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方才用这把剑刺了凌苍?凌苍是通天大魔,他的魔血等闲仙剑都抵抗不了,你拿你的一魄给我铸剑,那魔血的反噬影响不到我,岂不都到了你身上!()”


    扶玉一声声质问非但没让谢清霄慌乱紧张,反而让他眉峰舒展,姿态怡然。


    他甚至忘了这里是哪儿,定定仰视她,笃定道:你担心我。()”


    扶玉一愣,随即无语到:“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这些?”


    “这最重要。”谢清霄倾身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中,扶玉扑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独特甜香,头忽然不那么疼了。


    他们身处礁石环绕的天然洞穴,透明的泡泡既可以保证他们的呼吸,也是一种隐私且隔音的屏障。


    扶玉之前头是真的很疼,突然不那么疼了,让她有些舍不得推开谢清霄。


    “你担心我,却对凌苍不假辞色,所以你真的不喜他,哪怕是做琴桑的时候也不喜欢,对吗。”


    谢清霄急切地靠近她的耳边追问什么,呼吸烫得吓人。


    扶玉拧眉道:“我做琴桑时魂魄不全,能知道什么叫喜欢?年少辛苦,婚姻不幸,我那时早些死,倒是少吃些苦头。”


    一提到琴桑的陨落,谢清霄身体僵硬起来,再无方才的迫切。


    扶玉明白他在想什么,托住他的下巴道:“我确实给你下了毒,因你惹我伤心想要你死。但后面放凌苍出来不是为了要救他,想和他一起祸乱世间的。”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简单说了说,强调道:“你没杀了我,是我自己选择和他同归于尽,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杀身之仇,你不必因此自责。即便你真的杀了那时的我,也是不知内情才那么做。”


    “是不知内情,却不是有情可原。”


    谢清霄的声音有些低,真是要命,扶玉居然从他那个恒定的音域里听出了失落。


    “你也算助我一臂之力,杀了逃出封印的凌苍,让他如今都没找回身体。”


    所以就算私人感情上,她处在被误会和追杀的位置上实在无法原谅他,算他情有可原,但理智上也不会真的因此怪罪他太多。


    “说这些没意思。”她现在不想谈论个人感情,这里太不是地方,“先解决你的问题。”


    她放弃去追凌苍也要拦他,是因为谢清霄太轻视魂魄被魔血反噬的风险。


    “盘膝坐下别动,我要把魔气从你的魂魄里抽出来。”


    扶玉眼神认真,全神贯注,谢清霄顺从地盘膝坐好,目光在她脸上梭巡,脑子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


    “……你是为了杀凌苍才放他出来,所以你真的没有将我当做替身,你不喜欢他。”


    扶玉实在受不了他了,瞪他一眼道:“我是不喜欢他,但我也不喜欢你。”


    谢清霄只选自己爱听的,听完就朗声笑起来,笑声飘过她耳畔,勾得她耳根发痒,人有些走神。


    这么要


    ()


    紧的时候,笑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不许笑,不要让我分心。”她有些生气道。


    谢清霄反手握住她,阻止她进行下一步:“分出一魄给你铸剑是我自己的决定,后果也该由我自己承担,我与魔尊也曾正面一战,不会扛不住那么一点魔血反噬。”


    扶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才道:“其他的地方也就算了,但我刺的是凌苍的琵琶骨。”


    谢清霄一顿,直视她的眼睛。


    “琵琶骨是神仙灵力聚集最多最洁净的地方,也是魔汇聚魔气最浓厚最肮脏的地方。”扶玉很慢地说,“刺他那里,可以伤害到他的根基,要承担的风险同样也更大。”


    所以——


    “那毕竟是凌苍。你少了一魄,又被琵琶骨的魔血反噬,谢清霄,你现在真的能抗住吗?”


    不单是这些,谢清霄来的时候太直接了,催动一半灵力毁掉牢室也是伤筋动骨的行为。


    他方才心思全都放在扶玉身上,没注意到自己怎样,经她这么提醒,确实感觉血脉逆行,身体烫似火烧。


    意识到不对劲,谢清霄猛地起身要走,扶玉伸手去拉,都因他要走的决心而踉跄一下。


    未免她真的因此摔倒,谢清霄不得不倒退回来。


    “可还好?”


    他询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被她抓着的手臂也颤抖起来,那张雪白的面颊上浮现出病态的薄红来。


    “放开我,扶玉,我得走。”


    魔血称之为魔血,便是它总能让人做出他内心深处最想做,又觉得最不该去做的事情。


    他如今经脉逆行,浑身燥热,神魂不稳,需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熬过反噬发作最厉害的时候,免得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但扶玉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这可是封魔海,凌苍的地方,他在这里是最自由的,两人在一起凌苍不见得敢出现,若分开行动就不一定了。


    趁谢清霄病要了他的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刺凌苍琵琶骨那一剑是扶玉动的手,哪怕她事先不知道剑是用谢清霄一魄做的,良心上也觉得自己该承担些责任。


    “我帮你。”


    她声音也小了一些,眼睛避开谢清霄的脸,好像不看就感觉不到他炙热的眼神,外露的欲念。


    谢清霄想干什么已经摆在台面上,换做别人,早被反噬得神志不清胡作非为,但谢清霄的确不是一般人,他还残存着理智。


    他不顾扶玉阻拦,使劲甩开了她的手,按着心口还要走。


    扶玉看着他白发白衣踉踉跄跄的背影,他暴露在外的脖颈红得滴血,总是平稳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粗重,她听了几声就觉得心尖发痒,浑身不舒服。


    他肯定不是有意,但这喘息声实在蛊人。


    “谢清霄。”


    扶玉开口,声音也不大,也没再伸手拦他,但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让他再也走不掉。


    “你现


    在出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


    谢清霄艰难地停住脚步,扶着礁石缓缓站直身子。


    真是熟悉的话。


    做夫妻的时候,每次吵架谢清霄拂袖而去,琴桑总要愤怒地让他滚回来,现在走了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那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总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将自己杀了。


    谢清霄顿了许久才僵硬地回过头来,双眸定定看着她道:我在这里不行。?”


    “严扶玉,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一会儿,一句话说下来,额头都滴汗了。


    霜发汗湿在脸侧,谢清霄声音沙哑起来:“让我走吧。算我求你。”


    最后那声“我求你”,差点把扶玉的理智说没了。


    收凌苍为徒的时候,凌苍还不是魔,和谢清霄一样也是神仙。


    但那个时候扶玉一点都不觉得他长在自己审美上。


    他和谢清霄有点像,只在五官不在气质,凌苍哪怕做神仙的时候也是天然而狂妄,飞扬跋扈意气风发。


    他唤她师尊,宣扬要为她如何如何时,颇有种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气魄。


    但谢清霄不一样。


    他顶着和凌苍七分像的脸,却青莲自严,自律克制,哪怕云破天塌,仿佛也能岿然不动。


    他是实打实的君子,是那种非常中式正派的美男子模样,气质上没有一丁点的狂妄,就算是语出惊人说着狂妄的话,面上也保持着谦逊和良好修养,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这样一个人,沙哑地在喉中含糊吐出一句“我求你”,扶玉想,她可能还是修行得不够,竟然真的有点被诱惑到了。


    她注意到自己走向了谢清霄,明明看到他肢体抗拒面露哀求,还是不肯松口,也不退后一步。


    “扶玉。”


    谢清霄不得不再次开口,“别靠近我。”


    扶玉不听不管,已经到了他背后。


    谢清霄低下头来,长发遮住他隐忍到极致的侧脸。


    就是这种隐忍。


    这种压抑。


    这是凌苍这辈子不会有的,是他们最不一样的地方。


    扶玉恰好就喜欢谢清霄这样压抑自己的样子。


    “阿玉。”他又换了一个称呼,语气近乎崩溃,“你不如杀了我。”


    这话说得颇有些破罐子破摔。


    扶玉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身体,谢清霄立刻极度痛苦般闷哼一声。


    那一刹扶玉脑子里划过很多,但她没仔细去想。


    她只是觉得,别人可以破罐子破摔,她为什么不行呢。


    她的手极慢地从背抚上他的手臂,质地温凉的法袍都被他的体温烧得发烫了。


    “杀了你?”扶玉轻轻重复一遍,喃喃道,“我怎么会杀你呢。”


    她会质问凌苍怎么不去死,却会对谢


    ()


    清霄说,我怎么会杀你。


    怎么舍得杀他。


    扶玉手上一用力,将谢清霄整个转了过来,高大的男人如她手上的鱼肉任她所为。


    清甜的气息弥漫在鼻息间,扶玉忽然发现,谢清霄情动的时候,身上的甜味会更浓郁。


    是甜味不是天威。


    堂堂清霄剑尊,此刻半点天威不存了。


    这甜味有些和她的灵魂共鸣,也有些熟悉的味道,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朝夕相处过,可她这会儿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


    “我帮你纾解经脉,剥离魔血反噬。我体质特殊,不会受魔血侵蚀心神,你安心给我就好。从前我用本命剑和凌苍斗法,伤他后也都是将血中魔气引到自己身上,免得伤到我的剑。我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你。”


    扶玉都这样解释了,谢清霄终于对她帮忙的事情没那么抗拒了。


    但他还是坚守阵地不肯挪动,她怎么拽都不行。


    “不行。”谢清霄喉结上下滑动,眼眶血红道,“在你剥离魔血反噬之前,我恐怕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扶玉现在一点都不头疼了,她用了点灵力,这次拉谢清霄的时候拉动了。


    她将人拽回洞穴中央,逼他坐下,而后盘膝坐在他面前,眼睫轻抬道:“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可以。”


    谢清霄紧闭双眼,不敢看她的脸,对于她脱口而出的信任,他只能惭愧地继续流汗。


    扶玉抓住他的手,替他轻轻拭去掌心的汗水,很奇怪,这个人连出汗都是香的。


    “很快就好。”她语气认真地承诺。


    很快吗。


    谢清霄想,快一些还好。


    也许他真的可以忍住。


    总之绝对不能冒犯她,不能任由魔血操控做了自己心中最想做,却觉得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绝对不行。


    可是怎么办。


    闭上眼睛看不见之后,触觉就变得非常敏锐。


    真要命。


    明知道不可以,却对她的触碰和靠近那样敏锐,甚至她一个稍稍错调的呼吸都能令他浑身紧绷,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生理反应。


    幸好法袍宽大,她应该看不出什么,希望真的能快些恢复,否则——


    对面的呼吸声忽然靠近,扶玉不知何时到了他身侧,用一种好奇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问:“谢清霄,你这里是怎么了?肿起来了吗?可是还受了什么伤?”


    话音落下一瞬,谢清霄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扶玉手腕一僵,满脸通红,骤然松手,仿佛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样。


    “对不起。”她咬唇,“我不知道……”!


    总攻大人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