不会好过。”琴酒冷漠中隐藏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乌丸雾屿也叹了口气,琴酒现在除了一个代号其他权力一点不剩,比刚刚拿到代号的人还要不堪,毕竟他们还能调动外围成员呢。


    再加上琴酒差点弄死朗姆,在组织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琴酒现在疏离伏特加地球而是为了他好。


    可他用这样的方式对伏特加好,伏特加未必就会愿意。


    “回家后,把我的保时捷弄过来。”琴酒说道。


    “你还怕伏特加给你开坏了?”


    琴酒摇头,说:“后面有你的小床。”


    乌丸雾屿舔了舔下嘴唇,笑着问:“没有伏特加,我们两个都坐前面不就行了。”


    “坐可以坐前面,但做还是后面比较好些。”琴酒意有所指。


    “咳。”乌丸雾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你变了,琴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早答应我的告白,我早变成这样了。”琴酒刚出院,今天没有开车,这会儿坐在副驾驶上,手却不老实地落在乌丸雾屿的大腿上。


    “喂,你别乱来,我在开车!”乌丸雾屿立刻警告他。


    “乱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琴酒反问,故意说道:“说不定我只是看你裤子皱了,想帮你抚平呢。心脏,看什么都脏。”


    琴酒说着帮乌丸雾屿抚平被揉皱的裤子,然后慢慢向上,微凉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腰带处,并且缓缓向下。


    乌丸雾屿一个急转弯,车子都差点翻出去。


    “开车小心一点。你今天裤子提得急,你瞧内裤都露在外面了。”琴酒手指一勾,将乌丸雾屿的内裤勾了出来。


    是浅蓝色的。


    乌丸雾屿咬牙切齿:“可我记得它刚刚还在里面。”


    “是吗?那肯定是你看错了,它刚刚就是这样的。”琴酒说谎脸红都不红。


    “手拿开!”乌丸雾屿将琴酒的手拨开,“伤都没好利索就想玩刺激的?你玩得起吗你?”


    琴酒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乌丸雾屿磨了磨牙齿,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恼羞成怒了?”


    “没有。”乌丸雾屿撇嘴,“也不知道学谁,平日里装的不近男色,现在又变成老流氓,干嘛?今天是月圆之夜,狼人形态大白天就压不住了?”


    “你这嘴……”琴酒“啧啧”两声,还是这么毒。


    “你嘴不毒?你骂人的时候,你队里有一个敢吱声的吗?”


    “他们不敢吱声是因为枪,不是因为嘴。”


    “你确定?基安蒂都骂不过你!”


    “多大个人了,我可没和基安蒂小学生对骂过。”琴酒澄清,又补充:“况且我嘴毒,还不是因为你嘴毒传染的?”


    “我哪有,我可是小太阳!”


    琴酒再次撇嘴,眼神充满鄙夷。


    乌丸雾屿磨磨牙齿,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将自己安全带解开,上半身猛地蹿了过去在琴酒的嘴上啃了一口。


    真的是啃,力道大的差点把琴酒嘴唇啃出血。


    “你这……”


    “这才叫嘴毒。”乌丸雾屿现身说法,舔了舔嘴唇说道:“光知道骂人算什么嘴毒,小学鸡。”


    琴酒真想也解开安全带让乌丸雾屿看看自己的嘴毒,可前面有交警查车,他只能暂时罢休。


    乌丸雾屿也绑好安全带,表现得就像是一个乖宝宝,完全看不出刚刚还那样狂野。


    回到家后,乌丸雾屿给了苏格兰自己安全屋的地址,让他每餐送过来,虽然看着像是将对方当跑腿小弟,但连安全屋地址都给了,也可以看出对他有多信任。


    他也没空和琴酒厮混,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叠资料摆在书房的桌子上,乌丸雾屿咬着钢笔,仔细判断着每一个人的可信程度。


    乌丸雾屿在组织有自己的一批人,他们在大多数时间都服从乌丸雾屿的命令,可信任,好操控,但是这些人可从来都不是冲着他个人来的。


    他是组织的太子爷,虽然乌丸莲耶想弄死他,但在外人眼中依旧风光无限。


    因此,这些人究竟是效忠组织的还是效忠于他的,既然要好好搞一番事业,现在就必须分辨出来才行。


    “这个,家人朋友都在我的控制下,倒是可以信任。”


    “这个的话……我记得他是父亲硬塞给我的,说是搞情报一流,我看不能用了。”


    “还有这个,当时他过来的时候还没拿到代号,是我一手提拔的……”


    一个个挑选着,琴酒就坐在一旁看。


    照片与档案铺了一桌子,桌子的一角还有一摞。


    平日不觉得,今天弄出来仔细挑选时,琴酒才发现乌丸雾屿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多心腹。


    嗯……不完全是心腹。


    但若只是派系之争,不动摇组织根基的基础上,这些人都会为乌丸雾屿出生入死。


    “被你挑出来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更忠于组织的,抛弃掉?”琴酒问。


    乌丸雾屿摇头,“太浪费,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用,我要做的事情又不是每一件都在针对组织。我只是帮他们分下层,安排的时候也省心些,知道什么事情能安排给他们,什么事情不能。”


    “他们里面或许有乌丸莲耶的眼线。”


    “多新鲜,整个组织都是他的,谁手底下没他的眼线?”乌丸雾屿对这点倒是不在意,反正他早在防备了。


    “伏特加?”琴酒注意到了一份不该在这里的资料。


    “嗯。”


    “你把他放这里面……”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乌丸雾屿抬头,给了他一个“你有意见吗”的眼神。


    琴酒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还是提醒他:“我现在手底下没人了。”


    “今天谁来医院接你,谁就是你的人。”乌丸雾屿自信一笑,伸手搭在琴酒的肩膀上,说:“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人格魅力真挺大的,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你的地位和权势才聚集到你身边的。”


    琴酒抿紧了嘴唇。


    “不让他加入我们,他就很可能被我的人弄死,我倒也不是故意针对他,但真搞起来谁都没把握波及到谁,所以我认为有些事情可以提前和伏特加通个气。”乌丸雾屿将伏特加的照片挑到了可以信任的那摞。


    琴酒叹了口气,“随你吧。”


    审查这么大一批人实在是累人的工作,他们早上回来,中午苏格兰送餐过来都没搞完。


    乌丸雾屿伸着懒腰从书房出来,琴酒已经将人带了进来并且在摆盘了。


    “等过几天,你可以提前买菜过来做,我这里厨房还是好用的。”乌丸雾屿看着满桌子的菜,很惊讶:“怎么这么多?”


    “庆祝琴酒出院。”


    “我可不记得你和琴酒关系好。”


    “我和他关系其实没多好,但他是你的人,我当然也要做些表示。”苏格兰抬头,蓝色的眸子漾着笑意。


    乌丸雾屿一怔。


    琴酒一把捂住乌丸雾屿的眼睛,将他拉到座位上坐好:“你眼睛都看直了。”


    “我没在看他!”


    “呵。”


    乌丸雾屿撇撇嘴,怎么看别人一眼都不被允许了?


    “两位关系真好。”苏格兰摆好饭菜,就准备离开了。


    琴酒却喊住了他:“留下来一起吃吧。”


    苏格兰面露讶色。


    “没想到我会留你?你在等什么?等他亲口留你吃饭吗?”琴酒戳穿苏格兰的心思。


    “没有。只是受宠若惊。”


    “我现在的身份,你受宠若惊?”


    苏格兰轻声笑了,说:“琴酒,你好像很在意这次惩罚。”


    “我没有。”


    “可我们两个都没有提到你的处境,你却主动提起来了,这是在意的表现。”


    琴酒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乌丸雾屿也在桌下攥紧了拳头,是啊,怎么能不在意呢?


    他这些天一直都小心不碰触琴酒的伤疤,可他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突然就被打落泥潭,说不在意也太假了。


    他这样在意……乌丸雾屿想不出办法,他想不出办法立刻将琴酒重新抬上去,尤其现在朗姆还没有出院,事情仍旧敏感。


    “呵。”乌丸雾屿还没想到办法,琴酒反倒先笑了,他随意把玩着手上的筷子,似笑非笑问:“你知道我也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吗?”


    苏格兰语气平静:“所有人都是从外围成员做起……”


    “我不是。”琴酒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充满了鄙夷:“外围成员?那些被你认为是陷入泥潭的家伙,曾经是我的可望不可求。”


    苏格兰表情错愕。


    乌丸雾屿却已经想到了。


    他低头,抿紧嘴唇,心里对于组织的愤恨正在一步步增加,几乎已经到达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世界各地每年都有很多拐卖、走失儿童,他们成批成批地被运往组织的研究所,然后一个接一个死在了实验室里。你没有见过他们死时狰狞的表情吧?竟然觉得外围成员就是陷在泥潭里了。”琴酒冷笑,语气中的嘲讽也不知是在针对谁。


    苏格兰瞳孔地震,难以置信问:“琴酒,难道你……”


    “我就是唯一的例外。”琴酒是踏着尸山血海从地狱中走出来的。


    外围成员?不受重视?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一次性用品?


    至少他们还有往上爬的机会,至少他们的死亡只是一瞬的痛苦。


    可是实验室的人呢?琴酒亲眼见过苦苦熬着半个月生不如死的实验品,痛苦的哀嚎声几乎可以穿透实验室隔音良好的铁皮门。


    “我能从那样的环境中爬上来,如今对我来说,只是稍有些不如意罢了。”琴酒轻笑,语气云淡风轻。


    “抱歉,我不知道。”苏格兰道歉,看着琴酒的眼神竟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用不着道歉,像你这种活在阳光下的人,再怎么想象力丰富,也根本不知道黑暗中究竟苟藏着什么。”


    “我……”


    “咳,吃饭,都吃饭吧,吃饭不要讲话。”乌丸雾屿回过神来,连忙打断,生怕琴酒等下再说些什么会被苏格兰察觉。


    琴酒深深看了乌丸雾屿一眼。


    “要亲亲是不是?来,给你。”旁若无人的,乌丸雾屿凑过去亲了亲琴酒的唇。


    琴酒抬手摸了摸,指腹轻轻摩挲着刚刚被亲吻的位置。


    苏格兰:……


    他迅速低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吃过饭后,苏格兰忙不迭便离开了,显然这种黏腻到简直能拉丝的氛围让他招架不来。


    等苏格兰离开之后,乌丸雾屿又回书房挑人,琴酒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乌丸雾屿一愣,然后便笑了,这是没任务可做,变得喜欢撒娇了?


    “炸/弹出问题,你有没有惩罚他们?”


    乌丸雾屿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着:“有。”


    “我是故意的。”


    “猜到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终于,乌丸雾屿先忍不住开口,他企图挣开琴酒,却又怕弄裂他身上的伤,挣了下没挣开便不再动了。


    “你为什么非要提起这件事?就让我们忘了它不行吗?”乌丸雾屿语气很不好:“我最初的时候的确没考虑到,但后来一想就明白了,你这么多疑的性格,他们给你什么你就敢直接用?你早试过了对不对?”


    “是。”


    “你直接用,就是想用自己给我做个示范,告诉我他们都不可信。你受害越大,我就越生气,说不定会除掉他们,你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你别生气。”琴酒的头轻轻蹭了蹭乌丸雾屿的脖子。


    “少来,我不生气?你怎么不气死我!”乌丸雾屿骂道:“我以为你没那么蠢,不管朗姆死不死,你都难逃一死,可你还是用了残次品,你是猪吗?”


    “我安排了人,如果朗姆没死我却死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早干什么去了?你要一开始让你的人动手……”


    “不行!”琴酒收紧了手臂,他更加抱紧了乌丸雾屿,固执地重复:“不行。”


    以后都可以,但这次不行。


    这一次袭击,只能由他亲自动手。因为这次袭击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朗姆的命,他是想……想……


    “我要你回来。”喑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宛如杜鹃的低泣。


    第 25 章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乌丸雾屿的肩颈, 发丝也染上了一抹熔金色。


    乌丸雾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言不发,低着头表情阴翳。


    他当然知道琴酒想做什么。


    那个人猜出来了。


    是啊,就连他都能猜到乌丸莲耶的跨年邀请是一场鸿门宴, 琴酒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琴酒是不想让他和乌丸莲耶对上, 但不是傻子。当时出发前看琴酒一声不吭的, 乌丸雾屿竟然真信了对方会安分待着,没想到直接给他憋了一场大的。


    乌丸雾屿很生气, 一方面生琴酒的气,另一方面也生自己的气, 他重生这一遭,不就是为了将琴酒从组织这个泥潭里拉出来吗?可琴酒在干什么?他差一点提前死掉!


    比上一世死的更早,比上一世更加偏激!


    乌丸雾屿突然意识到,因为自己还没有死亡,这一世的事情已经改变了太多,很多事情都不能以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作为基准。


    琴酒想要杀死朗姆, 也想要将萩原研二、松田阵平那两个他格外在意却并不安分的警察除掉, 一石二鸟。


    很正常的想法,作为组织的top killer,拥有这样偏激又暴戾恣睢的想法非常正常。


    可乌丸雾屿不能让他那样做。


    他们没办法在不借助其他势力的情况下搞垮组织, 若借助其他的势力,不管是公安还是FBI,甚至CIA、MI6, 都容不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琴酒。


    若是毁了组织就逃,已经暴露在那么多势力面前, 除非那些势力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他们到哪都会人人喊打。


    若是弄死乌丸莲耶继承组织, 短时间内,乌丸雾屿也根本无法彻底掌控组织,甚至到时候组织打得还剩多少东西他都无法保证,是否可以保得住他们他也不知道。


    想要救琴酒的心是真的,但相比起乌丸莲耶,他现在的无能却也是真的。


    他为什么一定要和苏格兰做朋友?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安室透却还是强忍着?为什么对那两个警察一而再再而三轻飘飘放过?他只是想让琴酒的未来稍微平坦些罢了,他错了吗?


    可是现在,最大的阻碍却成了琴酒。


    那家伙试图用生命来警告他警察并不可信。


    乌丸雾屿很疲惫,他从未有一刻这样疲惫过,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吱呀□□着,酸涩无力。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好像完完全全地被否定掉了。


    他颓然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低着头,眼底是他的身体投下的阴影,仿佛见不到一丝阳光。


    更大的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乌丸雾屿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皮鞋。


    他仍旧没有抬头,面无表情。


    “我错了。”皮鞋的主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琴酒抬起头,愧疚地看着乌丸雾屿,绿眸阴沉着夕阳的金色,里面倒映着小小的人影:“我以后不会再擅作主张了。我不会再逼你,也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琴酒的嗓音有些沙哑,眼神中的意味很认真。


    居高临下,以这样的角度看着蹲在地上的琴酒,乌丸雾屿竟回想起曾经他从实验室的笼子外面偷看琴酒时的场景。


    明明那么多年过去了 ……


    明明这件事情早已该随岁月消化,被彻底封存在记忆深处,不再浮现。


    可是现在,乌丸雾屿竟发现自己又看到了当时羸弱的小猫,那个似乎只要踢一脚便会碎掉的猫儿。


    仿佛无法忍受般站了起来,乌丸雾屿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表情是那样惶恐。


    “卡蒂萨克?”琴酒也担忧地站了起来。


    乌丸雾屿急急朝后退,腿却磕在长椅上,差点跌倒。


    “雾屿!”琴酒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他。


    “嗯。”乌丸雾屿垂眸,心底一片惊惶,仓促地睁开他说道:“我没事。”


    雾屿……


    阿阵……


    他们当年在研究所的时候,就是这样互相称呼的。


    乌丸雾屿根本不敢看琴酒的眼睛,他以为他们都走出来了,至少琴酒已经彻底走出来了,离开了研究所,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囚笼,可就在刚刚乌丸雾屿才惊惶察觉……


    “你真的逃出来了吗?”乌丸雾屿脸色灰败,低声喃喃。


    “什么?”琴酒没有听清。


    乌丸雾屿却立刻闭嘴,不再说了。


    他绝望地发现,或许琴酒从来就没有飞出来过,哪怕他现在离开了研究所,哪怕他成为了组织的top killer。


    但是……


    但是……


    在乌丸莲耶的掌控之下,琴酒随时都可能被关回去。


    就像他一样被折断翅膀、被戴上脖套,像他一样无从挣扎,只能悲哀地承受乌丸莲耶给予的一切。


    被操控、被同化、被吞噬,终日与绝望相伴。


    这不是乌丸雾屿的初衷。他以为琴酒出来了,他竟然会以为琴酒从很久以前就跳出来了!


    情绪迅速积蓄,渐渐的已经触及到了爆发的临界线,仿佛只要一个引线就可以引燃,他或许会嚎啕大哭,也可能会彻底崩溃。


    那么多年的执着,那么多年注视着这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就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另一种命运,结果这只鸟仍在笼中。


    命运是一样的,他们从来就不曾挣脱。


    他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希望、期盼、被救赎的阿阵与自己,统统都毁掉了!


    一抹金色出现在了乌丸雾屿的眼前。


    乌丸雾屿愣了下,眼睫翕动,视线不自觉被吸引。


    那是一枚金色的御守,金线密密缝,用作祈福的金色符文令人心情安定,乌丸雾屿的心也莫名地平和下来。


    手指轻捻,琴酒将御守捻开,竟是两枚。


    “雾屿,我们说好的。”琴酒一只手拿着御守,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他,声音轻柔又和缓:“我们说好一起换御守的,我新年那天去求了,帮我挂上好不好?”


    琴酒的手机上挂着一枚陈旧的金色御守,是去年他们一起去求来的。


    “因为今年你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没有换。御守的效用只有一年,很灵的,只要换上了,未来一年我都会一帆风顺。”琴酒循循善诱:“所以雾屿,你来帮我换上御守好不好?”


    乌丸雾屿怔怔地看着御守,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了过来。


    看着御守被挂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琴酒微微松了口气,也伸手摸出乌丸雾屿的手机帮他换上。


    “旧的御守我会还去神社。”琴酒握着被换下来的陈旧御守说道。


    “嗯。”


    “要和我一起去神社吗?”


    乌丸雾屿怔怔地看着琴酒,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让别人帮忙送过去吧。不过听说神社最近在搞赐福活动,如果能被巫女赐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交好运。”


    乌丸雾屿恍惚回神,情绪也彻底平定:“去。”他只说了平平的一个字。


    “雾屿要去吗?”琴酒笑着朝他确认。


    看着琴酒的笑容,乌丸雾屿也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声音更添了几分生气:“当然要去!”


    赐福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落下的!


    第二天,两人去了常去的那家稻荷神社。


    稻荷神社是霓虹最常见的神社之一,整个霓虹有上万家,大小不一,他们去的这家只能算得上中下。


    但很灵。


    第一次来这家稻荷神社的时候,是在一次下暴雨的时候,当时两人才拿到代号没多久,四处去玩,根本不做任务,那次也是出去玩的时候遭遇暴雨所以进去躲雨。


    乌丸雾屿开玩笑一样向稻荷神祈求雨停,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就在他祈求的那一刻,云散雨收,竟然真的停了。


    自那之后,乌丸雾屿便笃信了对方有灵,于是每年都拉着琴酒跑去求御守,事实上整个神社只有一个巫女打理,根本没时间制作御守,御守都是从别的寺庙请来供奉在稻荷神像前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糊弄。


    稻荷神也不是保佑人平安、顺遂的神明,祂实质上是农耕神的一种,保佑五谷丰登。


    但乌丸雾屿不管,每年都拉着琴酒去拜,然后薅了御守就走,甚至香都不点。


    稻荷神的御守糊弄事,乌丸雾屿的拜神同样糊弄事,堪称绝配。


    神社不大,只有一个巫女。巫女白衣绯袴,如瀑的黑发被一根红色的发绳简单绑着,一双眼眸淡泊如水。


    乌丸雾屿和琴酒走进神社的时候,她正怀抱一把十三弦筝弹奏,琴音婉转低沉,如靡靡之音,奏达九天之上,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两人每年都来,如今已有七年。


    巫女对着两人颔首示意,没有停下,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从容拨弄。


    这会儿天气还不算暖和,正殿生了碳炉,乌丸雾屿与琴酒将旧的御守放到了回收用的小匣子中,拿了蒲团围炉而坐,凝神静气。


    琴音歇了,留下清灵的尾音在空气中回响。


    巫女看向两人,微福了福身,平静地说道:“乌丸先生,黑泽先生,你们又来了。”


    “从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我们来了这么多次,你不该称呼我们为信徒或者居士吗?”乌丸雾屿开着玩笑。


    “可两位并不信奉神明。”


    “不要乱说,我们每年都来这里请御守的。”乌丸雾屿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露出上面坠着的新御守。


    巫女仍是那句话:“两位并不信奉神明。”


    乌丸雾屿还要争辩,就见巫女缓缓朝他们走来。


    “经历过重生这样的奇事,您还觉得神明是并不宠爱您的吗?乌丸先生。”巫女脊背挺拔,认真地盯着今日的乌丸雾屿。


    第 26 章


    巫女, 聆听神之旨意。


    酿酒喃砜、乐器、歌舞,巫女会的事情很多,但最玄妙也最重要的,则是她们对神谕的聆听与理解。


    今日的乌丸雾屿与上次相比已有不同。


    他魂游世间, 前世今生地经历了一个遍, 品尝过疾苦, 感悟过绝望,如今却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若不受神明宠爱, 他又怎会有重来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


    乌丸雾屿是信神的,他相信有神明的存在, 却从不信神明的宠爱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如果乌丸莲耶是老乌鸦,那他就是一只小乌鸦,漆黑的鸦羽覆盖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脏污腐臭的血液,他的人生也是无法拯救的一眼便能看到头,神明从不曾垂怜于他, 他将在绝望中被乌丸莲耶榨/干最后的价值而死。


    乌丸雾屿拜神、求御守, 其实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因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些寄托,神明就是他的寄托,一面寄托, 一面毫无信任,乌丸雾屿对神明的态度着实矛盾了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乌丸雾屿语气冷淡了下来。


    琴酒则已经掏出伯/莱/塔,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巫女。


    面对枪/口, 巫女没有害怕,她仿佛一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殉道者, 撤了供桌上的一叠点心递给两人,问:“要吃些东西吗?”


    “谢谢。”乌丸雾屿拿起一块点心, 却没有吃。


    巫女微笑,说道:“没有巫女会用毒点心上供。”


    “万一你不是巫女呢?”


    “那我该是什么?”巫女笑着问:“除了神明之外,还有谁知道你重生的事情吗?”


    乌丸雾屿沉思片刻,示意琴酒收起手/枪。


    在他的安全屋放置监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琴酒知道他是重生的,乌丸雾屿相信琴酒不会出去乱说。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


    “你真的能够和神明沟通?”乌丸雾屿上下打量着巫女。


    巫女语气平淡:“你现在的眼神不像是看着一个巫女,倒像是看着一样商品。”


    “因为你在我这里突然变得有价值了,我只是在衡量你究竟有多少价值罢了。”乌丸雾屿问:“祂说了什么?”


    “我们这里是稻荷神社。”


    “我知道。”


    “稻荷神是一位善良的神明,司职农耕,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明都并不只有单一的力量,也并不只是在做分内之事。”巫女在正殿内缓缓移步,边走边说:“你每一次的叩拜,每一次的祈求,你内心深处的绝望,所有的一切,神明都接收到了。”


    “他还是个喜欢读人心的偷/窥/狂?”乌丸雾屿嘲讽。


    琴酒皱了皱眉,讳莫如深地看了神像一眼,似乎是担心神明会降罪于乌丸雾屿。


    “乌丸先生,日后你们不需要再来这里了。”巫女平静地说道。


    乌丸雾屿错愕,尔后心中竟然凭生出一股惊慌,急问:“祂生气了?神明的肚量就这么大吗?”


    “乌丸先生真正想要祈福的对象其实是黑泽先生,可他的未来从不掌握在神明手上,而在你的手中。”巫女对着乌丸雾屿福了福身,说道:“神明已经做了他该做的部分,未来的一切,就靠二位自己了。”


    离开神社后,乌丸雾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们来了?”乌丸雾屿很不理解地问。


    琴酒沉默地给乌丸雾屿系好安全带。


    “那我们明年还能来求御守吗?御守会不会已经不管用了?”乌丸雾屿低头拨弄御守,心中惴惴。


    琴酒发动了车子。


    “你上一世就是因为我死之后没去求御守,所以最后才……”


    “雾屿。”琴酒喊他。


    被温柔的喊了名字,乌丸雾屿立刻闭了嘴,眼神却仍有些不甘。


    “没有你的话,御守对我毫无意义。”琴酒沉声说道。


    乌丸雾屿立刻反驳:“怎么可能,御守分明是有用的。可上一世自从我死了你就没再去过神社,所以才……”


    “没有用。”琴酒笃定地重复。


    乌丸雾屿还想反驳,却听琴酒又说道。


    “留住我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御守喃砜,是你。”


    乌丸雾屿愣住。


    他呆呆地朝琴酒望了过去,琴酒的视线一直看着前方的路,根本没扭头看他,认真开车的模样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一切只是他的幻听。


    但琴酒却再一次强调:“你才是留住我的人,所以你最好别死。”


    他们是鱼与水的关系,乌丸雾屿从不是被困住的鱼,琴酒才是那条鱼。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神明已经宠爱了乌丸雾屿,可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下去了。


    互相扶持地走下去,他们密不可分,缺一不可。


    乌丸雾屿仍挂着那条新御守,并且格外任性的决定,明年他们还要去求御守,赐福什么的,也是靠不要脸去求来的,难道这不算是靠他们自己吗?


    神社一行之后,乌丸雾屿坦诚了许多。


    “诸伏景光,降谷零,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他们五个以前是警校的同期,还是同期里面关系最好的五个人!”


    苏格兰是诸伏景光。


    安室透是降谷零。


    诸伏景光是他上辈子作为游魂飘荡时多年的好友。


    这些事情,乌丸雾屿统统告诉了琴酒。


    琴酒黑了脸,所以苏格兰和安室透都是卧底?警校的同期来当卧底,公安是不是有病!


    “还有这个,他以后会拿到代号莱伊,组织真是瞎了眼,他的真实身份是FBI的王牌赤井秀一,他爸妈是mi6,他弟弟是未来的‘太阁名人’,还记得我之前让你拆散他和宫野明美吗?因为他是宫野姐妹的表哥。”


    琴酒:……


    诸星大一家也太散装了吧!


    “还有这个,未来会拿到代号基尔,她父亲是被她亲手杀死的,原因是他们两人被发现其中一人是卧底,所以他父亲牺牲自己保全了她。对了,她父亲的死好像和你也有点关系。”


    琴酒满脸茫然,不是水无怜奈自己杀的吗?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这个,皮斯克,组织元老,被你杀的。”指着皮斯克的照片,乌丸雾屿言简意赅。


    琴酒:?


    “爱尔兰,皮斯克养子,后期挺敌视你的,也是被你杀的。”乌丸雾屿指着爱尔兰的照片。


    琴酒:??


    “重头戏来了,宾加你知道吧?他说要送你个礼物,结果你转头就把他给炸死了。”乌丸雾屿指着那个擅长女装的家伙的照片说道。


    琴酒:???


    “还有……”


    “你闭嘴吧。”琴酒忍不住了,连忙捂住了乌丸雾屿的嘴,问他:“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人吗?”


    “可你的确把他们都杀了。”


    琴酒额上暴起青筋,恨铁不成钢地问他:“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上一世的我是想毁了组织?”


    乌丸雾屿愣住,他之前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毕竟他一直跟着琴酒,琴酒看着还蛮忠诚的。


    “你别忘了,你可是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掩护乌丸莲耶离开!”乌丸雾屿很快找出关键点,如果琴酒真的想毁了组织,怎么会掩护乌丸莲耶离开?既然琴酒相信乌丸莲耶,就不可能会想要毁掉组织。


    琴酒皱眉,眼神也很困惑。


    “总之你已经被乌丸莲耶坑死一次了,绝不能再被他坑死第二次。”对于这一点,乌丸雾屿十分坚定,他重生一遭就是为了这个。


    琴酒点头,说:“那就想办法搞死朗姆。”


    乌丸雾屿无语,怎么又是朗姆?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琴酒都和朗姆杠上了是不是?


    想到上辈子那糟心的结局,乌丸雾屿反驳:“我不同意对朗姆动手,换药的事情和朗姆无关。”


    “除掉朗姆对你我都好。”


    “我们的敌人应该是乌丸莲耶!你能不能将事情放到重点上?”乌丸雾屿言辞激烈,问他:“琴酒,你是不是还觉得事情都是朗姆做的?乌丸莲耶其实一点都没碰?”


    “我没……”


    “那为什么你非要针对朗姆?”乌丸雾屿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琴酒张了张嘴,看着乌丸雾屿固执而坚决的眼神,最终还是让步了:“好吧,我们的目标是乌丸莲耶。”


    乌丸雾屿松了口气,还好琴酒反应过来了,他就担心琴酒像上一世那样一根筋,最后和朗姆斗个两败俱伤,反倒被乌丸莲耶丢出去挡枪,那可太傻了。


    “既然我们的敌人不是朗姆,那我和你说件事你不准生气。”乌丸雾屿仔细观察着琴酒的表情。


    琴酒脸一板,问:“什么?”


    “我等下要去医院看望朗姆。”


    听到这话,琴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眼神也一瞬流露杀意。


    乌丸雾屿连忙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敌人不是朗姆了吗?说了你不生气的!”


    “我没说。”琴酒冷冷反驳:“况且就算安鲁·斯库罗不是朗姆指使,也不代表朗姆不是我们的敌人。”


    “可你将人炸伤了,我总要去帮你善后,朗姆那家伙若是一直针对你,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麻烦。”


    “我也去。”


    乌丸雾屿犯愁地说道:“我和你商量,就是不想让你去。我去也就罢了,你去算是怎么回事?到受害者面前耀武扬威吗?”


    “你去就不是了?”琴酒嗤笑。


    “至少比你贴脸开大要好一点。”乌丸雾屿双手合十,上下摇晃着:“拜托拜托,不要跟过去,好不好?”


    “可如果朗姆的人为难你……”


    “我再怎么说也姓乌丸。”乌丸雾屿虽并不觉得自豪,但这个姓氏的确足够有份量,也足够让朗姆的手下不敢轻举妄动了。


    琴酒的表情非常不好,但这件事情到底是乌丸雾屿有理,他最终也只能同意了。


    乌丸雾屿的探病很没有诚意。


    晚上,晚饭都吃过了,朗姆刚准备睡下的时候,乌丸雾屿过去打扰病患了。


    冷冰冰的盯着乌丸雾屿,朗姆虽然一言不发,但足可见他此刻心情的不悦。


    他不高兴。


    不管是乌丸雾屿保下琴酒,还是这故意找茬的晚上探病,他都不高兴。


    “前段时间一直很忙,没空过来,你怎么说也是组织的二把手了,这点旁枝末节的小事应该不会介意吧?”乌丸雾屿笑着将探病用的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


    朗姆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在朗姆身边守着的百加得立刻说道:“卡蒂萨克,朗姆大人累了,他需要休息。”


    “我来了他就想睡觉,这是在故意针对我吗?”乌丸雾屿挑眉。


    “现在是晚上十点。”百加得立刻表明时间,这个时候病人早就该休息了。


    “嗯。”乌丸雾屿点头,随口道:“这个时候,我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虽然朗姆年纪很大了,不如我这种小年轻精力旺盛,但怎么也不至于十点就睡觉吧?”


    装睡的朗姆额头上暴起青筋。


    百加得也语气不善:“朗姆大人在爆/炸中受了很严重的伤,请不要影响伤患休息。”


    百加得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已经算是赶客了。


    “唉,好吧。”乌丸雾屿叹了口气,边朝外面走边自言自语:“那我就只能和父亲说,不是我不想找你道歉,只是你根本不肯原谅我,甚至连见都不想见到我。”


    “卡蒂萨克,你等等。”朗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副司马脸地睁开了眼睛。


    第 27 章


    “这不是没睡着吗?”乌丸雾屿立刻停下朝外走的脚步, 转身笑眯眯地看着朗姆。


    朗姆语气冷淡:“是先生让你来探病的?”


    “不是。”


    朗姆一愣,诧异:“可你刚刚说……”


    “我刚刚有哪句话,说是父亲让我来的了吗?”乌丸雾屿笑着反问。


    朗姆瞬间哑口,他显然被坑了。


    “给你买了水果。”乌丸雾屿示意床头柜上的水果。


    朗姆心情不好, 硬邦邦说了一句:“看到了。”


    “好, 我送了探病礼物, 你也收下了,你和琴酒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今天天色已晚, 我就不再打扰……”


    “等等!”朗姆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乌丸雾屿的话,几乎要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大声质问:“什么叫过去了?他把我炸成这样,你一句话就过去了?”


    “小孩子犯错,关也关了打也打了,琴酒手上的权力几乎都没了,你还想怎样?”


    “小孩子?”朗姆冷笑:“你说琴酒是小孩子?”


    “他当然还是个孩子。”乌丸雾屿说得理直气壮。


    朗姆被狠狠噎了下,语气复杂:“这种话真亏你说得出来。”


    乌丸雾屿点头, 认真地告诉朗姆:“我还能说出更多话, 你想听吗?不管怎么说,琴酒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希望你的人以后长些眼, 不要去招惹他,否则的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朗姆的脸色更加阴沉,一旁的百加得也眼神发狠。


    “看你们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不用忍,可以直接冲我来, 喃砜我接着,但就怕你们接不住。”乌丸雾屿嗤笑。


    百加得忍不住了:“不如试试!”


    朗姆咳了一声, 百加得立刻退后,不再说话。


    乌丸雾屿嘲讽地扫了百加得一眼:“看看你狗腿子的模样,你这种狗,也想来咬我?至少也该你主人来才够格。”


    “卡蒂萨克,你不要太过分了。”朗姆沉声说道:“我知道先生很看重你,但是琴酒这次想杀了我,我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乌丸雾屿轻笑了一声。


    他说道:“朗姆,别忘记,对于琴酒的审判结果已经下来了。”


    朗姆皱眉。


    “所以不管你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与琴酒无关。”乌丸雾屿的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威胁:“哪怕你死了。”


    “卡蒂萨克!”百加得掏出手/枪对准了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没有动,眼含恶意地看着朗姆。


    “放下枪。”


    “朗姆大人!”


    “立刻收起来!”朗姆喝斥。


    百加得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将枪收了起来。


    “你看你,跟着朗姆,半点自由都没有,琴酒在我手底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乌丸雾屿还不忘挑拨离间。


    “卡蒂萨克,挑拨的话就收收吧,百加得分得清跟着谁对他更有利。”朗姆冷淡地说道:“看来你今天不是来探病的,是来帮琴酒出头的。”


    “出头算不上,只是想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罢了。”


    “如果没办法解决呢?”


    “上策无法解决,那就用下策解决,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法解决的难题。”乌丸雾屿语气平静。


    朗姆也笑了,“你敢杀我?”


    乌丸雾屿笑着问:“试试看?”


    渐渐地,两人都收敛了笑容。


    冰冷的眼神对视着,房间中弥漫着无言的杀意。


    过了许久,朗姆才开口说道:“我没想到,为了琴酒你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乌丸雾屿淡淡说道:“很正常,琴酒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个世界上好男人有很多,你不如和贝尔摩德学学,玩得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你现在的选择有多愚蠢。”朗姆深深看了乌丸雾屿一眼,说道:“他不值。”


    乌丸雾屿却反问:“那你手底下有没有好男人?”


    朗姆才想推荐,就听乌丸雾屿后面的话。


    “像是琴酒那样的,top killer。枪法好近战也好,对我体贴又温柔,对外人不苟言笑,可以正面和二把手分庭相抗,狠起来还能拉二把手一起下地狱。”乌丸雾屿嘲讽地看着朗姆,反问:“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比不上琴酒的话,我又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


    朗姆沉默了。


    许久,朗姆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他毁了我一条走私线,我要你手上那条。”


    “可以,给你。”乌丸雾屿又笑了,他明白,这场博弈最终是他赢了。


    朗姆根本不敢赌。


    自己太年轻,平日作为太肆意,究竟会不会为了琴酒对他下手朗姆根本无法判断。


    如果是旁人,朗姆大概就下杀手了,可唯独对他不行。


    对于乌丸雾屿来说,这个恶心人的姓氏也是绝对的筹码,他最强有力的底牌。


    “卡蒂萨克,这是最后一次。”朗姆警告。


    乌丸雾屿“嗯”了声,点头道:“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若有下次,朗姆绝对会成为一个死人,绝不会像现在这次这般幸运了。


    乌丸雾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医院,开车回去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然后忙不迭将车子掉头朝东京的基地驶去。


    品酒花园门口。


    深夜,别的店铺大多闭门,但酒吧这种地方却刚好是客流的高峰期。


    霓虹的招牌闪烁着,酒吧中传来一阵阵欢呼、叫喊声,格外热闹。


    乌丸雾屿没有去看,而是关注着酒吧左边的位置,一家已经闭门的店前,一个人影正安静地坐在台阶上,一点火光袅袅,地上已经丢了七八只烟头。


    乌丸雾屿快步过去,他的身形穿过霓虹招牌的亮光,又进入琴酒所在的黑暗地带。


    明明靠得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却放缓了。


    乌丸雾屿突然有些无措。


    消息是苏格兰发给他的,说琴酒一直坐在基地门口抽烟,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苏格兰会给他发这样的消息。


    他有不少的手下,那些人会将他需要的情报告诉他,但涉及情感、涉及琴酒的部分,那些人却从没这个脑子和他说一声,也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事实上,苏格兰也没说对,琴酒根本不是坐在基地门口抽烟,他明明坐在其他的店门口。


    “为什么坐在这里抽烟?”乌丸雾屿终于走到了琴酒面前,压低声音问。


    “基地门口不让坐,说我挡着客人。”琴酒哑着嗓音回答。


    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翻江倒海地造作,几乎要苦得乌丸雾屿流出泪来。


    那群混蛋!


    哪怕琴酒没有了权力,他也还是个代号成员!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狗/屎的朗姆!


    根本不用想,乌丸雾屿也知道是哪方的势力在狗胆包天!


    他只是一刻不在琴酒身边而已,朗姆手底下的狗竟然敢拦着琴酒不让他进去,他只是失去了权力,可没有失去代号,基地从没有不让代号成员进去的先例!


    乌丸雾屿一把拉住琴酒的手,将他从台阶上拉了起来,“跟我走!”


    琴酒没拒绝,他的嘴上还叼着半根香烟,伴随着乌丸雾屿剧烈的拉动掉到了地上。


    “卡蒂萨克大人。”酒吧的调酒师见两人气势汹汹,连忙跑上前招待:“今天想喝点什么?”


    “刚刚是谁拦了琴酒?”乌丸雾屿没点酒水,直接质问对方。


    “啊?这个……”


    乌丸雾屿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手掌用力:“说!”


    “……是卡夫卡。”调酒师憋红了脸艰难回答。


    “他在下面吗?”乌丸雾屿问。


    “是。”


    乌丸雾屿松了手,调酒师如蒙大赦,连忙跑去一旁。


    “卡蒂萨克。”琴酒皱了皱眉,不想让乌丸雾屿惹麻烦。


    乌丸雾屿回头给了琴酒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他的手轻声说:“跟我走。”


    “我自己可以……”


    乌丸雾屿用唇封住了他的嘴,分开后又温声说道:“没有我的时候你当然可以自己处理,但现在交给我。”


    琴酒眨了眨眼睛,手上传来力道,便又顺从地被乌丸雾屿拉下去了。


    地下一层,娱乐场。


    地下二层,搏击场。


    地下三层,射/击/场。


    到达地下三层,一直在关注出入口的苏格兰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又停下了,因为乌丸雾屿根本没理会他,而是目的性极强地朝卡夫卡走了过去。


    糟了!


    苏格兰心中一惊,顿了下便连忙也朝那边赶,卡蒂萨克这样气势汹汹的,该不会准备动手吧?


    “卡夫卡。”乌丸雾屿到了卡夫卡身边。


    “嗯?”卡夫卡正在射/击,不耐烦扭头,在看到乌丸雾屿后一惊,但很快便稳住心神,笑着朝他打招呼:“卡蒂萨克,你也来训练?”


    乌丸雾屿冷笑了一声,突然一脚踹在了卡夫卡的胸口。


    卡夫卡跌了出去,枪也摔在一旁。


    “卡蒂萨克,你……”卡夫卡难以置信,想说什么却见乌丸雾屿的右脚朝自己颈部狠狠踩来,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使出浑身解数才险险躲开了这一脚,结果又挨了乌丸雾屿的一拳。


    乌丸雾屿毫不留手,一拳一脚便直接打得卡夫卡吐了血。


    卡夫卡捂着胸口,就见乌丸雾屿又朝自己踹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开。


    最初猝不及防,这会儿又受了伤,或许卡夫卡全盛状态是可以和乌丸雾屿招呼一下的,但这会儿却只能被动挨打,全无还手之力。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乌丸雾屿猛然出手到卡夫卡被打得昏死过去,时间还不足十秒,苏格兰甚至都没走到乌丸雾屿身边。


    “够了!”苏格兰没赶到,拦住乌丸雾屿的人是琴酒。


    “放开,让我打死他。”乌丸雾屿并不准备停手,挣扎着要朝卡夫卡冲去。


    琴酒叹了口气:“他已经被你打昏了。”


    “昏迷就可以不用挨打了吗?我的道德素质没那么高!”乌丸雾屿语气发狠,敢拦琴酒?他算是什么东西!


    琴酒没办法,只能用双手圈住乌丸雾屿,抱着他朝后退去。


    “放开我,琴酒!”乌丸雾屿挣扎着大喊。


    琴酒却一点都没放开,甚至还给苏格兰使眼色让他赶紧将人弄走。


    乌丸雾屿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大喊:“苏格兰,你敢把他送走,以后就不要来找我!”


    “啊?”苏格兰两头为难。


    最后还是朗姆那边的人反应了过来,匆匆跑过去将卡夫卡带走了,否则等下乌丸雾屿挣脱了,说不定真会把他给打死。


    “喂,你们!”乌丸雾屿恼火:“给我把人留下,我要弄死他!”


    琴酒叹了口气,学着乌丸雾屿之前的样子用唇封住了他的嘴。


    效果显著,乌丸雾屿非但不喊了,甚至连挣扎都消停了。


    第 28 章


    乌丸雾屿打了卡夫卡的事情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组织的传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谱。


    最初还是普普通通的乌丸雾屿一怒为蓝颜,后来就变成了乌丸雾屿或许被琴酒挟持了,说精神控制的有, 甚至还有说被下蛊的, 他们两个手机上挂着的同款金色御守都被说成了巫蛊之术的媒介。


    乌丸雾屿懒得去澄清, 也没必要,他只是搂着琴酒的腰频繁出入组织的基地, 两人会脑袋靠在一起说小话,也会在搏击训练的时候互相放水、调情, 甚至会在酒吧的门口接吻,极尽深情。


    被夺权,被惩罚,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琴酒。


    一切风波,全数被乌丸雾屿挡在了外面。


    乌丸雾屿对琴酒实在是太好了,和乌丸雾屿恋爱的利益太大, 在这样的诱惑下, 有人会动歪心思就再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那些已经动过歪心思的人。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诸星大站在酒吧门口,对里面的环境望眼欲穿。


    “抱歉,我们这里是会员制。”保安斜眼瞪他, 十分不屑。


    “我以后会成为会员的,你们这样,是瞧不起我吗?”诸星大满脸愤然。


    从他身边路过的乌丸雾屿:?


    什么神经!


    乌丸雾屿毫不在意, 从对方身边越过,在保安的笑脸相迎下就要进入酒吧。


    “等等!”诸星大连忙喊住乌丸雾屿:“大人, 您可以做我的领路人吗?”


    乌丸雾屿的脑袋上面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而且越来越大。


    听说诸星大已经和宫野明美分手了, 这是得不到宫野姐妹的庇护后疯掉了吗?


    “我不认识你。”乌丸雾屿毫不客气。


    “我能力很不错的,各方面,不管是狙/击还是近身搏击,甚至是……”诸星大声音压得很低,一双绿色的眼睛渴求地望着他。


    绿色的眼睛啊……


    想到对方组织里“小琴酒”的称号,乌丸雾屿突然明白诸星大想要做什么了。


    “呵。”他轻笑了一声,食指和中指并拢朝诸星大的方向一指,对保安说道:“他心怀不轨,我怀疑他想窃取组织机密,杀了他。”


    诸星大猛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诸星大转身拔腿就跑。


    保安也不敢在大街上开/枪,立刻招呼人朝诸星大的方向紧追不舍。


    乌丸雾屿又嘲笑了声,走进酒吧点了杯冰酒与一杯卡蒂萨克,拿着两杯酒朝地下三层走去。


    地下三层,琴酒正在打靶。


    他的射击能力是顶尖的,整个组织就只有乌丸雾屿能和他比一比,现在可能还多了一个诸星大。


    嗯,如果他能在保安的围捕中活下来的话。


    静静地看着琴酒打完子弹,乌丸雾屿这才端着酒走过去,递给他那杯卡蒂萨克,“辛苦了。”


    “手臂还是不太适应。”琴酒活动了一下手臂,刑/讯/室走一遭的伤目前还没有好利索,多少会有些影响。


    “别急。你应该再休养一段时间的,我真担心枪的后坐力会撕裂你的伤口。”


    “不会。”琴酒言简意赅。


    “我在门口遇到诸星大了,他主动喊住我。你猜他想做什么?那家伙居然想勾引我,他真以为他是琴酒二号了?”乌丸雾屿将这件事情当个笑话一样讲了出来。


    琴酒的身上却散发出丝丝杀意,呷了口酒,语气冷冰冰的:“是吗?”


    乌丸雾屿看着好笑,也不再逗他,说:“我让保安去处理掉他了。”


    琴酒神色稍霁,心口不一:“会不会太草率?”


    “是哦,那要不要我通知保安停手?”乌丸雾屿故意问。


    琴酒又喝了一口酒,面无表情道:“不用,区区一个外围成员,杀了也就杀了。”


    乌丸雾屿便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擦过对方的鼻尖,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也可以很可怕,要试试吗?”琴酒眼神危险。


    面对琴酒,乌丸雾屿的警惕性和敏锐度一直不高,竟然还笑着问:“怎么可怕啊?”


    看着几乎已经贴在自己身上的乌丸雾屿,琴酒猛地灌了口酒,将空了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


    卡蒂萨克的味道醇香而烈性,他没有片刻迟疑,一把环住乌丸雾屿的腰,用唇封住了他的嘴,然后将烈性酒一股脑渡给乌丸雾屿。


    口腔被又热又辣的酒水占据,乌丸雾屿惊得瞪大了眼睛,手上的杯子掉落在地,一地的碎片沾染甜渍的酒液。


    乌丸雾屿的脸红了起来,烧烧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琴酒更用力地环住他的腰,不让他滑到地上去。


    “可怕吗?”离开乌丸雾屿红润的唇,琴酒眼底闪过笑意。


    “唔……”乌丸雾屿傻呆呆地看着琴酒。


    “这就醉了?”琴酒也并不意外,就要将人打横抱起带走,却感觉怀里的人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琴酒皱眉,就要走过去将人抱回来,乌丸雾屿却已经抢了一把枪。


    “卡蒂萨克?”被抢了枪的倒霉蛋吓了一跳。


    “滚!”乌丸雾屿朝对方一声喝斥。


    前几天乌丸雾屿才在这里将卡夫卡打了个半死,被抢了枪的代号成员虽然不甘,但也没敢和乌丸雾屿对着干,悻悻然退走了。


    “卡蒂萨克,放下枪,危险。”琴酒不得不劝他。


    “你说什么?”乌丸雾屿将枪/口对准了琴酒。


    琴酒停下脚步。


    “嘿嘿!”乌丸雾屿又傻笑着将枪/口移开,不再对准琴酒,却又将枪/口绕了一圈,“你等等,我帮你打一只野鸡。”


    被他枪/口掠过的人纷纷心惊,这会儿已经没人有心思训练了,一个个迅速闪避。


    “琴酒,你快管管他!”


    “琴酒,快把卡蒂萨克弄走啊!”


    “天杀的,他喝醉了!谁给卡蒂萨克喝酒的?”


    罪魁祸首琴酒抿了抿唇,快走几步摁住了乌丸雾屿握枪的手。


    “干嘛?我还没帮你打到野鸡。”


    “我不喜欢吃野鸡。”琴酒沉声说道:“我们回家。”


    “我不要!”乌丸雾屿用力挣开他。


    乌丸雾屿的力道不小,又拿着枪,一时间琴酒倒真不好控制他。


    “那你放下枪,小心走火。”


    听到琴酒的警告,乌丸雾屿反倒拿着枪傻乐起来:“哈哈,走火,你真笨,我才不会走火。”


    琴酒叹了口气,平日里的确不会,但喝多了就不一定了。


    “琴酒,我今天教你开/枪。”乌丸雾屿好像进入了教学模式,晃晃悠悠将枪/口对准了靶子。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乌丸雾屿没有放下枪,但总算是不将枪/口对着人了。


    “砰——”


    “砰——”


    接连两/枪,第一枪脱靶,第二枪正中靶心。


    众人错愕地看着这一幕,纷纷投去惊诧的目光,卡蒂萨克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醉成这样竟然都可以打得中?


    “这靶子不行,一直在晃。”乌丸雾屿皱眉,低头调试枪/支。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把将枪塞进了琴酒手里。


    琴酒惊讶,没想到刚刚抢都抢不过来,这会儿乌丸雾屿倒是主动给他了。


    “你来打!”乌丸雾屿指着靶子说道:“和以前一样,打中了有奖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围观的人顿时投去羡艳的眼神。


    “但你要是输了,可也要有惩罚哦。”乌丸雾屿的眼神不怀好意地落到对方的屁股上:“打屁……呜呜!”


    嘴巴被堵住,乌丸雾屿只能挣扎着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少说两句吧,我的祖宗。”琴酒压低了嗓音,无奈极了。


    乌丸雾屿不说话了,却用力咬了琴酒的手一口。


    喝醉的人没轻没重的,这一口直接将琴酒手咬出血了,他缩回手“啧”了一声,却并不如何在意。


    周围的人都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不过倒是没人起哄,没喝醉的乌丸雾屿就已经很难搞了,若是起哄被喝醉了的乌丸雾屿盯上,真被杀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想让我脱靶?”把玩着手上的手/枪,琴酒笑着睨了乌丸雾屿一眼。


    乌丸雾屿不承认,“想教你开/枪。”


    “打中了有奖励?”


    “有,你想要什么都行。但要是没打中……”


    琴酒不等他继续说,直接扣下扳/机。


    “砰——”


    子弹划破空气,直直钉在了靶心之上。


    十分!


    琴酒笑眯眯地扫了眼已经看傻眼的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的眼神满是疑惑与不解,似乎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琴酒可以这么轻易打中“摇晃”中的靶子。


    “砰——”


    “砰——”


    第二枪,第三枪,枪枪命中。


    三十分。


    “还要继续吗?”琴酒问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咬了咬下嘴唇,对于不能打琴酒的屁股十分不甘心,但很快便又调整心情,一下扑到了琴酒怀里。


    “抱——”


    小奶狗撒娇求抱抱,琴酒当然不会不理他。


    琴酒放下枪,一个公主抱将人抱了起来,周围的人视线纷纷变得暧昧,调笑地看他们乐子。


    “回家。”乌丸雾屿小声说着,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过琴酒的脖颈。


    琴酒的颈部瞬间起了一层绯红,他低低“嗯”了一声,大步朝门外走去。


    回家。


    第 29 章


    醉酒后的乌丸雾屿很可爱。


    他会撒着娇求抱抱, 被抱后还会在琴酒怀中哼哼唧唧,他的脑袋拱来拱去,就像是一只闲不下来的小奶狗。


    琴酒抱着他将他放到了后座的小床上,乌丸雾屿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老老实实蜷缩成一团, 还抱住了自己最爱的玉米抱枕。


    “愿望……阿阵的愿望。”乌丸雾屿醉了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什么都可以?”


    “阿阵赢了, 要……给奖励,什么都可以。”


    琴酒眼神一暗, 伏低身子,将双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边, 说:“如果我想让你活下去呢?”


    “嗯……”


    “我说真的,卡蒂萨克,我想让你活下去。”琴酒又重复了一句,眼底深处隐藏着乞求。


    他可以为了逼乌丸莲耶放他回来不顾一切,也可以激情地去爱一场,甚至可以将自己的一腔爱意隐忍。


    只要乌丸雾屿想, 琴酒一切都可以满足他。


    唯独一点——


    只唯有一点——


    “你不想活了对不对?”琴酒认真注视着自己身下的青年, 声音冷冰冰地好像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他在陈述事实。


    可醉酒的人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反应,只是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有睁开。


    “只要你愿意配合我, 我们就是所向披靡的。”琴酒很认真地告诉自己的恋人:“我可以办得到所有事,只要你愿意活下去,我就一定能让你活下去。”


    但是乌丸雾屿不能什么都不做。


    或者说,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他不能毫无求生欲。


    琴酒其实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在乌丸雾屿重生回来的当天。


    那一天,乌丸雾屿给他下药, 两人做的时候四目相对,那一刻,琴酒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


    有孤寂、有情/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自毁的情绪。


    他好像从没想过未来,因为在乌丸雾屿的计划中,他在第二天就会死去。


    当乌丸雾屿躺在床上,平静地让他开/枪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琴酒感受到了扑面的绝望。


    乌丸雾屿企图用死亡来点醒他,也企图用死亡来逼他叛逃。


    从一开始,对方便选择了下下策。


    他是蠢货吗?就算是伏特加那种蠢货,重生一次,也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乌丸雾屿完全可以在重生后将一切都告诉他,完全可以和他商量叛逃的事情,完全可以硬生生拉着他离开组织……哪怕是要确保他的安全,乌丸雾屿也不需要在当时做出那样的事情,他甚至可以和乌丸莲耶商量,将他彻底驱逐出组织。


    乌丸莲耶会同意的,除了实验方面的事情,那个人永远不会拒绝乌丸雾屿。


    但是最后,乌丸雾屿却选择了给他下药,上他,最后逼他开/枪杀人。


    “承认吧,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琴酒死死盯着已经醉到迷糊的乌丸雾屿,一字字揭开他的伤口,拆穿他故作冷漠的假面:“你从上一世就对我求而不得了。”


    乌丸雾屿说死后一直游荡在他的身边。


    “你就是想上我。”


    否则乌丸雾屿不会给他下药。


    “你想让我恨你,也想让我永远都忘不了你。”


    如果他真的开/枪,那乌丸雾屿就得逞了。


    但是乌丸雾屿还是做错了,乌丸雾屿从未问过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那样不顾一切将自认为好的东西推给他。


    可他不需要。


    “我要你活下来。”琴酒声音发狠,低头狠狠吻住了乌丸雾屿的唇。


    似野兽,却又比野兽多了几分克制。


    似绅士,却比绅士要狂野、粗暴。


    唇瓣被咬破,腥甜的鲜血在两人口中流淌,嘴唇的些微刺痛令乌丸雾屿不安地扭动身体,发出微弱的呜咽。


    “我赢了,你要给我奖励,我现在要你活下来,你要答应我。”琴酒加速说完,便又开始在对方的口腔中攻城掠池。


    “呜呜……”乌丸雾屿小兽般轻轻呜咽着,那双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晶莹的泪花涌了出来。


    很漂亮,令人很想欺负。


    喝醉后的乌丸雾屿,实在很想让人摁住他好好欺/辱一番。


    但琴酒最终克制住了,他结束了这个野性的吻,直起身子,死盯着乌丸雾屿的眼睛说道:“你答应我了?”


    “呜……答应。”乌丸雾屿小声回应着,眼眶中的泪珠大滴大滴地滚了出来。


    “别哭了。”


    “痛……”乌丸雾屿一噘嘴,泪珠滚得更快了。


    琴酒用手挡了挡造作的下半身,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关好门后回到驾驶位,没有开车,而是下意识将双手伸到下面,默默地操作起来。


    从粗/重的喘/息到一声低低的闷哼,琴酒拿了纸巾擦干净手,丢进了车上的纸篓中。


    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并不刺眼,乌丸雾屿从浑噩中醒来,太阳穴仍一阵阵发沉。


    头晕,还有点痛。


    有种宿醉的难受。


    该死的,他喝了卡蒂萨克,乌丸雾屿想起来了,都怪琴酒给他灌酒。


    他喝醉的时候在基地,该不会撒酒疯吧?乌丸雾屿有些紧张,但很快反应过来,当时有琴酒在,应该是立刻便将他带回来了。


    “酸梅汤,解酒。”一碗酸梅汤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乌丸雾屿吃力地坐了起来,他有些渴了,一下灌进去大半碗。


    “你不该给我灌酒的,多丢人啊,还是在基地。”乌丸雾屿的脑袋好了些,带着几分撒娇地抱怨。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酒量差。”琴酒不以为然。


    “虽然他们都知道,但我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喝醉啊!”乌丸雾屿控诉。


    “喝光。”


    乌丸雾屿白了琴酒一眼,低头将剩下的小半碗酸梅汤全部喝光。


    酸梅汤喝光之后,乌丸雾屿闭上了眼睛,琴酒则用手指的指腹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粗粝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打着转,动作轻柔,倒是令乌丸雾屿感受到几分铁汉柔情。


    “如果我和别人说你也能这样温柔地给人按摩,一定会被人骂脑残。”乌丸雾屿满足地说。


    琴酒补充:“如果他们知道我按摩的对象是你,就会认为是理所应当。”


    “这么有信心?”


    “我喜欢你,组织里的人都知道。”


    乌丸雾屿愣住,这一点他以前从未发现过,甚至之前琴酒和他告白的时候,他都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琴酒喜欢他,这是一件组织里或许除了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没有人和他提过。


    因为没有人认为他会答应,包括上辈子的琴酒。


    “这还不是要怪你!”


    “怪我?”


    “对啊,怪你藏得太好了!”乌丸雾屿强词夺理。


    琴酒微妙地沉默片刻,语气干巴巴地:“我没有藏过。”


    乌丸雾屿嘟了嘟嘴,尴尬得眼神四处乱瞟。


    琴酒于是叹了口气,顺着他:“是,我藏得太好了。”


    乌丸雾屿这才露出笑容,抿了抿嘴唇,就感觉一阵刺痛,小声嘀咕:“我的嘴唇怎么破了?”


    乌丸雾屿偷偷看琴酒,可罪魁祸首仍旧神情平静地帮他按摩太阳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琴酒的按摩很有效,乌丸雾屿的头好受了很多,便让琴酒停住了。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琴酒突然问。


    乌丸雾屿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你果然又忘了。”琴酒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等……”乌丸雾屿试图拦住他,但琴酒却已经关上了门。


    这是……生气了?


    乌丸雾屿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所以你这家伙到底在醉了的时候答应了他什么?赶快想起来啊!”


    五分钟后,乌丸雾屿一无所获。


    喝断片就是喝断片了,他没有以前勾搭琴酒时候的记忆,自然也不可能有这次喝断片时候的记忆。


    乌丸雾屿穿好鞋子出门,四处找了一圈,最后偷偷朝电竞房探头,琴酒果然就在里面。


    电脑开着,琴酒戴着耳机,正在玩一款最近风靡世界的射击游戏。


    乌丸雾屿小跑着过去,在琴酒边上又开了一台电脑,创建好了房间等琴酒打完一局后立刻邀请他。


    琴酒朝乌丸雾屿看了眼,同意了邀请。


    乌丸雾屿便也高兴地戴好耳机,嚣张道:“进组躺好,哥哥带你飞!”


    两人的游戏水平都很强,组队后更是一加一等于一百的默契增幅,完爆其他人。


    一连赢了好几局,直到琴酒不再玩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乌丸雾屿立刻凑上去说:“我带你赢了那么多局,所以不生气了好不好?”


    琴酒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诶——”乌丸雾屿伸手挽留,可对方去得格外坚决。


    乌丸雾屿只能又跟了上去,就见琴酒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他便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朝他道歉。


    “对不起,我喝醉之后的事情经常记不起来。”


    琴酒没回应。


    “你骂我两句也行,不行打我两拳?我不还手。”乌丸雾屿哄着他:“总之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你看你都气得说反话了。”乌丸雾屿才不相信琴酒不生气,否则他怎么一直都那么冷淡,便走进去从后面抱住了琴酒的腰,轻声哄着:“琴酒,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都答应你,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琴酒放下菜刀,平静地说道:“那你说说,你之前答应了我什么?”


    乌丸雾屿:……


    他哪知道啊!


    于是乌丸雾屿眼尾下垂,露出了可怜的狗狗眼,小心翼翼问:“不然你告诉我?”


    琴酒死死盯着乌丸雾屿的眼睛,又猛地移开视线。


    “你别生气了,我真忘记了,我喝断片了啊!”乌丸雾屿讨好地说着:“要不然我帮你做顿饭吧,我来帮你,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乌丸雾屿说着,立刻帮忙将燃气灶的火打着。


    琴酒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厨房。


    “别走,你别走啊!”乌丸雾屿急了,连忙追了上去。


    原谅他,快原谅他啊!


    第 30 章


    远远地, 开着车的苏格兰表情越来越惊愕。


    那是什么?好多黑烟!他没走错路吧?!


    乌丸雾屿的安全屋门窗大开着,滚滚的浓烟从房门以及厨房窗子里涌出来,打着滚地上了天又沉淀下黑灰,堪称壮观。


    乌丸雾屿和琴酒站得远远的, 正在和不知道第多少个路过的人解释他们家没有着火, 不用报火警。


    苏格兰将车停好, 心情复杂地拎着便当盒下了车。


    路人离开了,苏格兰也走了过去。


    “卡蒂萨克, 你家这是……着火了?”看着滚滚的浓烟,就连苏格兰都有种报火警的冲动。


    乌丸雾屿翻了个白眼, 否认:“没有。”


    “那怎么冒这么大的烟?”苏格兰不理解。


    “就是不小心把锅烧穿了。”乌丸雾屿声音很低。


    苏格兰看看滚滚浓烟,不敢置信:“只是锅被烧穿了?烧坏个锅能冒这么大的烟?”


    乌丸雾屿语气含糊:“我拿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丢到了油桶上。”


    苏格兰想象了一下,烧红的锅子被慌乱的乌丸雾屿丢到了塑料油桶上面……那场景,想想就觉得糟糕。


    这还不够,苏格兰竟然又听到乌丸雾屿的碎碎念:“我当时是想补救的。油桶着火了,所以就想着是不是扑灭它, 可酱油、醋、料酒全倒上去了都没灭, 所以我就把家里的白砂糖也倒上去了,反正沙子也是能灭火的。”


    苏格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沙子的确能灭火,但是白糖倒上去只会变成焦糖啊!


    此刻再看滚滚的浓烟, 苏格兰已经换了一种心情,房子只是冒烟却没有完全烧起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觉得……嗯……”苏格兰换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反正我也会给你们送饭, 所以你们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做。”


    “就是不让我进厨房呗,不用说的那么委婉, 你来之前琴酒已经说过了。”乌丸雾屿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琴酒。


    琴酒冷哼了一声,双臂环胸。


    苏格兰半点不心疼乌丸雾屿, 甚至很想对琴酒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干得好!”


    这样的厨艺黑洞,不让他踏入厨房对大家都好!


    “其实我可以过来做饭的。”苏格兰深吸一口气,以前乌丸雾屿说过很多次让他过来做饭他都没有同意,如今总算是不排斥也不敢排斥了。


    早点过来也好,至少可以避免一场火灾。


    苏格兰都难以想象,如果乌丸雾屿再次踏入厨房,这个房子和他的邻居会不会一天之内从这条街道上消失。


    算了,真的,为了拯救卡蒂萨克的邻居,他愿意早点过来给他们做饭。


    等浓烟彻底散去之后,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消失不见,趁着夜色,几人走进客厅。


    “我先把饭菜给你们热热,都凉了。”苏格兰走进厨房,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沉默了。


    啊……


    就说了糖撒火上会变成焦糖!


    此刻的情况简直比发生火灾还要糟糕,四处墙壁都黑乎乎的,一摸满手的黏糊。


    烤箱也被完全熏黑了,苏格兰实在没办法用,扭头和乌丸雾屿面面相觑。


    “呃……凉的也可以。”乌丸雾屿磕磕巴巴。


    “就算不可以我也没办法了。”苏格兰没好气地将凉掉的晚饭交给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去吃饭吧。”


    “你呢?吃了吗?”


    “没有,但是我现在不饿。”


    乌丸雾屿好奇地问:“怎么了?”


    “气饱了。”苏格兰翻了个白眼。


    乌丸雾屿悻悻然拿着餐盒离开了。


    苏格兰远远睨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以下犯上根本没在意,他当然有理由生气,看看这个家都被卡蒂萨克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啊啊啊啊啊——


    好脏!


    好糟糕!


    不行,看不下去了,他必须试着拯救一下!


    苏格兰问了他们清洁剂在哪,便拿了抹布接了水,挤上清洁剂开始帮忙收拾厨房。


    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正擦洗瓷砖墙壁的苏格兰回头,就见乌丸雾屿也正小心翼翼朝里面探头。


    似乎是察觉被他发现,乌丸雾屿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明天我请个保洁过来……”


    “放过保洁吧。”苏格兰叹了口气,绝望地说道:“等明天,这些糖浆更凝固,保洁说不定会一头撞死在厨房。”


    乌丸雾屿:……


    “去吃饭吧。”苏格兰摆了摆手,无奈地示意他离开。


    乌丸雾屿离开了,苏格兰便继续认命地擦洗厨房,摊上这么一个上司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乌丸雾屿回到餐桌前,琴酒已经将菜肴摆好,菜式相当丰盛。


    “有点不好意思,苏格兰饭都没吃就帮我们搞清洁。”乌丸雾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琴酒抬头睨了他一眼,道:“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就让他省心点。”


    “我哪有让他不省心!”


    “厨房不是你弄的?”


    乌丸雾屿不说话了。


    但乌丸雾屿向来是憋不住话的,尤其是和琴酒说话的时候,尤其是现在,简直吐槽欲满满,于是没一会儿便又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苏格兰挺有男妈妈的味道?”


    “哐” 地一声,厨房的墩布倒在地上。


    琴酒朝厨房看了眼,不怀好意地说:“我觉得对方不是聋子。”


    乌丸雾屿悻悻然朝厨房的方向瞄了眼,压低音量:“这都能听见,他一定在故意偷听我们说话。”果然不愧是卧底,时时都想着探听秘密。


    琴酒笑了下,也不接话。


    “我真觉得他像是个男妈妈,大事小事都操心。”乌丸雾屿压低了声音和琴酒吐槽:“以前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关心过我的感情。”


    琴酒停下了筷子,直勾勾地盯着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立刻说:“他怀疑你喜欢我!”


    琴酒笑了。


    “可我没信。”


    琴酒:……


    “吃饭。”冷冰冰说了一句,琴酒没好气地继续吃饭。


    乌丸雾屿顿时也笑了,他轻声哄着琴酒:“生气了?虽然我当时没信,但我现在知道了,也算是殊途同归。”


    “你脸皮真够厚的。”


    “在社会上混,脸皮够厚才混得开。”


    “你答应过我什么想起来了吗?”琴酒盯着他,突然问。


    乌丸雾屿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往嘴里扒饭,含含糊糊说:“次、次饭。”


    厨房算是重灾区,苏格兰也只能清理个大概,剩下的估计需要明天请个专业的保洁来做。


    客厅这边的状况也不小,毕竟黑烟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熏黑了。


    等苏格兰清理完厨房,乌丸雾屿和琴酒早吃好了,似乎是感到心虚,乌丸雾屿格外乖巧地收了碗筷想帮忙放进洗碗机里。


    “洗碗机暂时不能用了,糊了糖,不知道电路有没有问题。”苏格兰抱怨着:“你也是,酱油、醋、料酒、糖,你这是打算把房子给料理了吗?都腌出味儿来了。”


    乌丸雾屿缩了缩脑袋,将碗筷放到厨房的柜子上便逃。


    可惜没能逃掉,苏格兰已经在清理客厅了,拖着地便数落:“你看看,好好的地板,这会儿拖起来和画画一样,根本拖不干净。”


    乌丸雾屿鸵鸟状躲在琴酒身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琴酒,企图让琴酒帮他扛点伤害。


    琴酒却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一旁。


    一瞬间,乌丸雾屿又暴露在了“苏妈妈”面前。


    “客厅的墙壁没贴瓷砖,根本清理不干净,只能贴壁纸了,还要想办法去去味儿。真难想象,你不就是做顿饭?怎么搞得和生化武器一样?”苏格兰啰里啰嗦。


    救、救命!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


    乌丸雾屿简直要抱头痛哭,他错了,他真的不该将房子搞成这个样子,更不该让苏格兰看到。


    早知道会被这样数落个没完,他就把安全屋一炸换个地方住了。


    啊啊啊啊啊——


    他不是苏格兰的顶头上司吗?为什么苏格兰敢这样和他说话?


    可惜,做错事的人没资格作威作福。


    苏格兰又在数落:“你看这电视机,屏幕都熏黑了,尽是黑点,你做饭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这屏幕一擦就花了。”


    乌丸雾屿抱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小心翼翼地蜷缩成一团。


    可惜,苏格兰很快注意到……


    “你快从沙发上下来,沙发上全是黑点,你衣服不要了?”


    乌丸雾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虽然这件事情是他的不对……


    但深吸一口气,乌丸雾屿努力转移话题,并且专门挑了对于苏格兰最敏感的话题来聊:“还记得之前跟着你的安室透吗?”


    苏格兰搞清洁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便恢复如常,口中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最近在哪知道吗?”乌丸雾屿问。


    “听说他跑朗姆那边去了。朗姆最近好像很缺人,四处招揽新人,安室透觉得是个机会就凑上去了。我已经不是他的领路人了,没资格约束他,他也不会听我的。”苏格兰语气平静。


    “那你知道朗姆为什么那么缺人吗?因为他得罪了我。”乌丸雾屿冷笑,故意恐吓苏格兰:“他得罪了我,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才会大肆招揽下属,积蓄力量,准备应对和我的冲突。安室透这个时候投靠朗姆,本质上就是在和我作对。”


    苏格兰立刻说道:“他可能没想那么多,毕竟他算是被你赶走的,也不敢再找你帮忙,所以才……”


    “所以才故意跑到我对头那里去?”


    苏格兰不说话了。


    乌丸雾屿冷笑,话题已经被彻底转移,于是便准备添一把火:“不管怎么说,他去投靠朗姆就是和我作对,我当然也不可能放过他……”


    “等等,这是什么?”苏格兰突然走向已经变了形的垃圾桶。


    “就是个垃圾桶而已!”乌丸雾屿一看到垃圾桶便觉不好,立刻阻止:“我在和你说正事,你看垃圾桶做什么?”


    可苏格兰还是走过去了,并且拿出了垃圾桶里面的东西——一把烧穿了的铁锅。


    塑料垃圾桶的变形似乎有了答案。


    “你又把烧红了的锅塞垃圾桶里了?这可是塑料的!”苏格兰满脸震惊,拿着破了一个洞的锅子呆滞地看着乌丸雾屿。


    “我只是不小心。”


    “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这样做吧!”


    “我有常识,但锅子当时已经凉了……”


    “我承认它没有把垃圾桶引燃,但也不是凉了吧?垃圾桶都被烫变形了!”苏格兰质疑地看着乌丸雾屿,满脸都是“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噗”地一声,一旁的琴酒发出无情的嘲笑。


    乌丸雾屿立刻调转矛头对准琴酒:“你当时也没提醒我啊!”


    琴酒一脸的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我当时在忙着灭火。”


    “是你让我拿去处理掉的!”


    “我有说让你丢进垃圾桶吗?”


    “虽然没有,但扪心自问,你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乌丸雾屿强词夺理,并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琴酒,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遇到事情就全部推到我的身上,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啊?”饶是琴酒,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指责也不由呆了呆。


    不是,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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