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伦斯知道这是布鲁斯的职业习惯，他已经勉强适应了布鲁斯的说话模式。
……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将布鲁斯变得不那么“诱人”，自信自尊一点……不要总是这样很没有安全感地凑到他身上。
很重呀。
鼻翼间嗅到了奇特的香水味，倒不是奢靡的皮革或者果香之类的馥郁气息，反而有一种雨色的潮湿感受，冷冽得不禁让人迷惑起来……
你的风格……？
但疑惑转而被一个严重的问题打断了。
诚如布鲁斯的疑问，今晚住哪呢？
【家境：0.】
温伦斯沉重地想，如果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该怎么办？
‘……啊，养狗的时候忘记自己没房子了。’
沉重的负担骤然压在他的肩头上，温伦斯望着布鲁斯“迷茫可怜”的神情，他“柔弱”到必须要一座金房子才能保护自己，外界的风吹雨打、哪怕仅仅是一束目光都会刺痛布鲁斯。
怎么能让他和温伦斯一起流浪呢？
必须在短时间搞定房子的问题，天已经黑了，哥谭的夜晚并不安全。
更何况……温伦斯想，如果被已经在名利场上磨练多年的布鲁斯发现的话……发现他并没有财富来“掌控”布鲁斯……
‘绝对会偷偷溜走的。’
‘像一只艳丽的鸟儿，飞到另一座金笼子里，和其他羽毛缤纷的鸟儿叽叽喳喳，嘲笑前主人的无能。’
温伦斯想，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布鲁斯。
………………
布鲁斯·韦恩·哥谭首富·蝙蝠侠不知道他正拥抱的青年对他有着什么样的恶毒印象。
他听到温伦斯说：“我刚来哥谭，只是有一个初步落脚点，今晚先在那歇息吧，明天再看看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屋。”
布鲁斯则很好心地说：“我什么都不挑，能住就行。”
虽然布鲁斯说的是事实，但面前的青年眼眸中明显流露出淡淡的质询，随即是了然。
等等，你明白了什么？
温伦斯脑补了什么，布鲁斯一点也不知道。
他只听到青年愉快的声音：“布鲁斯，放心，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等等，我想要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布鲁斯·韦恩迟疑地望着笑容神秘的青年，被温伦斯又轻轻吻过额头，脸颊蹭了蹭，完完全全亲昵小动物的模样，然后被拍了拍头：“等我半个小时，我来接你。”
青年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我不会抛弃你，相信我。”
力图令布鲁斯放心的口吻，却令布鲁斯愈加茫然起来。
温伦斯望着男性“可怜”的神情，安慰道：“不要难过，半个小时后见。”
说罢，温伦斯走了，计划在这短短半小时内搞定今晚的住处。
望着青年稳重的背影，布鲁斯心中那愈发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温伦斯·迈耶的态度这么诡异呢？
布鲁斯·韦恩正想思考，却被小心翼翼凑过来的图书管理员打断了思路。
图书管理员是个老态尽显的中年人，市政府给他稳定又低下的报酬令他在哥谭的种种风波中得以幸免，却也导致这个中年男像兔子一样时刻竖起耳朵，噤若寒蝉、风声鹤唳。
图书管理员轻声细语，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韦恩先生，是您吗？好久没在报纸上看到您了。”
在宽阔暗沉、仅剩两人的图书馆巨大空间内，书籍的发霉气息和潮湿青苔味漫入鼻息，布鲁斯·韦恩不动声色地看见图书管理员褶皱的衣领和黄污的袖口，知道这人没有打理过图书馆。
布鲁斯·韦恩随手将刚刚温伦斯写下的纸笔掩下，才漫不经心地回答：“报纸上都是提摩西的新闻，你去看他吧。”
图书管理员一下子失语了，他感受到了韦恩先生的不耐和轻微的嘲讽，图书管理员已经开始后悔搭话了，因为哪怕在人人都认为韦恩已经失势的现在，他的懦弱性格依旧让他惧怕“大人物”。
该死的好奇心！
不，不要给韦恩先生留下坏印象！
图书管理员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我很敬仰您、咳，大家在谈论您。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不，没有在看笑话……”
在他拼命解释的同时，图书管理员明显地看到韦恩半阖上眼，表现出厌倦的样子。
‘求您了！千万别报复我！’图书管理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思维也混沌一片，固执地认为布鲁斯·韦恩是个极易被冒犯的大人物。
但腿边毛茸茸的触感打破了喋喋不休的解释。
图书管理员惊疑地向下看去，看见一只大大的、微笑的萨摩耶犬。
微笑的萨摩耶摇了摇雪白的尾巴。
图书管理员疑惑地抬头，对上了布鲁斯·韦恩新奇有趣的眼神。
“你的？”
‘这不符合推理，’布鲁斯思考道，‘他的性格不像养狗的样子，衣物上也没有狗毛。那为什么这只萨摩耶跑到他的身边呢？还对着我摇尾巴？‘
……对着我摇尾巴？？
布鲁斯·韦恩惊讶地听到图书管理员茫然的声音：“不，韦恩先生，这不是我的狗。我没有养狗。”
古怪的雪白萨摩耶在中年男的鞋子上蹭了蹭久经泥土的爪子，然后在中年男惊异的视线中，优雅地迈腿走向布鲁斯·韦恩，晃了晃它顺滑雪白的大尾巴，蹭了蹭布鲁斯的腿。
“韦恩先生？您的狗？”
布鲁斯·韦恩被这个自来熟的狗狗搞糊涂了。
今天真的很古怪。
………………
出门的温伦斯不知道自己和嗅着他味道走了一路的萨摩耶擦肩而过。
他正寻思如何给新养的布鲁斯搞到一个窝。
漫步在哥谭的街头，路灯闪烁，垃圾散落，天黑得很快，路上很少有人。哪怕有，也只是呼啸而过的机车男，三三两两结伴的下班人士，或者头埋在兜帽的少年犯预备役。
总之，温伦斯一个人走着，光明正大露出他的脸，真的很可疑。
也很显眼。
显眼到一个女声惊呼：“警官先生，就是他遗弃宠物！！”
“嗯？”
温伦斯原本把这句话置若罔闻，根本不以为是在说他，直至数十个巡警将他围住，一个眼熟的白领躲在巡警身后指着他：“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了！！”
“……”
——你们哥谭的法律让我很茫然。不管城市基建、底层居民，然后很关心宠物怎样吗？
——不对，那不是我的狗！
温伦斯想起来前不久偶遇的那只萨摩耶。
数十个巡警包围一个男人，人们迅速地远离这个地方，这片街头立刻无人。哥谭人的明哲保身，即使有人望见人群中间某个模样精致的外乡人，心生怜悯，也迅速被同伴拉走。
温伦斯解释道：“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那不是我的狗……”
中间的巡警冷笑道：“把你的暂住证拿出来！”
‘暂住证？’
温伦斯猛地意识到，这群巡警似乎看出他刚到哥谭的样子；温伦斯甚至想起来最开始遇到的报社亭老板，也一副认出他是外乡人的样子。
似乎人人都能认出他不是哥谭人。为什么？
温伦斯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眼前的巡警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声道：“拿出你的暂住证，然后把养狗证拿出来！我们哥谭市政府发的养狗证！没有的话，你必须缴纳罚金！！”
温伦斯清楚了。
标准的人物模型。
他的耳边仿佛能听到这群巡警在悄声窃语：‘可以敲一大笔了。’
‘外乡人势单力薄，看他现在不明白情况的样子。我猜他绝对没有养狗证，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市政府还发了这个东西。’
‘长得也挺好，等关进去了，可以把他卖给黑面具。’
——黑面具是谁？
——我怎么能听到未知信息？
【绝密情报：您偶尔能听到一些未知的信息。】
脑海中【天赋】的一栏在微微发光，除了【绝密情报】外，【逆境模拟】天赋也在闪烁着。
【逆境模拟：检测到玩家当前陷入逆境，是否开启模拟？】
是否开启呢？
温伦斯不是很信任系统给的天赋，毕竟他深刻记得【彩虹人生】留给他的印象，而且【绝密情报】也十分语焉不详，他并不是十分信任一个没有介绍的金手指。
万一像【彩虹人生】那样坑他呢？
同时，面对这些凶恶贪婪的巡警，温伦斯有足够的信心应对解决他们。
只是一群罪恶都市中的npc而已。
温伦斯绿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还有位“狗狗”在图书馆等他呢，绝不会让尚未了解的系统天赋耗费时间——回头再探索吧。
于是巡警们看到这名形貌俊美的外乡人突兀地一笑，凛然不惧，令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数十个大汉围着，任何一个哥谭当地人就知道倒了大霉，需要花钱消灾，这个外乡人难道还有什么依仗？
但绝对不可能，要是有点脑子，就不可能在夜中独自出行。
领头的巡警刚想斥骂一下，压压外乡人的气势，让外乡人知道哥谭可不是一个法律的城市，人情和金钱才是通行大道。
“你——”
“我知道你，埃迪森。你偷偷见了黑面具的人，不是吗？”外乡人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确定的把握。
令众位巡警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那名叫埃迪森的家伙身上，被指名道姓的巡警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作为一名政府的警察，至少不能公然表明自己和□□有牵扯，虽然暗地里的道道……
领头的巡警一时窒住了。
他回头看着背刺他的埃迪森，看着埃迪森心虚的模样，顿时知道外乡人说的都是真的。
外乡人怎么知道的？
瞬间，巡警们又听到外乡人说：“当然，还有泰伦、格雷格、杰弗里、……”
外乡人点出了好几个名字，众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大伙的真实名字的；外乡人似乎要开口说出他们做的一些腌臢事了，大家纷纷惊疑地对视，根本不想听这个古怪的外乡人揭露彼此的真面目。
领头的巡警大喝一声：“停下！！”
他心如擂鼓、冒着虚汗、脸色发白，就只有声势大点，维持着那点可怜的巡警形象。
身后的巡警们也都如此，他们都知道撞上硬茬子了。
天杀的，您为什么要在哥谭势单力薄走路，真的不好认出您的实力啊！巡警们心中悲嚎着。
…………
温伦斯适时闭嘴。
【绝密情报】作用原理不明，他知道听到这些巡警彼此间的内心称呼，和一些吐槽，没办法真的看到过去。但至少现在也唬住了他们。
大致可以结束了。
耗费了十分钟。布鲁斯应该在图书馆中想念他了吧。温伦斯心想。
只要再等一会，这些巡警们就该识时务地退场了。
这个想法闪过，温伦斯就看到领头巡警还一副强撑着脸面的样子，但眼神飘忽，似乎正要道歉的样子。
但一个年轻却富有威势的男声介入了他们。
“我能知道这是怎么了吗？先生们？”理查德·格雷森看着凶狠巡警包围可怜外乡人的场面，轻声道。
温伦斯好奇地回头，听到巡警们震声道：“格雷森局长！！”
一个眼熟的白领消失在街头，似乎是她求援的。
而理查德局长年轻的面容在夜里也富有光泽的样子、黑发蓝眼、一点都看不出他二十四岁就身居高位的样子。流畅的肌肉被制服包裹，皮鞋闪亮，还有一对翘起的臀。
他的神态带着某种灵动和活泼，还有潇洒与从容，很让人疑惑哥谭警局局长这个位置为什么由他而坐。因为理查德看起来就一副自由浪漫的样子，与丑恶的哥谭政府气质一点都不相符。
理查德脚步像是在跳跃般，挥过包围的巡警，来到温伦斯身边，揽住他。
仿佛为了给这个外乡人勇气和力量支撑一般，理查德的手臂有力而坚实。
温伦斯嗅到了熟悉的潮湿气息。
“你们打算解释什么吗？先生们？”理查德询问道。
温伦斯没有在意巡警们的支支吾吾。
他只是在想：
‘理查德比我矮一些……’
‘他或许在踮脚，然后把手臂放在我的肩上……’
‘小腿肌肉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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