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重生后被师尊攻了 > 22、繁星如沙
    ——果然,只要不超出凛乌的掌控范围,做什么都问题不大。


    珩澈在心中如是想到。


    磐戈听了这话,终于不再有一丝紧绷,抬头看着凛乌。


    ——看来这只小白凤并不如颜舒那厮受宠。


    凛乌调侃道:“……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动辄便要取谁的命来?”


    磐戈:“并非此意。”


    凛乌认真思索了会儿,道:“我倒觉得,好像确实如此。”摆摆手,他又另问。“虽说小澈儿如今无恙,可若是我再晚些呢,或者是我干脆不来呢?所以……”


    珩澈若有危险,凛乌是可以感知到的,他一定会来。而且秘境是他的,自然不会在他眼皮底下出什么大事。


    他说这话,就是要追责的意思了。


    磐戈将一颗心悬了起来。其实凛乌来此处的时间并不多,上一回来还是千年前了,但在他的认知里,凛乌极少说出这样的话。


    他收敛着一呼一吸,等待下文。


    被提起来的好像不止他的心脏。


    “所以你便替我做了这向导,带着我的小徒儿认识一下迷心林吧,迷心林你比我熟。”他听见凛乌说。“对了,顺便也陪他练练招。”


    “……”


    果然,凛乌还是凛乌


    可是……他倏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凛乌。


    ——不是,我刚还找人难为你徒弟,你这就敢把人放我这儿?


    虽然磐戈确实不会再动手了。


    但不得不说,这不会很尴尬吗??


    凛乌视若无睹,盘玩着手中两颗珠子继续说道:“仔细着些,林子里内容丰富,要详具告诉我徒儿哪些是危险的。小伤可以有,但不能太过,这可是我唯一的徒弟。时间嘛……就半个月吧,应当够了。不接受拒绝,也不接受讨价还价,一定要好生照顾着,若是出了差错,我必定唯你是问,这些就是对你的惩罚,听明白了吗?”


    一连串要求自凛乌口中蹦出,语气竟是十足亲和。


    说是惩罚,却半点不见什么过分的要求。


    磐戈:“明白了……”


    那句半个月应当够了一出口,磐戈便算是明白了,这够了是凛乌要去做别的事,让他看孩子呢……


    凛乌每次进入秘境都会将秘境内的时间流速加快,这其中半个月,可能外面只过去了一盏茶。这被罚的,四舍五入一刻钟都不到。


    虽说不能这样算吧,但……着实是罚得不痛不痒……


    磐戈:“……”


    ——见了鬼了。


    珩澈听得疑惑,这不就是要让这磐戈教他吗?


    ——可见先前那些事,凛乌压根没有怪罪于磐戈的意思。不止如此,他亲手把自己交给对方,说明凛乌不仅不怪罪,还有意拉进关系……


    两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牵扯,居然可以让磐戈得凛乌如此厚待?


    磐戈:“行。”


    ……


    与另两人分道后,凛乌找了座这里最高的峭山。点足落在山顶,他四面看了看,无边密林皆在脚下,风叶飞花尽收眼底。


    他意念微动,此间灵气以先前数倍的速度与范围向他聚拢。周围生灵纷纷远避,若不是卷入,大概是要承受不住而四分五裂的。上方的云雾天光随之卷起劲浪。


    那些云彩明明那样渺远、那样高不能及,可此时,天边的云浪好像伏与他身前脚下,而云浪之下的凛乌才是那立于高处遥不可及者。


    凛乌——凛乌很满意。


    他就喜欢山顶,在这里,山下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凛乌满意的,是这种明了的感觉,全然不同于在未知中的担惊受怕。


    按理说,以他的能力,他根本不必惧怕什么,但就是觉得,什么都多知道一点才安心。


    至于为什么,凛乌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两百多年前那件事刺激了一下他,让他猛然对知道更多、掌控更多有了些深切的执念。


    不是说在那之前就完全没有这样的心理。有的,他很清楚,是有的。像是下意识的小习惯,早就在过去的过去,悄无声息地隐于他一举一动之中。


    而那次事件过后,这个小习惯仿佛一下子从阴暗的角落里被拽出来,暴露在光亮下,引起他的注意。


    那一刻,他才发现,这被称之为“小习惯”的东西,可不怎么“小”,很多时候甚至能被这“小习惯”占去大部分视线。


    他要知道所有,也要掌握一切。


    好巧不巧,他偏偏又不知道这习惯从何起、因何而生。这不正好撞上点儿了吗?可把他难受死了……


    他明白,是他忘了,久到他忘了。似乎另有隐情,只是过去的过去太久远,他记不得了。


    唯隐约记得一些难过的感受,淡淡的。


    这样近乎病态的习惯,必定是有什么不一般的源头。他也不是没见过类似此般的人,他们大多是在突然间失去了最珍视的事物,所以想要掌控;或者被深刻地骗过、隐瞒过,所以想要知道。


    至于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知道,他想知道,他也必须知道。


    所以他觉得,若是用迷心瘴气能勾出他心底的执念,或许能够令这一干事情明晰一二。


    这既是出于直觉,也是他所见过那些无数生灵命运丝线的通性。


    ——解不开的结总缠在一处,看不清的谜团总是交错拢聚的。


    旁的头绪他找不到,正好自己身上有一条明晃晃摆在眼前的线索,那为什么不顺着理下去呢?


    凛乌抽取着聚拢灵气中的迷瘴,纵容它们浸入自己体内。其实哪怕这些迷瘴再多,也能够在瞬间被他尽数化解。但他也可以放手让自己陷入迷瘴,只要他想。


    瘴气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没入凛乌,是每个瞬间都可以让如今的珩澈直接昏迷不醒的量,但远远不够。凛乌这幅躯体本就是纯然灵气与规则聚合而成,想要被撼动,太难。


    叹了口气,左思右想之下,凛乌搬出一大团云状物,捏了捏,便盘腿往上面坐。


    周围翻涌的云气也有些在他四方环绕。


    活脱脱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模样。


    “……”


    算了,不装了。


    一番思索后,凛乌还是半倚半躺了下来,云朵迎合他的动作而变化,还十分贴心地在凛乌身前化了张白云小茶几出来。


    该严肃的时候可以严肃,但他不会一刻都不停歇地去纠结其中,没必要,真没必要。


    一直纠结也不会有答案,只会平添烦躁。


    紧接着,凛乌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掏出上回在幽凰阁替珩澈收藏的某类绝品教育书。


    刚翻了两页,他猛然回想起方才在珩澈执念幻境中看到的绝品实践画面。


    ……


    造孽啊。


    凛乌默默将教育书放了回去,老老实实翻出某人送的一堆话本。


    不得不说,某人真的是用心险恶,里面几乎全是师徒的,凛乌挑得嘴角直抽。


    最后总算挑出几本。


    拿着《前夫骗我等了他一万年,最后我疯了》,饶有趣味地看起来。


    而下方的密林中。


    “给我。”磐戈看着那盏红绸灯,懒懒地撇了一眼珩澈。


    珩澈犹豫了,他拿不准。磐戈与凛乌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算好,貌似还有点恶劣。可凛乌把自己交给了磐戈……他不认为自己在凛乌那里完全没有分量,或者说价值。


    总之——按理说凛乌是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的,那么这两人也许不是表面上那般剑拔弩张,真是有够奇怪的……


    思索再三,珩澈正要将红绸灯递给磐戈。


    “拿着这破灯,林子里还有什么能靠近你的?这让我怎么带着你仔细瞧?”说罢,磐戈凌空一抬手,绸灯便落在了他手上。


    提至眼前打量了两眼,一簇紫焰陡然蹦出,将绸灯烧了个干净。烧至最后剩下的那朵金焰被紫焰包裹,只跳跃了几下,便完全被紫焰吸收。


    磐戈表情微动。


    是上阳金焰,十足难得。


    也难怪这绸灯可以驱散阴湿之物。


    锻器的天品灵焰,凛乌用来驱虫散瘴。


    还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正好,吞噬了这一簇上阳金焰,他的紫焰又强了几分。


    撇去思绪,磐戈抬手,轻轻在珩澈眉上一抚,珩澈皱眉。磐戈将指尖捻在珩澈眼前,赫然是一只极微小的飞虫,珩澈眼中的神色变换。


    磐戈:“你方才在想什么?虽然我探听不到,但你一定想了。让我猜猜,你在想我和他的关系?若我告诉你,他是我仇人,你会害怕我吗?”


    原本将注意力聚集在那只小飞虫上的珩澈,闻言一愣,看向磐戈的眼睛。


    磐戈却没再继续,而是重新看向指尖的飞虫:“你说这只小虫子若咬了你一口,会怎样呢?它是否有毒,又是什么样的毒……叫你全身溃烂,还是针挑火挠……”


    珩澈一怔,心底沉了一下,他刚刚完全没注意到这只飞虫。


    “多谢……前辈。”


    磐戈哂然而笑:“这只虫子是没毒的。”


    他松开指尖轻轻一挥,任由飞虫挣离,神情变得认真。


    “这只虫子是没毒,但迷心林中有多少只,甚至是多少种,你知道吗?你不知道。灵力被封,你也不能保证下一只出现在你身边的是否有毒。去探索更多之前,你应该先把自己关进一个安全的‘壳’里。小鸟,小凤凰,你是该谢我。因为,这便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你师父无可匹敌,所以他反而教不了你这些。”


    珩澈目光微动,张了张嘴:“……受教了。”


    磐戈又换上那幅慵懒的状态,略勾起嘴角,递给珩澈一瓶丹药:“喏,给你,驱虫除瘴的,五日一粒,只能保证你不被叮咬,可不会将那些蛇鼠虫蚁赶得很远,走路瞧着点。……你这皮囊,要是被叮得全是肿包,也怪可惜的。”


    珩澈接来,服下一粒:“谢过前辈。”


    磐戈:“你这鸟怎么这么闷,我瞧你与你师父待在一起时可不太一样。又偏偏生得这般俊俏清隽……我记得凛乌那厮极喜美人,莫非你还是他的……”


    听到有人说自己容貌上佳珩澈可能并无所动,听到凛乌极好美人珩澈也可能没有反应,但二者放在一起,灌入珩澈的耳朵,便敲得耳膜“咚、咚”地响,也差点将他耳尖挠红。


    更别提后面还有句暧昧不清意味不明的话……


    珩澈垂下眼睫,又抬起,微微睁大眼睛,闪着目光将磐戈盯着。


    就好像是思索了磐戈的话,又发现思索不明白,盯着磐戈让他继续说下去。


    “……”


    “……”


    磐戈:“不是,你看我做什么?我有哪里说得不清楚吗?这都不明白?你多大了?”


    珩澈:“他们说我昏睡了两百多年,如今是四百岁。”


    “哦……四百岁啊……什么??”


    !??磐戈在心中点了杆烟。


    四百岁!啊不对,去掉昏睡的时间,两百岁??


    那不就是半人高的小孩吗!


    所以他刚刚都对小孩说了些什么东西?


    罪过罪过……


    这凛乌什么癖好,真该死啊!


    没错,他还是不相信这小凤凰只单纯是凛乌的徒弟。再看向珩澈时,眼中便多了几分怜惜和关怀。


    他一开始竟然暗示旁的宵小去为难小孩,他也真该死啊!


    不过磐戈忽略了一点,虽说在泯界两百岁还未成年,四百岁也才刚好成年,但两百岁的确是实打实的两百岁,四百岁更是实打实的四百岁。


    只是大家寿数都太长,无可避免的,就将此忽略了。


    磐戈:“也难怪你如此天真纯然。”


    ——难怪你如此愚笨迟钝。


    当然,磐戈自认没有恶意,他只是很客观地这样想。


    “入这迷心林修为会被压至炼真期,你初来我还以为你是被压制了修为,如今一想,应当是刚好炼真期圆满,天赋不错,少年过人啊。”


    珩澈垂眸沉默了一会,怯声道:“原本是融虚期。”


    磐戈:“哦,融虚期啊,我就说嘛……等等,融虚期?小孩你没在开玩笑?”


    珩澈看着他,迟疑地点点头。


    磐戈再也维持不住他那一身慵懒,整个熊都石化在原地。


    外头过去六万年,秘境内的时间流速偶尔会被凛乌调快,算下来他搁这里修炼十几万年,叩问至融虚,他本以为自己已是天纵奇才气运宠儿,这修炼了两百多年的小孩他凭什么?!


    现在他信了,他信这小凤凰确实单纯的只是凛乌徒弟了,跟凛乌一样变态啊啊啊!!


    ……


    ……算了,早就习惯了。


    磐戈抬头望向天,望向云气翻涌最为汹汹然的那一处。密叶挡住了,但他能看到高渺广阔的天穹。


    层云挡住了,他好像也能看到,看到那云涛雾浪之中傲然屹立的人。


    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天纵奇才。


    众界万千,天骄不计其数,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他们从来不是曜日辉月,而是如沙繁星。


    云霄之外的云霄,或许藏着无数星辰。


    他低头看了看足边的灌木,里面掩着无数虫蚁。


    一花一世界,迷心林很小,却是很大的,众界很大,但也很小,他想出去看看……


    心念一动,磐戈感觉到有什么一直桎梏他的无形枷锁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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