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傅安和:“???”


    不是吧, 她前脚刚从立春那里将原主跟柳表少爷的事儿了解清楚,后脚就东窗事发了?


    要不要这么巧?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在不晓得是真东窗事发还是狗皇帝发神经的前提下, 她当然?是第一时?间?否认了。


    “皇上?,您在说什么呀, 臣妾怎地听不懂?”


    她没有小说女主那种眼泪说掉就掉的本事,只能?狠狠心?, 用牙齿在自己腮帮子肉上?狠狠咬了一口?。


    顿时?疼得她眼圈发红,泪水夺眶而?出。


    她抬头?直视穆九黎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道:“皇上?您怎能?如此猜测臣妾呢?


    皇上?如此英明神武, 简直跟臣妾的梦中情郎一模一样,臣妾的一颗心?都在您身上?, 旁人又如何入得了臣妾的眼?”


    “是吗?”穆九黎妒火中烧,掐住她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冷冷道:“那与?你两情相悦的表少爷又算什么?”


    【果然?东窗事发了?】


    傅安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毕竟狗皇帝连原主童年的事情都查了个清楚明白,若有甚秘密也不可能?瞒过他。


    所以?从傅老太太话?音里听?出不对劲后, 她立刻就叫来立春询问。


    但是狗皇帝来得太快了。


    她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对策, 就直面直击要害的质问。


    如果她告诉狗皇帝自己失忆了,过去种种一概不记得,狗皇帝会不会相信?会不会放过自己?


    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又不晓得这副身体里换了个灵魂, 在他的认知里,即便她真失忆了, 与?柳表少爷两情相悦的也还是她呀。


    思来想?去,一时?间?还真不想?出甚好办法来度过这一关。


    【摆烂算了, 反正与?柳表少爷两情相悦的是原主,干自己屁事!】


    穆九黎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僵, 整个人如同雪水浇头?般,满腔的怒火眨眼间?灭了个干净。


    对啊,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是原主,跟借尸还魂的她有甚干系?


    自己这火生得简直莫名其妙!


    他连忙将掐住她脖子的手松开些许,免得将她掐出个好歹来。


    然?而?他架势摆得太足,若是没人给他铺台阶,他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傅安和这家伙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


    赶紧随便扯个理由敷衍下朕,朕不就能?顺势下台了?


    哪怕这理由再离谱,朕也能?“傻傻”地相信啊。


    好在傅安和不敢真摆烂。


    狗皇帝会功夫的,手上?没轻没重的,万一怒火上?头?,嘎巴一下,把自己脖子扭断了,可不就芭比Q了?


    她边伸手去扯穆九黎的手,边辩解道:“这事儿能?怪臣妾吗?臣妾在跟表哥定情前也没料到自己会中选啊!


    明明家里人打好点了负责选秀相关事宜的内相,内相也再三?保证会让臣妾落选。


    结果丫竟然?只收钱不办事儿!回头?我要打听?下这狗东西是哪个,非好生收拾丫一顿不可!”


    内相是指对有权势太监的尊称。


    明间?里,大内太监总管赵寅无声地“嘶”了一声。


    徒弟赵河你自求多福吧,师父可救不了你,毕竟你这是在替皇上?背锅。


    穆九黎听?了这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那届选秀是母后主持的,母后原本没打算留她牌子来着。


    虽然?她生得不错,但那届秀女里生得不错的也不少,家世?不少都比她强。


    是自己听?闻她祖父是很受自己器重的傅庭洲,便想?着给他个体面,于是特地发话?留了她的牌子。


    谁知竟是好心?办了坏事!


    也不对。


    若不是有这点阴差阳错,她借尸还魂后,整个人连同她储物空间?里的物资,岂不都便宜了那甚劳什子的表哥?


    看来天意如此啊!


    他悄悄松开手劲,然?后大手就轻松地被傅安和从她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傅安和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挺了挺脊背,理直气壮道:“甚叫也给皇上?您戴上?了绿帽子?您少拿臣妾跟明美人比!


    臣妾是大周正经书香门第的姑娘,即便与?人定情,也绝对不会干出婚前失贞的丑事来!


    您要是再如此冤枉臣妾,臣妾就,臣妾就以?死自证清白!”


    【以?死自证清白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要死也是狗皇帝先死!】


    穆九黎:“……”


    甚叫心?口?不一,他算是领教了。


    不过好歹是给自己台阶下了,他作出个愤怒的模样来,冷哼道:“不怪你,难道怪朕?朕总不能?选秀前先挨个询问下参选的秀女可有与?人私定终身吧?”


    傅安和听?他这语气,有软化的迹象,连忙打蛇棍跟上?:“不怪皇上?,也不怪臣妾,都怪那收钱不办事的内相!”


    穆九黎发狠道:“放心?,朕一定将人找出来,狠狠治他的罪!”


    不用找他也知道这事儿保准是赵寅的大徒弟赵河干的。


    赵河很是机灵能?干,就是有个小毛病——贪财。


    咳,虽然?每次他都将从朝臣那里捞来的银钱分自己一半,而?且只捞该捞的,不该捞的是一指甲都不敢碰。


    譬如选秀,收银钱确保中选这种事儿他不敢干,但收银钱确保落选的事儿他可没少干。


    但不重要,这顿毒打他是逃不了了。


    谁让他捞谁家的银钱不好,偏捞傅家的银钱。


    傅家穷得叮当响,能?榨出多少油水来?


    这回可好,一顿毒打少不了不说,挨完打还得将从傅家那里捞来的银钱还回去。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就好。”傅安和露出个满意的表情来。


    她冷眼瞧着,狗皇帝这是不打算追究了,不然?不会顺着自己的话?将责任推到那收钱不办事的内相身上?。


    难道是被自己的说辞给忽悠住了?


    【狗皇帝竟然?如此好忽悠?】


    穆九黎:“……”


    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不然?她肯定会疑神疑鬼。


    于是他板起?脸来,冷声道:“过去的事儿朕就不计较了,但你如今是朕的妃嫔,若你那柳表哥还敢对你有非分之想?的话?,朕定不轻饶。”


    傅安和撇了撇嘴。


    【柳表哥人在岭南呢,您先将他调回来,然?后再威胁他,兴许还有点用。】


    穆九黎从鼻翼里轻哼了一声。


    自己没要他的狗命已经是大肚能?容的弥勒佛了,还想?让自己将他调回来?做梦吧!


    岭南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正需要他这样年轻有上?进心?的官员在那里带领当地山民发家致富呢。


    想?调回京城?下辈子吧!


    然?后他又瞪向傅安和,冷冷威胁道:“还有你,不许再惦记你那柳表哥,否则朕就……”


    【笑死了,狗皇帝在说什么鬼话??经此一事,就算自己真惦记谁,那也只会在心?里惦记,怎可能?叫他发现?】


    穆九黎:“……”


    他恶狠狠地将后半句话?吐出来:“朕就剥了你的皮!”


    傅安和已经看透他的色厉内荏,不但不惧怕,还嬉皮笑脸地给他抛了个媚眼:“皇上?大白天就想?跟臣妾共浴,羞不羞!”


    穆九黎想?起?先前替她搓澡时?,她哼哼唧唧嫌弃自己手劲大,搓澡像剥皮,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他冷哼一声:“青天白日的,少勾引朕,朕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傅安和表示不信邪。


    她伸手揽住穆九黎的脖颈,拿身前的引以?为傲蹭他的胸堂,媚眼如丝地歪头?看他,嘴里发出一声呢喃:“嗯……”


    穆九黎:“……”


    这妖精,又开始作妖了是吧?


    铁石心?肠是不可能?铁石心?肠的。


    他伸手搭上?她的腰窝处,猛地一用力,将人带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爱妃,你这是在玩火。”


    【噗……狗皇帝这是什么油腻霸总发言!】


    穆九黎:“……”


    所有旖旎心?思荡然?无存。


    他满心?只有一个疑问:自己哪里油腻了?


    自己每日都坚持练功,身上?可是一丝赘肉都没有的。


    穆九黎伸手,直接将傅安和打横抱起?,大踏步往卧房走去。


    傅安和见他来真的,唬了一跳。


    连忙小拳头?捶打他的胸堂,阻拦道:“您别乱来,白日宣银可是大忌,是会被记录到起?居注里的。”


    他在史书上?丢人无所谓,自己可不想?跟着一起?丢人。


    “谁说朕要白日宣银了?”穆九黎白她一眼,将她放到卧房的贵妃塌上?。


    然?后边解衣扣边轻哼一声:“既然?爱妃眼神不好,夜里瞧不清楚,那朕现在就让你好好瞧瞧朕到底有没有赘肉。”


    傅安和:“???”


    狗皇帝吃错药了?


    自己何时?说过他身上?有赘肉?不带这么碰瓷的吧!


    这丫莫非见自己调/戏他,偏又碍于祖宗规矩不能?白日宣银,心?里憋火,所以?想?脱衣引诱自己,反调/戏回来?


    切,自己又不是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见到男人身体就尖叫捂脸跑走的小姑娘。


    他敢脱,她就敢看。


    于是她往贵妃塌上?一歪,一手托腮,目光炯炯地看向穆九黎的手,用视线催促他动作麻溜点。


    穆九黎被她这目光看得有些窘迫。


    仿佛自己当真变成了要靠出卖色/相讨好女子的“鸭子”一般。


    这衣裳他是脱不下去了。


    他将扣子重新?扣回来,傲娇/哼道:“朕的身子金贵得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


    “别呀。”傅安和正期待着呢,连忙哄道:“臣妾是随便什么人嘛?臣妾可是皇上?的心?肝小宝贝呀,给人家看看嘛。”


    穆九黎“哼”地一扭头?:“不给。”


    竟然?还拿起?乔来了。


    要换作旁的时?候,傅安和才不惯着他呢。


    她也不是非要这时?候看他的身子不可,横竖夜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但她还指望他给傅家女眷下免检口?谕呢,只能?顺毛撸。


    于是傅安和从贵妃塌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环抱住他劲瘦的腰,拿脸蛋在他胸堂上?蹭来蹭去。


    用娇娇/软软的语气哀求道:“皇上?,好皇上?,就给人家看看吧,好不好嘛?人家想?看皇上?的,皇上?的身子。”


    穆九黎最经不住她这幅娇娇/软软的模样,顿时?身子就酥了半边。


    偏傅安和还不消停,又将粉嘟嘟的小嘴凑过来,含住他的唇允吸。


    她的唇/瓣温暖而?又柔软,灵活的小舌儿也不老实,在他的唇上?来来回回地勾勒着。


    穆九黎缓缓闭上?眼睛,两手紧紧搂住她的腰,然?后主动打开齿门,好方?便她的唇舌进入。


    穆九黎好好享受了一回傅安和的“服侍”,但因为被亲出了火气,怕真脱衣裳给她看身子的话?会刹不住,仍旧不同意。


    哄道:“夜里再给你看好不好?到时?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朕保证让你看个够。”


    傅安和本就无可无不可,闻言却是装出个无可奈何的模样来,哼唧道:“好叭,皇上?您可不许哄骗臣妾。”


    穆九黎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哼道:“朕甚时?候骗过你?”


    想?到昨夜的情景,他又笑骂道:“个没够的小东西,得亏朕勇猛,换了旁人,指定喂不饱你。”


    傅安和没骨头?般歪在他身上?,哼哼唧唧道:“您吐槽臣妾就吐槽臣妾,怎地还夹带私货夸赞自个?不知羞!”


    穆九黎拿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哑声道:“那你说,朕勇猛不勇猛?”


    【呵,挖坑给老娘跳是吧?老娘要是敢说你不勇猛,你不得恼羞成怒拂袖走人?】


    马上?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傅安和还想?着蹭他的午膳吃呢,那可是四荤四素足足八个菜呢。


    于是她连忙夸赞道:“皇上?当然?勇猛了,臣妾爱死了皇上?的勇猛。”


    虽是恭维的话?,但穆九黎还是听?得心?花怒放嘴角上?扬。


    他往贵妃塌上?一坐,让傅安和横坐在自己腿上?,边柔捏着她的芊芊素手,边哼笑道:“给朕灌迷魂汤,是不是又有甚事儿要求到朕头?上??”


    傅安和夸张地惊呼一声:“哎呀,皇上?可真是神机妙算。”


    穆九黎:“……”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丫竟然?立刻顺杆就爬。


    傅安和不但爬,还爬得飞快,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立刻替傅家女眷求取免检口?谕。


    嘴里谎话?一套套的:“我娘家与?海商廖家的亲事正式定下来了,廖家那头?喜得跟什么似的。


    说以?后有甚海外来的稀罕物什,都会托傅家送一份进宫孝敬臣妾。


    臣妾收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甚都不打赏吧?


    这有来有回的,原本只是亲戚间?走礼这等司空见惯的小事儿,可就怕这中间?有旁人乱传闲话?。


    说甚皇上?养不起?妃嫔,还要看妃嫔娘家的姻亲来养诸如此类的。


    臣妾脸皮厚,不惧流言蜚语,但伤及皇上?脸面就不好了,臣妾会万分内疚。”


    原来是为着这事儿。


    这哪里需要如此长篇大论?


    穆九黎早就等着她开口?了,当即就点头?:“傅家世?代书香门第,家风又清明,你祖父也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朕相信傅家女眷不会偷摸夹带利/器跟毒/药等违/禁/品进来。”


    傅安和才露出个高兴的笑容来,就又听?他补了一句:“不过,你若得了甚海外稀罕物什,记得让朕也瞧瞧,朕向来对这些洋货十分有兴趣。”


    她爽快地点头?应道:“好呀好呀,臣妾记住了。”


    傅安和仔细思量过了,觉得自己人在后宫,想?要接触到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买主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此事多半绕不开狗皇帝。


    正好狗皇帝也是个缺钱又抠门的,到时?自己出东西,他负责找冤大头?买主,获利二八分,他二她八。


    狗皇帝应该不会不答应。


    毕竟不答应的话?,别说两成了,可是一成都没有。


    *


    谈妥这事儿后,傅安和心?里放下一块大石,终于可以?安心?用午膳了。


    如今她升到了一宫主位的嫔位,伙食待遇也提高了不少,菜肴虽然?还是四个,但却是两荤两素。


    这两荤的待遇原本是三?日一回,但因为穆九黎给了她特别恩典,所以?是每日一荤。


    然?后她鸡贼地将派人通知御膳房,这两荤给她分两次供应,如此每日三?顿中有两顿能?见荤,都是一荤三?素。


    傅安和正得宠,御膳房也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儿就卡她,爽快地应下。


    甚至每日一早就会打发小太监带着菜单来让她点当日的菜肴。


    要换作静妃或者婉嫔这等低调知分寸的妃嫔,面对御膳房这般献殷勤,必定立时?就会拒绝,不当这个出头?鸟。


    傅安和却是高高兴兴地接过菜单,挑挑拣拣半天,才写下两个感兴趣的菜肴。


    饶是如此,跟狗皇帝四荤四素的伙食待遇还是不能?比。


    她先用公筷给穆九黎夹了块糖醋小排到碗里,然?后抄起?自己的筷子,迅速给自己夹了小半碗。


    随即将头?埋进碗里,吭哧吭哧地啃起?来。


    穆九黎每次同她用膳,都感觉坐在自己对面狂炫的不是自己的妃嫔,而?是个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难民。


    傅家就算再穷,好歹也有三?个男丁在朝为官。


    傅庭洲还是个从二品的山东布政使,是仅次于巡抚外的一省二把手,总不至于会饿着家中唯一的一位姑娘吧?


    而?且……


    他将视线在她纤瘦的腰肢上?打转一圈,最后投向她小腹的位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每顿都炫三?大碗米饭,无数荤菜素菜,完事之后还要喝半盆汤。


    旁人若吃这般多,不是肠胃出问题就是胖成个大胖子。


    她可倒好,腰肢不但半寸都没长,甚至还更?细了些。


    若不是看她有咀嚼跟吞咽的动作,他都要怀疑她的肚腹连接着她的储物空间?。


    那些进了她肚腹的食物,其实都一股脑进了她的储物空间?里。


    他没忍不住,还是将这疑问给问了出来:“你每顿都吃这么多,也没见你吃胖,吃的食物都到哪里去了?”


    傅安和从碗里抬起?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一本正经回答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我体质好肠胃好,加上?又年轻,所以?不容易长胖。”


    过个十几二十年,代谢能?力随着年龄增长而?减退,她可就不敢这么炫了,否则很容易炫出三?高来。


    其实说实话?,她吃这么多,并不是身体需要,纯粹是满足心?理需求。


    上?辈子最后一两年,她每天都吃不饱,常常在饥肠辘辘中睡着,又在饥肠辘辘中饿醒。


    哪怕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换了个世?界,又成了这个时?代权力最顶峰——皇帝的后妃,还拿到了每日都能?吃肉的特许,但心?理上?还是没能?完全调整过来。


    这大概就是饥饿PTSB吧,明明肚子已经吃饱了,但是心?理上?还在饥饿。


    她已经在尽量调整了,但可能?还需要更?长一些时?间?。


    之所以?要健身,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吃得多,就得相应地增加运动量,不然?短时?间?内可能?不会胖,但长此以?往没准真会发福。


    别看狗皇帝现在迷恋自己迷恋得紧,一旦自己胖成球,别说日日翻自己牌子敦伦了,只怕连看自己都懒得多看一眼。


    人类,就是这样的视觉动物。


    狗皇帝不例外,甚至她自己也不例外。


    若狗皇帝是个三?百斤的大胖子的话?,别说主动求他要自己 ,就算他主动要亲亲自己,她都得连夜扛着包袱翻城墙跑路。


    穆九黎闻言静默了好一会儿子。


    他发现自己再次犯了同一个错误,将她跟原主再次混为一谈了。


    傅家不可能?饿着原主,但不代表她没有被饿着。


    可她为什么会被饿着?


    明明她那储物空间?里囤满了物资,其中囤得最多的恰恰就是吃食啊。


    她的来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会发生明明有物资却还会饿肚子这样的离谱事情?!


    突然?就有些心?疼她。


    他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道:“以?后朕得闲就来景仁宫陪你用午膳。”


    晚膳还是算了吧,夜里不宜吃太多,否则很容易积食。


    傅安和惊喜地抬头?。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于是她投桃报李,拿起?公筷,帮他夹了一筷子松鼠鱼,还贴心?地将上?头?的鱼刺给挑得干干净净。


    穆九黎反手将这块鱼肉放进她碗里,白她一眼,哼道:“朕不爱吃鱼。”


    都同他一块儿用膳不知道多少回了,竟然?还没记住他的喜好,可见她对自己半点都不用心?。


    傅安和就算再心?大再不着调,好歹也是个社会人,也不可能?记不住他这个“顶头?上?司”的喜好。


    她疑惑道:“上?回御膳房炸小黄鱼,臣妾洒了些辣椒粉上?去,您不是吃了五条?”


    穆九黎脸色一僵。


    片刻后,他理直气壮道:“你也说了那是小黄鱼,朕吃小鱼,但不吃大鱼。”


    傅安和:“……”


    她无语地撇了撇嘴,讲了个冷笑话?:“哦,您是大鱼。”


    怕他听?不懂,又贴心?地补了句解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这回轮到穆九黎无语了。


    无语的结果就是夜里他再次翻了她的牌子,好好地满足下她要看自己身子的愿望。


    傅安和不但看得坦然?,还趁他闭眼时?,掏出手机迅速拍了几张果那啥照。


    哼,有这把柄在手里,他最好对自己好点。


    就算哪日不宠自己了,也不许收回先前给的两项特权——单住一处宫殿跟每日都有肉吃。


    否则她就搬出打印机,打印个几百张出来,让全京城的百姓都欣赏下他们英明神武的熹宁帝的果那啥照。


    嘿,她就是这么阴险。


    得罪谁也别得罪一个曾经饿死过的人,为了口?吃的,她可是甚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穆九黎睁眼,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子哼笑道:“笑这么阴险,是不是正偷偷在心?里算计朕?”


    他不过是随口?玩笑一句,毕竟心?声没响起?,她大概正琢磨旁的事情呢。


    听?了这么多回她的心?声,他也总结出一些规律来。


    那就是倘若她想?的事情与?自己有关,且情绪起?伏比较大,那多半会有心?声溢出。


    傅安和被戳中心?思,心?跳猛地加快,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几秒。


    然?后这才若无其事地抬手推了他的胸堂一把,哼唧道:“是啊,臣妾正在算计您,算计您的御膳房明早给我做水晶虾饺呢。”


    穆九黎翻身将她压在下头?,边用拇指腹抚着她嫣红的唇/瓣边调/笑道:“爱妃既然?看朕的身子看饿了,又何必忍着,朕又不是不给你吃。”


    傅安和拿指头?在他身前胸肌上?画圈圈,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妩媚一笑:“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妾就勉为其难地尝尝?”


    话?音刚落,穆九黎就抱着她再次翻了个身,让她坐在上?头?。


    嗯……狗皇帝硬件太优越了,她确实有点勉为其难。


    不过滋味还真是消魂。


    就是有点费体力,她勉强支撑一刻钟,就累得动弹不动了。


    只能?瘫倒在榻上?,换穆九黎来出力。


    狗皇帝也不知道今儿是不是被原主的柳表哥刺激到了,打了鸡血般,连要了她两回,前后把她弄晕过去足足四次。


    结束时?都三?更?天了。


    她有气无力地骂道:“折腾到这么晚,再睡一个时?辰您就得起?床,回头?在大朝会上?睡过去可就有乐子看了。”


    穆九黎将她软乎乎的小身子搂进怀里,抱引枕一般抱住,腿也给她夹住。


    然?后笑呵呵道:“叫爱妃失望了,今儿休沐,朕可以?抱着爱妃睡个够。”


    傅安和:“……”


    大意了,竟然?忘了今儿是休沐日,难怪狗皇帝如此放纵自己。


    但她不能?再放纵自己了,这副身体的体力太差劲,今儿又晕过去四回,简直丢人现眼。


    健身,必须健身,天塌下来她也要先健身!


    *


    天没塌下来,但是下雪了。


    大雪连下几日,她想?在景仁宫内跑步都不成,只能?在后殿东厢房里跳跳健身操以?及打打沙袋。


    放晴这日,恰好是二十五,是要去给江太后请安的日子。


    傅安和一到慈宁宫,旁人还没注意到,一眼就瞧见了一身宝蓝交领长袄藏蓝马面裙的格根塔娜。


    顿时?就阴阳怪气起?来:“哟,今儿明妹妹来得倒是早。”


    格根塔娜起?身给她行了个礼,然?后又坐下,不发一言。


    但傅安和是那种别人不搭话?就无计可施的人儿么?


    她行礼入座后,拿眼睛放肆地在格根塔娜身上?扫来扫去。


    嘴里“啧啧”有声:“明妹妹才刚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怎地穿得如此老气横秋的?太后娘娘跟前的嬷嬷穿得都比你鲜亮。”


    说着,她掸了掸身上?的烟霞红锦缎出风毛方?领半袖披袄,得意道:“小姑娘就该穿得像本宫这样光鲜亮丽,如此才好吸引皇上?的目光嘛。”


    格根塔娜端正地坐在太师椅上?,眼观鼻鼻观心?,依旧不接她的话?茬。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就不该学傅安和。


    结果倒好,学她第一日,还没吸引到穆九黎的目光呢,就先挨了庄妃两耳瓜子。


    接着又暴露了她并非完璧的秘密,要不是她机智地糊弄过去,只怕小命不保。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熟悉的是上?辈子的脉络,若中途做出改变,会发生甚结果就不好说了。


    所以?,于她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沿袭上?辈子的路线,低调内敛地在这皇宫里苟着。


    而?且,除非能?确保一击致命,否则最好别动傅安和。


    否则只会打草惊蛇,平白让自己多一个有金手指的劲敌,然?后再次被坑死一次。


    所以?她打定主意,从今儿起?,不管傅安和如何挑衅,她就只装聋作哑不接招,就不信她这独角戏还能?一直唱下去。


    傅安和的确没法一直唱下去。


    冷嘲热讽了一会子,见格根塔娜装聋作哑,知道她这是打算低调一阵子避风头?,便也懒得搭理她了。


    庄妃还在闭门思过中,静妃又告病没来,大皇子着了凉,他母妃宜嫔也告了假。


    十九位妃嫔只来了十六位。


    庄妃这个刺头?不在,另外个刺头?宁嫔也不知是不是猜出甚蛛丝马迹 ,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格根塔娜。


    傅安和百无聊赖地东瞅瞅西瞅瞅,然?后就瞅见了据说是公认后妃里头?最有姿色的沈常在。


    沈常在虽然?姓沈,但生得并不婉约娴静,反而?个子细长高挑,脸蛋美艳绝伦。


    这种美艳是雍容华贵的艳,而?不是妖妖娆娆的艳。


    这样的绝色女子,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征服?


    就算是傅安和这个直得不能?再直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美人谁不爱?


    哦,穆九黎不爱。


    沈常在跟原主是同一批秀女,都是两年前入宫的。


    但至今尚未侍寝过。


    穆九黎竟然?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碰,傅安和都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毕竟原主跟沈常在长相风格相似,只不过原主长了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要更?妖艳些。


    原主可是那批秀女里头?一个侍寝的,说明狗皇帝的眼睛不瞎,也是喜爱美人的。


    不对。


    似乎狗皇帝对祖父傅庭洲特别推崇,难不成他是看在傅庭洲的份上?,这才头?一个招原主侍寝?


    所以?其实他本人并不喜欢美艳型美人?


    可瞧他昨晚在自己身上?又肯又添的,哪哪都顾及到了,简直乐在其中,半点都没有勉强的模样呀。


    算了,懒得琢磨他的心?思了,男人心?海底针。


    还是关心?大美人要紧。


    她关切地询问道:“沈常在眼底青黑,可是昨夜没有歇息好?”


    突然?被问到的沈常在怔了一怔,这才连忙站起?身来回话?。


    “劳娘娘惦记,昨儿后半夜火盆突然?熄灭,嫔妾直接被冻醒了。


    饶是后头?宫人将火盆重新?点燃,也没再能?入睡,所以?这才……”


    话?到这里,她羞赧一笑:“叫娘娘以?及诸位见笑了。”


    宁嫔吹了吹手上?的赤金珐琅甲套,轻哼一声:“如此不尽心?的宫人,合该送去慎刑司挨上?二十大棍,好叫他们往后警醒些。”


    二皇子母妃婉嫔笑道:“宁妹妹说笑了,常在统共就只有两太监一宫女三?个宫人,再送一个去慎刑司受罚,下剩人手哪里够使唤?”


    随即又看向沈常在,笑道:“略训斥几句就罢了,若下回还敢再犯,再送去慎刑司不迟。”


    沈常在这下被难住了。


    同样都是嫔,一个是江太后嫡亲的外甥女,连皇上?都让她三?分;一个是二皇子的母妃,比起?母妃出身低微的大皇子,显然?二皇子更?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两人都给自己出了注意,她应这位必然?得罪另一位,应另一位又得罪这一位,偏这两位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就在这个关头?,傅安和突然?嗔道:“两位姐姐说什么呢,现在是宫人的问题吗?现在明显是炭火不够的问题。


    宫人又不傻,若炭火足够,使劲往火盆里添便是了,又怎会出现半夜熄火的窘事?


    分明是这宫人想?省炭火,一炭铲烧完烧透后才再新?添一铲,然?后半夜没掌握好火候,就翻车了呗。”


    话?到这里,她往椅背上?一靠,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询问道:“所以?,两位姐姐哪个心?肠善良些,匀一篓半篓炭给沈妹妹呗。


    也不求甚红罗炭或是银丝炭的,太金贵,给点柴炭也好呀,相信沈妹妹肯定不会嫌弃的,对不对沈妹妹?”


    沈常在只有父亲一人为官,且还只是鸿胪寺少卿这等清水衙门的从五品官员。


    一家子人靠他的俸禄过活,连宅子都是赁的。


    都说傅家穷得叮当响,傅家是日子过得节俭,傅老大人又爱接济贫寒士子,这才日子紧巴。


    他们沈家才是真正穷得叮当响,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寒冬来临,份例里的炭火根本不够用,妃嫔们纷纷拿出银钱去内务府采买,偏她拿不出多少银钱。


    宫人没法子,只能?如安嫔所说,用最节省的法子烧火盆,半夜迷迷糊糊地没接上?趟,这才熄了火。


    安嫔跳出来说这事儿,她半点都不觉得窘迫,甚至心?里还十分感激。


    感激她及时?将自己从两难的境地里解救出来,同时?也感激她替自己讨炭。


    富人才有资格在意脸面,穷人只求能?生存下去。


    财大气粗的宁嫔果然?立时?就上?套,豪气道:“不过一篓柴炭罢了,不值几个银钱,本宫给就是了。”


    完了之后还打趣傅安和道:“要不我给安妹妹也送一篓?”


    傅安和哼笑道:“给我送柴炭我可瞧不上?,若是银霜炭的话?,我倒十分乐意收。”


    冤大头?买主还没着落,数九严寒就来到眼前,前阵子妃嫔们纷纷打发人去内务府采买过冬物资。


    傅安和也从储物空间?里拿了根金条出来,背着人用工具剪碎,然?后打发丁福去内务府采买了一番。


    旁的就罢了,因为要烧地龙跟熏笼,炭用得飞快,估计过阵子就得再去内务府采买一回。


    找冤大头?金主接盘物资迫在眉睫,回头?等雪化干净了她就下旨招傅家人进来。


    然?后就可以?打着廖家的幌子拿物资出来,让穆九黎帮自己卖掉。


    银霜炭价钱不低,一篓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宁嫔自己都只舍得烧熏笼用,哪肯愿意分给傅安和?


    她冷哼一声:“乞丐还嫌饼凉,这么难伺候,你找宜姐姐伺候你去,我可不伺候了。”


    本不想?掺合进来的宜嫔,被傅安和跟宁嫔两人分别点名一次,再装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笑着对沈常在道:“我那里柴炭倒是有多余的,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一篓过去,你也莫要太节省,冻坏身子可就划不来了。”


    连“本宫”这样上?下级分明的称呼都不用,一口?一个我,主打一个亲民。


    眨眼间?,沈常在就收获两篓柴炭。


    宫里装炭的篓子极大,得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才能?抬得起?来。


    两大篓柴炭到手后,她未来一个月都不愁没炭烧火盆了。


    喜得她眉梢眼角都写满笑意,站起?身来挨个给宁嫔跟宜嫔福身道谢。


    最后还朝傅安和深深地一福身。


    “就算你给本宫行礼,本宫也没炭分给你使。”


    傅安和嘴里打趣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这副满面春/情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啊。


    【狗皇帝真是艳福不浅!】


    正上?早朝的穆九黎还以?为她在自夸,忍不住悄悄勾唇。


    自己的确艳福不浅,傅安和这家伙,不但在榻上?哪哪都合她的意,还有一储物空间?的物资等着自己去发掘。


    简直再没比她更?合自己心?意的女子了。


    他算是明白为甚历史上?那些昏君得了个美人后就变得昏庸无能?,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软玉温香在怀,忙着享受人间?极乐都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理会朝政?


    不过那是昏君,不是自己。


    有父皇这个前无古人的有道明君在前头?比照着,他再如何勤政都犹觉不够,想?当昏君也难。


    第28章


    天气只放晴了二十五这一日, 后头接连几日都阴沉沉的?,不见半丝阳光,等雪彻底化干净后, 已经来到了十?月。


    嫔以上的?主位妃嫔虽然有召见娘家女眷的权利,但为了怕熹宁帝跟江太后忌惮, 妃嫔们?自觉每月只召见一回?。


    时隔十?日傅家人再次被召进宫,她们?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傅安和这是又要拿廖家做筏子呢。


    于是她们?按照傅安和?的?提议,婆媳俩各提了只装满傅安和旧衣的大包袱,“步履蹒跚”地走进宫。


    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们?提的?包袱有千斤重呢。


    傅安和?见着后,当场失笑, 赶紧让立春跟立夏将她们?手里的?包袱接过来。


    傅大太太也?跟着笑,说道:“里头装的?是娘娘在闺中的?旧衣, 穿是穿不得了, 不过拿来糊浆糊做鞋帮倒还使?得。”


    立春接话道:“这可倒巧了,奴婢正要帮娘娘做新鞋, 偏没寻到甚可用的?碎布头糊鞋帮。


    原打算拆件娘娘的?里衣来着, 如今有了太太您带来的?旧衣裳,正好?派上用场。”


    傅大太太闻言,立时有些懊悔:“早知道你要给娘娘做鞋, 我就带些棉花进来了。”


    傅安和?嗔了一句:“不必如此折腾,做双鞋能用多少棉花?回?头叫人去内务府采买点便是了, 也?费不了几个钱儿?。”


    说到棉花,她想起了盛产棉花的?山东, 以及远在山东为官的?祖父傅庭洲。


    忙询问道:“京城忽降大雪,山东那边如何?可也?有下雪?没发?生雪灾吧?”


    毕竟, 自古以来,山东就是最?容易遭灾的?地界之一,不是旱灾就是黄河泛滥,好?容易风调雨顺吧,蝗灾又来了。


    可谓多灾多难。


    所以相对应的?,也?是最?容易爆发?农民起义的?地界之一。


    前朝也?正在议这事儿?。


    穆九黎坐在御座上,面沉如水。


    九月飞雪,并非吉兆,钦天监监正上报,说今年必定?是寒冬,让朝廷做好?防灾、赈灾准备。


    然后他就收到了山东布政使?傅庭洲送来的?八百里急报。


    山东/突降暴雪,受灾百姓多达两?万多人,垮塌房屋五千多间,急需朝廷拨款赈灾。


    顺天府尹也?出列,汇报京城地界百姓的?受灾情况,完事后两?手一摊,也?要求赈灾。


    而河北布政使?跟直隶知州请求赈灾的?奏报也?早就放在穆九黎的?案头。


    也?就是说今年这场初雪,直接让四处地界受灾,每处都需要朝廷拨款赈灾。


    户部尚书徐禀泽一脸苦大仇深地出列,唉声叹气道:“皇上登基六年,得上天庇佑,大灾害不多,但小灾害却是避无可避的?。


    国库本?就空虚,皇上又仁慈地将税赋一降再降,户部这几年当真是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勉力支撑罢了。


    如今四地百姓遭灾,灾肯定?得赈,只是户部能拨出的?银两?有限,粮食不涨价倒也?能勉强对付过去,但……”


    不涨价是不可能的?,凡遇灾荒,粮价必然飞涨。


    先帝时因?为大灾频发?,于是他制定?了一整套的?赈灾法子。


    那就是由户部拨款,地方官员将赈灾银发?放到灾民手里,然后再打开当地的?官方粮仓,平价卖粮食给灾民。


    如此可以避免商人哄抬粮价,确保灾民能买到便宜粮食。


    同?时还能通过卖粮的?方式回?收赈灾银,若有必要的?话再将这些赈灾银重新发?放一轮。


    不过这法子也?有弊端,那就是官方粮仓屯粮有限。


    若遇严重灾荒,粮仓里头的?粮食卖光后,灾民就只能去买商户出售的?高价粮了。


    但显然朝廷发?放的?赈灾银支撑不起商户的?高价粮,灾民会再度落回?到饿肚子的?境地。


    这个关?口?,穆九黎脑中突然听到了傅安和?的?心声。


    【朝廷穷得叮当响,从别处低价收购粮食,然后再往受灾地市场上大量投放平价粮,以此平抑粮价这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那就来硬的?呗。】


    他勾了勾唇,这家伙,倒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穆九黎突然开口?,冷冷道:“朕可不是先皇那般好?说话的?皇帝,也?不怕死后背骂名。”


    就在诸位朝臣一脸懵逼,不晓得为甚皇上突然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就听到了如遭雷劈的?后半段。


    “由朝廷出面约谈当地的?大粮商,勒令他们?不得囤积粮食,且所售粮价不得超过当地三年以来非灾时的?最?高粮价。


    这些大商贾个顶个狡猾,多半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可能乖乖听话,所以……


    由当地锦衣卫卫所出马,直接从家中小辈里头抓几个得宠的?少爷当人质关?起来。


    反正他们?老实听命就是误抓,不老实听命,那就是违抗圣旨,人也?不必放出来了,全家一起抓进去。】


    话到这里,他的?一双凤眼在殿内环顾一圈,冷哼道:“朕知道不少大粮食背后都有显赫朝臣当靠山,甚至不少大粮号本?身就是你们?开的?……


    朕这回?倒要看看,在你们?心里,是发?灾难财要紧,还是项上脑袋要紧。”


    没给大粮商当靠山,家里也?没开粮号的?几个清流大臣连忙出列,深深鞠躬,然后齐声高呼:“皇上英明!”


    其他人见状,即便心里不甘愿,但也?赶紧出列,加入恭维的?大军。


    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反对?


    谁跳出来,不就等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家是大粮商的?靠山或者家里开着大粮号?


    今上果然比先皇强势许多。


    先皇缺钱,会客客气气地跟朝臣借,欠条上都用玉玺盖印。


    缺粮,会和?和?气气地朝大粮商募捐,完了之后还会赏赐块御笔题词的?“积善之家”牌匾。


    今上可好?,直接割大粮商的?韭菜。


    不给割?那就先抓你家的?得宠小辈;还不给割?那就抓你全家。


    那叫一个狠辣。


    丁福也?不知如何攀上了太监总管的?大徒弟赵河,在傅家女眷离开后,鬼鬼祟祟地跑回?景仁宫。


    然后凑到傅安和?身边,将从赵河那里“偶然”听到的?,穆九黎要拿大粮商开刀的?消息说与她听。


    傅安和?一字不落地听完后,这才夸张地抬手捂住耳朵,哼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本?宫才不听这些腌臜话。”


    丁福猥/琐一笑,很配合地说道:“奴才错了,下回?再也?不将小太监去茅房没站稳摔进粪坑里的?腌臜事儿?告诉娘娘您了。”


    傅安和?:“……”


    咱就是说,你编排啥理由不好?,偏编排这个。


    得亏狗皇帝没在这里,不然你丫这脑袋还想要不想要?


    她打发?走丁福,然后在心里琢磨了下方才他说的?话。


    【狗皇帝这做法倒也?无可厚非,特殊时期,严厉打击投机倒把,是非常有必要的?。】


    突然被夸的?穆九黎嘴角扬得都能挂油壶了。


    傅安和?却在盘算怎么“趁火打劫”。


    先帝在位时,天灾频发?,国库空虚,也?就穆九黎上位这几年,才开始休养生息。


    国家穷,百姓日子更不好?过,所以穆九黎将税赋直接降至大周立国时的?最?低数。


    如今四地突然遭遇雪灾,虽不算甚了不得的?天灾,但也?得赈灾。


    赈灾就需要银钱。


    傅安和?在这个时候拿点值钱物什出来,带着他一块儿?发?财,可谓雪中送炭。


    狗皇帝肯定?会感动?得眼泪汪汪,然后屁颠屁颠地帮自己找买主。


    如此她是既得了银钱,又得了好?名声,可谓名利双收。


    古代甚物什最?值钱呢?


    傅安和?在自己储物空间里一番扒拉后,得出结论,那就是玻璃制品。


    玻璃是舶来品,只西洋那边的?国家有本?事造。


    虽然大周有跟玻璃相似的?琉璃,但琉璃毕竟不是玻璃。


    所以玻璃制品在大周卖得极贵,是上层贵族之家才消费得起的?奢侈品,且还有价无市。


    她倒腾出来两?面1.6米高的?全身镜,六个桌面化妆镜,两?套高脚红酒杯,两?套杯身/下半部分带水晶斜纹的?啤酒杯。


    这些东西被她故意张扬地摆在自己卧房。


    夜里穆九黎忙完赈灾的?事儿?,踏着夜色来到景仁宫。


    他一踏进卧房,就被这满屋子的?玻璃品险些晃花自己的?眼。


    尤其两?面跟傅安和?身量差不多高的?穿衣镜,里头纤毫毕现地映照出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挺拔的?自己。


    这些就是她准备卖给冤大头买主的?东西?


    这些玻璃通透纯净,连半个气泡都瞧不见,比西洋来的?玻璃品不知要精良上多少倍。


    穆九黎觉得买主不应该被叫做冤大头,应该叫幸运儿?才对。


    傅安和?凑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坐在太师椅上。


    用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正妻的?语气说道:“臣妾听娘家人说大周四地遭灾,其中一地还是臣妾祖父为官之地——山东,忧心得很,怕百姓挨饿受冻,怕祖父赈灾辛苦顾不上保重自个……


    正好?臣妾得了些孝敬,想拿一半出来献给皇上,好?帮助那些受灾的?百姓度过难过。”


    若搁平时,她拿物资出来让狗皇帝代卖,分他二成提成,合情合理。


    但眼下国家有难的?当口?,她再如此扣扣索索,只管自己搂钱,不管灾民死活,只怕狗皇帝会觉得她冷血。


    虽然赈灾是朝廷的?事情,不该苛求她一个后宫妃嫔,但谁让她自己这时候往刀尖上撞呢?


    穆九黎作惊讶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道:“你当真舍得?这些西洋来的?玻璃品有价无市,每样可都价值连城。”


    绝口?不提这其中的?疑点,譬如如此一大堆玻璃品,其中还有两?面等人高的?穿衣镜,傅家婆媳俩是如何运进来的??


    傅安和?大义凛然地一摆手:“有甚不舍得的?,雪灾当前,当然是灾民最?重要。”


    随即话锋一转,她羞赧道:“可惜臣妾囊中羞涩,连买过冬炭火的?银钱都拿不出了。


    前些日子宁嫔姐姐跟婉嫔姐姐都慷慨解囊接济缺炭的?沈常在,臣妾却连这一篓子柴炭都挪不出来……


    若非需要银钱采买过冬物资,还要赏赐送此厚礼的?廖家,臣妾就是将这全部的?玻璃品捐出去又如何?”


    穆九黎“激动?”地伸手将傅安和?搂进怀里,“感动?”得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朕竟不知爱妃是如此良善的?一个人儿?,朕替灾民谢谢爱妃了。”


    傅安和?回?抱住穆九黎,小心翼翼道:“皇上莫要折煞臣妾了,您不嫌臣妾哗众取众,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互飙演技。


    且对结果都特别的?满意。


    完了之后穆九黎还拍着胸脯给她保证:“爱妃放心,朕让安王将这些玻璃品拿去拍卖行拍卖,保管替你卖个高价!”


    虽然不是甚他期待已久的?高产粮食——红薯,但玻璃品也?不错,毕竟值钱。


    而他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银钱。


    傅安和?听得心花怒放,连忙捣头如蒜:“好?呀好?呀,就拿去拍卖行拍卖吧。”


    既然是有价无市的?奢侈品,就让那些有钱没处花的?达官贵人们?争抢去吧,争抢的?人越多价格越高。


    捞上这一笔,她应该三五年内都不缺银钱花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兴高采烈地提议道:“明儿?又是休沐日,咱们?明儿?午膳吃锅子吧?


    听闻御膳房那里来了一批肉质极好?的?山羊,拿来涮羊肉片再合适不过了。”


    若换作旁的?妃嫔如此提议,穆九黎当场就会翻脸,斥责她不知百姓疾苦,竟然在四地百姓遭灾时一心惦记着吃锅子。


    可傅安和?却是即将要为灾民捐出少说五六千两?银子的?人儿?,别说吃锅子了,把他养在珍禽园的?梅花鹿吃了都成。


    穆九黎爽快地应道:“好?,明儿?朕陪爱妃吃锅子,你想涮甚菜就说,朕叫人通知御膳房准备。”


    傅安和?才不会跟他客气呢,果断喊立春拿来纸笔,然后开始列单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羊肉片,她饭量大,狗皇帝也?是个隐形吃货,直接要五斤。


    毛肚要有,鸭血要有,肉丸要有,鱼丸要有,虾仁要有。


    竹笋要有,黄豆芽要有,藕片要有,海带要有,白菜叶要有,蘑菇要有。


    可惜正值冬日,没有菠菜跟茼蒿,也?没有土豆片,粉丝跟方便面也?没有,只能用鸡蛋手擀面代替。


    什么鸭肠、肥肠以及脑花之类的?,怕狗皇帝吃不惯,当场给她表演一个呕吐,还是算了吧。


    她叹口?气:“就这些吧,凑合着吃吃得了。”


    穆九黎凑过来瞅了一眼,嘴角抽了抽:“都这般丰盛了,还叫凑合着吃吃?”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现代火锅,品种?多到你眼花缭乱。】


    傅安和?没接话岔,转而问道:“再让他们?煮一锅酸梅汤如何?煮好?后拿到外头冻一冻,冰凉可口?,还能解辣。”


    穆九黎无可无不可地颔首。


    他还在琢磨她心声里的?“现代”是甚意思。


    是跟大周一样的?朝代?名字叫现朝?


    这现朝的?涮菜品类十?分丰富?


    也?对,他们?都能制作出如此精良的?玻璃品了,显然要比大周强盛许多,涮菜品类丰富些有甚可奇怪的??


    不过陪她涮锅子那是明儿?的?事儿?,今夜他还有得忙活呢。


    她愿意拿出一批玻璃品出来,虽然本?意是因?为自己缺银钱用,但愿意大方地捐出一半,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方才飙演技时,他说的?话也?不全都是假的?。


    他的?确没想到她竟还是个如此良善的?人儿?,能与灾民共情。


    瞧她素日除了吃甚都不在意,一副天下来有高个顶着的?懒散模样,独善其身才该是她的?做派。


    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一毛不拔,却理直气壮地挖坑给别人跳,道德绑架别人捐款。


    就如同?先前对待沈常在那般一样,逼得宁嫔跟婉嫔不得不送柴炭。


    但她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似乎这一刻,自己才真正认识她这个人一样。


    今夜他是真心想好?好?“服侍”她一回?,让她彻底爽个够。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将人放到榻上,自己宽衣解带爬了上去,然后抬手挥下帘帐。


    傅安和?躺在榻上,斜眼睨他:“前儿?才敦伦过,您今儿?还要?”


    【日日频繁胡闹,狗皇帝早晚肾虚!】


    穆九黎:“……”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哼笑道:“你也?说了那是前儿?,昨夜又没要你,今儿?要你怎地不行?”


    傅安和?阴阳怪气道:“哦,那皇上昨儿?为甚没要臣妾呢?”


    昨晚穆九黎早早就派人来通知翻了她的?牌子,结果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得不耐烦后,干脆自己睡下了。


    今儿?一早才从丁福那里听说,昨晚大公主发?烧,庄妃派人将正往景仁宫来的?穆九黎截胡到了永寿宫。


    穆九黎瞧在大公主被烧得满脸通红的?份上,也?没计较庄妃半途拦人这等失礼行为,哄大公主吃了汤药,又亲自将人拍睡。


    因?时辰太晚,今儿?还要上早朝,便直接歇在了永寿宫。


    丁福还悄摸跟傅安和?说,赵河“无意间”透漏,皇上虽歇在永寿宫,但并未招庄妃侍寝,打发?她去陪大公主睡了。


    好?个“无意间”透漏,这要是没穆九黎的?授意,傅安和?就把脑袋剁下来当球踢。


    其实她倒不在意他招没招庄妃侍寝,又不是头一日知道他妃嫔一大堆,过去也?没少招别人侍寝。


    她只是个借别人壳子在宫里混吃混喝的?人,于她来说,他就是个比较好?用的?工具人BOSS而已,又没拿他当爱人或是老公。


    所以,她有甚资格管他的?裤/腰带呢?


    当然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儿?,作为一个宠妃,她要是不拈点酸吃点醋,狗皇帝该认为自己不在意他了。


    自己可以觉得他不重要,但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觉得他不重要。


    “小东西,吃醋啦?”穆九黎伸手勾了下她的?小鼻子,又俯身在她唇上嘬了一口?,笑道:“朕虽然昨儿?没要你,可也?没要别人。”


    傅安和?翻个身,将脊背留给他,哼了一声:“少哄骗人了,阖宫上下谁不晓得昨儿?您歇在了永寿宫!”


    穆九黎目光注视着她雪/白光猾的?脊背,眸光渐渐转深。


    他俯身将嘴巴凑过去,在她的?肌扶上肯了一口?。


    雪/白肌扶上立时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傅安和?感觉到一阵刺痛,嘴里“嘶”了一声,骂道:“轻点啊,您属狗的?吗?”


    穆九黎被骂,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怀:“爱妃说得没错,朕的?确属狗的?。”


    傅安和?:“……”


    【所以自己喊他狗皇帝还喊对喽?】


    穆九黎假装没听到这句调侃,冷哼道:“下次再敢怀疑朕,朕还肯你,比这回?肯得更狠!”


    傅安和?佯装愤怒,没好?气道:“您翻了我的?牌子却不见人,叫我在众姐妹面前脸都丢尽了,结果还反过来怪我怀疑您?还有没有天理啦?”


    穆九黎也?佯怒,冷冷道:“大公主正病着,朕是什么禽兽一样的?人么,竟还有心思在隔壁屋子要她的?母妃!”


    傅安和?:“……”


    这不对啊。


    她看过的?宫斗剧都是这么演的?啊,借皇子或者公主健康问题,将皇帝引到自己宫里,然后趁机侍寝。


    可是狗皇帝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完全没法反驳。


    就是啊,皇子或者公主正病着,那皇帝得多冷血多禽兽,才能有心情跟兴致在隔壁屋子跟妃嫔翻磙?


    那些皇帝想不到这些么?


    倒也?不尽然。


    应该会有想到的?,但或许想着横竖有宫人照顾着,并不影响他解决生理问题。


    穆九黎这样一语道破天机的?皇帝,倒的?确有些另类了。


    傅安和?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弱弱道:“人家不胡乱猜测了,皇上说没要别人就没要别人嘛。”


    穆九黎脸上犹带着“怒容”,闻言恶狠狠道:“下回?再胡乱猜测朕,朕就把你的?嘴吧肯烂,让你吃不了东西。”


    傅安和?立刻“害怕”地搂住他的?脖颈,哭唧唧道:“皇上不要啊,臣妾不敢了,真得不敢了。”


    穆九黎得意扬了扬眉毛,哼,小样,朕还治不了你这个吃货?!


    软/玉/温/香在怀,他再没心思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低头亲上了她的?小嘴。


    既然打算好?生服侍她,自然是将她身体每一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肯了一遍。


    傅安和?被折腾得死去,又活来,循环往复了好?几次。


    爽当然是非常爽,但这也?太爽过头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脑溢血。


    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只能贴到穆九黎身上,哼哼唧唧地求他要自己。


    然后又被他死去活来地折腾了足足两?回?。


    凰文小说也?不全都是骗人的?嘛,她不知道别人是啥感受,但她与狗皇帝敦伦时真的?能爽到。


    就算不为口?吃的?,只为了这么个硬件、技术都过硬的?男人,她觉得自己都可以继续在宫里混下去。


    *


    鬼混一夜的?结果就是次日火葬场。


    傅安和?腰酸背疼腿抽筋,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这回?她没矫情地骂穆九黎,毕竟昨夜到要紧处,尖叫着不停喊快点再快点的?可是她自己。


    甚至她偷摸觉得,敦伦这事儿?吧,狗皇帝虽然也?爽,但明显没有自己爽。


    所以,咳,吃亏的?到底是谁还两?说呢。


    咱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对吧?


    今儿?恰好?是初十?,用过早膳后,穆九黎陪傅安和?一起前往慈宁宫给江太后请安。


    傅安和?向来是妃嫔里最?后一个到的?,但她也?不好?太出格,所以最?多也?就迟两?刻钟。


    这回?却足足迟了半个时辰。


    江太后都坐得不耐烦了,才要发?话让众人散了,就听到赵寅那熟悉的?通报声在外头响起:“皇上驾到!”


    她不生动?色地撇了撇嘴。


    今儿?休沐,昨夜他们?定?然是又胡天胡地了大半宿……


    这安嫔倒是有些本?事,竟然勾得皇帝夜夜翻她的?牌子,其他妃嫔连口?汤都喝不到。


    她又斜了眼傅安和?那平坦如这慈宁宫的?水磨地砖一般的?小腹,从鼻翼里发?出一声轻哼。


    都椒房独宠这么久,肚皮却半点动?静都没有,真没用!


    傅安和?敏感地注意到江太后目光在自己肚皮上打转。


    【江太后为什么打量我的?肚子?是希望我怀上身孕还是不希望我怀上身孕?】


    穆九黎差点没忍住也?将目光投向傅安和?的?小腹。


    母后是过来人,该不会瞧出傅安和?怀上身孕了吧?


    不行,待会他得让太医给她把把脉,瞧瞧究竟怀没怀……


    若真怀上身孕,昨夜他们?又那般胡闹……


    这胎只怕不妙。


    他焦急得不行,决定?随便给母后问个安,就带着傅安和?回?返。


    然后傅安和?的?下一句心声直接气得他险些跳起来。


    【管她希不希望呢,反正我吃着长效避孕药,怀孕是不可能怀孕的?。】


    好?啊,他在这火急火燎地担心她的?身子,结果丫竟然偷摸吃避孕药。


    她,是不想现在就生孩子?还是压根就不想替朕生孩子?


    穆九黎心里正惊涛骇浪呢,那头傅安和?淡定?地给江太后行了礼,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然后就又开始阴阳怪气地对着庄妃作妖:“哎哟庄妃娘娘也?在啊,看来大公主的?身子康复得还不错?”


    庄妃将皇上从傅安和?那里截胡到永寿宫,结果寝没侍上不说,还平白被皇上训斥一顿。


    说她妄为母亲,闺女正病着,却不好?生照料,一心只惦记怎么爬他的?龙床。


    搞得她灰头土脸的?,借口?大公主病着,躲在永寿宫一整日没好?意思见人。


    今儿?好?容易厚着脸皮来慈宁宫请安,结果安嫔这小贱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勉力将火气压下去,硬挤出个笑容来,回?道:“用了冯太医给开的?药,好?多了。”


    冯太医是太医院最?擅长儿?科的?一位太医,几位皇子公主若有甚不舒坦,都是请他诊治。


    “那就好?。”傅安和?先是欣慰地一点头。


    随即又阴阳怪气道:“可惜我事先不晓得大公主病了,接到皇上翻我牌子的?旨意后,痴痴等了一整夜,也?没等来皇上……


    还是昨儿?一早,才听说大公主病了,皇上半道上被娘娘请去了永寿宫。


    我知道肯定?有姐妹觉得我没本?事,留不住皇上,但我却觉得留不住才好?呢……


    话到这里,她故意来了个大停顿,然后大度地说道:“毕竟,大公主生病要紧,我多侍寝一日少侍寝一日又有甚关?系呢?”


    又一个大停顿后,她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鬓发?,妖娆一笑:“横竖皇上会给我补回?来的?嘛。”


    至于补回?来的?是时间还是甚不可说的?东东,诸位就自己脑补吧。


    江太后:“……”


    这是甚乱七八糟的?话,听得哀家的?耳朵都要聋了。


    这安嫔真是满嘴跑马车,跑起来就刹不住。


    她简直没眼看,连忙开口?岔开话茬:“皇帝,赈灾的?事情可安排妥当了?需不需要削减后宫开支腾些银两?出来?”


    赈灾虽然是朝廷大事,但大周赈灾之事时常有后妃参与,所以江太后问这个倒也?不算牝鸡司晨。


    傅安和?抿了抿唇。


    【还削减后宫开支?就现在的?份例,沈常在都紧巴到没银两?买柴炭,再削减,干脆让妃嫔们?都冻死得了。】


    就算她不吐槽,穆九黎也?没打算再削减后宫开支,闻言摇了下头:“不必,我已经有赈灾的?好?法子了。”


    傅安和?都能打听到的?事情,江太后自然也?能得到消息。


    甚至她娘家江家的?大粮号就在此次“被割韭菜”之列。


    不过她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儿?,既没提出异议,也?没打算替江家求恩典。


    满朝文武都闷不吭声被割,唯独江家得了恩典可以放心卖高价粮,那自己儿?子这个皇帝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所以江家这个后族,不但不能求恩典,还得当做表率,比旁人更积极地被割。


    当着众妃嫔的?面,穆九黎不愿多谈此事,于是环顾了下殿内,见静妃跟宜嫔不在。


    静妃身子跨了,常年告病他是知道的?。


    宜嫔没来,想来是梓哥儿?的?风寒还未康复。


    加上大公主也?着了凉,三个孩子病倒两?个。


    于是他对二皇子母妃婉嫔道:“今冬天气多变,慧姐儿?跟梓哥儿?前后感染风寒,叫人照料好?鹤哥儿?,别让他也?中招。”


    大公主小名叫慧姐儿?,是庄妃母亲请慈安寺的?了空主持给起的?。


    婉嫔站起身来,行了个标准的?福身礼,恭敬应道:“是,臣妾一定?会好?生照料二皇子的?。”


    穆九黎着急跟傅安和?算账,见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说要回?景仁宫批奏折。


    众人:“……”


    回?景仁宫批奏折是什么鬼?


    咱就是说,不想寻理由可以不寻,倒也?不必拿如此荒唐的?理由来敷衍她们?。


    但江太后都不说什么,她们?又能如何呢?也?只好?站起身来,恭送皇上。


    快走出明间大门时,傅安和?一下停住,“噔噔噔”跑回?东暖阁,对江太后道:“太后娘娘,中午臣妾请皇上在景仁宫吃锅子,您要不要一起来?”


    穆九黎:“……”


    你请母后之前,可有问过朕的?意思?


    他倒不是嫌弃母后,只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寻个没有外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跟傅安和?理论下长效避孕药的?事儿?。


    但就是被她这么一打岔,他突然清醒过来。


    长效避孕药这事儿?,可是自己从她心声里偷听来的?。


    自己要如何跟她理论这个?


    那岂不是会暴露自己的?听心术?


    万一傅安和?因?此警觉起来,自己往后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又该如何是好??


    他真是被气昏头了,竟然忘了这茬。


    满心只想着质问她究竟是不想现在生孩子,还是不想给自己生孩子了。


    如果是前者倒罢了,他们?都还年轻,也?不急于这一时,甚时候她想生了,再生不迟。


    若是后者的?话……


    他不晓得自己听到这个答案会是如何反应,也?许大概可能会暴跳如雷。


    但长效避孕药又不同?于避子汤,他就是想偷摸搞破坏都没可能。


    所以暴跳如雷毫无作用。


    这事儿?他只能装作不知情,一点点软化她,让她将心放到自己身上,心甘情愿替自己生孩子。


    既然质问不成,那请母后吃锅子也?成,正好?他们?母子也?好?久没一块儿?用膳了。


    于是他也?返回?东暖阁,笑道:“难得安嫔如此大方,母后若不占她这个便宜,下回?想再占她的?便宜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江太后撇了撇嘴,甚安嫔请客,皇帝要在景仁宫吃锅子,御膳房还敢收她的?银钱不成?


    不过是自掏腰包讨自己女人开心罢了,哄谁呢?


    但江太后也?没拒绝。


    儿?子国事繁忙,得闲时又一颗心吊在新宠身上,他们?母子俩已经许久不同?好?生坐下来吃一顿饭了。


    至于安嫔,就当她是个摆件好?了,横竖碍不着自己什么。


    *


    于是原本?的?二人火锅局,变成了三人火锅局。


    御膳房听闻太后娘娘也?要移驾景仁宫吃锅子,副总管刘三亲自捧着单子来找傅安和?,让她添菜。


    傅安和?把荤素菜的?数量都提高三成,又加了鹌鹑蛋、冻豆腐以及木耳三样。


    等两?盆大骨头汤锅底端上来后,她又背过身,偷偷摸摸丢了块红油火锅底料到其中一只锅子里。


    涮羊肉片嘛,当然还是红油锅底最?带劲!


    江太后坐下后,“嘶”了一声:“瞧这红彤彤的?,你究竟放了多少辣椒粉进去?”


    果然傅家跟海商廖家结亲获利不少,傅家如何不晓得,但安嫔却是肉眼可见地“肥”起来了。


    在木兰围场时候,辣椒粉就不要钱一样往外散,回?宫后还以为她收敛了,今儿?一看,不但没收敛,更阔绰了。


    这可是一大锅子骨头汤,她少说也?放了半斤辣椒粉进去,否则绝对不可能如此红艳。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


    若还是从前那个穷酸样,如今她正得宠,皇帝总不能亏着她,少不得要偷偷贴补银钱给她。


    如今不必皇帝贴补不说,连自己跟皇帝都能蹭吃了。


    虽然除了辣椒粉外,其他一概是都是御膳房送来的?。


    但西洋香料向来金贵,这一大桌子菜肴加起来,只怕还不够买二两?辣椒粉的?。


    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儿?子,竟然也?有吃软饭的?一日,还真是稀奇。


    傅安和?亲自调了个芝麻酱、葱花、蒜末以及陈醋的?蘸料碟放到穆九黎跟前。


    然后笑眯眯地问江太后:“臣妾帮太后娘娘调蘸料碟,请问太后娘娘可吃葱花?可吃蒜末?可吃醋?”


    江太后撇撇嘴,前面两?个倒罢了,最?后一个问题叫她如何回?答?会引起歧义的?!


    她轻哼一声:“调你自己的?吧,哀家的?自有崔姑姑帮哀家调。”


    傅安和?乐得轻松,麻溜地给自己调了个跟穆九黎一样的?蘸料碟。


    端着坐到穆九黎旁边,然后眼巴巴瞅着面前的?红汤锅底,坐等开锅。


    穆九黎见状,关?切道:“饿了?要不让人先给你端盘糕点来垫垫肚子?”


    傅安和?白他一眼:“不要,我得留着肚子炫羊肉片。”


    江太后凉凉道:“哀家恍惚听闻你食量特别大,一人能吃三人的?分量?


    叫哀家说,你还是得悠着点炫,仔细将自己炫成个大胖子,然后被打入冷宫,彻底失宠。”


    傅安和?闻言不依,大声嚷嚷道:“失宠就失宠吧,怎么还打入冷宫了?胖也?是罪嘛?《周律》里可没这么写!”


    【强烈怀疑这是狗皇帝为了削减后宫开支才想出来的?损招,妃嫔被打入冷宫后,随便给点搜饭吃饿不死就行了,能省好?大一笔银钱呢。】


    穆九黎:“……”


    母妃,咱不带如此污蔑我的?。


    我登基六年,后妃妃嫔加上格根塔娜共有十?九人,个个都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没见哪个妃嫔打入冷宫过。


    咳,倒是父皇这么干过。


    但那可不是因?为妃嫔太胖,而是因?为那妃嫔私通侍卫,给父皇戴了绿帽子。


    偏那妃嫔家族显赫,且父兄都很受父皇重用,偷摸处死不合适,父皇这才将其打入冷宫的?。


    虽然有些不给母后面子,但他不想被傅安和?误解,连忙出声辩解道:“母后说的?是其他皇帝,不是朕,朕不曾将哪位妃嫔打入冷宫过,将来也?不会因?为哪位妃嫔肥胖就将其打入冷宫。”


    傅安和?夸张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臣妾就可以放心地炫肉肉了。”


    江太后:“……”


    感情自己白提醒了。


    自己说的?重点是打入冷宫吗?


    重点是肥胖会导致她失宠。


    男子向来喜新厌旧,哪怕自己的?儿?子,恐怕也?不例外。


    作为皇帝,她年轻漂亮身段好?又会撒娇会哄人,他自然欢喜。


    但她若将自己炫成个大胖子,皇帝守着那么多美人,哪里还看得到她?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昙花一现的?宠妃。


    不过自己提醒过了,丫不领情,那就随她去吧。


    自己就擎等着看笑话好?了。


    第29章


    江太后还未尝过辣椒粉的滋味呢。


    先前在木兰围场时, 她并未去参加小辈云集的庆功宴,免得他们不自在。


    所以也就?没机会得到傅安和散的辣椒粉。


    不过她也没太有兴趣。


    番邦来的香料,她见识过不少, 但?不是?每样都合大周人的口味。


    比如咖喱粉,味道怪得她差点当场吐出来。


    但?是?当傅安和用漏勺捞了一勺在红汤锅子里涮好的羊肉片, 倒进她的蘸料碟里,她捏起筷子试探性夹了一筷子送进自己嘴里后……


    眼神陡然一亮。


    用泡了辣椒粉的红汤涮出来的羊肉嫩滑劲道之余, 竟还有股比食茱萸更香的辣味在唇齿间萦绕。


    甚至还有点麻。


    嘴巴跟舌头被辣得生疼,但?越吃越想吃,根本舍不得停下来。


    难怪齐王长孙穆九仪到处宣扬这辣椒粉如何美味, 难怪皇帝日日来景仁宫用午膳。


    不知不觉间,江太后将碗里的一勺涮羊肉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筷子夹空, 她这才?回过神来。


    傅安和适时递上一杯放到院子里冰镇过的酸梅汤,笑嘻嘻道:“太后娘娘, 您喝点酸梅汤解解辣。”


    江太后接过来, 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立时被冰了个透心?凉, 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冰镇酸梅汤解辣确实很有一套, 嘴舌上又麻又辣的感?觉退却了不少。


    她轻哼一声:“你倒是?个会吃的。”


    傅安和得意洋洋道:“作?为一个吃货,臣妾旁的不敢说,吃上面的功夫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江太后白了她一眼:“说你胖, 你还喘上了,当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作?为一个后宫妃嫔, 吃货是?甚好听的名声吗?


    傅安和嬉皮笑脸道:“太后娘娘夸奖臣妾,臣妾当然感?到荣幸了。”


    她麻溜地在穆九黎跟江太后的蘸料碟里各倒了一勺羊肉片。


    然后朝侍立在一旁的立春嚷嚷道:“来来来, 把黄豆芽下锅,那个不容易煮熟!肉丸、鱼丸跟虾仁也下点。”


    又指挥着丁福往另一个清汤锅里下蘑菇、白菜跟木耳。


    穆九黎无语道:“别同时下恁多, 一会儿都熟了,吃都吃不及。”


    傅安和不听,连声催促立春跟丁福,然后大言不惭道:“怎会吃不及?臣妾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江太后咽下嘴里的羊肉片,凉凉道:“你还是?吞羊吧,大周不允许宰牛,除非牛自己病死。


    但?病死的牛吃不得,小心?吃完得疯牛病。”


    完事之后,还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本来就?够疯了,这要是?更疯,那还得了?”


    傅安和“咦”了一声,原来大周竟然也有疯牛病啊。


    现代?也有疯牛病,不过都是?出现在国外,华夏并没有出现过相关病例。


    古代?并没有检测疯牛病病毒的手段,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自己还是?别吃这里的牛肉了。


    咳,虽然牛肉在古代?也不是?那么好容易吃到的就?是?了。


    她偷摸瞅了眼面前的红油锅底。


    【看来狗皇帝跟江太后也没怎么吃过牛肉呢,不然早该尝出来不对劲了,我放进去的可?是?牛油火锅底料呢。】


    穆九黎:“……”


    难怪这么香,竟是?加了牛油在里头!


    竟然将牛油做成煮锅子的火锅底料,他们现朝莫非不缺耕牛?


    他正在心?里琢磨这事儿呢,那头两只锅子被装满,正咕嘟咕嘟地煮着,傅安和等得百无聊赖,又开始作?妖了。


    她笑嘻嘻地对江太后道:“母后您瞧,今儿御膳房送来的蔬菜,翻来覆去都是?平日吃的那几样,您说寒不寒酸?”


    江太后无语道:“这还寒酸?大冬天,御膳房能送来如此丰盛且荤素搭配的涮菜,已然很不容易了。”


    她白了傅安和一眼,哼笑道:“莫非你还想让他们送甚绿叶菜来不成?”


    然后她拿筷子,夹起一块葱花,努嘴道:“喏,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绿叶菜?”


    傅安和失笑,一脸无奈道:“哎哟喂太后娘娘,臣妾这话的重点是?绿叶菜嘛?重点是?臣妾想吃素日不常见的蔬菜。”


    江太后还以为她想吃南边的蔬菜,哼道:“那你得等开春化冻运河通航后,南边的运菜船才?能过得来。”


    傅安和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南边的运菜船还能运来西洋蔬菜不成?”


    江太后闻言顿时脸色一言难尽。


    她扭头看向穆九黎,冷哼道:“你就?这么惯着她?瞧瞧,连咱们大周的蔬菜都瞧不上了,竟还想吃西洋来的蔬菜!”


    虽然傅安和拐了八十?个弯,但?穆九黎倒是?有些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做出副昏君的模样,豪迈道:“安嫔可?是?朕最心?爱的妃嫔,她不过是?想吃点西洋来的蔬菜而已,又不是?甚过分要求,给她吃又如何?”


    江太后:“……”


    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这是?在说玩笑话。


    安嫔的确是?他最心?爱的妃嫔没错,至少暂时是?,但?他有多抠,自己这个当母亲的能不知道?


    果然就?听他缓缓补了一句:“横竖朕弄不来西洋蔬菜,她想吃,就?托廖家弄呗,横竖廖家有足足十?条船队跑西洋。”


    傅安和却没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反而给他拆台。


    “皇上您别说笑了,廖家的船队跑一次西洋来回都要一两年?,甚蔬菜能在船上存放一年?而不坏?”


    穆九黎:“……”


    所以自己这是?会错了意?


    所以她这拐来拐去的,到底要说什?么?


    他懒得猜了,直接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傅安和没理会他,而是?看向江太后,搓着手,嘿嘿笑道:“臣妾想借用太后娘娘的慈宁花园,开春后在那里种些西洋蔬菜。”


    江太后:“……”


    她将筷子往蘸料碟上一放,冷冷道:“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膳,哀家就?知道你请哀家用膳动机不纯!


    哀家之所以应下,就?是?想来瞧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好啊,哀家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你这是?盯上了哀家的园子!”


    慈宁宫前边,保和殿西边的一块宽阔土地被一分为二?,左边是?慈宁花园,右边是?造办处。


    慈宁花园毕竟是?历届太后专属的小花园,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


    傅安和辩解道:“那倒没有,这不是?刚好说到蔬菜嘛,臣妾突然想起来廖家给了臣妾些西洋蔬菜种子……


    那可?是?西洋蔬菜种子喂,千里迢迢不远千万里从西洋运来的西洋蔬菜种子喂,若不寻个地儿种下去,岂不暴殄天物?


    再说了,臣妾自己吃不到西洋蔬菜也就?罢了,横竖臣妾就?是?个穷命。


    可?是?皇上跟太后娘娘这样金贵的人儿,若是?连西洋蔬菜都能随意吃,回头西洋那边国家的使者前来觐见,见到此等情景,岂不是?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江太后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为所动:“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将哀家的花园铲掉,然后拿来种菜。”


    傅安和小声嘟囔道:“不种就?不种呗,只是?可?惜廖家的一番好意了。


    他们原还打算开春就?再送一样海外高产粮食给臣妾试种的,这下怕是?得打消这念头了。”


    穆九黎一听自己的高产粮食——红薯要飞了,这还得了?


    连忙对江太后道:“母后,您想要逛园子的话,可?以去御花园跟太液池逛,慈宁花园过于狭小,走两步就?到头了,也没甚好逛的。”


    话到这里,他略一停顿,然后把心?一横,豁出去般说道:“不如就?借给安嫔种菜?”


    江太后气得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道:“哀家统共就?那么一个小花园,还是?先皇特地命人给哀家修整过的,你竟然想让哀家借给这家伙种菜?她疯你也跟着疯?”


    穆九黎:“……”


    父皇甚时候给母后修整过慈宁花园?


    父皇在位时,天灾频发,国库入不敷出,能扛着压力不削减后妃待遇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修整慈宁花园?


    母后这是?在做戏呢?


    是?不想太纵着傅安和,她想要甚就?立刻满足她,免得她以后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他也配合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拱手朝江太后深深地作?了一揖,哀求道:“母后,您就?应下此事吧,毕竟安嫔种菜也不光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口腹之欲,也是?想着孝敬母后您。”


    江太后傲娇地一扭头:“哀家是?什?么金贵人儿,哪里配吃西洋种子种出来的金贵菜?”


    傅安和笑嘻嘻地接话:“配吃配吃,这天下间若太后娘娘都不配吃,那谁还配吃?”


    江太后瞪她,没好气道:“少给哀家灌迷魂汤,哀家又不是?皇帝,可?不吃你这一套。”


    傅安和拿起漏勺,捞了一勺子黑木耳,倒进江太后的蘸料碟里,殷勤道:“黑木耳清肺,太后娘娘您多吃点。”


    不吃恭维这一套,那可?吃这一套?


    事实证明,江太后还真吃。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黑木耳,在蘸料里蘸了蘸,送进嘴里。


    然后享受地半眯起了眼睛。


    傅安和得意地朝穆九黎挑了挑眉,意思是?:瞧见没,还是?我有本事,会哄人。


    穆九黎学?着她平时的做派,竖起大拇指,手动给她点了个赞。


    许是?吃人嘴短,用完一顿还算丰盛的锅子后,穆九黎再说起慈宁花园的事儿,江太后没再如先前那般坚决反对。


    傅安和一看有门,连忙打蛇棍跟上,又是?吹彩虹屁又是?给她捏肩捶背,把江太后哄得嘴角微扬。


    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傅安和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她的土豆、西红柿、包菜、青辣椒红辣椒、西兰花、四季豆以及紫甘蓝等古代?没有的蔬菜,都可?以吃上了!


    送走吃饱喝足的江太后后,傅安和得意掐腰,得意地问道:“是?谁这么勇猛,竟然可?以铲了堂堂皇太后的慈宁花园,然后拿来种菜?”


    不等穆九黎回答,她就?自己回答了自己:“哦,是?我!”


    穆九黎失笑。


    这兴头的小模样,充满勃勃生机,可?比她平时那懒懒散散仿佛甚都不在意的模样鲜活多了。


    果然,只有与吃食相关的事情才?会让她有热情。


    咳,倒也不尽然,对于敦伦之事,其实她也还挺有热情的。


    特别是?到要紧处,她恨不得拿根马鞭在自己的龙臀上不停猛抽,好让朕这匹马“驰骋”得更快更大力些。


    他甩了甩脑袋,青天白日的,不能再想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了,不然苦的只能是?自己。


    果然是?所谓的饱暖思银浴?古人诚不我欺。


    正好赵寅进来禀报,说安王在养心?殿等自己,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宣了皇弟入宫,要与他细谈玻璃品拍卖的事情。


    便对傅安和道:“朕去养心?殿见安王,你若是?困了,就?歇个晌儿。”


    傅安和捂嘴打了个呵欠,真别说,她还真困了。


    本想如穆九黎所言歇个晌儿的,只是?才?刚进卧房,谷雨就?进来禀报,说是?沈常在求见。


    沈常在沈美人求见?


    傅安和眸中一亮,困意顿时跑到爪哇国去了。


    连忙吩咐道:“快请进来。”


    傅安和从卧房出来,才?刚在东暖阁的炕床上坐下,沈常在就?婷婷袅袅地走进来。


    她今儿穿了身天蓝色立领对襟出风毛长袄,袄子长垂直小腿一半,底下是?水蓝马面裙。


    因?她个子极高,长袄愈发显出她腰细腿长的好身段来。


    虽是?素净的颜色,但?丝毫不减她脸蛋的姿色,反而在明艳之余还增加了一丝仙气。


    对,是?仙气。


    若是?放在以前,傅安和听到有人夸赞某人长得又明艳又仙气,她都觉得这是?在吹牛。


    还是?不讲逻辑地吹牛。


    但?这两种好不搭噶甚至截然相反的风格,却神奇地在沈常在身上体?现出来,并且融合得很好。


    傅安和由?衷地夸赞道:“沈妹妹当真是?个绝色大美人。”


    沈常在规矩地行完礼,这才?笑道:“嫔妾或许是?有些资色,但?在娘娘跟前,却连萤火之光都不如,娘娘才?是?真真正正的绝色大美人。”


    傅安和拉着她在炕床上坐下,笑嘻嘻道:“咱们就?别互相恭维了,都是?美人,你是?大美人,我是?小美人。”


    沈常在失笑,连忙拿帕子捂住嘴,以免失礼。


    片刻后,她收敛好神色,突然站起身来,朝傅安和深深地一福身。


    嘴里感?激道:“那日在慈宁宫,得亏娘娘出言相帮,嫔妾这才?得了两篓柴炭,勉强能对付完这个月,嫔妾今儿特来向娘娘道谢。”


    傅安和上前将她拉起来,嗔道:“不过是?多句嘴的小事儿罢了,你当日就?向我道过谢了,怎地还惦记着这茬呢?”


    沈常在重新坐到炕床上,叹气道:“于娘娘来说这或许是?件不足为道的小事儿,但?于嫔妾来说却是?极大的恩德。”


    换做旁人,话到这里,接下来就?该哭穷卖惨了。


    但?沈常在并没有。


    她端起立春呈上来的盖碗抿了口茶,然后笑着对傅安和道:“嫔妾也没甚好谢娘娘的,就?给娘娘做双鞋吧。”


    说完,不等傅安和出言拒绝,就?将目光转向立春。


    一脸和气地说道:“劳烦立春姑娘将娘娘的尺寸写给我,若有甚娘娘偏爱的鞋样子,也请给我画一张。”


    古代?做鞋可?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儿,得手工纳千层底。


    然后用布头一层层涂上浆糊,晾晒干后裁剪成鞋帮,再在鞋帮外头包上提前绣好花样的鞋面。


    最后将鞋帮缝到千层底上。


    一双精工缝制的绣花鞋,紧赶慢赶,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


    费时间,还费眼睛。


    傅安和哪敢受这个大礼,连忙摆手拒绝:“立春几个宫女正帮我做棉鞋呢,就?不必劳烦沈妹妹你了。”


    沈常在笑道:“她们做她们的,我做我的,不搭噶。”


    傅安和认真道:“沈妹妹真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这般客气,往后再有甚事儿,我可?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沈常在却很坚持,甚至还反将傅安和一军:“嫔妾替娘娘做鞋,可?不是?为了求娘娘下回能再‘多管闲事’的。”


    傅安和:“……”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 ,她若是?再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看了立春一眼,说道:“把本宫的尺码写给沈常在吧,鞋样子也画给她一份儿。”


    立春应声退下。


    再返回来时,却叫傅安和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不但?将傅安和的尺码跟鞋样子拿来了,还将做鞋要用到的材料给打包了一份儿。


    里头包括:纳好的千层底、糊好浆糊的鞋帮,上鞋帮需要用到的麻线、一包丝线跟一块烟霞红的素缎。


    有了这些东西,沈常在只需要在这烟霞红素缎上绣花,将其做成绣花鞋面,然后上到千层底上就?成。


    沈常在盯着这包东西半晌,突然拿起丝帕抹了下眼睛。


    然后抬起头对着傅安和感?慨道:“果然不愧是?娘娘从外头带进来的陪嫁丫鬟,心?地跟娘娘一样良善。”


    她自己就?在这里坐着呢,从头到尾都没听见傅安和吩咐过这些,很显然这是?立春自作?主张。


    傅安和得意笑道:“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没法否认哈?”


    沈常在也跟着笑起来,真心?实意道:“从前未与娘娘打过交道,竟不知娘娘是?如此爽朗的一个人儿。”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打过交道,偶然路上遇到也搭过话。


    不过那会子的安嫔娘娘比自己都谨小慎微,嘴里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似乎得宠后才?敢露出自己的本性。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低位妃嫔,除了有江太后撑腰的安嫔,哪个不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得罪高位妃嫔挨罚。


    受些皮肉之苦倒是?小事儿,关键是?没脸。


    宫廷里哪有甚秘密?


    尤其是?这种妃嫔争斗的事儿传得飞快,过不了三两日就?会传扬到外头去。


    家人也跟着没脸。


    今儿怕不是?她入宫两年?多来头一回如此开怀,也是?头一次笑得如此真心?实意。


    傅安和的人设就?是?张扬且没脑子的花瓶美人,所以闻言她毫不谦虚地笑道:“我这人吧,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


    毫无意外地再次将沈常在给逗笑了。


    景仁宫这里欢声笑语不断,养心?殿里却屡屡传来安王穆九安的抽气声。


    “嘶……”他再次倒抽一口凉气,一脸惊讶地问道:“皇兄,你这是?派水军打劫西洋商队去了?”


    不然怎地搞来如此多的玻璃品?


    别说这是?皇兄自己出银钱买的,以皇兄的抠门程度,就?算将刀架在他的脖颈上,他也会宁死不屈,坚决不买这些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奢靡之物。


    穆九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说的什?么胡话,朕是?那样的人儿吗?”


    穆九安在心?里不住点头:“没错,你就?是?。”


    你刚登基那会儿,给父皇办了一常体?面的葬礼后,国库彻底被掏空,当真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但?大周百废待兴,哪哪都是?花钱的地儿,每次上朝都要上演一轮朝臣要钱,户部哭喊没钱的戏码。


    于是?你就?指使水军假扮海盗,去捅海盗窝跟劫掠倭寇的海船。


    东南沿海大大小小几百处海盗窝,全都遭了殃。


    数股倭寇的几百艘大小海船,连同上头的财物,也全都进了你的腰包。


    你就?是?靠着这些打劫来的银钱,撑过了最初的艰难岁月。


    所以,横竖你连倭寇的海船都劫掠过了,劫掠西洋来的商船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穆九黎一瞅这糟心?皇弟那骨碌碌乱转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哼道:“各路番邦船只,只要是?正经来大周做生意的,朕不但?不会打他们商船的主意,还会叫水军沿途护送他们。”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海盗跟倭寇哪个手上没沾过血?自己拿他们开刀合情合理。


    商船就?不同了。


    自己若是?连他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人都打劫的话,那自己也别做皇帝了,干脆去当水匪头子好了。


    穆九安见他不似作?伪,不由?得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询问道:“那这些玻璃品皇兄是?从哪里得来的?”


    说到这个,穆九黎的话语间难掩得意:“是?安嫔从廖家那里弄来的,她自己留一半,另一半分给朕。”


    穆九安:“……”


    安嫔薅廖家的羊毛就?罢了,毕竟廖家跟傅家结亲本就?是?花钱求庇佑的。


    皇兄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让廖家替你养妃嫔就?罢了,你竟然还要从中分走一半,你就?不觉得面上过不去?


    穆九黎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你那是?甚眼神?”


    第30章


    穆九黎知道如果自己不说清楚的话?, 这糟心皇弟指定在心里胡乱猜测自己。


    而且是怎么离谱怎么猜测。


    于是便他将傅安和心疼灾民挨饿受冻,所以特意将廖家孝敬她的西洋玻璃品分一半出?来?给自己,用于赈灾救助灾民的事情都说与穆九安。


    穆九安听完后, 不由得对安嫔肃然起敬。


    为讨皇兄欢心,将昂贵奢靡的玻璃品分皇兄一半, 跟为救助灾民,将昂贵奢靡的玻璃品分皇兄一半, 这明显是两回事。


    前者不过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后宫争宠的手段罢了。


    后者就不同了。


    作为一个世代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首先她必须得足够心地善良, 才?能?共情那些?受灾的底层百姓。


    其次,傅家作风简朴, 作为家里?的嫡长女,她饿是饿不着, 但?显然也没有享受过上层社会的奢靡生活。


    “穷人”乍富, 一下?子得到如此多有价无市的玻璃品,她竟然能?毫不心疼的分出?来?一半。


    颇有些?“富贵不能?淫, 贫贱不能?移。”的品格。


    他?忍不住感慨道:“难怪皇兄近日如此宠爱安嫔, 她值得。”


    穆九黎得意地勾了勾唇角:“这还用说?朕眼光甚时候差过?”


    穆九安无语道:“皇兄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怎么?说话?呢?”穆九黎白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一背,哼道:“朕脸皮本来?就很厚。”


    穆九安:“……”


    只?要?我脸皮厚, 就不怕别个说我脸皮厚是吧?


    兄弟俩插科打诨一番,这才?正式说起玻璃品拍卖的事儿。


    安王妃的娘家兄长孟凡洲, 也就是穆九安的大舅子,就开着燕京城最大的一家拍卖行。


    这也是穆九黎将玻璃品拍卖这事儿交给穆九安的原因。


    穆九安拍着胸脯表示:“皇兄放心吧, 我那大舅子再狡猾不过了,将东西放到他?那里?拍卖, 保管给你拍出?天价。”


    自己大舅子那一套安王见?识过太多回,怎么?操作这次的玻璃品拍卖,穆九安完全能?猜个七七八八。


    孟凡洲肯定会先大肆将拍卖品宣传一番,将其吹成天上有地下?无。


    然后再以自己这个安王的名义,给燕京城数得上名号的达官贵人广发邀请贴,请他?们出?席拍卖会。


    拍卖会这日也不消停,会有专门的托儿出?面抬价,在这些?托儿的努力下?,价钱会一路飙至天价。


    因这些?托儿原就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且每次拍卖会他?们都会轮换着出?场,所以几乎无人怀疑到他?们/她们头上。


    穆九黎颔首:“朕很放心,你那大舅子旁的本事没有,坑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穆九安笑嘻嘻道:“他?要?是知道皇上如此夸他?,只?怕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腮帮子了。”


    穆九黎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真不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难怪那么?多人被他?坑了一次又一次后,还前赴后继地主动送上门被他?坑。


    他?轻哼一声:“这回的差事要?是办好了,以后安嫔若还有甚需要?出?手的东西,还拿去他?的拍卖行拍卖。”


    朕也不让他?白忙活,回头朕替他?那拍卖行题块匾额。”


    穆九安暗暗撇嘴,皇兄跟父皇还真是亲父子,为了不用掏腰包赏人,动辄就给人题匾。


    京城大街小巷的匾额,都快给他?们父子俩给承包了。


    能?不能?给人专门干题匾活计的人留口饭吃啊?!


    不过自己大舅子知道了估计会很高兴。


    他?老早就惦记着想弄块御赐牌匾帮他?的拍卖行撑场子了,只?可惜先前一直没机会。


    这会子托安嫔的福,倒是让他?如愿了。


    如愿的结果就是孟凡洲将这事儿当成顶顶重?要?的事情,大张旗鼓地操办起来?。


    *


    七日后,傅安和从穆九黎那里?拿到了一万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每张五百两,足有二十四张。


    她惊讶道:“这么?多?”


    说好的五五分账,她这里?拿到一万两千两,等于说穆九黎手里?也有一万两千两。


    加起来?可是足足二万四千两银子!


    她单知道玻璃品在大周属于高奢,价钱相?当昂贵,却没想到会如此昂贵。


    才?拿出?来?那么?几样,就卖出?恁多银子。


    想到自己储物空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玻璃品,她顿时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这是发了呀!


    虽然她在现代时就是个富婆,名下?有三栋可以收租的出?租楼,但?这毕竟不一样。


    现代一面两三百块钱的全身镜,搁这里?竟然能?卖出?几千上万两银子,中间差价如此巨大,谁听了能?淡定?


    穆九黎脸上也难掩喜色,高兴道:“安王大舅子孟凡洲果然是坑钱的一把好手,朕也没料到竟会卖出?如此高价。”


    可惜自己那一万两千两到时候还没捂热乎呢,就已经送去户部,计入赈灾款了。


    一来?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先前虽然已经拨了一批赈灾款下?去,用于灾民的安置跟吃喝,但?后续花费也不少。


    二来?这是替傅安和扬名的大好机会,当然是越快叫旁人知道越好。


    傅安和吃水不忘挖井人,说道:“虽然臣妾没去过拍卖行,但?也晓得办一场拍卖会必定是件极其麻烦的事儿,总不好叫人家白忙活吧?”


    旁人的物品拿去拍卖行拍卖,孟凡洲肯定是要?收手续费的,但?他?敢跟皇帝要?手续费?


    所以注定白忙活一场,没准还会倒贴钱。


    穆九黎往太师椅上一坐,哼道:“等到你想起这茬,黄花菜都凉了。”


    傅安和心情好,也愿意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她凑过去边帮他?捶肩边笑嘻嘻道:“原来?皇上已经赏过他?了呀,果然还是皇上英明。”


    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皇上您赏他?什么?了?”


    穆九黎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老神在在道:“朕替他?的拍卖行写了块牌匾。”


    傅安和:“……”


    自己真是多此一问。


    先皇跟今上一个比一个抠,甚少赏人钱、物,凡遇必须打赏的场合,就会替人题匾。


    据说,京城大街小巷,凡有些?来?历的人家,家中宅邸或者商铺,都挂着御赐的牌匾。


    跟搞批发一样。


    可惜古代没有复印机,否则先皇跟穆九黎估计恨不得将自己的手书复印个几千几万份,有需要?就给人发一份。


    多省钱!


    傅安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给出?了这么?大力气,且以后必定还有用到他?的时候。


    因为她储物空间里?玻璃品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而且玻璃品只?是她囤积的物品中平平无奇的一种罢了,更多“西洋”物品还在排队等着面世呢。


    再说了,她这人不喜欢欠人情,能?还掉还是赶紧还掉为好。


    傅安和闭眼,在储物空间里?寻摸了一番。


    然后撇下?穆九黎“噔噔噔”跑回卧房,片刻后,她抱着只?木匣子出?来?。


    她伸手掀开木匣盖,露出?里?头的一套玻璃茶具,包括玻璃茶壶、不锈钢茶漏、公道杯以及四只?小玻璃杯。


    给穆九黎过目后,她将匣盖合上,往他?跟前推了推。


    嘴里?笑道:“既然玻璃品咱们一人一半,那打赏也各打赏各的,这是臣妾赏孟东家的。”


    穆九黎觉得自己该恼羞成怒。


    自己一个帝王,却穷得只?能?打赏别个一块破匾额,她这个本该由自己养活的后妃,却随手就打赏出?一套价值不菲的玻璃茶具。


    这叫他?的脸面往哪搁?


    然而神奇的是,他?心里?半点愤怒都没有。


    她一个随手就能?拿出?大堆玻璃品跟高产粮食的人儿,在现朝那里?想必也是非富即贵。


    所以才?养成了这般随手赏人的习惯,并非故意让自己难堪。


    而且自己才?刚占完人家一万两千两银子的便宜,这会子才?想起来?要?脸面,是不是有些?太矫情?


    于是他?若无其事道:“可以,回头朕让安王给他?带回去。”


    “多谢皇上。”傅安和凑过来?,在他?唇上嘬了一口。


    然后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噔噔噔”跑回卧房。


    片刻后又抱了一只?木匣出?来?。


    傅安和将这木匣往穆九黎身旁的案桌上一放,哼唧道:“卖钱归卖钱,总不能?到最后,皇上连半只?玻璃品都没捞着吧?那臣妾就忒不懂事了。”


    她一抬手,将匣盖打开,然后朝里?头四只?杯身有菱形水晶纹的高脚杯一努嘴,豪爽道:“喏,这是给您的,您留着喝葡萄酒用吧。”


    瞧这纵横交错闪瞎狗眼的水晶纹路,若是倒上杯红酒,夜里?再被烛火一照,还真有那么?点“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感觉。


    不过葡萄酒在大周也属于奢侈品,每年只?有来?往西域的商队运回来?很少数量一部分。


    这些?葡萄酒会直接被送进达官贵人的宅院,根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她储物空间里?倒是多的是,只?是在没找到合适由头前,不好拿出?来?。


    “给朕的?”穆九黎是真的被惊到了。


    这几只?高脚玻璃杯,可比拿给孟凡洲拍卖的那两套要?精致多了,若是也拿去拍卖的话?,价钱只?会高不会低。


    她竟然舍得直接送给自己用。


    傅安和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一双桃花眼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用娇娇软软的声音说道:“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给皇上您了,其他?人哪配使?”


    说实话?,穆九黎很感动。


    然后当晚他?就瞧见?她端着一只?比送他?的高脚杯更奢华的高脚杯慢悠悠地喝着青梅酒……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