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问让娥辛静了静,也不由得垂眸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看着看着,停了几息。不过再抬头,她笑了一笑,可一笑后是很快有点僵,莫名觉得自己在他跟前像强颜欢笑的感觉。


    一瞬觉得脸更僵了。


    又想,或许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是因为如今再见,他和她实在是天差地别,才忍不住再面对他却怎么都觉得自己窘迫起来,无法做到完全坦然。


    深吸一口气,心想,心里到底还是有包袱……还是会面对他就控制不住想起一些事情,而一想起,刚刚他又问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生了冻疮,若是这些年她过得不比离开他之后差,她怎么会生冻疮呢。


    这一句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把她的狼狈瑟缩起来,不想暴露于他眼前。


    可再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有什么好藏的呢?更加欲盖弥彰了。


    不必藏。


    她现在本来也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再怎么掩饰都是事实,“长冻疮了。这几年都是寒冬,不小心就染上了冻疮的毛病。”


    左手覆上了右手,交搭在腹前。抬头看看眼前这个一面对还是忍不住有点僵硬的男人,“生了冻疮就是又红又肿的。”


    再严重些还可能泛紫泛黑,好在她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


    而他,似乎是她的错觉,她有点僵硬,他的眼神好像也深晦了些。娥辛抿抿唇,觉得是她自作多情多想了。


    心想,可能他会问顶多就是把她当作老友吧,而能成为一位天子的老友……好像也是她的荣幸?扯扯唇角,果然,见他只是嗯一声,说:“是如此。”


    对啊,就是如此。


    “可痒?”他倒是又问了。


    娥辛笑笑:“还好,早已经好了许多了。”


    家里到底比观里的条件要好。


    这回,几句话后她好像终于放对了自己的位置,倒是也坦然许多。看看自己的手,把手缩进了袖子中。


    还是怕冷啊。


    才缩进袖中,她说,到她告诉嫂子她该回去的时辰了。


    蓟郕眼睛望她,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也只是一下,随后还未等他点点头,这一下的皱眉也方才有变得明显的趋势,此时徐进腾忽然跑了过来。倒是正好,蓟郕这一下的神情能顺理成章变成仅仅因为这跑来的奴才,娥辛即使发现他刚刚神情不对也不会多想。


    蓟郕瞥着跑来的徐进腾,“何事。”


    徐进腾:“您出来时叫备的解酒汤御膳房送来了,您看?”


    蓟郕倒是眯眸,他何时叫人备过解酒汤?


    目光平平的盯着眼前的奴才看。


    徐进腾被看得有压力了,心想邵统领是诓他的不成?刚刚邵统领和他分开前,忽然又折返回来,说让他去备解酒汤,尽快送过来。


    还说他尽管送,之后到了陛下那,陛下绝对不会怪他擅作主张。


    当时的语气那叫一个笃定。


    他那时心里打鼓,但想着这位跟在陛下身边的年份,以及刚刚一切所作所为陛下都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也就赌了一把,紧赶慢赶给送了过来。


    可现在……看情况他是真被诓了啊。徐进腾默不作声,只恨不得把脑袋都缩起来。


    邵统领害死他了啊!


    蓟郕这时也想到了邵嵎身上,只有他这节骨眼知道该送解酒汤来,也确实,他现在需要这壶解酒汤,听到她说要回去那刻就皱了眉,这壶解酒汤来的正好。


    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嗯一声,“去拿过来。”


    拿过来?


    徐进腾眨眨眼睛。


    马上,咧开了嘴笑起来,高应一声,“是,陛下!”


    蓟郕不再看他,他望向了娥辛,“不急这一会,看你脸也红,留下喝一碗。”


    娥辛瞧他一眼,但想了想,没有拒绝。


    既已说能坦然面对他了,也不差这碗解酒汤的时辰是不是?


    她说好。


    ……


    但没想到喝碗解酒汤的功夫邵嵎来了一趟,且看着还是要与他商量正事……她默默看着,退下便要离开,可徐进腾眼尖看到她的动作,竟马上往这边过来。


    “夫人,您可是要取什么?您和奴才说,奴才叫宫人去办!”徐进腾笑容满面。


    但笑着,实则是拦着她。


    他已看出娥辛不是要取什么东西,是要离开的意思。但陛下和邵统领去亭子那边商量事情前可没有让这位夫人走的意思,徐进腾当然不能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笑得越发恭敬,还是拦着的意思,“您尽管和奴才说,奴才一准给您办得妥妥的。”


    娥辛摇头,“不用,公公。我是看时辰不早了,要回父兄那去。”


    徐进腾心想还早着呢,至少天都还没暗!但可不能这么说,也不能拦人拦得太明显。


    “这样……那您再等等吧?您也看到了,陛下那边现在正和邵统领议事,您现在过去辞别也不好,您还是再等等,陛下那边应该过不久就好了。”


    在天子跟前,哪有未受命令突然消失的道理?娥辛也听懂了这个意思,看向那边。


    确实一直是这个规矩。


    徐进腾见她不是领悟不过来的,便又伺候她坐下,道:“您别急,大罗大人和小罗大人总归是还在宫里的,您再等会儿也不耽误。”


    他态度这么好,而且规矩就在那,娥辛还能说什么呢?自然也和善以待,“公公说得是,我等陛下议完事过去说一声再走。”


    就该这样,徐进腾笑眯眯,“哎。”


    又说:“我再叫人去拿了茶壶来,您不知道,陛下冬天就爱煮茶喝热茶,等会儿陛下那边忙完了,马上就能饮上茶水。”


    娥辛哪里不知道呢。


    甚至他这个习惯是怎么染上的她都知道的非常清楚,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还有这个习惯。


    但她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稍后徐进腾指挥着宫人在忙活,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她只是不知不觉中摸了好几下手,又一次见宫人似乎烫着了差点把杯子翻了,手一快,先去扶了那杯子。


    对宫人来说都很烫的杯子,她却扶得稳稳当当,接下来见宫人似吓着了,但又怕被徐公公骂,硬着头皮忍着烫还继续打算沏茶,结过一碰手又是一哆嗦,在对方都吓得脸有点白了时,她再次伸了手,这回替了她。


    杯子确实很烫,刚煮沸的水哪能不烫。但娥辛也是习惯了,从小她就跟着母亲喝茶,母亲还尤爱喝热茶,起初她接触时也很怕烫,但一年又一年,也就渐渐感觉不是那么烫了,而且执壶倒茶这事都是有技巧的,她也知道怎么碰能烫得轻些。


    徐进腾见她接过,不瞪宫人了。


    刚刚也是他心急只图快,就随便叫了个眼熟的宫女过来,结果给她过来伺候的机会她接不住!


    瞄瞄她,嫌弃的挥手,示意她快下去。


    宫人低了头,叹气退下。但暗下决心,回去她好好练练!


    她下去后,徐进腾看看娥辛,心想倒是误打误撞了,要不是刚刚叫来的人笨手笨脚,这位夫人怕是也不会亲自动手。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娥辛的手。不同于蓟郕,他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冻疮,他以前也受过这罪。


    心想,恐怕这位夫人的日子也不是过得太好。否则寻常哪个官家夫人手会生冻疮的?都被丫鬟小厮们精心伺候着呢。


    脸上再次恢复热情,他嗅了嗅,夸道:“夫人的手艺可真好,我们这些不懂茶的都闻到茶香了。”


    娥辛抬头看了看他,又接着拿小钳子拨了下炭。


    “公公谬赞了。”


    徐进腾笑一笑,继续夸。


    亭子那边,议事早已停了。邵嵎悄悄看看陛下,又看看那边一笑一答不知道在低声言语什么的娥辛和徐进腾。


    从娥辛自宫人手中接过杯子起,陛下这边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一直在看那边。


    甚至这会儿他偷偷看陛下,陛下也好像没发现一样,这位天子背着手,看向昔日那个人。


    邵嵎莫名的想到了陛下未登基前。


    他一次也是有事要禀,匆匆去了陛下一处私密宅邸,那次头一回让他知道陛下原来会那样着急一个人。


    他进去时正看到的是陛下不赞同的快步走向她,把一身厚斗篷披到她身上,又言语低喝了什么,可男人的表情很快又变了,仅仅是她笑着说了句什么,又指指桌上的东西,而后陛下就又答应了。


    后来他得知,那次是她病了,她那阵身体不好。


    那阵陛下还屡屡叫司得罔过去给她看诊,他也是从司得罔那才知道的,陛下竟然最近在修身养性,有心思倒弄起茶叶来。


    这个女人改变了陛下许多。


    但改变再多,他也以为在这几年之后以前的所有已经烟消云散了,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然还能影响到陛下。


    陛下压根就没有忘掉过。


    邵嵎默默瞅了瞅,自觉没有继续再往下说,打扰这位天子。蓟郕倒也没多看,在娥辛才似乎觉得好像有人看她看了很久抬头往这边瞧时,他恰在前一刻不动声色已经回了头,又和邵嵎继续说起来。


    说了又有一刻钟,事情彻底议定,邵嵎起身,先行退下。


    但走了几步都要走出亭子了,邵嵎脚步顿了顿,突然回头。


    蓟郕:“还有事?”


    邵嵎……邵嵎头一回在陛下眼皮底下光明正大飞速回头扫了眼娥辛,然后又看看陛下,快走两步上前压低声音。


    蓟郕眯眸睨着他,邵嵎压低声音则是说:“陛下,不若臣去前面告诉罗大人,让他和几位大人再留一留……”


    这样娥辛也就顺理成章能再多留留了。


    又或者把罗赤和罗项檐都再多灌几壶!灌的不省人事连路都走不了,娥辛一时半会也就出不了宫了。


    蓟郕对此的反应只是压根不言不语。


    邵嵎倒是觉得自己是认真在出谋划策,静静等陛下的意思。


    从那日突然去合著观一直到今日种种,他断定陛下绝对是想留下娥辛的!


    可马上让他意外的两句话平静的落在了亭子里。


    一声不必,以及一声你下去吧。


    邵嵎有点愣,陛下竟然说不?


    他张了张嘴,但在陛下又扫了他一眼后,慢慢点头,只说一声是。


    ……


    蓟郕待他下去后,负手望着娥辛。


    而后走了过去。


    娥辛立马起身,蓟郕冲她颔一下首,接下来,眼神落在了她沏的那两杯茶上。


    是啊,如邵嵎所想,有一阵子他修身养性很喜欢茶叶。


    也是讽刺,一向自诩心狠手辣的他竟说自己那阵子修身养性。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是从他认识了她一段时间之后。


    可她逐渐影响到他后,后来却又偏偏……偏偏要嫁给卢桁。他连彭守肃都不放在眼里,只想弄死他,她嫁与彭守肃足足几年他也从来不在意,可她在脱离了彭家后,姓卢的才回来不久,她要嫁他……


    这个一开始就和她有婚约的男人。


    蓟郕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很淡,他没有去动那杯茶。娥辛则在此时起身辞行,她真的该回去了。


    她欠一个身,辞别。


    蓟郕看看天色。


    未有任何挽留之辞,只是点了头,“嗯,回罢。”


    娥辛低头往后走几步,一步一步退下。


    她退下时,跟前的天子未再抬过眸。


    而他刚才一直未动的茶水这时男人倒是拿起杯子尝了一口。


    徐进腾看看那位夫人,又看看自家陛下,稍后,在陛下杯里的茶水空了时,马上上前执壶再倒一杯。


    但这一杯徐进腾未见陛下再动过。


    而陛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自那位夫人离开后在这空旷的御花园里一坐就坐了快有半个时辰。


    徐进腾不敢打扰,只默默守着。


    终于,见陛下背手起身。


    起身直接是往议政殿去,同时,还有一声吩咐,“去把邵嵎叫回来。”


    徐进腾弯腰,“是,陛下。”


    邵嵎那边来得很快。


    快步走近殿内,他静立听吩咐,“陛下。”


    “你去复七巷一趟,若是筹鹰在,让他进宫来。”


    筹鹰……筹鹰!邵嵎眼皮重重一跳。


    他可足足有大半年没见过筹鹰了,陛下现在让他去复七巷看看筹鹰可回来了……


    所以这大半年其实是陛下暗中把筹鹰派出去了?


    压了压又跳了两下的眼皮,他迅速答一声是。


    蓟郕没给他多余的时间,示意他这就去。邵嵎于是一息也不敢慢了,立马退下去找人。


    ……


    由于陛下看样子是要越快见到人越好,邵嵎便几乎是一路疾奔过来。


    但再怎么疾奔,距离到底在那,等他到了地方时已经天都黑了。


    翻身,迅速下马,他上前拍门。


    不一会儿,一个门房在门后问,“谁?”


    “是我,五爷家的。”


    门房开了门,但开了门没让他进去,是大大咧咧问:“哪个五爷?我家主子可不叫五爷。”


    可筹鹰还就有个不为人知的外号是五,五通伍,表示入行伍。


    邵嵎掏出一块牌子。


    门房老成的看了看,看了几遍,不是作假,确实是宫里的东西。


    这才肯让他进来。


    刚刚只是障眼法而已。


    进了院里,大门紧闭了,邵嵎这才问门房筹鹰的事,“你家主子可回来了?”


    门房摇头,“主子有一段时间没归家了。”


    这个一段,正好是半年。


    没回?邵嵎点点头。


    “那我留一句话,哪日你主子回来了,你务必让他尽快去见我。”


    门房道好。


    邵嵎迅速低语一句,低语完,再三交代他切莫忘了。


    门房哪里敢忘,毕竟这位刚刚低语的意思,是宫里头那位要见筹鹰。


    点头,“您放心。”


    邵嵎嗯一声,他知道重要性就好。


    “那我回了,下次你家主子归了,我再来做客。”


    “哎,小的送送您。”


    邵嵎大步离去。


    但也是巧,他这步子才迈一下呢,就见门房忽然头一扭,迅速望向一个方向,而后就跑了过去。邵嵎还以为是出事了,眉头皱了皱,不作他想,马上也跟了过去。


    跟过去看到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后,眼中大喜,脚步猛地加快,上前一拳拍到来人肩上,朗声大笑,“你小子,倒是回得正巧!”


    被他拍了一拳的男人则挑了挑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诧异,“你怎么在这?”


    按理这地他可不知道的。


    邵嵎笑说:“我现在在这,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但接着笑意又收了,变成正色,一把拽了他袖子,说:“先进屋,我有要事和你说,有人急着见你。”


    筹鹰再次挑了眉。


    进到屋里后,筹鹰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直接问邵嵎,“什么要事?”


    邵嵎:“陛下要见你,让你进宫。”


    筹鹰知道了。


    转身就往外,“行,那走吧。”


    ……


    筹鹰在宫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将近深夜才出宫。


    邵嵎和他一起也出宫。


    筹鹰在他骑马要走向另一个方向时,忽然朝他伸了伸马鞭,又一扬下巴,说:“走,去我那喝一杯?”


    邵嵎:“……”


    觉得他疯了,喝酒?他明天还要上值喝什么酒?


    但神情突然一动,明白了什么,他又点头答应了。


    “那就饮一杯。”


    筹鹰笑笑,打马先行。


    一到他那间小院,进了屋子邵嵎立马说:“叫我来是有事是不是?”


    而且,恐怕还是陛下授意筹鹰叫他过来的。否则以筹鹰的性子,被陛下派遣出去大半年一句风声都不露,刚刚怎么会反常的要他过来喝酒。


    但筹鹰瞥瞥他,倒是不答反问,“娥辛从女观出来了?”


    邵嵎:“……”


    “嗯。你听说了?”


    筹鹰是听说了。


    他叹气,这个女人啊……


    “陛下今日待她态度如何?”


    邵嵎:“你说呢?”


    筹鹰说什么,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而已,剩下的他哪里知道。


    催促:“快说。”


    邵嵎恍惚一下,轻声答:“陛下没忘。”


    态度如何他摸不清,但他知道陛下绝对没有忘。即使那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依然没有忘。


    但仅仅只没有忘几个字,筹鹰已经明白其中的分量了。


    又想想过去大半年他一直在做的事,还有陛下特地掐着时间让邵嵎来叫他的事……当时陛下派他出去时就定了无论查到多少,冬至这日他都得回京一趟。


    邵嵎这一句倒也总结的正好恰当,陛下没忘。


    叹气一声,看向他,“叫你来确实是有事。”


    “知道我过去半年干什么去了?”


    邵嵎:“干什么去了?”


    “找稳婆。”


    邵嵎:“……”


    “稳婆?”陛下派他出去就为了找个稳婆?还一找大半年?


    眉皱成死结,什么稳婆这般重要。


    可……豁然起身,猛地瞪大眼睛,“是,是?!”


    筹鹰点头,“如你所想,陛下要我找的就是从前在卢家的那个稳婆。”


    “卢桁死前不知道把她弄到哪去了,我一直在找。”


    当初那个孩子,以及那段时间,陛下要一查究竟。


    可卢桁死的是真彻底,这事又没法从娥辛嘴里知道,只能这大半年一点一点的摸索,到如今还没找到人。


    至于为什么他秘密干了大半年的事这会儿突然告诉邵嵎?是陛下让说得。


    陛下觉得他今日差点干了蠢事,让他提醒提醒他。


    看向他,“娥辛的事,别在罗家身上使什么力气,没用。”


    当初那些事罗家又不知道。


    甚至她和陛下有过一段的事罗家也分毫不知,更别提他今日出得什么馊主意,说把罗赤和罗项檐灌醉,把娥辛留在宫里。


    邵嵎:“……”默默瞥他。


    半晌,“我也是好心啊。”


    没说他不是好心,筹鹰只对他说:“那现在你明白我说得意思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邵嵎:“知道了。”


    筹鹰:“行,那你回吧。”


    邵嵎却没有动。


    他忍不住问:“那稳婆你可找到了?”


    筹鹰摇头,“还没。”


    “卢桁当初把对方的痕迹擦的很好。”现在他又躺土里了,想把他揪出来逼问都揪不出来,所以,难啊。


    其实,要是早几年前陛下就让他去找人,那时线索尚存,应该不至于像如今这般难找。


    可早几年的情形……那时连他都以为陛下是彻底不要这个人了,哪里想的到几年之后陛下会突然秘密要他去找当初和娥辛有关的那个稳婆!


    筹鹰深吸一口气,苦笑,“有点难。”


    而且压力也很大。


    之前在宫中的那两个时辰,其实一个时辰他就把这大半年能查到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剩余的一个时辰……忽然悻悻摸摸鼻子,他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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