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伦斯的认知中，布鲁斯是一个心思复杂纠结的人。如果按照一个受害者的观念来讲，从风吹雨打进入一个被保护的区域，难保不会情绪激动，或者情绪异常。
或许布鲁斯是为了报恩，也或许仅仅是茫然地发泄自己……又或许只是麻木地保持交际花的行为习惯，亦可能是一个无聊下的逗闷。
种种可能性混杂成了布鲁斯复杂的人性。
但绝不是温伦斯趁虚而入的借口。
——布鲁斯需要「健康」的生活，而不是继续堕落下去。
健康的生活指今晚他们不应该打炮。
这并不符合温伦斯对照顾布鲁斯的预想，但布鲁斯是个充满挑战性的存在，哥谭市的典藏人物，值得温伦斯悉心对待。
闪过种种思量，也依赖于布鲁斯没有明说暧昧的乞求，温伦斯也不好明言拒绝。
他只是借布鲁斯俯身的姿态拥抱了他一下，拍拍后背，赞同道：“嗯，一起回家吧。”
感受到后背轻微的力度，布鲁斯·韦恩停顿了一下，依旧笑道：“晚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我们出门吃。”
怜惜地望了一眼布鲁斯手掌上的薄茧，温伦斯心道，落魄的生活不得不让他掌握了做饭技能。
当然布鲁斯也就是说说，他再次驱散心中无来由的寒意，心想：
‘一副完完全全的爱护样子，越发奇怪了。’
单纯的投海者不能让温伦斯变成现在的态度，据布鲁斯观察，温伦斯并不是一个很有善心和耐心的人，他傲慢的心灵隐藏在温和的外表下，只有……布鲁斯似乎被他特殊对待。
为什么？
布鲁斯凝视着青年柔和的嘴角微笑，按下心中黑暗的揣测，轻声问：“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呢？”
在他的目光中，温伦斯怔了一下。
然后是轻轻的、却带着宣誓力度的话语。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我会一直养着你，”但注意到布鲁斯疑惑的神情，他还是解释道，“我只是遇见了你。你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独特的人。”
…………
布鲁斯没有理解。
但不妨碍他今晚的爬床计划。
仅仅是为了试探，虽然也可以真的做一下。布鲁斯心想。
…………
经过花园进入室内，温伦斯分配房间，而布鲁斯指向主卧，蓝眸望着温伦斯。
那有一张大大的、可以容纳两人的大床。
但温伦斯的想法是让布鲁斯“独立”起来。
“明白了，采光面积大，你很适合住在那里，给你钥匙。”
说完钥匙递给了布鲁斯，甚至备用钥匙也给了，以防布鲁斯认为卧室会被某位“居心叵测”的包养人晚间下药进入玩弄。
布鲁斯·韦恩愣住了。
温伦斯拍拍手，告知布鲁斯晚上一起出去用餐，现在先适应一下房间，熟悉物品和家具摆放位置。
为了给布鲁斯留下探索的安全感，他自己让出了室内，步入房屋门前自带的花园。
布鲁斯迷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怎么感觉这一套操作和宠物教科书上领养猫咪的做法有相似之处？
室外的温伦斯注视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花园，清风拂面，甜蜜的花香萦绕，园林师设计的精致外观，还有精美的草坪。
草坪可以让那只布鲁斯想养的萨摩耶奔跑。
噢。
它被捕犬队捉走了。
需要找个时间寻回它。
如果在短短的时间内，它已经被哥谭市某个工厂安乐死了怎么办？
闪过这个猜测，温伦斯平静地下了决定。
‘品种为萨摩耶的雪橇犬性格几乎一样温驯，模样也一样，至少人类认不出来。可以去宠物店找到一只相似的犬还给布鲁斯。’
‘他不会认出来。’
日光西斜，树影留下长长的影子，温伦斯的目光顺着花园的小径，一路沿着，到达精致的铜围栏后，邻居家，有个眼熟的人倚靠在树干上看书。
现在的光线不如刚刚那般强烈，可以猜测到他是现在才出来看书的。
眼熟的人，头罩男。
真不理解他怎么做到的，明明带着头罩，却能看书……还有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富人所在区域钻石区，你为什么在我隔壁？
红头罩敏锐地感知到刺目的视线，抬眼望去，一个神情疑惑的眼熟青年盯着他。
门口停了一辆豪车。
——这么快就被包养了吗？算是幸运。
……在红头罩的视角内，他一眼就看出温伦斯是名“无力自保”的外乡人，相貌精致，如果还在之前的街区游荡，难保不会被一棍子敲晕带走。
现在大概是被谁包养了吧。
红头罩不太清楚隔壁住的是谁，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从企鹅人那抢的，（企鹅人买了一联排的房子）。
最后注视了一眼那位即将沦落到哥谭深渊，与她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外乡人，红头罩合上书，回到室内。
杰森·陶德的作息倾向于昼伏夜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是他和外乡人最后一次遇见。
当邻居家吱呀一声门关上时，温伦斯身后的门开启了。
作息规律、早睡早起的布鲁斯打开门。
他若有所感地观察着四周，但没发现任何破绽，只有温伦斯和橙红的太阳。
晚霞朦胧温柔。
他对温伦斯展开笑容：“我来了。”
温伦斯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
…………
两人去用餐了，但饥肠辘辘的提姆没有任何理由吃饭。
年轻的总裁一边工作、处理文件和内部事务，一边在内心控诉着他的好大哥。
迪克，接电话！
为什么你也这么忙？发你消息不回，打你电话不接，我记得戈登局长没有这么忙啊，你为什么这么忙！
无情的繁多事务砸在提姆身上，他一边扫过需要签字盖章的各项文件，一边核查项目的最新进度，又时不时看一眼韦恩企业的各种报表和数据，仿佛一座大山一样沉重的压力砸在他身上。
提姆深沉地叹了口气。
而哥谭警局内，被他念叨的迪克打了一个喷嚏。
他看了眼不停震动的手机，决定提姆的事之后再说。既然没使用蝙蝠内部通讯，反而使用普通联络方式，那就证明提姆不太急。
……至于为什么一直骚扰他，可能是提姆无聊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市长的问询。
市长一副关心的样子，不过他无视了迪克面前不停震动的手机，姿态亲切地问候道：“理查德，你在这里过的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那些手下会听你的吗？”
迪克注视着市长浑浊的暗褐色眼眸，回复道：“鲁伯特，还行，一切良好。”
名为鲁伯特·马丁、被哥谭众多家族推选上的傀儡、棕发中年人的市长愣了一下，他不怎么适应一个年轻、幸运——尤其是没显示出丁点能力的家伙叫他的教名。
理查德·格雷森这位之前只是布鲁德海文一名小警察、在之前的利益博弈中，由于他韦恩家养子的身份一跃成为哥谭警局局长……（不过为什么戈登推举了他？那个顽固古板的家伙怎么被说动的？）
市长有点嫉妒，也有点不屑。
他咳了一声，重新道：“理查德局长，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大家都会帮你。放心，我们都是一起的。”
中年市长在暗指他们执政者的身份，哥谭垄断家族的共同利益。
迪克还真有个忙要他们帮。
他毫不客气地说：“这里的警察太弱了，我要换新人。你有没有报名政府文员的哥谭市民，我要一份资料，换换人。”
市长又愣了一下。
他挠了挠头，心道那些热心市民们又不是警察学校出身的，你要他们干嘛？算了，反正软弱的警力是给市民的，又不是保卫市长或各大势力。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给他也无妨。当作拉近关系了。
注视着理查德·格雷森年轻的脸和清澈的蓝眸，市长点头了。
市长离开了。
迪克这才拿起手机，回复暴躁的提姆。
“你在忙什么？”提姆的消息。
“笨蛋市长没和哥谭警局内有任何利益牵扯，有他的许可，我打算换换新血。这里太腐败了。”
那头的提姆抖了一下：“……笨蛋……好过分的词。”
夜翼微笑了一下，蓝眸中淡淡的光影折射：“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问你，关于温伦斯。”
…………
夜翼最开始没想起来这是谁。
主要是没预料到这个名字会在他弟弟口中出现。
他嘴角含笑，眨眨眼睛，轻松道：“提姆，你也遇到他了吗？”
想起昨夜温伦斯道谢时“柔弱”的表情，以及今天早上他表现出的善良品格，迪克语气中的笑意很轻易就泄露出来。
“很可爱对不对？当然，提姆，你不许喜欢他，因为他比你高。”
提姆·红罗宾·德雷克一下子呆住了。
他完全明白迪克在说什么，但提姆恨不得自己没有理解能力。
……你在想什么啊？随便一个路人都觉得他可以恋爱，然后以及推人到提姆身上，告诫弟弟，温伦斯是个成年人，不要靠近他，否则会被.干吗？
他真想敲开迪克的脑壳，然后往里面填满带血的蝙蝠镖。
夜翼在那头施施然地说：“怎么不说话，提姆？被我猜中了心思吗？”
电话砰一声挂断了。
夜翼再也忍不住笑意，仿佛能联想到提姆抓狂的样子，他趴在桌子上捂着嘴无声大笑。一边处理事宜，一边他将调查温伦斯的事情放在备案中，不过放在了最末尾的一栏。
‘抱歉啊，提姆，你的黑眼圈又要变重了。但是加油哦，我永远支持你。’
轻而易举地把调查推给提姆，也是因为他认为温伦斯的危险性很低。
迪克不知道提姆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布鲁斯·蝙蝠侠·韦恩如今正坐在某个隐蔽性十足的高级餐厅，聆听着悦耳的音乐，切割着酱汁淋上的肉排，然后喂给他对面某位眼熟的外乡人。
温伦斯不自在地闭上嘴，但鉴于布鲁斯的叉子蹭得他嘴唇亮晶晶的，他还是张口吃下那份食物。
咀嚼，咽下。
然后又是一份，布鲁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着叉子，笑意绵绵注视着温伦斯，眼眸是无比的温柔。
温伦斯拒绝了：“你应该首先照顾好自己。”
“可是我只想看着你吃饱了，我才有心情用餐。”布鲁斯语气中透露着控诉和温柔的催促。
——你认为只有我吃完了，你才有资格用餐吗？
在心中翻译了一遍布鲁斯的话，温伦斯意识到，布鲁斯思维上的枷锁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
需要长久的照顾，或者一剂猛药……
注意到青年皱起的眉头，布鲁斯扬眉问：“不合胃口吗？我们换——”
——忘记不是自己结账了。
布鲁斯眨眨眼，转口道：“你在忧虑什么？”
“你。”
“……？”布鲁斯惊讶地看着他。
“你总是用温柔的面具待人，我很担忧，你的内心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呢？”
布鲁斯·韦恩惊讶地眨眨眼。
——韦恩的面具从来没有人识破，但你也不像知道蝙蝠侠的样子。
在隐蔽的隔间内，布鲁斯·韦恩欺身上前，轻轻伏在温伦斯的腿上，双臂环绕住他。
他低声道：“我不就是这样子吗？你在说什么，温伦斯？”
——又是被问住了什么，就用亲密的身体接触打断思维的做法。
声音磁性，在温伦斯耳边回响。
温伦斯试图推了推布鲁斯紧紧环绕的胳膊，但布鲁斯不肯松手，禁锢得更厉害了。
很热。
不知道是天气的高温，还是食物带来的热量，又或是布鲁斯身上充沛的热度……
总之，温伦斯感觉呼吸都带上了布鲁斯身上的热量。
呼吸不畅。
布鲁斯的眼眸像是闪着星光一样，明亮异常，注视着温伦斯：“回答我吧……”我哪里出了破绽。
温伦斯闭上眼。
他感到这具无力的身体逐渐热起来。
布鲁斯轻笑一声，手臂松开，在温伦斯以为自己被放开、放松戒备睁眼时，他起身，捏住温伦斯的下颚，愉快地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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