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omega面容惨白,手上挂着针,还在昏迷。
罗斯和方世杰替omega缴了费用,配合警方回答了基础问题,然后就一起坐等omega的家属赶来。
方世杰有些emo,他看着omega被包扎过的脖颈,想到的是abyssus里被赌狗父亲抵押出去的那个小孩。
他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世界对于omega的残酷。
“你说,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罗斯眉头微微下压,张了张口:“这年头标记又不是不能清洗。”
可方世杰依然难受,他又问:“清洗标记对omega伤害那么大,而且,这件事的阴影又该怎么办?”
他们不能因为出现了解决手段,就忽略了人本身的情感。
这必然会为这个omega带来难以消退的阴影,而在心底深处留下烙印。
这次罗斯许久没再说话。
omega醒了,警察按例要对他进行问询。
但omega的情绪很激动,他哭喊着,甚至冲动地去拔针。
罗斯和方世杰吓坏了,生生挨了好几个嘴巴子,才将人稳稳地控制在病床上。
针到底还是先拔了,没即时摁住的针孔晕出一片血色,蹭在洁白的被子上,格外刺目。
最终omega将事情完整的说了出来。
他原本是受邀来庆生的,和那三个alpha是同学,可不知道为什么,要走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对劲,于是就被那三个alpha缠住。
他说得比较隐晦,显然不愿意再揭伤疤。
可是警员却反复询问:“那他们把你带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发生关系?怎么发生的关系?你要讲清楚,我们才好办案。”
听到这样连环的问话,omega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在濒临崩溃的发抖,再一次拒绝了回答。
方世杰看不下去,挡在omega身前,对警员要求道:“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他的情绪?他才刚醒,他又不是罪犯,你是在审问他吗?”
警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我只是在办案,也请你们配合。如果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难道要凭想象去定性吗?”
这下方世杰没话说了,只好压下一口气将身子让开。
omega又是一场痛哭,抽泣着将那些难以启齿的字眼讲了出来。
“我怀疑是酒里有问题,我只喝了那杯酒。”
警员低头记录,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继续:“所以你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因为情热期。”
omega愕然:“我的身体难道我不了解吗?!”
警员:“我们办案要讲证据。”
顿了顿,又问:“那事发时你有明确的拒绝吗?”
“有,我有求他们不要标记我。”
“那么只要不标记,就可以,是这个意思吗?”
“你这叫什么话!”omega勃然大怒,被二次羞辱的感觉令他痛不欲生,当即抄起枕头砸了过去。
“可是你的这些行为,未达最大限度反抗标准,很难作为强/奸的定性。”
罗斯愤然起身:“可他说了‘不要’!”
他冲上前,努力克制着袭警的冲动。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警员不去调监控,不去查酒杯,而要在这里对着受害者咄咄逼人。
“请您冷静一些。”警员后退半步,拉开了安全距离:“我们都是alpha,这件事并不难理解,‘不’只是一种象征性反抗,实际上有着半推半就的意味,因此仅仅是‘不’,并未达到最大限度反抗的标准,很难确认过程是否omega是同意的,只是在调情。”
“他说了不,那就是不,话语难道不能代表他的个人意愿吗,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个人意愿!你这是在以污蔑受害人的方式为强/奸犯找借口!”方世杰也冲了出来。
两人死死挡在omega身前。
警员的笔录做得差不多了,无意与两个孩子继续纠缠:“我理解您的愤怒,我们也当然是会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出了客观事实,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根据一方的指控,就去论罪。法律保护的是每一个人。有的omega与人通/奸,一旦翻脸,关系恶化,或者事情暴露后,怕丢面子,或者为推卸责任、嫁祸于人等情況,把通/奸说成强/奸,不能定为强/奸罪。也请您理解一下我们。”
“另一边我们也会去调查的,结果出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他说完,又出去接电话。
omega的父母赶来了医院,在楼道里与警员缠在一起,哭嚎不停,要死要活。
“我们阿然这辈子就都毁了呀!他以后怎么还嫁得出去!”
“…”
罗斯气得将隔帘也一并拉上,虽然并阻挡不住多少声音。
omega抱膝缩躲着,指甲一遍又一遍狠狠划过胳膊,留下道道血痕。
人毕竟是罗斯和方世杰好不容易救下的,他们不忍心看着他这样,想说什么,又怕自己的话一个不对,反而扎了人家肺管子。
如果陈姝在这儿就好了,她肯定很会安抚omega。
罗斯忍不住想。
如果是陈姝,她会怎么说?
可惜他没有陈姝的脑子,于是尽可能地去想,如何尊重对方。
“不,不是你的错。”他磕磕巴巴开口。
而omega摇着头:“我毁了,我这一生都完了…,我会成为爸爸妈妈的耻辱,他们也会被我这样的孩子连累了名声…”
闻言,罗斯握紧了拳头:“你别听那些胡说八道,omega的价值也绝对不在于这些事情…,这并不能否定你的人生,你的人生价值应该由你自己来塑造,来判定,别人无权,也不能剥夺。”
这是他第一次醒悟到,omega被裹挟在a权里,被alpha审视与掌控住了一生,而难以跳出性/关系与价值的等号。
事情明明是alpha做的,可社会只会苛责omega失去贞洁,甚至指责omega不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在什么时间出门,出现在什么地点。
alpha顶多被斥责几句,付出些不痛不痒的代价,出来张口就是一段风流韵事。
omega却会深陷于再也抬不起头之中。
“犯罪的是那些人,不是你,你不该感到羞耻,要羞耻的人是罪犯!罪犯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羞耻,他的一生才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应该被唾弃,不得翻身!”
他义愤填膺。
“你们不明白…”
omega如此说。
但罗斯再没有比此刻更明白。
明白单向的贞操观是alpha对omega的剥削。
让omega合理的成为了a权社会下期待的一种‘物品’,成为alpha的合法‘性/资源’。
“不是这样的…”他蹲下身,与omega平视。
“omega并不比alpha弱小,omega有着不输于alpha的学习能力,工作能力,甚至是打斗的能力,我是帝国军校的,我有很多omega同学,他们都很厉害,跟我们上一样的课,做一样的事,以后也会一样进入部队,成为保护帝国的一员。”
“甚至,可以一脚把我肋骨踹断两根,让我爬都爬不起来,躺修复仓都疼了好些天。”
“我们都有着各自生理上的优势与劣势,但这并不意味着omega就低alpha一等,那些让omega觉得要依靠alpha而活的观念,是alpha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进行的控权。”
“alpha不愿意承认omega的优势,要将omega贬低在圈养之下,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自己的权力被冒犯,只有omega在社会地位上是弱的,只要omega甘于处于弱势,alpha才能持久的,做社会里的皇帝,做家庭里的皇帝,做关系里的皇帝。”
“可我们都是人,不应该以性别而划分,如果alpha以个人能力论之,那么omega也应该以个人能力论之,怎么到了omega时,要论的东西,就只剩下了性呢?”
“性成为了omega的羞耻,却成为alpha的谈资,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这个世界对omega的骗局吗?”
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承认起自己的‘弱’,而在正视自己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一棵被修剪下杂枝的树苗,终于挺直了腰背。
“所以,也许这份伤痛需要长久的代谢,或许无法从心底抹去,但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将未来,葬送于他人的错误之中。你还有很长的路,很长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阻拦住omega不停伤害自己的手指,收握于掌心。
屋内安静下来,omega的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悄然停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罗斯和方世杰共同露出真挚的笑容,并且热心的留下通讯。
“有机会我给你看我们学校的omega是怎么胖揍alpha的!”
omega眼睛红得像兔子,但声音变得平和,看起来很乖:“好。”
“那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我们俩去买。”方世杰热心地提议。
罗斯也赞同:“你太久没吃东西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omega说:“我想吃小笼包…”
见状,罗斯和方世杰放下心来,肯吃就好,这是好兆头。
“那我们去买!”
两人兴冲冲地离开医院,跑着去寻找附近卖小笼包的店铺。
“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以前很混账。”
“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清晰的明白,作为一个alpha,在这社会上的方方面面,占据着优势,却又是多么高傲,多么目中无人,多么可耻。”
“…”
两人捧着热乎乎的小笼包,急切地回赶。
然而就在两人到达楼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空坠下。
时间仿佛是凝固了,身体砸落的声音,路人的惊呼,他们都听不见。
omega的头直接就被摔烂,像碎掉的西瓜那样,鲜血四溅。
那样温热,就像手里的小笼包。
直到手腕传来震动,银铄愤怒地声音传来:“*的,那三个畜生被保释了,警察说,omega那边父母签了和解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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