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为什么他会看见这些。


    难道这些都是真是发生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一点点都没有呢?


    而下一秒,仅在一瞬间,包括凯英在内的所有黎明的人都在尖锐的痛呼和惨叫声中化为了灰烬。


    扭曲的肢体在火光中僵直地倒下,又被随便一阵风吹为了尘埃,失去了人的形状。


    阿塔尔看见“自己”穿过了他的身体,将冬歉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个他正慌乱地去堵冬歉的胸膛处流出来的血液。


    可是冬歉的身体早已发冷。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里。


    又或者说,是那个阿塔尔停在了那里。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冬歉嘴角的血液。


    好像只要没有那些碍眼的血迹,冬歉就还是那个鲜活的少年。


    可是越是擦,冬歉那张白皙的脸上就越是血迹斑驳。


    “不要不要”


    “不许死,冬歉,我不许你死,这是命令。”


    “不我的错,我不凶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疯癫,一会恐吓他,一会又卑微地哄他,仿佛生怕吓坏他一样。


    那个阿塔尔将冬歉死死地抱在怀里,泪水从眼角滑落。


    与此同时,阿塔尔的心里也同样感受到了那样沉痛的绝望。


    就好像冬歉真的死过。


    他亲眼看见的。


    亲眼见证过冬歉死在自己的面前。


    胸口忽然剧烈的疼痛。


    阿塔尔从梦中猝然惊醒。


    梦中那绝望的悲伤感裹挟着他的心脏。


    痛得仿佛快要碎掉。


    怀中的人轻轻动了动。


    就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瞬间把他从噩梦拉回现实。


    冬歉还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


    阿塔尔像是害怕失去他一般,将情不自禁的将他往怀里拥地更紧了些。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经历过痛彻心扉,那一刻,阿塔尔清楚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死而复生。


    眼睁睁地看着冬歉死去的他,何尝不是死过一遭


    系统再次向冬歉发出预警。


    现在任务完结无望,继续留下来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冬歉也应该想好脱身的法子了。


    阿塔尔毕竟拥有永恒的生命,冬歉可以在这里陪他几年,几十年,但不可能在这里陪他成百上千年。


    确实应该想个办法离开了。


    冬歉面露深思。


    他一向是一个行动派,主要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就会立刻去做。


    于是第二天,冬歉便向阿塔尔提出了自己想要出去远游的想法。


    面对这个要求,阿塔尔果断提出要和他一起去。


    冬歉立刻拒绝道:“这次我只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无论阿塔尔怎么说,冬歉都坚持自己的想法。


    经历了那晚的噩梦,阿塔尔根本不敢让他一个人。


    可冬歉对他说:“我玩的尽兴就回来。”


    到了最后,阿塔尔终究没有拗过他。


    他说:“那你早些回来。”


    冬歉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离开的那一天,冬歉像往常一样,铺好了被子,从罐子里随手抓了几颗橘子糖装在口袋里,乖乖地把门关好。


    阿塔尔似乎还在跟人议事,他没有去打扰他。


    冬歉离开古堡,没有根据自己给阿塔尔的出游地图,而是朝着荒无人烟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


    等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地,冬歉对系统道:“传送我回去吧。”


    系统:“好的,宿主,可能会有点眩晕,你吃点橘子糖缓缓。”


    没等它说完,冬歉就已经提前将一颗橘子糖填进嘴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呼喊。


    冬歉僵硬一瞬,缓缓转过身来。


    阿塔尔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冬歉的整具身体已经被光圈包围,很有科幻感的屏幕浮在冬歉的身前,上面显现着任务进度和完成状态。


    看见阿塔尔,冬歉鬓角留下了冷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塔尔长久地注视着他。


    令冬歉困惑的是,他看起来好像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直注视着自己:“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冬歉抿了抿唇。


    他藏在身后的手缓缓攥紧,对系统道:“走吧。”


    光圈完全笼罩了冬歉的身体。


    阿塔尔匆匆抬手,却只捉到一片消散的衣角


    冬歉回到了快穿局。


    这一次,冬歉的身体没有像以往那样轻松。


    他坐在原地,缓了很久才恢复精神。


    这次的任务进度,红色的进度条依旧没什么气色,可是蓝色的进度条却离重点越来越近。


    离开时阿塔尔的神情令他不解。


    阿塔尔仿佛看透了自己,可是自己却对他无论如何都琢磨不透。


    算了不要再想了。


    过去的任务都已经过去了。


    冬歉稍作修整就选择了下一个任务。


    这次是一个仙侠世界。


    系统为他传输了剧情背景。


    在这个世界里,冬歉无依无靠,被狠心的老鸨看中姿色卖到了青楼,因为容貌堪称绝色,几次差点被人染指。


    一次,有个肥头猪耳的富商看中了他,想要买下他的初夜。


    冬歉被他撕烂了衣服,绝望之中想要跳窗逃生。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就算是死了残了,都比继续待在这里被人糟蹋要好。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房间了传来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冬歉回眸一看。


    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背对着他,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月华,格外清冷。


    那个满眼脏欲的富商死在了他的剑下。


    死之后,那富商幻化出他本来的样子。


    竟是个百年大妖。


    冬歉好奇地想要往前看去,男人却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剑上的血,交代他,“别看。”


    冬歉从小生活在这种声色场所,见惯的都是人与人之间肮脏的床底之事,每夜睡觉的时候,隔壁的□□声都会透过隔音不好的墙壁传到他的房里,他的整个人生就是用最活色生香的颜色写下的一笔脏字。


    那个时候的他何尝见过这样的男人。


    干干净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原来身处于淤泥中的人最喜欢干净了。


    后来,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将他带回了飘渺门。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救他的这个人是赫赫有名的月冥仙尊。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苦尽甘来吧。


    仙尊居然愿意收他为亲传弟子。


    听人说,月冥仙尊从来没有收过亲传弟子。


    冬歉一下子就从泥里被捧到了天上,飘渺门里的人都想窥一窥他的真容。


    只可惜,仙尊宝贝他宝贝的紧,从来没有人见过仙尊带会来到人究竟长什么样。


    仙尊待他确实温柔。


    这里的人大多辟谷,仙尊知道冬歉尚是凡人之躯,就时不时地给他开小灶。


    仙尊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但实际上,做出来的食物十分美味。


    哪怕是最简单的菜色,经他一手,也是冬歉吃过的最美味的佳肴。


    冬歉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么温柔的人。


    于是他近乎是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冬歉以为从此以后,自己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


    但遗憾的是,冬歉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废柴,根骨极差,旁人半日就能学会的东西,他得琢磨数月。


    尤其是御剑飞行,他摔下来数次,有次特别严重,腿都摔骨折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碰这御剑飞行之术。


    即便仙尊依旧温柔待他,但是冬歉也隐隐也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失望之色。


    冬歉日日勤学苦练,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仙尊的青眼。


    可就在他终于学会御剑之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想给仙尊看看的时候,他看见,仙尊又带回了另一个弟子。


    除他以外的亲传弟子。


    这个新的亲传弟子叫江守月,和他简直就是一对反差。


    冬歉相貌妖孽,他风清月朗。


    冬歉根骨奇差,他天之骄子。


    仙尊不再单独给自己开小灶了。


    他更多地待在江守月的身边。


    冬歉感觉自己成为了衬托鲜花的绿叶。


    而且更糟糕的是,江守月似乎也喜欢仙尊。


    每次冬歉想要去找仙尊的时候,江守月都能以别的理由将仙尊带走。


    或者是有门仙法没有参透,又或者是有个心得想要分享。


    冬歉发现自己再也不是仙尊的第一选择。


    于是乎,他难以自抑地生出嫉很的心理。


    江守月的父亲是朝廷命官,家中世代显赫,天之骄子,衣食无忧。


    可是自己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江守月明明已经有了一切,却还要来跟他争抢他唯一的东西。


    于是,冬歉屡次陷害江守月,希望能抹黑他在仙尊中的形象。


    得到的却只有仙尊的一句:“你不要再胡闹了。”


    在那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冬歉曾经是青楼出身的秘密被人说出去了。


    一时之间,他从人们口中仙尊心爱的底弟子变成飘渺门的耻辱。


    就连师弟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他总是找仙尊哭诉。


    可是仙尊似乎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冬歉实在是无法承受,他的脊梁骨都快被那些流言蜚语给压弯了。


    可是他下山之后霉气爆表,居然遇到了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冬歉的灵力低微,面对魔尊当然是无法招架半分,死在了魔尊的掌下。


    他的一生就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就算偶有温情,那也是水月镜花。


    总归都是要消散的。


    系统:【以上就是这个世界的剧情梗概。】


    冬歉:【我发现你这些剧情梗概的个人感情色彩都太重了。】


    系统:【这是我们快穿局文案员精心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宿主有更多的代入感。】


    冬歉:【嗯,代入感确实很强。】


    在他们聊天的间隙,冬歉已经百分百地融入到了这具身体里。


    于是紧接着,冬歉就感觉到了一阵明显的眩晕。


    眼前的景色堪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但!


    冬歉很快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竟飞在天上。


    飞在天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御剑术?


    看着冬歉的身体左右晃动,系统赶紧叮嘱道:【宿主,别往下看!快!稳住心神!】


    但是很显然,它说晚了。


    冬歉的身体已经跟着脚下的剑紧急地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最终还好是系统在冬歉落地之前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不然冬歉可能刚上线就下线了。


    但系统和冬歉的积分并不算多,就算紧急兑了个保护罩,那也是一个劣质品。


    好在冬歉最终落入了水中,减少了伤害。


    一分钟后,一双白皙的手扶在了岸上。


    冬歉湿漉漉地上了岸,被风一吹,皮肤白里透粉,难受地呛咳几声。


    系统:【滴!宿主,剧情来啦。】


    【你伤痕累累地想给师尊展现自己刚刚学会的御剑术,却看见你的师尊谢清枫给你带回来一个小师弟。】


    想不到这么快就进入了关键剧情。


    不过伤痕累累吗?


    冬歉审视了一下自己。


    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衣衫凌乱,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勉强算是吧。


    冬歉将鬓间的乱发撩至耳后,将自己扎在土里的剑拔了出来,对系统道:“走吧。”


    另一边,江守月正跪在谢清枫的面前。


    室内点着熏香,格外雅致。


    高台之上,谢清枫的鹤发束起,淡淡的银色光华笼罩全身,远远就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清冷。


    谢清枫神色淡淡地端了一盏茶,音色凉凉地询问身旁的人:“阿歉去哪了?”


    旁边的弟子回:“一大早就没看见他,可能又去什么地方自己玩闹去了吧。”


    谢清枫垂下眼帘,淡淡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须臾,他对江守月道:“你的父亲对你寄予厚望,我跟你的父亲早年也算相熟,如今你父亲委托我好好教导你,我自然是不能辜故人的期望。”


    他从腰间摘下一物,亲手递去:“这枚玉佩,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物。”


    匆匆赶来的冬歉进门时,正好看见了那枚玉佩。


    根据剧情介绍,原主一直很喜欢那个玉佩,但是谢清枫从来不让他碰。


    可是现在,这碰也碰不得的东西却又被他随手送人。


    眼前的这一幕,对他来说应该格外刺眼。


    “师尊”,冬歉看着他,目光隐隐约约带了些委屈。


    他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淋淋的,单薄的布料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纤细漂亮的身体。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破碎的画,目光紧紧锁在谢清枫的身上,眼尾泛红,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


    江守月微微侧眸,目光微动。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虽然惊艳,但他脸上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谢清枫看见他这副样子,语气微微有些加重:“怎么弄成这样?”


    冬歉这才意识到,堂中的诸位客宾皆是仪容规整只有自己形容狼狈,发梢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渗水。


    还有跪在师尊面前的那个少年,更是仪表堂堂,风光霁月。


    一看就是被名门世家的书香和纸墨,一点一点熏陶出来的。


    跟他这种青楼出身的人截然不同。


    师尊甚至还将他平日里别在腰间的贴身之物当见面礼送给了他。


    那是自己求了好些天都求不来的东西。


    刚刚好不容易学会御剑术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献宝一样,想赶紧做给师尊看看。


    结果,就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给比了下去。


    手中的剑被委屈地握紧。


    冬歉嗓音发颤:“师尊”


    “我学会御剑术了。”


    第112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御剑术花了很久才学会。


    所以才迫不及待赶来想让你看看。


    或许这样就会让你稍微为我引以为傲一点


    冬歉的声音很轻,让人几乎听不到。


    但他知道,凭借他师尊的修为肯定听到了。


    以前自己取得什么进步的时候,师尊都是会夸奖他的。


    不管自己修炼的进展再怎么慢,师尊从来都不会嫌弃他。


    师尊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但是今天,谢清枫听了这句话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神色淡淡地对冬歉吩咐道:“阿歉,过来。”


    冬歉抿了抿唇,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地走了过去。


    谢清枫的指尖点在冬歉的额头上,略施一个法术,一股暖流从冬歉的身体里淌过。


    不出一瞬,冬歉整个人就被烘干了。


    冬歉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仙法还真是很方便呢。


    谢清枫正了正冬歉的衣襟,清清冷冷地嘱咐道:“你马上就要及冠了,以后行事还是要稳重些,莫要再像今天这样了。”


    须臾,他又转眸看向江守月,对他道:“守月,既然你要拜入我的门下,从即日起,冬歉就是你的师兄。”


    因为这句话,冬歉和江守月瞬间建立起了联系。


    江守月看着冬歉,冬歉也不情不愿地看向江守月。


    如果说江守月看着冬歉的目光带着观察,那么冬歉看着他的眼神就带着赤裸裸的敌意。


    江守月看过了瘾,温声道:“这位师兄看起来倒像是比我还小上几岁。”


    冬歉看向他的目光便愈发不满了。


    果然来的这个人是敌非友,来者不善,才刚来就想压他一头,这以后,要是在飘渺门里呆久了还不得翻了天去。


    就在这时,冬歉的视线缓缓下移,看见了江守月手中的玉佩。


    那是师尊的贴身之物。


    冬歉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攥紧。


    根据剧情的介绍,原主算是一个恶毒炮灰。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经过什么正规的学习,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普通人,会嫉妒,会自私,也会有贪欲。


    所以他跟飘渺门的人不一样。


    他们都是正人君子。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他们会将自己的恶念藏在心里,极少表露,他们永远都是稳妥的,合礼的,周到的。


    但是原主并不是这样的人。


    这也意味着,他迟早要栽跟头。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在飘渺门里栽了个大跟头,弄了个声名狼藉,主动下山又因为飘渺门的门服被魔尊盯上,一掌被打死的下场。


    炮灰,果然炮灰。


    冬歉都忍不住怜爱了一下。


    正因为藏不住那些心事,原主吃了不少亏。


    就比如现在


    冬歉委屈道:“师尊,您以前不是说过,这个玉佩很贵重,不能交给旁人。”


    说完这句话,冬歉就观察着谢清枫的表情,等着挨骂。


    面对如此任性冒犯的问题,谢清枫的脸上的表情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片刻后,语气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声:“冬歉,你僭越了。”


    谢清枫只有在严肃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全名,平日里都是会唤他阿歉的。


    称呼的变化如此明显,冬歉就算是再任性也知道收敛了。


    从小他就在看人脸色的环境中长大,察觉到谢清枫不开心了,就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什么也不敢说了。


    谢清枫察觉到冬歉敏感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他,稍微软下语气对冬歉道:“这是江守月第一天来飘渺门,他又是你师弟,怎么安顿他就交给你了。”


    原剧情就是这样。


    谢清枫让冬歉来处理这件事,本意是想趁此机会让冬歉跟江守月搞好关系,毕竟他们之后还要在自己的手下一起修炼,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好闹的太僵。


    既然谢清枫都已经这么交代了,冬歉岂有不从的道理。


    另一面,师尊刚刚看起来还有点生气,冬歉肯定不敢再这个当口忤逆他。


    所以,尽管对这个新师弟再怎么不满意,冬歉也只能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对江守月道:“既然师尊已经这么说了,那你就且随我来吧。”


    江守月站起身来,对着冬歉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师兄了。”


    不得不说,像江守月这样的通情达理的乖学生,为人师长的人肯定喜欢。


    冬歉也欣赏这种给人省心的好学生。


    但是对于原主来说,一定会觉得江守月这个人真是非常非常狡猾,就会在师尊面前装乖,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想必现在在谢清枫眼里,肯定是江守月温顺懂礼,自己任性蛮横吧。


    很好,今天的任务大概是完成了。


    他就不信,这个世界的剧情还能崩


    “这里是训练场,平日里外门弟子就在这里习剑,但月冥仙尊的亲传弟子的训练场地在别处。”


    “这是饭堂,还没有辟谷的弟子平日里在这里用饭,但这里的饭菜并不符合我的胃口,经常水土不服,师尊关照我,所以会亲手为我准备吃食。”


    “这里就是月冥仙尊的弟子住的地方,我单独住一间,这是师尊给我安排的,说这里靠近灵山,有助于增长修为。”


    冬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绿茶一样,借着带他认路的名义给跟江守月科普了很多很多师尊跟他的往事,目的就是为了让江守月知道,师尊待自己是不同的。


    冬歉非常清楚,之所以设置这段剧情都是为了给以后的打脸做准备的。


    比如说,自从江守月来了之后,师尊便再也没有给冬歉开过小灶。


    比如,冬歉现在住的这个最适合修炼的房子,在往后成为了江守月的住处。


    毕竟像他这种毫无长进的徒弟,就算是得到再好的资源,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比起这样,还不如把资源让给更适合他的人。


    适者生存,冬歉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能理解。


    但是原主不懂。


    他只是觉得,自从江守月来了之后,师尊越来越不关心他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江守月的恶意也越来越深。


    在将来,更是水火难容。


    听完冬歉的这些介绍,江守月面子上不显山露水,只是淡笑道:“那师尊待师兄真的很好。”


    虽然他并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但是在剧情里,原主听到从此以后世界上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唤谢清枫师尊,心里还是被刺了一下。


    于是乎,冬歉搞起了前辈霸凌。


    “仙法难以参透,你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放在心上才是。”


    江守月轻笑一声,配合他道:“守月明白。”


    恰在这时,一阵风轻轻拂过,吹起江守月的青色袖袍,也撩起了冬歉额前的发丝。


    那张漂亮的脸完全暴露了出来。


    冬歉自以为自己像恶人一样,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笑得有多么好看。


    少年一袭红衣,艳丽至极,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风情万种。


    他整个人就像是世界上开的最艳的花酿出的烈酒,璀璨耀眼。


    江守月在那一瞬间,竟微微有些愣神。


    “走吧。”,冬歉对着江守月轻笑一声。


    江守月笑着应好。


    在冬歉转身离开后,他敛了笑容,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佩。


    虽然是第一次进入仙门,但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就早早结下了仙缘。


    小的时候,他曾经遇过一个妖怪,凶悍异常,所幸那个时候,一个修仙者救下了他。


    因着那个修仙者的关系,江守月自幼看过不少仙门的书。


    所以他稍微一摸就知道,这玉应该是用清心草炼制的,虽然有助于修炼,但最重要的功用,是抑制情.欲,使人清心寡欲。


    确实是修仙者必备的品性。


    只是,为什么师尊不想将这个东西交给冬歉呢?


    江守月轻轻摩挲着那块玉佩,轻笑一声,收了回去,


    看来这仙门,倒是比他想象的更有趣呢


    冬歉给江守月安排了住处。


    这里就位于冬歉住所的对面,是一个极其简朴,阴暗逼仄的地方。


    将江守月带到这里的时候,冬歉都忍不住有些心虚。


    不得不说,照自己这么作死下去,估计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他身后的江守月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对于原主来说,他目的很单纯,只是想发泄一下玉佩之恨,顺便给江守月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最好今天就下山。


    毕竟江守月看起来就是被大富人家富养出来的人物,面对这样的生活环境,一定相当难以忍受吧。


    如果他真的当场发脾气了,冬歉还可以找师尊好好告状。


    冬歉很久没有演过这样的恶毒炮灰了,仔细想一想还有点兴奋呢。


    不过,江守月从来都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踏入这个刚进来就能感觉到寒气四溢的房间,江守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周到的说:“多谢师兄引路。”


    看着他这么礼貌友好的样子,仿佛任何人将他搓圆捏扁都没有关系一般,冬歉忽然有些心虚。


    这样对他会不会不太好。


    不不能动摇。


    冬歉轻咳一声,对江守月道:“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来找师兄。”


    或许是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缘故,冬歉吃软不吃硬,这才会小小的给了他一点好脸色看。


    看着冬歉这副不自然的表情,江守月的唇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温声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师兄了。”


    江守月注意到冬歉又在看自己身上的玉佩。


    果然,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很大。


    江守月状似无意地问冬歉:“师兄,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师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忌讳。”


    啊


    也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谢清枫呢。


    冬歉抱着剑,眼里闪着漂亮的光:“师尊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像是脑残粉想讲自己的爱豆安利给每一个人一样,冬歉卖力地照着系统给出的人物简介跟江守月科普他们的师尊是一个多好多好的人。


    想到以后两个人就是情敌了,冬歉故作深沉地对他道:“总而言之,以后你就懂师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江守月笑道:“是吗,师兄竟如此喜欢?”


    虽然他是笑着的,但冬歉总感觉他的笑容似乎没有没入眼底。


    果然,情敌就是从这里开始诞生的。


    很显然,江守月已经对自己生出了敌意。


    剧情完美地按照他想要的方向进行,


    冬歉轻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上山之前家世如何。”


    既然以后要一起生活这件事无法规避,至少也要先摸清楚他的底细。


    江守月淡淡道:“也没什么特别,家父是朝中首辅,为天子佐政。”


    冬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按照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首辅应该是除了天子以外权势最大的人。


    当天子无能的时候,首辅甚至能取而代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不光如此,江守月的母亲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擅于经营,家中产业无数,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就连江守月自己,也是百年难遇的天之骄子。


    这活脱脱的龙傲天,真正意义上的人生赢家。


    冬歉还在消化这其中的信息量。


    就在这时,江守月礼尚往来地问了一句:“师兄你呢?”


    这个问题一出,冬歉如遭雷击。


    果然,他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冬歉自卑了。


    他能说什么?


    青楼出身,从小看着那些腌臜事长大,别人读书进学堂的年纪,他却要学着怎么用身体把男人给伺候舒服了。


    如果不是同为谢清枫门下的人,他们的命运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原主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哪怕过往的日子里都被人踩着脊梁骨活着,但只要能隐瞒过去,他就永远不会将过去的软肋说给别人听。


    就算再怎么屈辱卑贱,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他,是月冥仙尊的亲传弟子。


    冬歉问系统:【我可以把我第一个世界的身份说给他听吗?】


    系统蜜汁微笑:【你觉得呢?】


    很好,不能。


    尽管如此,冬歉还是打肿脸充胖子道:【一般,比你差一点点。】


    说完,他深觉此地不宜久留,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


    差的那是一点点吗?


    分明是亿点点啊!


    当天晚上,冬歉还坐在房间里思考白天的事情。


    等到江守月知道自己其实是青楼出身,而并非那信口开河的“一点点”的话,不知道心里会怎么笑话他呢。


    冬歉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系统的电子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宿主宿主,你有新的任务了。】


    【原主暗恋谢清枫,白天吃了瘪,晚上故意找借口想跟师尊活络活络感情,谎称自己做噩梦了,害怕地要命,钻进了师尊的被窝。】


    冬歉:“”


    不得不说,原主这个性子,还真是勇敢追爱啊。


    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就算是堂堂月冥仙尊,他也敢钻他的被窝,不计后果。


    冬歉是一个敬业的快穿者,收到剧情任务提醒后,他就迅速摸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就往谢清枫的住处走去。


    他没有意识到,不远处,江守月正立在窗前,目光晦涩地看着他。


    第113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月色寒凉,冬歉披着外袍,莽撞地往谢清枫的住处走去。


    山上的夜风泛着森森凉意,冬歉外袍下的衣服单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凉意,难以忍受,冬歉拢紧了外衣,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夜路并不好走,冬歉一路磕磕绊绊,紧赶慢赶地来到了谢清枫的房外。


    他微微喘着气,眼巴巴地隔着窗户往里面看去,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谢清枫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但是他又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等着,毕竟外面的夜风还挺大的,周遭又空无一人,一个人待在外面着实有点吓人。


    冬歉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大着胆子推门进去。


    不得不说,他的作为还真是大胆,月冥仙尊住的地方都敢随意闯进去。


    但凡谢清枫的房间设置了什么禁制的话,自己现在差不多就可以领盒饭了。


    好在,什么都没有。


    冬歉安然无恙地走进了谢清枫的房间。


    明明是月冥仙尊,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存在,但是房间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朴素。


    房内整整齐齐的,每样物品都妥帖地放置在对应的地方,冬歉走到这里都能感觉到谢清枫或多或少可能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香炉里还点着熏香,是平日里凑近师尊时可以闻到的味道。


    冬歉心想,如果能将谢清枫的熏香拿过来用,那岂不是每日都可以枕着他的味道入眠。


    这真是非常痴汉的想法。


    但很可惜,原主就是这么想的。


    他分明自己就是一个美人,可是对于自己的师长却怀揣着如此痴汉的想法。


    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要扮演一个宵想自己师尊的变态,冬歉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想着系统发布的任务,他得趁着谢清枫来之前,偷偷钻进他的被窝。


    这实在是有些太冒犯了。


    其实若按照原主的想法,他甚至想要脱光了钻进谢清枫的被窝,但如果冬歉真的这么干了,估计会被和谐掉。


    冬歉解下了领口的束绳,外袍顺着他的肩膀滑落下来,露出少年纤细的背影。


    外跑除去,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只要轻轻解下衣带,那件里衣就会散开,衣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原主平日里就有裸睡的习惯。


    这是在青楼里的时候,就被老鸨强迫着养成的习惯。


    日子久了,他自己也就渐渐习惯了。


    但毕竟是在谢清枫这里,冬歉还是有所收敛,就算只剩下那么一件单薄易脱的衣服,那也是他最后的底线。


    窗户没有关严,外面的冷风吹拂进来,将冬歉冻得轻轻发颤。


    出于那点微薄的羞耻心,冬歉强撑着没有钻进师尊的被窝。


    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待着,垂眸思索待会谢清枫进来了他应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冬歉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寒意自上而下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冬歉浑身僵硬,大着胆子往下看去,只见一团黑色的雾气握住他的脚踝,慢悠悠地缠住了他的大腿,往他的衣下探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冬歉惊呼一声,仓惶地跑到谢清枫的床上,被子往头上一蒙,瑟瑟发抖,掩耳盗铃。


    这具身体毕竟是个废柴,要是真让他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恐怕会当场下线。


    裹在被子里,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那团黑气还在不在。


    应该呼救的


    冬歉的手揪紧被单,张了张嘴,无助的声音即将溢出喉咙。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紧接着,冬歉听到了一阵明显的脚步声。


    冬歉的心脏顿时揪了起来。


    直到被子被人掀开。


    冬歉一抬眸,跟刚刚回来的谢清枫一阵对视。


    这这么突然吗?


    他还没准备好。


    在漫长的沉默后,冬歉率先开口道:“师师尊。”


    谢清枫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冬歉对此并不慌张,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我刚刚做了噩梦,吓得浑身发抖,就来找师尊了。”


    谢清枫垂眸注视着他,不知道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但是就算他不信,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假的。


    如此,冬歉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有底气起来。


    下一秒,谢清枫轻叹一声,朝他缓缓伸出了手。


    冬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感觉锁骨处传来与布料摩擦着的痒感。


    冬歉捏了捏手心,防备地睁开一只眼睛,原来是谢清枫正在帮他整理衣服。


    刚刚上床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匆忙,此时此刻,冬歉的领口大大敞开着,半跪在床上,看起来就是一副出自青楼楚馆,不入流的样子。


    谢清枫一面替他理好衣服,一面道:“阿歉,你已经长大了,往后便不能再像曾经那样了。”


    冬歉刚被师尊带回来的时候年纪还不算大。


    如果真被那个化成富商的百年大妖给得逞了,别说身子脏了,他可能活都活不了。


    或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尚小,又或是因为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平素里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苟言笑的谢清枫也对他格外照顾。


    那个时候,冬歉还没有从青楼里逃出来的实感,夜夜做梦的时候,还是会困限于往日的梦魇之中,今日梦见满眼贪欲的老鸨,明日梦见不把他当人看的客人。


    在梦里,他没有被谢清枫救出来,被那富商粗鲁地撕扯着衣服,一遍一遍地占有,敞开腿,绝望地睁大眼睛,血流了一床。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谢清枫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的。


    冬歉往往陷入噩梦的时候,就很难自己醒过来。


    只能苍白着脸,无助地攥紧床单,孑然一身地和那些噩梦抗衡。


    为了冬歉每次做噩梦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将冬歉叫醒,谢清枫特许他与自己同寝。


    所以冬歉怎么可能不为这样的人心动。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怎么可能想过,他深深暗恋着的师尊,会因为江守月的出现对他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冷淡。


    最终,因为嫉妒,因为不甘,他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不值得人喜欢。


    落的那样的结局,竟也一时说不清谁对谁错。


    临死之前,他倒在草芥中,淌着血泪,目光浑浊地看着飘渺门的方向。


    如果你不能一直对我这样好。


    那么起初,还不如就让我死在那个男人的身下。


    至少这样,我也不会挣扎了半生才发现自己从事至终只是个笑话


    冬歉的眼前浮现出了系统给出的人物资料简介。


    至少现在,他知道了原主所谓的噩梦大抵应该是什么样的内容了。


    如此一来,他用来拿捏谢清枫的底牌就更多了。


    冬歉垂了垂眼睫,故意装可怜道:“可是师尊,梦里,我被弄得好疼。”


    “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只要我反抗,他们就会把我弄得更疼。”


    “我被那帮坏人给欺负惨了。”


    谢清枫自然知道他们是谁。


    也知道,那些人把他弄疼到底是什么意思。


    偏偏这些话是从冬歉的口中说出来的,不能说是污言秽语,甚至称得上是令人怜惜。


    冬歉自幼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于床第之事并不陌生,早就磨灭了对此的羞耻心,所以才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


    但凡他的羞耻心再多一点,他恐怕就没有办法在那种地方活下去了。


    冬歉拜入仙门的时间也够久了,但恐怕,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面对冬歉,谢清枫总是不知道该怎样对他才好。


    说的轻了也不是,说的重了也不是。


    良久,他才缓缓道:“只有今晚。”


    冬歉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知道,谢清枫这么说,就是同意他留下来了的意思。


    至于这所谓的“只有今晚”,只要自己下次装得更可怜一点,他不信谢清枫会不让他进门。


    冬歉欢呼一声,捞起被子,格外热情地邀请谢清枫躺进来。


    江守月又怎么样。


    他能跟师尊一起睡觉吗?


    一个破玉佩有什么好稀罕的。


    果然,师尊对他才是最特别的。


    冬歉洋洋得意。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眼神热情似狼。


    谢清枫闭了闭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衣带上,缓缓除去了外衣。


    仙尊跟自己果然不同,里衣也遮的严严实实的,就算冬歉想看看仙人的身材是什么样的,也无从得见。


    算了,这也不是自己该宵想的东西。


    他只是一个炮灰。


    谢清枫面无表情地合衣躺下,自觉跟冬歉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没有碰到他分毫,视线更是没有往冬歉那里偏离一点。


    不过,这样就好。


    至少我们是接近的。


    谢清枫的身上有松雪的味道,清清冷冷的。


    但是冬歉却故意往他的怀里凑的更近。


    谢清枫好像就是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就在冬歉想钻进他怀里时,他闭着眼睛淡淡道:“阿歉,慎行。”


    就这么一句话,冬歉就瞬间不敢动了。


    说来奇怪,冬歉原本格外清醒,但是在他听从谢清枫的话默默缩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


    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没过一会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梦乡。


    冬歉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谢清枫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才从地板上钻出来的黑气,转瞬间,尽速回到了谢清枫的体内


    翌日清晨,微风正好,冬歉从睡梦中醒来,一转眸,发现自己的身旁早已没有了师尊的踪影。


    也不知道大早上的,谢清枫起来做什么去了。


    再起身的时候,冬歉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衫凌乱不堪,锁骨和大腿根都露出来不少。


    冬歉脸颊微热,欲盖弥彰地理好自己的衣服。


    虽然原主非常喜欢这种方便脱掉的衣服,但是晚上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像现在这样,像是刚刚才荒.淫了一晚。


    估计谢清枫就是不想看他这副样子才早早起身离开的吧。


    还真是难为他了。


    冬歉将自己打理干净,正欲离开时就瞥见桌子上,有热乎乎的早点。


    似乎是用法术给保护着,所以无论冬歉多晚醒来,都可以吃到最热乎的饭菜。


    谢清枫早已辟谷,不需要吃饭,这饭食,一看就是为冬歉准备的。


    难怪原主会喜欢他,毕竟谢清枫前期对他真的是温柔的没话说。


    冬歉一大早在谢清枫这里美美的吃了一顿,接着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住处走。


    回到弟子的宅院,冬歉正要进门,就被一道温润的声音叫住。


    江守月正站在她的身后,淡笑着问他:“师兄昨天晚上去哪了?”


    果然是上位者,君子如沐春风,为人处世都是笑吟吟的,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我吗?”冬歉桃花眼轻扬,意有所指道:“我昨晚做噩梦,去师尊那里睡了一夜。”


    他对人并不设防,故意将话说的这样不清不楚,目的就是想跟江守月炫耀。


    他就要让他知道,就算师尊重要的玉佩给了他,他也终究是局外人。


    毕竟整个飘渺门,只有自己能在师尊那里过夜。


    “这样吗?”,江守月的笑容没有没入眼底,“师兄若是下次如果做噩梦了,可以来找守月。”


    冬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眼中升起了敌意。


    看吧,开始了。


    江守月已经起了嫉心。


    自己昨晚去找谢清枫,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件格外扎眼的事情吧。


    虽然不确定江守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谢清枫的,但是从他后面的表现来看,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离间原主和谢清枫,每次原主想要去找谢清枫的时候,他都会想办法把谢清枫给支走。


    这小子的心思,自己已经摸了个门清。


    既然如此,那我就配合你的表演。


    “去找师弟当然可以,只是”,冬歉轻笑一声,“师尊手眼通天,可以护我无虞,师弟你又能做些什么?”


    面对冬歉的羞辱和拉踩攻击,江守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淡笑道:“师兄教训的是,守月明白了。”


    冬歉扬了扬眉。


    在他看来,江守月就像是一个假人,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管自己用什么样的话来刺他,他永远都可以笑意吟吟地给你一个答复。


    真是惹人不快。


    冬歉的眼尾轻挑,傲慢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冬歉笑不出来了。


    日中的时候,谢清枫履行自己当师尊的职责,为自己和江守月传授仙术。


    冬歉就站在江守月的身边。


    他对江守月道:“这仙门的法术,并不是你有权有势就能学的好的,就算你是皇子,根骨不好,同样只能当一个废柴。”


    冬歉心想,自己多少已经待在飘渺门有些年头了,在江守月的面前,应该还可以装高深一段日子,过一把当师兄的瘾。


    面对冬歉明里暗里的嘲讽,江守月微微颔首:“多谢师兄指点。”


    他果真是喜怒不形于色,饶是面对此种场景,行为处事也没有任何改变。


    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谢清枫道:“剑道渺渺,剑气少少,人剑合一,所谓御剑,要以心御剑,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心无杂念。”


    霎时间,风起云涌,谢清枫召来了他的本命剑,月华。


    冬歉早就见识过这剑的威力。


    自己控制剑的时候,那剑如同游尸,御剑如何全部看命。


    可是谢清枫不一样。


    冬歉御剑跟玩一样。


    谢清枫御剑也跟玩一样。


    所谓御剑,不仅仅是借剑御风而行,而是人剑合一,任由驱策。


    换句话说,只要用的好,甭管是让你的剑在厨房切菜还是凭空杀人,都是可以的。


    谢清枫的月华拖曳出万丈长的剑光,游龙一般,凌厉无比,望之生慕。


    冬歉长久地注视他,眼中的爱意几乎来要藏不住。


    江守月看到了冬歉见谢清枫的眼神。


    他意味不明地问:“师兄很喜欢剑术好的人吗?”


    冬歉没有闲心看他,敷衍地答道:“自然喜欢。”


    江守月“嗯”了一声,淡笑道:“我知道了。”


    谢清枫演练完毕,转身看向江守月:“为师刚刚教的东西,你记清楚了吗?”


    江守月抚了抚手中的剑:“眼前为实,学没学牢,还是得请师尊亲眼看一看,不是么?”


    下一秒,江守月便身姿轻盈地踏在剑上,一跃而飞。


    冬歉惊讶地睁大眼眸。


    要知道,谢清枫教自己御剑术已经数月,自己昨天才勉强磕磕绊绊飞下来还跌进了水里。


    但是江守月第一遍磕磕绊绊,第二遍顺顺畅畅,第三遍就潇洒娴熟了。


    对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废柴中的废柴。


    冬歉:【完了,冲我来的。】


    龙傲天,果然龙傲天。


    谢清枫对他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眼看着谢清枫眼中的欣赏,冬歉的心中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系统:【宿主,下一个剧情点来了。】


    【原主因为担心越来越强的江守月超过自己,在谢清枫面前出尽风头,暗暗动了不好的心思。】


    【他用手段引诱了一个人,那人内力深厚,只要原主纵容他对自己动手动脚,那人便可以将内力传输给他,助他在谢清枫面前表现优异。】


    【但也正是这种心怀歪念,不走正道的方式,原主走上了为图一时之快,自取灭亡的道路。】


    汇报完这些剧情,系统问:【宿主,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冬歉:【有。】


    他问:【所以,我到底要引诱谁啊?】


    第114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系统:【时间到了,宿主自会知道。】


    冬歉:【怎么你到了仙侠世界也学着变得神神秘秘的了。】


    系统顿了顿,语气稍稍变得有点不自然:【这样不是更有代入感吗?】


    冬歉弯了弯眼眸:【想不到你一个数据做成的系统也是个戏精。】


    既然系统不说,冬歉也没有管它,而是继续看江守月练剑。


    系统见宿主分散了注意力,松了口气,接着赶紧钻进空间里修复自己的数据。


    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个任务的目标人物被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如此一来,系统也不知道宿主接下来要去勾引的人究竟是谁了。


    为了不让宿主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系统决定暂时不将这一情况告诉宿主,而是自己先试着修复数据。


    冬歉对此一无所察,看着江守月已经将剑使得出神入化,随随便便射中了天上一只正凌空飞翔的鸟,心中不免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


    那鸟惨叫一声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冬歉看在眼里,忽然感觉自己的命运也正如同这只鸟一样。


    不过是为龙傲天用来炫技打脸的存在。


    他跟这只鸟,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只鸟最后被江守月带回来,烤给冬歉吃了。


    火光噼啪,暖洋洋地烤在身上,冬歉看起来却并不开心。


    寻常的时候,这个点都是师尊在给他做饭。


    师尊做出来的食物非常健康,有荤有素,有菜有汤,而且每一样都很好吃。


    但是今晚,师尊却让江守月和自己一起去弟子们的饭堂用饭。


    冬歉表面上乖顺答应,背地里却暗自赌气,在江守月邀请他去吃饭的时候选择无动于衷,爱搭不理。


    对他而言,大不了饿一顿。


    这也算是他一点小小的反抗。


    如果不是师尊给他做的饭,那这顿晚餐吃与不吃都毫无意义。


    以前又不是没饿过,饥一顿饱一顿才是他的日常。


    而且,他才不要和那些外门弟子一起用饭。


    那天夜里,冬歉一直蜷在被窝里,蜡烛也没有点。


    他希望师尊能知道这一切,能发现他在不开心。


    但是谢清枫是一个何等尊贵的人,又怎么能够发现一个区区弟子的不开心呢。


    自己本不应该贪心,本不应该奢求太多。


    可是当原本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变得不再发生,当自己这个人被师尊忽视的时候,原来竟会这么难过。


    冬歉一直藏在被窝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的时候,每次被老鸨打的很疼很疼的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藏进被子里。


    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空间是属于他的。


    直到江守月喊他出来吃烧烤


    冬歉虽然傲娇地拒绝了,但肚子却可耻的叫了一声。


    所以最终,他还是坐在了这里,和江守月面对面而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江守月身份尊贵,本该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可烧烤却十分娴熟。


    江守月在肉的两面都刷上了油,又将佐料均匀地撒了上去,动作娴熟地在火架上翻转竹签,过了一会,肥嫩的肉质被烤的焦黄脆嫩,上面还放了一些香料,混合着佐料的味道,香气四溢,惹人垂涎。


    哪怕只是看着都觉得味道一定极好。


    冬歉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但是很快又矜持地移开目光,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分散着自己的注意。


    江守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冬歉。


    火光照在他漂亮的脸上,他漫不经心地用地上的树枝在地面的沙土上胡乱涂鸦,姝色的桃花眼在火光中愈发妖孽,单凭长相的话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修仙界的正道人士,反倒像是以色事人的妖宠。


    是那些衣冠楚楚的正道人士最爱豢养的宠物。


    冬歉似乎察觉到江守月在看他,掀起眼帘,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江守月轻笑一声,抬起手中的竹签递到冬歉的面前,温声道,“烤好了。”


    江守月细致地将竹签锋利的一端面对自己,光滑好拿的地方留给冬歉。


    冬歉冷笑一声:“我就算是死,死外面,也不会吃你的一口东西。”


    江守月无奈一笑,“既然师兄不喜,那我也就只能将它丢掉了。”


    话音刚落,他果真作势要将刚刚烤好的鸟肉给丢掉。


    冬歉心中钝痛,立刻伸手阻止。


    江守月似乎早料到了冬歉会这样,弯这眼眸看着他。


    冬歉灵机一动,很快给自己的行为想好了一个说辞。


    “师尊说了,浪费可耻。”


    “师尊说的没错,浪费确实可耻。”,江守月将竹签递给他,温声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冬歉抿了抿唇,冷哼一声接过了竹签。


    在江守月的注视下,冬歉小小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起来。


    江守月的手艺确实不错,比起谢清枫也毫不逊色。


    而且,谢清枫的生活作息就像是一个过分自律的老年人,平日里给他做的饭食好吃是好吃,但也实在是清淡。


    江守月做的烤肉,调味品齐全,口感丰富,冬歉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根本停不下来。


    但一想到这烤肉是他的死对头做的,冬歉越吃越气闷,明明吃的是鸟肉,却给人一种他在啃江守月的肉一样的错觉。


    他在心里道:对不起鸟兄,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毕竟我们的命运如此相似。


    无论早死晚死,都是要奔赴黄泉的。


    我们都是衬托龙傲天的存在


    江守月来飘渺门已经有些时日了。


    不出一月就是飘渺门的仙门考核。


    届时,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都有资格参加。


    外门弟子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据说多年前,也有在仙门考核中表现优异的外门弟子被某个仙尊看中,摇身一变成为内门弟子的先例。


    听说那个人也是天才中的天才,一年筑基,两年结丹,如今距离化神境居然只有一步之遥。


    但听说他后来勾结魔界中人,被仙门布下天罗地网抓获,现在正关押在后山的无间之境。


    听说那里万年寒冬,那背叛师门的叛徒在那里受了不少苦。


    飘渺门的弟子们唾骂他的所作所为,但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又格外羡慕他过人的天分。


    在这个崇尚实力的修仙界,天赋自然是人人吹捧的存在。


    修仙讲究仙缘,有人日进千里,有人十年过后,归来仍是新人。


    这具身体显然就是废柴中的废柴。


    为了一个月后的仙门考核,冬歉特意起了个早,来到议事堂开会。


    在议事堂中,飘渺门的门主为他们介绍了仙门考核的考核过程。


    其中考核的最后一步,就是通过弟子间的比试裁断,获得头筹的人,会获得一个炼制本命剑的机会。


    要知道,有了本命剑的人可以说是如虎添翼,这是仙门里的每个弟子都苦苦追求的事情。


    是以,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浮现出势在必得的野心。


    可对于冬歉来说,仙门考核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前几次仙门考核他都告病不去,但是在自己穿过来之前,原主已经用这样的借口推掉了三次考核,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这一次,自己是断然没有借口在回避了。


    其实原主会走到歪路,也是命运在一步一步地推着他往绝境走。


    在同龄人进学堂的年纪,他就被老鸨带到了青楼里精心调.教。


    对他来说,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身体,以及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好不容易命运对他网开一面,让一个在仙门中赫赫有名的仙尊救下了他,但那何尝又不是悲剧的开始。


    没有天资,没有慧根,灵力低微,仙门法术被他学了个一窍不通。


    可是偏偏,他又是谢清枫的亲传弟子。


    这件事有利有弊。


    好的地方在于,自从谢清枫将他收为亲传弟子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胆敢轻视他了。


    曾经那些亵渎玩弄的眼光,在来到飘渺门之后,通通换作了仰慕和羡艳。


    弊端是他已经站在了最高处,便再也下不来了。


    从来没有得到过尊重的人得到了尊重。


    从来没有被好好对待过的人,在月冥仙尊那里得到了特别的对待。


    所以,他要怎么能容忍自己再度被踩进尘埃里。


    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给师尊丢人,在谢清枫的眼中看到他对自己的失望。


    对于他来说,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所以原主会选择铤而走险。


    选择出卖自己。


    哪怕他知道,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是他只是想要继续维持现状。


    为什么只是想要维持现状,却这么难呢,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些幸福的光景,全都不属于他吧


    从议事堂出来之后,冬歉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毕竟每一个考生听到自己即将考试的消息,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但是龙傲天不一样。


    对于江守月来说,仙门考核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舞台。


    此时此刻的江守月,意气风发,眼中神采奕奕,笑容中透着一种无畏和坚毅。


    好一个无拘无束的少年郎。


    再反观自己,恍恍若丧家之犬。


    这可能就是学渣和学霸面对考试的区别。


    就在这时,冬歉看见了谢清枫的身影。


    谢清枫不愧是仙人之姿,气度不凡,他朝这里走过来的时候,不知多少弟子正看着他。


    冬歉适当地做出迷恋的表情。


    谢清枫却略过冬歉,来到了江守月的身边,神色认真地同他讲了讲仙门考核要注意的事项。


    “虽然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考核,但考核内容与为师平素教你的并无不同,认真对待即可。”,谢清枫淡淡道,“观你这个数月的表现,拔得头筹也未必是难事。”


    江守月淡笑一声,微微颔首:“多谢师尊信赖。”


    那两个人交谈甚欢,冬歉一个人被晾在一边,多少有点萧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原剧情里,原主对江守月的不满和偏见便愈发重了。


    冬歉对系统默默吐槽道:【看见没有,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


    系统:【】


    每当话题快要落地的时候,江守月都会顺势将话题引向别处,有意无意地拉长了和谢清枫交谈的时间。


    很明显,江守月这是要同自己抢人。


    果然,在来到仙门里的这些时日,江守月已经对谢清枫有了好感,不愿与自己分享。


    冬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既然自己在仙门考核上不被寄予期待,谢清枫的眼睛里也没有自己的存在,光顾着自己那个天资卓绝的好徒弟,冬歉再待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


    于是,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开了。


    一刻钟后,当谢清枫回过眼眸想和冬歉说些什么时,那里早已没有了冬歉的身影。


    江守月望着谢清枫的神色,目光晦涩不明


    冬歉一个人走在路上。


    山路挺远,冬歉的灵力低微,体力也算不少好。


    其实这么远的山路,大多弟子都是靠内力行走,这样才不容易累,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


    但像冬歉这样的学渣就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这一点。


    于是他一面走一面停,时不时地停下来歇歇脚,顺便看看路边的花草景色。


    仙门的风景其实也是一绝。


    都是冬歉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曾经,他困限于一方天地,学的都是琴棋书画,还有那种事。


    有时候站在这里,会感觉自己格外渺小。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像梦一样。


    冬歉靠在树下,看着远方的景色,不知不觉便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旁人的议论声。


    “你说月冥仙尊的亲传弟子到底有几斤几两啊。”


    “你是说冬歉吗,不知道,从来没有看过他练功,前几次的仙门考核也没有见过他。”


    “听说他这次会参加考核,搞不好,也是一个厉害的主。”


    “我看未必,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一拳就能把他打哭。”


    “月冥仙尊现在不是又新收了一个弟子,我曾经偷偷看到过,他才刚来的时候,御剑就已经学的比我师兄厉害了,要知道,我师兄已经在这里十三年了。”


    “以前月冥仙尊不是到哪里都带着他的这个大徒弟吗,最近倒是不常见了,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月冥仙尊跟新来的那个江守月讲话,根本就没有搭理他,我看他脸色都变了。”


    就在他们八卦聊的正欢的时候,冬歉幽幽地走了出来。


    他一袭红衣,环着手臂,扬了扬下巴,毫无笑意的美人面更冷了几分:“我说,你们很闲吗?”


    那些人聊八卦被正主抓了个现成,自知理亏,很快便噤若寒蝉。


    毕竟冬歉的地位放在这里,他们平时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也只敢私下里说说。


    冬歉的眼中闪过一道阴霾。


    他侧过头附在刚刚说他闲话的那名弟子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语气却冰如霜染:“你最好祈祷仙门考核的时候不要跟我对上。”


    冬歉缓慢地警告他,双眸深处闪过几分恶劣的笑意。


    分明是威胁的口吻,可是那名弟子看见他靠近自己,喉咙下意识滚了滚,耳根竟不自觉地灼烧起来,浑身的血液向下腹涌去。


    冬歉注意到了他下半身的异常,微微勾唇,语气满是傲慢和讥诮:“有时候火气大了,可是会伤身的。”


    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众人赶紧过来问那名弟子:“柳胥,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柳胥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回想着冬歉方才凑近他时的神情,语气不自然道,“一些玩笑话罢了。”


    刚刚确实装了个逼。


    但是冬歉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别说是江守月,就算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他也是打不过的。


    倘若跟刚刚那个人对上,被打得哭着求饶的人也只会是自己。


    也难怪为什么后期谢清枫会偏心了。


    毕竟这具身体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剧情倒是按照冬歉预想的方向完美推进。


    原著里,原主也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跟那些人傲慢地说了几句威胁之词。


    大意就是要在仙门考核的时候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一面固执地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一面又陷入无尽的自卑和恐惧当中。


    不行的。


    没有人会帮他的。


    师尊会对他失望。


    江守月会成为师尊最宠爱的弟子。


    飘渺门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一个无用的废柴。


    还有师尊


    他会给师尊丢脸的。


    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绝对不要再回去。


    他思虑过重,忘了脚下的路,也就在这时他一个脚滑,不慎跌入了山崖


    【跌入了山崖。】


    冬歉从系统给出的剧情中捕捉到了关键之处。


    而此处的山崖下面只有一个地方。


    无间之境。


    关押着那个距离化神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却勾结魔界,最终落入天罗地网的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


    或许,这与他下一个剧情有关。


    可那毕竟是山崖。


    系统:【宿主,你害怕吗?】


    冬歉:【没关系,死不掉的。】


    在找到那个完美的坠落点后,冬歉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冬歉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浑身发抖。


    他下意识地蜷缩着抱紧了自己。


    明明山上尚是初秋,可是山下却已经是寒冬。


    不并非如此。


    他似乎跌进了什么结界。


    冬歉抿了抿唇,勉力站起身来,缓慢地往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道身影。


    高台之上,一个男人身上绑着玄铁制成的枷锁,整个人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戾气,空气中都萦绕着一股森冷嗜血的味道。


    被困住的男人俊美异常,眉眼锋利,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又像是不染纤尘的谪仙,明明落入此等绝境,浑身却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矜贵。


    冬歉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兀自盯了半晌。


    风雪大了起来,“沉睡”的男人睁开了双眼,眼底似映着业火,宛若修罗恶鬼。


    “小东西,一个人闯到这种地方来是想找死吗?”


    男人紧盯着他,狭长的凤眼闪烁着几许暗芒,声线低沉阴冷。


    冬歉仅仅只看了他一眼,就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冻住了。


    “我”,冬歉僵硬道,“我不小心掉进来的。”


    “是吗?”,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拖着危险的音调,“既然你如此不幸,不如就留下来给我解闷。”


    男人薄唇微扬,狭长的黑眸中酝酿着看猎物一样的眼神。


    下一秒,冬歉的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被拉入了男人的怀里。


    在男人撩开他衣服的那瞬间,冬歉赶紧道:“凤煜!”


    凤煜顿了顿,目光危险地看着他:“你知道我?”


    冬歉咽了咽口水:“外面把你的事迹当故事说,村口小儿都被教育夜里不好好睡觉就会被大魔头凤煜吃掉,想不知道你的名字很难。”


    男人顿了顿,轻笑一声:“你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冬歉注意到男人身上的枷锁穿透了他的琵琶骨,上面甚至还有没来得及干涸的血迹,忍不住问:“你疼吗?”


    男人似是没想到冬歉会这么问,须臾,挑起了冬歉的下巴,眸色晦暗:“但你恐怕不知道,我凤煜最是重欲,落到我手中,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凤煜轻笑一声,威胁道:“我会把你玩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原以为冬歉会露出害怕的表情,但是关在键时刻,冬歉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脊背挺直,一字一句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凤煜愣住了,黑眸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从来没有人跟我谈过条件,好啊,你倒是说说看。”


    冬歉道:“如果你能帮我在仙门考核中获得头筹,我随便你怎么玩。”


    明明是在自轻自贱,可少年身姿挺拔,目光坚毅,好像完全不以为然一般。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凤煜冰冷的指节按在冬歉的后颈上:“想不到区区一个仙门考核居然逼得你要用这种手段。”


    男人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道:“好啊,我同意你的交易。”


    第115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冬歉愣住了。


    想不到他居然答应的那么简单。


    看来他并没有猜错剧情的任务对象。


    冬歉:【系统,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没错吧。】


    系统:【嗯没错。】


    冬歉:【为什么我感觉你的语气多多少少有点不确定的样子。】


    系统有些心虚:【有吗?宿主想多了吧。】


    实际上,它的数据到现在还没有修复好。


    不过到目前为止,剧情全部都是吻合的,系统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还是不要给宿主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了。


    冬歉还想再跟系统说些什么,但是凤煜似乎很不满意冬歉同自己谈条件时居然还会分心,又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将冬歉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慵懒地笑了一声:“既然交易已成,现在,我可以收取一点报酬了吧。”


    话音未落,他缓缓凑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冬歉的耳廓上。


    冬歉下意识地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恐惧。


    “等等”,冬歉的喉咙滚了滚,紧张道,“我还有一件事。”


    他掀起眼帘看向凤煜:“你被困在这里,要怎么帮我得到头筹?”


    捕捉到冬歉眼中的怀疑之色,凤煜扬了扬眉,哼笑一声:“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质疑我。”


    冬歉紧紧地盯着他,面色紧绷,指尖轻轻颤抖,刚才那番话看起来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勇气。


    见他如此,凤煜倒也不作弄他了,神情难得正经一点:“仙界的那些招数,看似花里胡哨,但实际上,比拼的都是灵力。”


    “只要你足够强大,再花里胡哨的招数都拿你没有办法。”


    “不过,比起给你这漏斗一样的身体注入灵力,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什么?”


    凤煜轻笑一声:“让我掌控你的身体。”


    冬歉瞳孔紧缩,赶紧挣脱他,慌张道:“不行!”


    “你看你,又想赢又不想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嗯?”,凤煜撑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却写满了奸诈。


    冬歉咬了咬牙:“万一让你掌控我的身体你趁此机会逃走,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


    凤煜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你这具身体,我就算是夺舍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太弱。”


    “更何况,我的意识能进入你身体的时间顶多只有一个时辰,除了帮你赢个仙门考核,也做不了旁的事。”


    冬歉将信将疑:【系统,是这样吗?】


    系统:【我计算了一下,确实不会对剧情造成太大的影响。】


    冬歉沉思一会,最终,迟疑地点了点头。


    见冬歉动摇,凤煜勾了勾唇角,对着冬歉稍稍敞开了怀,轻笑一声,命令着:“没有疑问了?那就过来。”


    冬歉看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攥紧。


    最终,他还是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刻的悲哀。


    师尊带他回来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吧。


    兜兜转转,原来他最擅长的还是在青楼里的哪些营生。


    如果他知道这些,一定会对自己失望吧。


    可是他没有办法。


    倘若在仙门考核中没有拿到好的名次,倘若江守月真的将他的地位取而代之,倘若从此之后,飘渺门中再也没有一个人瞧得起他


    他失去的,远远会比眼下这些要多的多。


    他的身体多不值钱。


    用这样一件不值钱的东西去换那些他珍惜在乎的事物他赚翻了,不是吗?


    他是一个活在别人目光下的人。


    哪怕是维持现状,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他已经不敢奢求太多。


    冬歉闭了闭眼睛,乖顺地靠在凤煜的怀里。


    凤煜轻笑一声,冰冷的指节按在他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捏了几下。


    冬歉咬了咬呀,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软了下去。


    “你这具身体,用来修仙确实是可惜了。”,凤煜轻笑一声,“要是有人享用过你,恐怕会很想要将你收为炉鼎使用吧。”


    冬歉掀起眼帘,浑身颤抖:“你什么意思。”


    凤煜的手隔着衣服处上了他的尾椎:“你没有察觉吗,你有当炉鼎的天赋。”


    冬歉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噩耗,眼尾泛红,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我不当炉鼎我绝对不要当炉鼎。”


    如果真当了炉鼎那和他在青楼里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师尊会怎么看他?


    飘渺门中的人看他的眼神,该有多么鄙夷。


    凤煜似乎没想到冬歉会因为这件区区小事哭了,无奈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好了,你乖乖听话就不会。”


    他抱起冬歉,迫使他看向自己的,仰头欣赏这小美人泛红的眼尾。


    他轻笑一声:“刚刚不是还挺勇敢的,这会怎么哭了,嗯?”


    分明在嘲弄他,尾音却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像在哄小孩。


    冬歉瞥开眼,强撑道:“我生性爱哭。”


    “喔,是吗?”,凤煜弯了弯眼眸,随即将手放在冬歉的腰身,动作不紧不慢地解开了冬歉衣服上的腰带。


    衣袍滑落在地,少年的身体露了出来,在这冰冷刺骨的环境中,不得不抱紧凤煜取暖。


    他非常清楚,这个大魔头是故意的。


    凤煜道:“你的腿上,倒是有个有趣的印记。”


    冬歉面露茫然。


    他的身上有印记吗?


    这印记在他的后腿根上,冬歉平日里并未发现。


    不过听说在青楼里待过的人,身上都会或多或少留下一点痕迹。


    大部分青楼出身的人,老鸨都会在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刻下“妓”字或者“贱”字。


    但


    凤煜饶有兴致道:“是什么人在你的身上刻了曼珠沙华?”


    冬歉愣住了。


    夜风苍月,一双赤红的眼眸浮现在呀的脑海。


    他记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冬歉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凤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须臾,淡笑一声:“看来你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他眸色发暗:“今天姑且要这些报酬,等你赢了仙门考核,我会找你讨要更多东西。”


    冬歉被凤煜用灵力送了上来。


    重新站在山崖之上,冬歉踩在踏实的土地上,心却好像仍飘在空中。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可它们却又是真实发生的。


    这种背着所有人干坏事的感觉属实是有些奇怪。


    想到自己临走前凤煜对他说的那句话,冬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从山崖回住处的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冬歉尽力不去看他们,但或许是因为心虚,他总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刺在自己的身上。


    令他心慌。


    在无间之境的时候,凤煜虽然对他动手动脚的,一直在作弄他,但是,却也在这个过程中给他的身体住入了灵力。


    因着这股灵力,对冬歉来说一惯难走的山路都变得顺畅多了。


    可见凤煜的灵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明明已经待在无间之境那种地方,可是他体内的灵力却好像在与日俱增。


    难怪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师尊和师叔们都会去加固这道结界。


    但是自己又为何可以随意跳入这个结界内呢。


    莫非是凤煜故意将自己放进去给他解闷的?


    可若如果真是这样,这岂不是说明,那个结界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那里。


    难到,他故意的?


    冬歉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很快,冬歉就稳住了心神。


    至少从目前看来,他对自己确实没太大的恶意,倘若他真的有那样深不可测的实力,他也完全不需要夺舍自己的身体。


    正如他所说,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他用起来都觉得磕碜。


    并且,原主找人做交易的这段剧情对仙门的安危并没有影响,唯一的损失可能就是他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冬歉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他只是一个炮灰。


    就算有朝一日凤煜会破境而出,那也是给龙傲天和仙门高手们出风头的机会,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冬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好好检查过了,但是一想到龙傲天还在里面,冬歉又将自己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试图遮掩凤煜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


    冬歉想趁着没有被江守月发现之前赶紧溜进去。


    可是好巧不巧,他刚进门就跟江守月撞了个正着。


    江守月看起来温柔和煦,如沐春风的,没想到胸膛居然这么硬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冬歉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额头,语气不善道:“这么急,是赶着投胎吗?”


    江守月俯下身来,满眼关心之色:“师兄撞疼了吗?我帮你看看。”


    冬歉的手腕被江守月捉住,茫然地掀起了眼帘。


    他的额头确实被撞红了。


    冬歉的皮肤很敏感,轻轻一点撞击都容易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他并不习惯让江守月靠那么近,一把推开他,面色不虞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江守月淡笑一声,温声道:“师兄见谅,我是见师兄太久没有回来,有些担心,这才着急出去找你。”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师兄回来的更早些,为何比守月还晚回?”


    冬歉的动作僵住了。


    无间之境中发生的事情再度占据了他的脑海。


    须臾,他目光不耐烦地看向江守月:“怎么,你的手什么时候伸的那么长了,连我的事情都要管?”


    如果不是你跟师尊聊这么久,我也不必要会在路上耽搁那么久,不会凑巧遇见那些人,不会一时气闷说出那些不可挽回的话,最终还不剩跌下山崖,跟一个不人不鬼的大魔头同流合污,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半天。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你不在就好了,如果你从来都没有来过飘渺门就好了。


    江守月不明白为什么冬歉会忽然用这样怨怼的眼神看向自己。


    冬歉没有再理他,而是大步回到房间里将自己关了起来。


    白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冬歉将自己藏在被窝里。


    黑暗的环境格外窒息。


    似乎又将他拉回了那个魔头的身边。


    他触碰自己时留下的温度,现在还记忆犹新。


    凤煜告诉自己,仙门考核夺得榜首后,他还得去无间之境再找他一趟。


    那个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在青楼的时候,常常会来一些过分的客人。


    他认识的一个朋友,就遇见了那种玩法病态的客人,几天没能下床。


    凤煜会不会那样?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未知。


    他何尝不是待宰的牛羊。


    冬歉扯紧被子,将自己蒙得更紧了些。


    明明他喜欢的人是师尊,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面对师尊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体交付出去。


    可是现在,他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他想起了青楼里的老鸨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你们这些人天生贱命,就算将来被赎身了,也还是贱命一条。


    这是他们一生都逃脱不出的牢笼


    冬歉昏昏欲睡之际,听见有人在门外唤他的名字。


    “冬师兄,月冥仙尊找您。”


    冬歉的心咯噔了一下。


    谢清枫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可是师尊找他,他不可能不去。


    对他而言,光是谢清枫这三个字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冬歉眨了眨眼睛,终究起身,慢悠悠晃到了谢清枫的住处。


    能见到喜欢的人固然很好,但是自己今天毕竟才经历了这档子事,看见谢清枫时,总是隐隐感觉到有些心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甚至给人一种,师尊一直在等自己的错觉。


    冬歉的心猛然一跳。


    谢清枫垂下眼帘看他,房内的烛火拢在他的身上,谪仙般的面容显得十分温柔。


    “进来吧。”


    他的声线像汩汩流动的泉水,格外动人。


    鬼使神差的,冬歉跟着他走了进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每次跟师尊待在一起的时候,原来都是一样的紧张。


    在喜欢的人面前,唯恐说错任何一个字,唯恐做出任何一个不合适的举动。


    所以,手足无措。


    冬歉站在原地,斟酌着该同师尊说些什么。


    而冬歉这幅低头思索,一声不吭的模样,放在谢清枫的眼里,就是在与自己赌气。


    谢清枫缓缓靠近他,垂下眼睫:“为师今天并非冷落你,只是江守月初来乍到,对考核的规定还一知半解,这才对他多说了些。”


    “为师讲这些容易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你对此早已烂熟于心,知道你是个爱玩的,便没有同你说太多。”


    冬歉心想,谢清枫莫不是在跟他解释白天的事情。


    这就是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的感觉吗?


    冬歉低下了头:“师尊,弟子知道的。”


    谢清枫点点头,将手放在冬歉的脑袋上,温和地摸了摸。


    他的手掌很温暖,像是温柔进了骨子里。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冬歉的脸庞就重新焕发了笑容。


    谢清枫看在眼里,声音轻到几乎微不可察:“当真好哄。”


    冬歉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仰头问道:“师尊,怎么了?”


    谢清枫收回了手,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淡声道:“没什么。”


    须臾,他对冬歉道:“下个月便是仙门考核,江守月对于考核流程不太熟悉,你身为师兄,到时候还要多教教他才是。”


    冬歉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弟子知道了。”


    师尊还当真是关心那个新来的师弟。


    自己到时候偏偏不教他,让他错过了考核的时辰才好。


    冬歉眨了眨眼:“师尊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谢清枫顿了顿,道了声:“无事。”


    冬歉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


    果然如此。


    表面上是来找自己说清白天的事,但最终的落点还是让自己好好照顾江守月。


    你对他这么重视,有没有考虑过,他会在仙门考核中输给我的可能性呢?


    “弟子明白了。”


    既然谢清枫的事交代完了,冬歉再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


    谢清枫似是看见了什么,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冬歉回过眼眸,问:“怎么了?师尊。”


    谢清枫的指腹抚过冬歉的脸颊,在那里感受到一道明显的泪痕。


    他的语气骤然变冷,严肃道:“今天有人欺负过你吗?”


    第116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冬歉的心里咯噔一瞬。


    谢清枫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种问题。


    “没人欺负我。”,冬歉脸上仍旧是笑着的,语气却稍稍有些不自然,“在这飘渺门里,谁敢欺负我。”


    谢清枫注视着他。


    他想说,可是你明明哭过。


    只是犹豫了一会,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冬歉担心再继续留在这里会被谢清枫看出什么端倪,他对谢清枫匆匆请辞,紧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冬歉消失的背影,谢清枫淡淡垂下眼帘。


    他的小徒弟现在,似乎也有了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翌日,冬歉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发生了太多事,身心俱疲,今天的他醒来的格外晚。


    冬歉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来,一头乌发披在身上,头上顶着几根乱糟糟的呆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无精打采的。


    冬歉坐着发呆。


    原剧情里,冬歉还在青楼里的时候,其实很少能睡个好觉。


    每天晚上,他就会被老鸨拉扯出去,到门外招揽生意。


    因为夜晚是男人欲望最重的时候。


    老鸨一直惦记着让他的初夜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一直没有舍得将他出手。


    他发现,仅仅只是让冬歉站在外面招揽招揽客人,楼里的生意就会异常爆火。


    毕竟,他那张脸实在是得天独厚。


    就算暂时睡不到,光顾楼里的生意还能掐掐他的细腰,也算是能过把手瘾。


    因着这样的原因,冬歉每天都会在外面待到很晚。


    夏天的时候还好,冬天的时候就很受罪了。


    原本凛冬的时候愿意外出的人就比较少,街上的路人也稀稀拉拉的,就算冬歉站在外面,也不会弄来太多的客人。


    老鸨是个脾气火爆的,拉不到一定数量的客人就不允许他回来。


    他就只能站在外面,一边往自己的手里哈气,一边目光期盼地看着路过的人。


    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了。


    可这个时间点,又是客人和这楼里的人春宵一度的最好时间。


    吵吵闹闹的,又娇又软的呻.吟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透过墙壁传进他的耳朵。


    他只能蜷缩着身体,捂住耳朵躲进被子里,将自己藏得更深点,再深点。


    不要发现他。


    不要找到他。


    他不想成为供那些客人玩乐逗弄的玩具。


    因为曾经有客人对他们的服侍不满意,醉醺醺地闯入了他的房间,将他吓出了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他的睡眠就变得特别浅,眼底也有了淡淡的乌色。


    有些客人醒的比较早,他还会看着自己的那些同行恭维着将他送出去,热情地邀请他下次还来。


    那场景,实在是惹人厌恶。


    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也痛恨自己,但他清楚的明白,倘若自己离开这里就会因为没有生存的法子而饿死在街头。


    倘若没有任何人保护他,他流落在外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去。


    他甚至没有住的地方。


    老鸨很早就告诉过他,他有这张脸,就算能逃出去,流落人间,也会被无数人染指。


    他就算被扒光衣服死在街头,也没有人会管他。


    那简直就是噩梦。


    过去的每一天都像是噩梦。


    直到月冥仙尊带走了他。


    他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那场噩梦,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好像隐约间又看见了那时候的影子。


    冬歉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起身穿好衣服。


    在溪水边清理好自己后,冬歉想回去拿剑,正好看见庭院的石桌上用法术温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条。


    面条上还卧着一颗鸡蛋,又缀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应该是用鸡汤做的面,闻起来很香。


    卖相很好看,光闻起来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错。


    但是冬歉知道,这不是师尊给他做的。


    有关师尊的任何事他都好好地放在心上,师尊给他做的每一顿饭他都记得,自然能分得清师尊做饭有什么喜好。


    谢清枫有轻微的强迫症,鸡蛋会均匀切开,连青菜也摆得端端正正,葱花撒的更是十分均匀。


    而眼下这一碗,一看就知道是江守月从饭堂给他带的饭菜。


    想不到江守月如今也学会了这个温饭的法术。


    一直以来,都是师尊用这个法术帮他温饭,现在这个人却换成了江守月。


    真是碍眼啊。


    冬歉揣测着自己的人设,虽然自己现在饥肠辘辘,很想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暖暖胃,但是是凭借原主对江守月的厌恶程度,他肯定恨屋及屋,连带着对这碗面嫌弃至极。


    所以哪怕是饿着肚子,他也一筷子都没有碰。


    冬歉故意装作一副十分厌恶的模样,淡淡地扫了两眼,就甩袖离开了,丝毫不领江守月的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江守月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


    他垂了垂眼帘,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他来这里的第二天就对谢清枫请示说,其实饭堂里的饭菜很不错,他也想趁机跟师兄笼络一下感情,以后就让他陪着师兄一起吃饭吧。


    谢清枫似乎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对冬歉的特殊照顾,犹豫了一会,便也准了这件事。


    自那天起,师尊便再也不会亲自给师兄做饭了。


    但师兄恐怕不知道。


    其实这些天的每一餐,都并非出自饭堂,而是他亲手烹制。


    一点点的,照着冬歉平日里的喜好,精心做出来的。


    所以师兄到底还是不喜欢吗?


    冬歉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每月,飘渺门都会给弟子们发放月钱,如果能多接任务,还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这也是他们维持生计的一个重要手段。


    谢清枫到底是月冥仙尊,想要请得动他,那必然是要动用大笔财力。


    也就是说,谢清枫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富豪。


    而谢清枫并不看中财银,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用钱,便拿出很大一部分作为冬歉的月钱。


    换句话说,冬歉虽然这具身体没什么修炼天赋,但不差钱。


    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拿着这笔钱,他应该会过的很好吧。


    冬歉握着沉甸甸的月钱,一个人来到了饭堂,打算大为铺张一番。


    一方面可以好好彰显一下他这个恶毒炮灰的形象,一方面也让他好好尝尝这山上的美食。


    前几个世界他都是没什么欲望的好人,这个世界,难得有了点任性的权利,他可要好好把握一番。


    但他这次来的实在不巧。


    饭堂供餐的时间都有一定限制,冬歉来的这样晚,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得知这个惨烈的真相之后,冬歉站在这里,背影无比萧条。


    早知道,他就吃江守月帮他带的那份鸡汤面了。


    哪怕装作吃起来很嫌弃的样子呢?


    失算真是失算。


    冬歉最终空着肚子进来,又空着肚子出去。


    此刻的风景怎么能算不上凄凉。


    但是很快,冬歉又将今天的事情全部怪罪在了江守月的身上。


    如果没有他,自己根本就不会饿肚子。


    如果他从来没有来过,每天早上的时候,师尊会唤他起床,然后他就可以吃上师尊温好的饭菜,然后跟师尊去修炼。


    有的时候不想好好修炼了,他还可以装病躲懒,反正师尊无论如何都会纵容着他。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自从江守月来了之后,一切都变样了呢。


    如果没有江守月就好了。


    就好了。


    冬歉愈发的委屈。


    他用力踢了踢脚下的石头。


    可是很快,他就受了反作用力的罪,蹲在原地疼得不行。


    差点忘了这具身体很弱很敏感了。


    谢清枫原本正要去仙门议事,恰巧路过这里,远远地看见冬歉蹲在地上,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很少看见冬歉这个样子。


    他刚刚将冬歉带回飘渺门的时候,他倒是时常像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可怜一样,每天都忘记自己现在究竟是在老鸨的手中,还是身在飘渺门。


    后来,他终于习惯了飘渺门的生活,终日张扬明艳,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


    如果他被好好养大,就应该是这样的性子。


    但是不知为何,现在的他,似乎又不开心了。


    谢清枫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俯下身,垂目道:“阿歉,你怎么了?”


    冬歉听见了谢清枫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眸看着他,随即便愈发委屈起来。


    冬歉委屈巴巴,情绪崩溃,一时之间忘记了分寸:“师尊 ,我不喜欢江守月,你把他赶走吧。”


    闻言,谢清枫蹙了蹙眉。


    他肃声道:“他到底做了怎样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竟想要赶走他。”


    “阿歉,看来我真的把你宠坏了。”


    冬歉那一瞬间好像被谢清枫陡然加重的语气给吓傻了,僵立在那里,眼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清枫也一意识自己刚刚那句话的确是说重了,轻咳一声,偏开视线:“今天的事情为师就当你没提过,以后切莫不可以再说出这样的话了。”


    冬歉捏了捏拳,委屈求全道:“好。”


    似乎是怕师尊从此以后讨厌他,冬歉又可怜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师尊不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谢清枫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淡声道:“听话。”


    就在这个时候,冬歉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冬歉的肩膀颤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谢清枫注视着他,轻笑一声:“饿了?”


    冬歉很快点了点头。


    谢清枫和声道:“为师这里还有一些点心,你拿去吃罢。”


    闻言,冬歉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师尊这当真是不会为自己做饭了。


    还在师尊给的点心,那也是极好的。


    不得不说谢清枫出手果然大方,给的点心都是一些冬歉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凤梨酥、茯苓糕、江米条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来的东西。


    恐怕皇宫贵族的人才可以吃得起这些糕点。


    但是,比起这些,冬歉还是更想要谢清枫自己做的饭。


    现在倒像是在随意打发自己。


    就好像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


    冬歉抿了抿唇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谢清枫行色匆匆,放下这些点心就离开了。


    冬歉目光失落地看着他远去。


    像极了被丢弃的小宠物。


    但是当谢清枫的身影淡到消失不见得时候,冬歉抓起点心,大把地塞进自己的嘴里,满足的笑了。


    冬歉:【系统,你看我刚才的演技能打几分。】


    【虽然今天没能顺利吃到饭,但是能在谢清枫刷一波厌恶值,也是值得的。】


    【你看刚刚我故意提江守月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果然,这是他的雷区。】


    系统也很兴奋:【宿主真棒,照这样下去,这个世界的任务说不定真的可以完成。】


    一人一系统吃着糕点,都重新对未来燃起了憧憬


    谢清枫给的那些点心,冬歉没有一次吃完。


    毕竟根据人设来说,师尊给他的东西他都会万分珍惜,像这种可以保存的滇西自然是吃一点少一点,他肯定要保存下来,这样每天都能尝一尝师尊给他的东西。


    回来路经训练场,江守月正在练剑。


    冬歉不知不觉便驻足看了一会。


    龙傲天果然是龙傲天,练起剑来的感觉跟别人完全不一样,潇洒俊逸,宛若游龙,实在是帅气极了。


    冬歉幻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帅。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炮灰,是一个没有任何修炼天分的废柴,唯一的作用就是给龙傲天当背景板或者垫脚石。


    系统:【宿主别灰心,至少咱们在仙门考核的时候可以大杀四方。】


    冬歉:【你说的不错。】


    冬歉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小师妹在看江守月练剑。


    那小师妹看江守月的眼神可算不上是清白。


    眼里的爱慕都快要藏不住了。


    冬歉愣了愣,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没错,这是龙傲天的常规剧情。


    身为龙傲天,出了实力超群以外,自然也是有很多人爱慕的。


    等他将来真正扬名立万的时候,后宫肯定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毕竟是龙傲天,逼格得有,女人也得有。


    他的那些级别很高的前辈往往可以拿到气运很高的角色,而不是像冬歉这种小炮灰。


    冬歉对此见怪不怪,表示理解。


    那个小师妹似乎是注意到了冬歉的目光,明显有些无措,害羞地跑开了。


    被人发现自己喜欢谁,原来是一件这么令人紧张的事情啊。


    冬歉也明白。


    原主对师尊的心意,同样也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被任何人发现。


    冬歉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也转身离开,不再看江守月练剑。


    但是没有想到第二天,这个小师妹居然主动找到了他。


    冬歉不明白可能成为龙傲天未来后宫的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可是这个小师妹一开口就很炸裂。


    她红着脸颊,扭扭捏捏地问冬歉:“冬师兄,你是否心属江师弟。”


    冬歉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立刻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他。”


    小师妹见状,赶紧解释道:“冬师兄你有所不知,江师弟在我们那里可受欢迎了,仰慕他的男性弟子也不在少数,我只是以防万一所以特地先问问”


    冬歉皮笑肉不笑道:“是吗?原来他这么受欢迎啊。”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整个仙门都喜欢江守月。


    就连他的师尊也


    真是惹人不快。


    就在这时,小师妹挠了挠脸颊,有些害羞地递给自己一封信。


    她偏开目光,紧张道:“既然如此,能否劳烦冬师兄将这封信转交给江师弟。”


    冬歉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让他代为转交情书。


    冬歉刚想拒绝,脑海中,系统就出声提醒他:【宿主,答应她。】


    冬歉不解:【为什么?】


    系统:【飘渺门有规定,不能同门相恋。】


    冬歉:【】


    喔~


    他懂了。


    万一他们两个真的成了,自己就可以去师尊那里告状了。


    到时候,师尊肯定会狠狠地责骂江守月的。


    毕竟,他的师尊最是守规矩了。


    恶毒,果然恶毒。


    于是冬歉瞬间换了一副嘴脸,笑意吟吟道:“可以,当然可以。”


    小师妹满脸惊喜:“师兄,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冬歉笑着接过这封情书:“师兄不光可以帮你转交这封信,还能教你怎么把他追到手,如何?”


    第117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小师妹的耳畔中回想着冬歉刚刚说的话。


    我教你怎么把他追到手。


    教你怎么把他追到手。


    追到手


    普通小朋友: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的小师妹猛的握住冬歉的手,眼中含泪,感激涕零道:“冬师兄,你人还怪好的嘞!”


    冬歉很淡地笑了一瞬,缓缓道:“我也希望你能跟江师弟有情人总成眷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聊到现在,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师妹也意识到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她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温婉开口道:“杨青青,我叫杨青青。”


    冬歉点了点头,牵起唇角,和声道:


    “杨师妹好。”


    虽然已经答应了帮杨青青把江守月追到手,但问题是,冬歉发现自己对江守月也并不了解。


    江守月来了这么久,自己对他的态度永远是嫌弃还有回避。


    他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但他知道,江守月可不是一个好追求的对象,万一杨青青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区,那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就彻底没有任何可能了。


    冬歉渐渐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事实。


    如果他想要帮杨青青追到江守月,他自己首先就得去了解他才行。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对于江守月的了解,关键时刻也是完全不够用的。


    冬歉沉思良久。


    想累了,他一个人先去了后山练剑。


    冬歉练剑的时候喜欢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一个人悄悄地练。


    因为这样的话,无论他的剑法有多菜都不会被人看见。


    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身为谢清枫的亲传弟子,如果被外人发现他其实是个水货,那他的脸往哪搁,他师尊的脸又往哪搁。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从江守月来了之后,他就再也不去那个地方练剑了。


    果然他还是很讨厌江守月。


    一个区区江守月就挤占了他那么多的生存空间。


    如果没有他的话,他现在用的那个练剑场就是自己一个人的。


    可是他是个天才。


    师尊喜欢他。


    好多同门都喜欢他。


    自己只是一个废物,只能通过这样幼稚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东西。


    可是江守月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步骤,本本分分地做事。


    到目前为止,他对自己也从未有过恶意。


    或许他讨厌江守月的原因是


    他嫉妒他


    冬歉这一日的练剑终究没什么成效。


    反观江守月,他看起来意气风发,看来又从今日练剑的过程中领悟到了什么剑道精髓。


    修仙是很看悟性的。


    有人的悟性可以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更有甚者,甚至能自创剑法。


    然而有些人的悟性,连完整地耍完一套剑法都难。


    很显然,江守月属于前者,而冬歉则属于后者。


    冬歉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能让他吃瘪了吗?


    不,办法不是有一个吗?


    只要让江守月犯错不就可以了。


    只要让江守月背着师尊谈恋爱不就可以了。


    如果能达成这个目的,忍着恶心跟江守月相处一会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冬歉为自己这个人物设定找好理由之后,心情就变得轻松多了。


    所以今晚,当江守月准备好饭菜邀请自己同食的时候,冬歉居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江守月似乎没有想到冬歉真的会答应他,愣了一秒,随即眼尾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连日来的邀请,总算有一天得到了回应。


    他朝着冬歉弯了弯眼眸,温声道:“师兄,坐。”


    冬歉抿了抿唇,别别扭扭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今晚的饭菜很丰富。


    但冬歉注意到,这些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这是桂鱼,被人烹制的很好,肉质白嫩柔软,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甜。


    确实是很好吃的味道。


    原来饭堂里还有这样的饭菜吗?


    甚至


    比谢清枫做的好吃。


    这个想法一出,冬歉赶紧否定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他的师尊做的饭才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这些凡人做的腌臜之食怎么能跟他的师尊相比。


    一定是他太久没有尝过师尊亲手做的饭菜了,所以才会这样想。


    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江守月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当他看见冬歉第一次将自己做的饭菜送入口中的那一刻,唇角扯起一个微小的幅度,心里跟着涌起了一丝淡淡地满足感。


    这还是头一遭呢。


    这是那天晚上之后,他第一次愿意吃自己带来的食物。


    冬歉并没有点评饭菜的味道。


    但愿意一口一口地夹起菜往嘴里送。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这或许就是好吃的意思了吧。


    江守月淡笑一声,也夹了一筷子鱼,不知有意无意,刚好触在冬歉刚刚吃过的地方。


    冬歉并没有注意到江守月的小动作,他正咬着筷子,分心想别的事。


    如果想要追人,那么了解对方的喜好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杨青青平日里跟江守月接触的少,这个重任便只能降临在他的身上。


    于是冬歉盯着江守月,沉默一会,猝不及防地开口道:“江守月,你有什么喜欢的点心吗?”


    江守月目光微顿,须臾,抬眸看向冬歉。


    冬歉被他那双黑沉的眸子看得有点心慌,撒谎道:“师尊给了我一点点心,让我顺便也分你一点,我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得知是这个缘由,江守月温声道:“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甜食,师兄喜欢的话,全拿去便好,不用惦记着我。”


    冬歉愣了愣,不依不饶:“那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江守月搁下筷子,目光落在冬歉的身上,淡笑道:“师兄问我这个做什么?”


    冬歉:“”


    不愧是龙傲天,防备心真的很重。


    算了,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冬歉又夹了一筷子鱼肉,语气不善道:“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不说便是。”


    “我喜欢桃花酥。”,江守月看向他,淡淡道,“以前母亲给我做过,后来有歹人故意往桃花酥里下毒,我便不再吃了。”


    冬歉颤了颤眼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想不到就算是天之骄子江守月,也有着这样的过去。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


    看来,其实身份太过尊贵也未必是好事,想要害他的人不计其数。


    或许这也是他要进飘渺门的原因之一吧。


    冬歉正这般想着,目光留意到他们的饭桌上还放着一瓶酒。


    酒瓶看起来很精致,像是上好的瓷器。


    江守月注意到冬歉的目光,问:“师兄,想尝尝这酒吗?”


    “不要。”,冬歉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不好地补充一句,“恶心。”


    想要在青楼接待客人,喝酒是一项必不可缺的技能。


    他们不能比客人醉的更快,但是也要学会装醉,学着在客人喝醉之前装醉服输,但又不能太早搁下酒杯,因为会惹的客人不尽兴。


    冬歉的酒量并不算好,往往半瓶就醉了。


    为了锻炼他的酒量,不管他愿不愿意,老鸨都会抱着酒瓶,迫使他张开嘴,将瓶里的黄汤往他嘴里灌。


    喝吐是常有的事。


    他趴在地上,苍白的小脸上,泪水混合着酒水,狼狈至极。


    所以这具身体,看到酒就会下意识地犯恶心。


    那刺鼻的味道,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带到过去那不堪入目的回忆里。


    江守月敏锐地察觉到冬歉的情绪有些不妙,便自觉地不再提起。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冬歉的注意力:“说起来,师兄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冬歉手中的筷子紧了紧。


    你看,了解一个人多么重要。


    江守月不了解自己,所以一句话一个雷区。


    但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了解他。


    冬歉该怎么跟他说自己没有父母,唯一的一点记忆就是自己哭着站在大街上,被不怀好意的老鸨带到青楼里,从此以后不见天日。


    他之前可是跟江守月吹嘘过自己的家境只比他差一点点呢。


    冬歉偏开视线,撒谎道:“我父母对我很好,也很会做菜。”


    江守月看他:“都做些什么菜?”


    “你有完没完!”,冬歉摔下筷子,语气极冷。


    他这个脾气发的毫无预兆。


    就好像是因为被戳中了痛处而忽然跳脚一般。


    真是失态


    冬歉心虚地看着他:“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师兄,如果我什么地方惹你不快了,你可以告诉我。”,江守月站起身来,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心结搁在心里,就永远不会消失。”


    江守月的语气很坦诚,也极郑重:“师兄,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冬歉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攥紧,冷冷道:“我这种人,有什么好了解的?”


    江守月没有想过冬歉会用“我这种人”来形容他自己,愣了愣,“你说什么?”


    冬歉的目光剜向他,咬牙道:“我知道你家境好,从来没吃过苦,所以呢?你以为天下人都如同你那般好吗?”


    “我是对你说谎了,可是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


    冬歉似乎是委屈极了,浑身发抖。


    江守月沉默着站在那里。


    须臾,他垂下眼帘,目光柔软:“那就不提。”


    他说:“如果你不喜欢,就再也不提了。”


    冬歉愣了愣。


    这样的江守月,似乎确实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只是他知道,书里的他


    没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冬歉濒临崩溃的情绪确实被他稍微安抚好了一些。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还有正事没做。


    他深吸一口气,敛下眼帘,对江守月道:“可以给我一张你的时间表吗?”


    江守月“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冬歉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我以前经常找不到你,有了这东西,我以后就可以根据这个找你。”


    江守月的眸光颤了颤,须臾,温和地笑了,有求必应道:“好啊。”


    “谢谢冬师兄。”


    杨青青接过江守月的日常时间安排表,端详一眼,感慨万千:“这么一看,江师弟就是传说中的时间管理大师啊!”


    冬歉没怎么仔细看,闻言,缓缓凑了过去。


    嗯,确实是时间管理大师。


    练剑,静心,温书,参道,炼气,听道,比斗


    听说最近还要加上炼器和驯兽。


    冬歉以前也做过这些,但是谢清枫在发现他连应对最基础的修炼任务都很困难之后,便也不对他做过高要求。


    有些时候,冬歉都好奇谢清枫对自己的容忍度在哪里。


    一般的师尊看见自己的弟子天赋这么差,应该早就将他踢出师门了吧。


    谢清枫偏偏不管这些,无论他表现有多差都从未给过他任何压力,很是放任。


    可最近,这种近乎宠溺的放任似乎渐渐演变成了不闻不问


    这才是最令原主难过的事情吧。


    但无论如何,杨青青都因为这个日程表,对江守月的感情愈发深刻了。


    她觉得这个人真的好不一般,明明这么有天赋,还这么努力。


    她杨青青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不光如此,冬歉还将自己从江守月那里打探到喜好全部告诉了杨青青。


    杨青青感动道:“冬师兄,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对了师兄,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师妹给你认识。”


    “不必了”,冬歉淡笑一声,缓缓敛下眼帘,“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在阳光的照耀下,冬歉的瞳孔带了点淡淡地鎏金色,注视着你的时候,带着狐狸般的妩媚,明明没什么情绪,看起来也无端蛊惑。


    杨青青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也是,冬师兄长得这样好看,杨青青还没有见过比他更漂亮的人。


    一般人肯定很难能入他的法眼。


    可他喜欢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杨青青短暂失神了一会,冬歉缓缓靠近她,弯了弯眼眸:“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杨青青忽然道:“对了冬师兄,那封情书,你交给江守月了吗?”


    冬歉:“那个,还没有。”


    “为什么呀?”,杨青青有些着急。


    冬歉无奈地看着她,轻叹一声。


    果然,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对爱情的想法都是很单纯的。


    冬歉耐心解释道:“你跟江守月尚未真正接触,就算他得到了你的情书,信里,你对他表明心迹,可是放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像江守月这样的人,恐怕连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杨青青为难了:“可是师兄,那我应该怎么做?”


    冬歉笑了笑:“很简单啊。”


    “照着我给你的时间表,多接触,多偶遇,多制造机会,主动一点,强势一点,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帮你把情书交给他。”


    杨青青面露恍然:“冬师兄,我明白了,谢谢你。”


    接下来的时间,冬歉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静地等待他们开花结果。


    江守月的那份时间表,冬歉自己也抄了一份。


    目的不是跟他偶遇,而是,避开他。


    毕竟,自己这个人设,可是看到他就觉得碍眼呢。


    江守月去什么地方,冬歉就会故意跟他错开。


    这样他们日日见不到面,冬歉的心情也变得明媚起来。


    冬歉主观上对江守月并没有什么仇恨,但江守月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他太卷了。


    和他待在一起的人会有压力。


    冬歉不是喜欢压力的人。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完成任务的,他不是来走龙傲天路线的。


    所以对他能避则避,冬歉也乐得自在。


    只是山上的生活实在无聊。


    冬歉也需要点东西来解闷。


    思来想去,冬歉拜托系统查查杨青青对江守月的攻略进度。


    系统也判断不出这个攻略进度。


    它又不是恋爱系统。


    所以它能做的只有对冬歉道:【请看VCR。】


    冬歉一边吃谢清枫给的点心,一边看系统给他投放的影像。


    投影里,杨青青给江守月递了一盒桃花酥,害羞道:“江师弟,我不小心多做了些,就送给你吧。”


    江守月淡笑一声:“谢谢师姐,但江某不爱吃甜的,师姐不如分给旁人吧。”


    记住冬歉教她的,追人要稍微强势一点,杨青青捉过江守月的手,轻笑一声:“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


    江守月愣了愣,随即抬眸看着她,温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师姐了。”


    “哪里,江师弟你太客气了。”


    杨青青的脸颊微粉,跟江守月挥手告别后,转身跑开了。


    冬歉评价:【看起来进展不错,有戏。】


    系统感慨:【没想到桃花酥真的有用,果然还是要对症下药。】


    投影里,落日的余晖撒在江守月的身上。


    看着杨青青远去,他眼底的笑意慢慢变得平静,最终,无波无澜。


    在杨青青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江守月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将那盒桃花酥扔下了悬崖。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一根一根地擦拭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神色淡淡。


    那是刚刚杨青青碰过他的地方。


    冬歉吃点心的动作梗住了。


    手里的点心不香了。


    为什么他感觉,江守月这个人他有一点点白切黑啊。


    这么黑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自己在算计他了啊。


    第118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这一整天,冬歉的心都乱乱的,没有办法安定下来。


    果然,想要算计龙傲天并非一件易事。


    龙傲天到底不是笨的,自己这么耍他,他肯定会发现的。


    所以靠近傍晚的时候,冬歉估摸着江守月快回来了,就破天荒地去了一趟饭堂。


    他觉得今天对于江守月还是能避则避比较好。


    冬歉还想过自己要不要顺便也给江守月带点什么饭菜回去,但是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他可是恶毒炮灰,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心虚呢?


    在饭堂用餐的弟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冬歉过来,纷纷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虽然冬歉属于飘渺门,但是他的身份一直很神秘。


    他是月冥仙尊亲自带回来的人,也是他收的第一个亲传弟子。


    很少有人见过他修炼,所以他的实力如何也一直是个谜。


    不过,能被月冥仙尊收为亲传弟子,想来实力也不会太差。


    那少年一袭红衣,容貌张扬艳丽,瞳孔泛着漂亮的鎏金色,只是眼底淡淡没什么情绪,远远看去就不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主。


    但确实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呼吸都好像要被夺走一般。


    冬歉随意点了一两道菜。


    他极少来饭堂,对于这里有什么菜色都不熟悉,所以点了江守月上次给他带的清蒸桂鱼。


    上次的味道,他还是挺记挂的。


    可是夹起鱼尝进嘴里的时候,却又感觉与那次的味道截然不同。


    和江守月带给他的味道不一样。


    没那么鲜嫩,也没那么好吃。


    看来短短几天,饭堂里的厨师手艺下降的很快啊。


    冬歉草草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


    他拿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唇角,放下银钱,起身离开。


    从饭堂到门口的这段路,有无数目光在尾随着他。


    “这就走了啊”


    “我上山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没想到他居然长得这么漂亮。”


    “没事,仙门考核的时候肯定能看到他,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切磋一番。”


    金秋时节,种在小路两旁的桂花零落一地,像是一处自然生长的仙境。


    冬歉从中走过,身上也不知不觉沾染了淡淡的桂花香。


    路上风景不错,他一路慢悠悠地走着,故意磨蹭时间。


    等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将晚。


    冬歉悄无声息地走进,不想让江守月发现自己的存在。


    直到他走进了庭院。


    院子里也飘了几朵桂花,江守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垂眸擦拭着手中的剑。


    江守月爱剑,冬歉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想必仙门考核魁首的奖励,江守月也是势在必得吧。


    只是这个,自己可不会拱手相让。


    虽然卑鄙,但他想赢。


    无论如何都想赢。


    他也想在师尊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处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


    他知道对于师尊来说,自己的价值比不上江守月的万一。


    所以他才要争。


    无论他对自己多好,他们始终都是对手。


    冬歉淡淡地瞥了江守月一眼,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侧身想要回房。


    “师兄。”,江守月嗓音淡淡地叫住了他。


    冬歉的脚步顿在原地,轻叹一声,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怎么了,江师弟。”


    江守月长久的注视着他,“师兄,你没来找过我。”


    冬歉明白江守月的意思。


    自己当初问他要时间表的时候,明确提示过自己想要去找他。


    可是这些天,他从未去过。


    他当然不会去。


    毕竟自己在心里可是讨厌死他了。


    根据原剧情的描述,原主跟江守月仅仅只是待在一起都能感觉到巨大的压抑感和窒息感。


    一个比你好过数倍的人待在你身边,像一只虎视眈眈的狼,随时都有可能夺走你仅有的一切,这样的人,跟他相处怎么能不窒息。


    冬歉早已想好应对的说辞:“我在为仙门考核做准备,很忙。”


    江守月:“我们可以一起练剑。”


    冬歉:“对不起,我喜欢一个人。”


    江守月长久的注视着他,眸色微沉,眼底藏着冬歉看不懂的情绪。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江守月垂眸:“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来:“以后师兄去习剑场练剑,我以后都不去了。”


    冬歉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守月从他的身旁经过时,轻轻耳语道:“你不必躲我。”


    冬歉下意识转身,江守月却已经走出庭院。


    冬歉看着江守月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给他让位置了?


    杨青青最近找不到江守月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按照他的时间表出牌了,就连昔日练剑的地方也还给了冬歉。


    杨青青按照原来的方式,自然是不可能蹲到江守月。


    她失落地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冬歉。


    冬歉也算明白,江守月可能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所察觉了。


    他不一定算到了自己要去师尊那里告发他,但应该也明白自己想要撮合杨青青和他。


    但是江守月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这种的行为打消他的念头。


    江守月这个人,就算是生气也是不动声色的。


    不愧是在争权夺势的环境下长大的人。


    冬歉轻叹:“既然如此,最近就先避避风头,暂时不要找他了吧。”


    看着杨青青失落地眼神,冬歉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暂时,等他心情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杨青青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不追了。”


    冬歉瞳孔微微睁大:“这就不追了?”


    杨青青无奈地挠了挠头:“其实我能感觉到,江师弟喜欢的应该不会是我这样的人。”


    她看向冬歉:“对了师兄,那封情书,可以帮我交给江师弟吗?”


    她苦涩道:“我没有奢求他喜欢我,只是至少想让他知道,我喜欢过他。”


    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小姑娘因为江守月,整个人都萎靡起来。


    所以,被喜欢的人疏远,的确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吧。


    冬歉的眸光微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似乎在杨青青的身上看见了自己。


    看着冬歉的情绪似乎也被她感染的有些忧伤,杨青青轻笑一声:“别光说我的事了,对了冬师兄,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啊,也像江守月一样难追吗?”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杨青青甚至以为冬歉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她听见一道极轻,极其微小的叹息声。


    “难。”,冬歉敛下眼帘,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很难很难。”


    不住为何,杨青青总觉得冬歉看似平静的躯壳下藏着莫大的哀伤。


    竟让她有些心疼。


    这般看来,他们可真是天涯沦落人。


    “没关系的师兄。”,杨青青笑了笑,“不管能不能追上,我们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冬歉愣了愣,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现在的生活,都是谢清枫带给他的。


    谢清枫于他,是喜欢的人,更是救命稻草。


    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冬歉从抽屉中找到了杨青青写给江守月的情书。


    信封染了淡淡地墨香和桂花香,两面绘制有鲤鱼形,信纸也是上好的材质。


    冬歉在青楼里用来习字的纸格外扎手,这个摸起来却很舒服。


    他借着灯光端详了一会。


    其实杨青青放弃追求江守月之后,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没用了。


    不管这封信能不能送到江守月的手中,对冬歉而言都并不重要。


    不过


    想到杨青青那时落寞的眼神,冬歉终究轻叹一声,起身来到江守月的房间,敲了敲门。


    夜风掺杂着露水的湿气,有些寒凉。


    冬歉缩了缩手。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江守月就站在房内,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他,目光有一瞬的意外。


    冬歉捕捉到了那一瞬的情绪。


    “给你。”,冬歉就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江守月喉咙不动声色地滚了滚,接过那封信。


    他哑声道:“你给我的?”


    冬歉澄清:“是杨青青。”


    江守月眸中的光亮淡了下去。


    冬歉转身离开前,忽然漫不经心补充一句:“东西我已经带给你了,看与不看全都随你。”


    可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刻,江守月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看着他,语气很压抑,也很认真:“师兄,不要帮着外人追我。”


    屋内的烛光落在冬歉的眸中,似乎和他的情绪融为一体。


    他没有挣脱江守月,语气很轻,“若是帮了呢?”


    “我或许会生气。”


    “你生起气来会很凶吗?”


    江守月沉吟一会,淡淡笑了:“或许呢。”


    冬歉垂下眼眸,将手腕从江守月的手中抽走,傲娇转身道:“知道了。”


    为了仙门考核的到来,飘渺门在进行最后阶段的布置。


    杨青青也参与其中。


    一部分弟子负责布置看台,一部分弟子负责发帖请宾,还有人修整竞技台。


    每届仙门考核后,竞技台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如果那一届刚好有龙傲天,竞技台差不多就可以推倒重建了。


    不是不能修,只是重造更有性价比。


    杨青青布置看台时,一抬眸,刚好捕捉到了江守月的身影。


    明明是同门师兄弟,可是江守月跟冬歉却分的那么开。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两个人的疏远?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实在是太内疚了。


    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他们师门的感情。


    杨青青深吸一口气走到江守月的面前,认真道:“江师弟,不要怪冬师兄,他是好心才会帮我的。”


    江守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杨青青,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简短道:“我不会怪他。”


    杨青青愣了愣。


    “那你为什么躲他?”


    “是他躲我。”


    她发现聊到冬师兄的时候,江守月会难得愿意多说几句话。


    江守月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像是潺潺流过的泉水。


    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杨青青控制不住地想和他多说点话。


    再一点点就好。


    她绞尽脑汁,努力找了个话题:“江师弟,虽然冬师兄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也是个感情细腻的人。”


    “冬师兄跟我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只是每次提起那个人的时候,他看起来都很难过的样子,说不定也是受了情伤,你要多多关照他一点。”


    江守月原本打算离开,闻言,瞳孔一缩。


    他看向杨青青,神情微滞。


    “你说,他有喜欢的人?”


    第119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竞技台的布置已经接近尾声。


    江守月核对完最后一丝细节,上前同长老汇报进度。


    这次的修缮比往日效率高上不少,主要是有江守月出力,对于所有步骤的安排都仅仅有条。


    “辛苦了。”,长老看着江守月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带了点欣赏。


    江守月轻轻颔首:“应该的。”


    这边的工作开始收尾,江守月的眼睛余光不自觉飘向冬歉那边。


    脑海中不断回想杨青青说过的话。


    冬歉有喜欢的人。


    是谁?多久了?


    有多喜欢?


    另一边。


    冬歉负责去各个仙门发邀请贴。


    飘渺门的仙门考核,除了内部人员观看之外,还会邀请其他仙门有资历的前辈来观赏。


    所以历来,飘渺门都对仙门考核格外重视,它不光可以考验弟子们的水平,更代表着飘渺门的名声。


    冬歉接过自己负责的请帖。


    上面沾有淡淡地灵力,若是拆开来,会有一直银光闪闪的灵蝶从信中飞出,盘旋,舞动。


    灵蝶游走过的地方,会浮现一行行字迹,据说是月冥仙尊亲笔所提,清新飘逸,苍劲有力。


    谢清枫不愧是飘渺门的门面。


    做大事的时候,果然还是要请到他。


    负责这部分的柳音师姐拆开一封示范作用的请帖,看见从信中跃出的灵蝶,冬歉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一声声兴奋的欢呼声。


    那只灵蝶盘旋在冬歉的耳边,纤长美丽的蝶尾处浮现文字。


    是谢清枫的字。


    能以飘渺门的名义去各个仙门送请帖,大家都觉得与有荣焉,纷纷交头接耳,腰杆不自觉都挺拔了不少。


    只有冬歉一直专注地欣赏着谢清枫的字。


    他眸光顿了顿,不自觉地想要伸手触碰。


    就在这时,场地上狂风大作,冬歉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猛兽的嘶吼声。


    场上的人纷纷戒备起来。


    长空下,冬歉看见一道硕大的黑影正朝他飞奔而来。


    那黑影落地,又再度跳起的间隙,冬歉看清了他恐怖的竖瞳。


    血色的,庞大的,让人胆寒的。


    身旁终于有人惊呼:“是秘境里的凶兽逃出来了!”


    冬歉这才回神。


    周遭的人已经开始四处逃窜。


    可那凶兽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冬歉发现自己往哪躲,那凶兽的竖瞳就往哪里看。


    情急之下,冬歉被什么东西绊倒,栽在地上。


    手中的请帖撒了一地。


    有灵蝶挡在他的身前,很快又被猛兽尖锐的牙齿咬了个粉碎。


    再抬眸时,那凶兽已经俯冲过来,竖瞳紧盯着他,目标是他的脖子。


    这是想生生咬断他的喉咙。


    冬歉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锋利的剑刃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江守月。


    冬歉的目光微顿,指节缓缓攥紧。


    原剧情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剧情。


    忽然出现的凶兽,自己的胆小软弱和江守月的孤勇强大形成鲜明的对比。


    既然不是意料之外的剧情,冬歉悬着的心就稍稍放了下来。


    还好,只是龙傲天秀操作的剧情。


    “没事吧师兄。”,江守月担忧地望过来。


    “没事。”,冬歉掀起眼帘,平静地看着他,淡声道,“别分心。”


    江守月果然回神,专注对付那只凶兽。


    他故意将那凶兽惹怒,将它的目标变成自己,顺势引开,解除了冬歉的危险。


    冬歉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江守月的身上。


    有几次,那凶兽锋利的爪子几乎都要拍在他的身上,又被他闪身躲过。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只有冬歉还算冷静地看着。


    对于江守月的实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江守月采用的是消耗战术。


    那凶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气喘吁吁,却连江守月的一根发丝都没有挨着。


    江守月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就在此时,月冥仙尊凌空出现。


    无数银色如冰晶的锁链从天而降,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困住了那凶兽庞大的身躯。


    凶兽嘶吼一声,还想挣扎,但那些锁链已经深深地嵌进了它的肉里,与此同时,冬歉听见凶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谢清枫鹤发仙仪,稳稳落在地上,绳索幻化成剑的形状,飞到了他的手中。


    以剑化形。


    这是剑道的至高境界。


    修炼到这个境界,修仙者手中的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变换出任何形状。


    那只凶兽已经伤痕累累地倒在了地上,双目发白,苟延残喘,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


    冬歉眼巴巴地看在眼里。


    对于冬歉来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


    江守月同样看着自己即将收服的凶兽被谢清枫一招制服。


    他收了剑,像谢清枫拱手行了个礼,眼中却看不见任何情绪。


    “师尊。”


    “你做的很好。”,谢清枫淡淡道,“看来今日就算我不过来,你们也能化险为夷。”


    江守月扯了扯唇角,笑容很淡,又很快消失。


    他的眼睛余光下意识地看向冬歉。


    冬歉敬业地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谢清枫的身上。


    谢清枫又嘱咐了江守月什么,眼底藏了些许欣赏。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过自己。


    他对江守月温声说:“你的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人,甚至比为师当年更有天资,再过几年,你也同样能一招制服这种凶兽。”


    这真是极高的褒奖。


    冬歉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他甚至没敢上前。


    确实,这次凶兽出没的事情,他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明明同样是月冥仙尊门下的人,可是他偏偏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只能坐在地上等着保护。


    如果不是江守月刚好在,拖延住了时间


    如果不是江守月以身作饵


    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应该谢谢他的。


    可是,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


    江守月现在得了师尊的夸奖,心里肯定很开心。


    可是师尊的眼里没有自己。


    没有自己这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冬歉的手攥得紧了紧。


    无声的窒息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直到谢清枫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个时候,冬歉好像才回过神来。


    同谢清枫一起看过来的,是飘渺门的那些同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冬歉总觉得他们的目光带着刺。


    像是对自己的批判。


    所以为什么只有他这么弱呢?


    其实在发现天资不行之后,冬歉有一段时间为了留在这里,拼了命的练习。


    那个时候,他一身的伤。


    可是,他的实力却毫无长进。


    那个时候,他甚至害怕谢清枫的目光。


    他怕在里面看见失望,和鄙夷。


    但江守月来了之后,他发现师尊对自己,或许无视和不在意更多。


    委屈涌上心头的同时,身体上的疼痛也隐隐开始复苏。


    冬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受伤了。


    刚刚摔的那一下,好像还挺严重的。


    是啊,明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却还是受伤了。


    怎么会有自己这样的人呢。


    除了拖后腿,好像什么都不会做。


    眼眶渐渐染上了点点湿意。


    谢清枫仍在看他。


    这是冬歉第一次没有回应他。


    他却好像没有听见谢清枫在叫自己一般,抿了抿唇,忍住情绪,转身离开了


    冬歉并没有紧着处理自己的伤势。


    他打开纸袋,拿出谢清枫给他的最后一块点心,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吃着。


    江守月因为担心特意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冬歉的吃相很安静,也很干净。


    点心吃完后,他用手帕擦走了指尖的残渣,走到水盆前洗了洗手。


    江守月眸光颤了颤,温声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给你做。”


    冬歉擦手的动作顿了顿。


    最终,他将那块干净的擦手布放在了架子上,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良久,他缓缓道:“江守月,你是不是什么都擅长,什么都会啊。”


    剑术他会,做点心他也会。


    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所以每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自惭形秽。


    就好像自己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的一般。


    虽然知道他救了自己。


    可他就是有一根悬在心里的刺。


    谢清枫比起自己,好像更喜欢江守月一点。


    而且会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


    自己除了变强一点,变得比他更强一点,好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修仙界,强者为尊。


    谁不喜欢强者呢?


    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废柴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丢掉的。


    那个时候,江守月就会成为谢清枫唯一的亲传弟子。


    而他会沦为笑柄。


    他以后会去哪?


    会回到青楼去吗?


    他不知道。


    他也不敢知道。


    看着冬歉这副落寞的样子,江守月的心紧了紧。


    他不知道他这副样子,究竟是因为师尊,还是因为自己。


    刚想说些什么,江守月瞳孔一缩,在冬歉的腿上看见一抹红。


    “师兄,你流血了。”


    冬歉这才回神,看见自己腿上爬着一道丑陋的血痕。


    “不是大事。”,冬歉平静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处理。”


    “可是”


    “我说,你先走。”,冬歉剜了江守月一眼,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江守月这才发现,冬歉的眼框有些泛红。


    他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江守月离开前,不放心地嘱咐道,“解决不了,就叫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随时在。”


    冬歉没有理他。


    在江守月离开后,冬歉长长舒了口气。


    装了一天,累死了。


    冬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没有去管自己的伤势。


    反正放在那里,它自己会好的


    晚上,冬歉在梦中辗转反侧。


    仙门考核将至,凤煜却好像没有任何动作。


    再这样下去,自己如何在仙门考核中取胜?


    他不会是在骗自己吧。


    倘若他骗了自己


    冬歉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在仙门考核中出多大的丑。


    自己一个人丢人倒是无所谓。


    只是自己丢人,势必就是给师尊丢人。


    那个时候,谢清枫一定会讨厌自己。


    他岌岌可危的地位就会被撼动。


    冬歉坐起身。


    思来想去,他还是点了蜡烛,披上斗篷,一个人出去了。


    他其实很怕黑。


    一个人走夜路,其实很怕。


    路上很暗,他不小心绊了一跤,刚好磕到受伤的地方。


    那处地方肯定肿起来了。


    他不管不顾,站起来继续走。


    走到那处禁制前,寒风瑟瑟吹拂在他的脸上,发丝飞扬。


    冬歉吹灭蜡烛,闭上了眼睛


    禁制中的环境还是四季如冬。


    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冬歉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凤煜的身边。


    凤煜在闭目养神。


    但冬歉知道,他一定知晓自己来了。


    他的指节缓缓攥紧,有些紧张道:“喂,能听到吗?”


    无人应答。


    冬歉沉默一会,见他不醒,只好道:“那我走了。”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一双手将他拉进了怀里。


    男人凑近他的耳朵,凉凉勾唇,轻笑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他拖长的语调懒倦而危险,冬歉忍不住头皮发麻,僵硬转身。


    良久,他稳住心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你答应我的事情,会好好做吗?”


    凤煜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玩味的音调性感清冽:“当然会好好做。”


    冬歉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总觉的这个“好好做”另有他指。


    冬歉不满道:“我好好问,你好好答。”


    凤煜锐利的黑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透出几分傲然的强势。


    冬歉的心陡然一惊。


    他是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以这种平起平坐的姿态同凤煜说话。


    第120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兄


    冬歉的心骤然紧绷起来,忐忑地揣测凤煜现在是不是生气了。


    须臾,只听凤煜轻笑一声:“我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


    冬歉望着他,眨了眨眼。


    原来在因为自己质疑他的实力而生气。


    还挺幼稚。


    凤煜垂下眼眸,捉起冬歉的手腕。


    冬歉的手腕骨骼削薄纤细,握起来像是上好的绸缎。


    冬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提防道:“现在还没有到我们交易的时候。”


    凤煜顿了顿,轻笑一声:“怕什么?”


    下一秒,冬歉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冬歉平日运转灵力的时候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滞涩感,像是坏掉的电路,一阵接一阵的发出微弱的闪光。


    倘若强行动用灵力,经脉里甚至会传出强烈的剧痛感。


    冬歉曾经不服输,为了可以打通经脉,忍着剧痛强行动用超负荷的灵力。


    代价就是经脉受损,就像全身骨折了一半,痛了好些天,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也就是在那之后,谢清枫对于他的修炼便再也没有了什么要求,基本随他的心意,采取放养的态度。


    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可是对冬歉来说,这种放养无异于放弃。


    他被放弃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惩罚。


    他是经历过被抛弃的痛苦的。


    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被丢在大街上,眼泪快流干的时候,被居心叵测的老鸨带会青楼。


    但如果他没有被带走呢?


    那个时候正值寒冬,如果没有跟那个人走,他或许会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寒夜里苍白的死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好像从来都没得选。


    命运给了他一个死局。


    但至少现在,他似乎至少有了可以选择的机会。


    他可以选择在仙门考核中一鸣惊人。


    代价,是他的身体。


    他活该的。


    凤煜收回了手。


    温热的触感离开他的皮肤,冬歉指节微颤,又蓦地收紧。


    冬歉尝试着动用自己的灵力。


    清幽的灵力包裹着他的身体,渐渐遍布全身,又在不远处成型,像是青色的圆润水母,惬意轻松地在他身侧游走飞跃。


    从未有一刻可以这么轻松,自如,自在。


    掌心蓦地攥紧。


    冬歉有些兴奋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凤煜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冬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眉目间隐约流转出淡淡的情绪,让人难以琢磨,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人卷入其中。


    就在冬歉以为凤煜不会再说话时,他忽然开口,语气很轻道:“或许是因为,我曾经跟你一样吧。”


    冬歉愣住了。


    凤煜以前跟他一样?


    说起来,凤煜曾经确实是飘渺门的外门弟子。


    进入飘渺门的人都是要经过背部考核的,实力不佳者只能成为外门弟子,用着最差的修炼资源,饱受无数冷眼,等待机会。


    但是他们往往只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天之骄子踩在他们的头上,而他们只能被碾在剑下,沦为配称和笑柄。


    哪里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为了衬托别人而活。


    只有凤煜冲上来了。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动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他用自己的实力,确确实实地做到了这一切。


    他赢得毋庸置疑,也足够扬眉吐气。


    一路从外门弟子走到内门弟子,从天资平平者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天之骄子,距离化神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修仙界人人忌惮。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他的过去,也同他这个人一样,被锁在无间之境。


    他跟他之间,犹如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在想什么?”


    凤煜玩味地看着他,低沉的嗓音拖着慵懒的调子。


    冬歉的思绪被凤煜打断,望着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恍神。


    “没什么。”,冬歉淡淡开口,眼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凤煜这个人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不过,这些也同他没什么关系。


    这与他的剧情无关。


    冬歉掀起眼帘:“很晚了,我先离开了。”


    “等等。”,凤煜叫住了他,黑沉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微微蹙了蹙眉:“腿怎么回事?”


    冬歉这才垂眸看去。


    来的路上不小心磕到了,有点伤上加伤。


    冬歉并没有当一回事:“一点小意外,跟你身上的伤差远了。”


    冬歉确实没有乱说,凤煜的身上被飘渺门专门炼制的玄铁缚着,琵琶骨被穿透,后背血迹斑斑的,冬歉的伤势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如同毛毛雨。


    凤煜轻笑一声,语气稍带几分戏谑:“你跟我比?”


    他朝冬歉勾了勾手,“过来一点。”


    “做什么?”,冬歉看着他,心里有些警惕。


    “这么防我?”,凤煜有些好笑,“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交易,到时候就算我让你在我的面前脱干净,你都不能有一个不字。”


    冬歉抿了抿唇。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确实如此。


    为了在仙门考核中取得胜利,他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而且,是自愿卖的。


    他已经理不清现在的自己跟在青楼时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区别了。


    应该也是有区别的。


    至少他可以自己挑选献身的对象。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奢侈了,不是吗?


    只是这么想着,多少有点悲哀。


    冬歉敛下眼帘,鎏金色的眸中藏着一丝难过。


    凤煜瞧见了冬歉眸中的情绪。


    他轻叹一声,放软了声音:“过来,给你处理。”


    “什么?”,冬歉还没有反应过来,凤煜就拉他入怀,小心撩开他的裤脚。


    紧接着,冬歉就感觉自己小腿处传来了丝丝凉意。


    火辣的痛感似乎跟着这道凉意一同消失了。


    冬歉垂下眼帘,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


    凤煜侧脸线条锋利,眼尾薄红,墨色的冷眸稍稍染上了些许温度。


    比起初见的时候,好像稍稍温柔了一些。


    “凤煜,我不疼了。”


    冬歉看着他,话里带着几分天真:“如果你改邪归正,我会求师尊把你放出来,把你的伤治好。”


    凤煜的动作稍稍顿住了。


    须臾,他轻笑一声:“不必。”


    他狭长的凤眸中闪过几许病态的暗芒,冷声道:“倘若我真有出去的时候,也该是那些人求着我放过他们。”


    冬歉手心发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冬师兄,在想什么呢?”


    冬歉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此刻攥着请帖,指尖泛白。


    他轻轻摇了摇头,淡声道:“没什么。”


    一大早,冬歉就外出给各个仙门送上请帖。


    这一次,他也算是第一次对飘渺门的名声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远远听见他们过来,各个仙门就早早在外围布置了接待的人,场面十分壮观,每一个接待的人都满脸含笑,言语得体,风度翩翩。


    特别是清欢门。


    据说月冥仙尊和清欢门的门主早年相熟,很有渊源


    里面的人听说冬歉是月冥仙尊的弟子,便把他当成贵客来对待。


    连门主都亲自将他叫到面前,亲自招待。


    冬歉以前哪里有过这样的待遇。


    花梨木制成的桌子上摆着一盏上好的茶,冬歉拘束地坐在对面,手握着杯盏,却一口都没有动。


    清欢门的门主对冬歉说“你将来必定不可限量”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外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实力。


    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能被月冥仙尊收为亲传弟子的人,一定实力非凡。


    可是他们全都想错了。


    就连自己当初都想错了。


    当初被月冥仙尊带走的时候,他自己也沾沾自喜过,或许他真的是什么天之骄子,只是明珠蒙尘才会沦落至此。


    只是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资质奇差无比,月冥仙尊依旧愿意将他留下。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众人架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只要稍不注意,他的尊严就会跟着这空中楼阁一样的名声,落在地上碾个粉碎。


    他们会用最恶毒的目光看着他,给出自己此生最害怕的评价:


    原来月冥仙尊的亲传弟子,也不过如此。


    那是困住他一生的梦魇。


    从清欢门回来的时候,冬歉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跟在他身后的同门们反倒在热切的讨论。


    “冬师兄真是我们飘渺门的门面啊,他出现的时候,我刚刚看清欢门里有几个人眼都看直了。”


    “别说他们,我第一次见冬师兄的时候也觉得惊为天人,就算天天看也看不腻。”


    “对了你不知道吧,月冥仙尊虽然冷若冰山不好接触,但是心属他的人却不占少数,传闻清欢门的门主一直喜欢他,知道冬歉是他的亲传弟子之后,可热情了,所以才把他叫过来,不断刷好感呢。”


    听到其他仙门还有不少人也喜欢他师尊,冬歉的手缓缓攥紧。


    原来门主把自己叫过去,是为了这个


    这次出远门,冬歉的身体明显没有往日那种体力不济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昨天夜里凤煜帮他打通了经脉的关系。


    这是第一次,冬歉有了和正常人一样的感觉。


    回到飘渺门,遇见的人明显比往日多了一点,大部分弟子都在为两日后的仙门考核做最后的准备。


    就像是期末考前临时抱佛脚一样。


    周遭同他一起送请帖的人也纷纷奔赴练剑场,他们年轻的脸上满是热情,希望仙门考核那天可以做出最好的表现,一鸣惊人。


    冬歉也琢磨自己要不要找个地方练剑。


    凤煜昨晚帮他打通了经脉,虽然不知道这个效果到底能持续多久,但是他迫切想试试这具身体现在有多大的能耐。


    这个想法刚刚成形,冬歉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


    “冬师兄,师尊在找你。”,有个身穿蓝衣的人气喘吁吁来到他面前。


    冬歉愣了愣。


    几分钟后,冬歉站在了谢清枫的面前。


    其实面对他的时候,冬歉总是很紧张。


    谢清枫看着冷冷清清的,五官却深邃锋利犹如剑锋,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股摄人的气势。


    他对自己的态度,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像是初尝起来苦,品起来却又有一丝回甘的清茶。


    但大部分都是苦的。


    冬歉不知多久才能等来那一丝的回甘。


    冬歉轻轻垂下眼帘,没有做那第一个开口的人。


    他琢磨不明白,谢清枫这次又是为何来找他。


    午后正暖,几缕阳光透过树梢,在冬歉的身上落下斑驳的剪影。


    他整个人像是一件晶莹剔透的艺术品。


    谢清枫眼眸深邃,几许后,忽然开口道:“江守月跟我说,你受伤了。”


    冬歉心神一动。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看来,江守月跟谢清枫现在关系果然变得很好,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谢清枫都需要通过江守月之口才能知道。


    对剧情来说,这是好事。


    冬歉点点头:“昨天不小心摔伤了。”


    谢清枫皱起眉头:“过来,我看看。”


    冬歉却没有动作。


    往日冬歉受伤,都是谢清枫亲自处理的。


    那个时候,如果有哪处受伤流血了,那其实是冬歉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他能从师尊的眼中看见关心的神色。


    他也很喜欢生病。


    师尊会亲自在他的身旁照顾他,用那只很凉,摸起来很舒服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自己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乖乖躺在床上,睡一个饱饱的觉,好好养病。


    那个时候的师尊,好温柔,好亲切。


    离他好近。


    似乎连过去受的苦都忘了个干干净净,他几乎要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在那个时候,冬歉至少能感觉到自己在师尊的心中很重要。


    很重要。


    但是这次。


    冬歉抿了抿唇,淡声道:“师尊,昨天的伤已经愈合了。”


    谢清枫的表情一僵。


    不知是不是冬歉的错觉,那一刻,他甚至感觉他的师尊有些不知所措。


    须臾,谢清枫轻声问:“自己好的?”


    冬歉:“江守月帮我处理的。”


    他用江守月来当这个挡箭牌。


    毕竟又不能跟谢清枫说是被关在无间之境的大魔头帮自己处理的。


    更何况自己天资平平,连剑道都没有学好,更没有精力去学习什么治疗术。


    如此一来,便只有江守月了。


    谢清枫看着他,淡色的眸子里藏着冬歉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轻轻抿了口茶,语气没什么起伏:“如此,也好。”


    “看来,你们师兄弟之间,关系好了不少。”


    这句话他咬字格外重,似是含了点别的味道。


    须臾,他又对冬歉嘱咐了一些别的事。


    “仙门考核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


    谢清枫轻描淡写地嘱咐着:“只是一个小考核,你就当去玩,不要让自己受伤。”


    冬歉的脸色一僵。


    对于江守月,谢清枫的标准是让他拔得头筹。


    可是对于自己,却没有寄予任何希望。


    听起来像是对他的爱护,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种轻视。


    只当去玩就好。


    说起来容易


    可倘若他真的这般做了,等待他的真的不会是万劫不复吗?


    他不敢赌。


    他实在是太害怕失去了,他不敢下注,也不敢坐上赌桌。


    可是在师尊的面前,他不想表现出自己这点幼稚的不悦。


    他大道将成,自己这点别扭的心思放在他的眼里,恐怕就如同儿戏一般。


    哪怕他现在的心情很难受,哪怕他现在真的很想问问谢清枫,自己对他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一个不成器的徒弟,为什么不干脆丢掉。


    一个不被寄予希望的徒弟,为什么还要留着。


    但他怎么敢。


    他只能像往日一样,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微笑道:“弟子明白的。”


    他不明白。


    这一次他只想争强好胜,只想轰轰烈烈的赢一次


    翌日。


    仙门考核的对战表出来了。


    榜下的人挤在一起,都很紧张自己的初战对手会是谁。


    有人因为初战就遇到高手而唉声叹气,身旁还有朋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也有人因为初战对手不怎么样而沾沾自喜,总而言之热闹的很。


    冬歉特意去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自己跟江守月被分到了不同的组。


    原剧情就是这样。


    只要一路打败对手,自己就有可能会跟江守月对上。


    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冬歉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江守月人缘好,不用亲自挤入人群就有很多人将他的初战对手告诉了他,那位也是飘渺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他长老的得意门生。


    他并没有因为遇到高手而沮丧,反而更有斗志了。


    就在这时,他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冬歉的身影,兀自跟了上去。


    他走在冬歉的身后:“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冬歉停下脚步,转眸看他:“为什么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师尊。”


    江守月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我没有说过。”


    冬歉愣了愣。


    看他的神情,并不像是说谎。


    既然如此,为什么谢清枫要对自己说,是江守月告诉他自己受伤了。


    为何如此拐弯抹角?


    冬歉想不明白。


    自己用江守月做借口是为了藏住凤煜的存在,谢清枫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冬歉下意识抬眸望了一眼江守月,又转身欲走。


    片刻,江守月的眼波闪了闪,犹豫道:“这次仙门考核,我们可能会遇见。”


    “我知道。”,冬歉回眸看向他,一双桃花眼明艳张扬。


    他轻缓地笑了一声,须臾,冷冷道:“但我会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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