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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四人包厢


    放, 放肆?放肆什么?


    放过……


    放, 放,放过他?


    邵云舒脑子轰一下就乱了,师妹说的每个字他听得懂,可为什么连起来就彻底乱了?


    等风华将人扶回床上时, 邵云舒从耳尖一路红到脖颈下, 整个人熟了个透,愣是一眼不敢看风华。


    风华看着师兄背对着自己, 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藏在柔软头发下仅露出一小点的耳尖红得似要滴血。


    风华心中好笑, 她伸手轻捻住自己肖想许久的耳尖。


    入手柔软。


    在触碰到时,蚕被下的身子倏然僵住, 脊背挺直。


    然后风华看着师兄一点点往下,往下,最后整个人全部缩进了被子里。


    酉时。


    五长老在知道风华要带着邵云舒去天罗拍会场, 特意前来塞给风华两个满满当当的储物戒指,还有天罗拍卖场的上等坐席位请柬以及一张拍卖会物品清单。


    与外面流传的清单不同,这张清单只有内部人才能拿到,上面不仅写满了此次拍卖会所拍卖之物,每一样后面皆标注了起拍价和最低加价。


    “早知道你们不愿意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去,诺, 给你们准备的。”五长老笑呵呵道:“两个储物戒里每个皆有六百万上品灵石。”


    六百万上品灵石, 两个储物戒就有一千二百万上品灵石。


    要知道上次途径落日城,稀少的中等血脉黑斑兽价格仅才一万多上品灵石!六百万上品灵石,甚至一些普通二流势力一年的花销也不敢有这么多!


    不过一千二百万上品灵石对风承宗这么凌驾于整个修真界之上的顶级势力, 投入湖中只能溅起丁点浪花。


    毕竟偌大的宗门,单凭一位九品炼丹师三长老一年就能得到远超这数倍的灵石。


    风华扬眉, 毫不客气接过:“谢谢五师叔!”


    五长老一笑:“别谢我,这里面啊,全是你三师叔出的灵石。整个宗门就他灵石多,出门时,背着宗主塞给我不少储物戒,生怕苦着你们。”


    “刚好有拍卖会,若有什么看上的尽管买便是,我和二长老要同别的长老谈事,还得麻烦你照顾小舒。你们都难得出来一趟,玩开心点,若还有不长眼的人,该怎么做怎么做,别让人欺负了去,懂不?”


    风华明白五师叔这是堤防着易天琅,风华微笑:“我明白的。”


    “好,去吧。”


    *


    天罗拍卖场位于城中,繁华城中亭台楼阁耸立。夜幕降临,挂满的红灯接二连三亮起,映红整个天空,璀璨至极。


    此次天罗拍卖场借由应家二少爷结婴邀请各方势力前来一事,特意提前举行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引得无数除此次受邀前来的别的势力前来。


    这里面甚至还有魔修、妖修、鬼修等,不过修真界中囊括万物,魔修这些邪道虽与正统仙门不合,但也并非水火不容。


    此处鱼龙混杂,虽有应家大乘修士坐镇,暗中维持秩序,但在对于师兄一事上,风华向来小心。


    披上斗篷,风华给邵云舒戴上斗篷帽,看着让雪白绒毛遮住大半张脸的师兄,风华心情极好:“师兄会不会觉得太热?”


    清瞳看着风华,邵云舒摇头:“不热的,正好。”


    “是么?”风华弯眼:“若师兄不舒服记得要说一声,莫要像白日那般憋着。”


    白日……


    风华笑看着又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师兄。


    白日本就让风华的话弄得全身发烫的邵云舒,在风华没忍住捏住那染红的耳尖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全部缩进被子里,久久未出。


    等风华发现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师兄一张脸憋得通红,额上还布着细汗。


    带着人来到天罗拍卖场,进场处排满了人。风华递上邀请函,天罗拍卖场的人当即恭敬引着风华他们去另一处入场。


    天罗拍卖场之大,足有八层,最下面乃露天席位,多是些没有过多灵石的散修一类。正中心便是拍卖台。


    上等位在第五层和第六层。这两层位置最好,恰好能看清整个拍卖台,五长老给风华买来的上等位厢房便在第五层。


    “风华!”


    风华在侍女带领下推着师兄欲要进厢房时,突得听见熟悉的声音,风华眉梢微不可闻一蹙。


    恒灵撇下自己师兄,好不容易等到风华,当即开心跑过来。


    “小师妹?”恒灵师兄喊道:“你不进来吗?我们都在这里面,你要去哪儿?”


    恒灵一边跑向风华,一边拒绝:“我才不和你们一起。”


    “风华!”恒灵双眼亮晶晶地站在风华面前,她看见还未取下斗篷帽的邵云舒,想到风华待她师兄不错,跟着喊道:“邵大公子好。”


    说完,她弯着腰,从侍女已经推开的包厢门外内看去,毫无疑问里面宽敞明亮:“风华,这里只有你们吗?我那边有师兄师姐他们,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可以过来蹭蹭你们包厢吗?”


    不。


    她不同意。


    只有她和师兄两个人的包厢,为什么要多个人?


    还没等她干脆直接拒绝,恒灵兀然蹲下身,距离一下同邵云舒拉进,邵云舒微惊,身子连忙后靠。


    “恒灵,你在干什么?!”风华声音冷厉,将轮椅往后带开。


    恒灵委屈巴巴看了眼风华,又恳求地看着邵云舒:“邵大公子,可以吗?师兄姐他们总管着我,那边不好玩,我可不可以过来待待呀?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是恒灵。


    邵云舒确实很容易因为风华一两句话弄得不知所措,但不代表他厌恶这样,相反他格外珍惜同风华一起的时间。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想和风华独处。


    但是……


    邵云舒想到白日客厅里,师妹和恒灵有说有笑,况且恒灵乃青缈宗宗主之女,身份与师妹相仿。师妹晋升金丹,不久将要离宗历练,多点宗外强大的人脉总是好的。


    一看恒灵求自己师兄,风华暗叹一口气。


    果不其然,邵云舒点头同意。


    “谢谢!”恒灵开心一笑。


    那边青缈宗大师兄立在门边,看着邵云舒面前开心的恒灵,俊美脸上阴沉无比。


    “师兄。”三师兄顺着视线看过去,随即皱紧眉:“什么时候小师妹和那两位关系这么好的?”


    “她忘了三年前仙门聚会上是谁将她打败?甚至此番外界皆传她与风华虽都为天灵根,但她就是比不上风华的话吗?”


    “够了!”大师兄冷斥,他收回视线:“小师妹心中自有思量,莫要多言。”


    恒灵开开心心蹦进包厢,就在风华要推着邵云舒进包厢时,一声客气的问好打断他们。


    “邵公子,风华姑娘。”一袭华丽紫袍的褚扬从走廊那边过来,他后带着几位相貌年轻的人,最小的一位仅才十二、三模样,边走还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一纸张。


    邵云舒认得,那正是他白日时给褚扬改的功法。


    褚扬看向轮椅上的邵云舒,这人披着斗篷,裁缝精致,针脚细腻,斗篷帽尚未取下,雪白绒毛遮住大半张脸。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不染而红的丹唇,以及线条流利好看的下颌。


    褚扬递出手中邀请函:“你们自行去包厢,拍卖会结束后来在入口处等我,莫要招惹事端。”


    离褚扬最近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解抬头,尚带稚气的娃娃脸五官初开,不难看出日后如何出色。


    他道:“师兄不和我们一起?”


    褚扬点头,看向邵云舒和风华:“二位可否介意我同为二位一起?毕竟白日一事,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


    感谢?


    邵云舒道:“不用的,只是……”


    举手之劳尚未说出。


    只听风华道:“不介意,正好包厢里过于冷清,若褚少宗主不嫌弃自是欢迎的。”


    “那个,师兄。”少年拿着手中功法,偷偷望向邵云舒,他是白日得到的功法,一开始师兄给他时,他满不在乎。


    本就只是一部残缺的人级中品功法,被风承宗那不能修行的大师兄改过,还能用?


    刚才来时闲来无事,他取出一看,没想到越看越是心惊,这修改过的功法简直太适合他了!修改后,水木两种灵根交汇区分,不仅不互相干预,更是能联合在一起造成截然不同的灵气效果!


    “嗯?”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踮起脚尖,小声凑近褚扬。


    没等少年说完,褚扬眉梢一扬,道:“不行,回自己包厢去。”


    少年:???


    为什么师兄都能明目张胆问进别人包厢,为什么他不能进?!明明这功法是给他的,要报答也该他啊?!


    心里可惜归可惜,少年只能不情不愿跟着自己别的师兄进了包厢,中途还回看了邵云舒好几眼。


    他真好想问问连灵气运转都不知道的邵云舒,是怎么能把一部功法改得这么好?!还能这么贴合他的灵根。


    带上包厢门,上等厢房宽敞异常,昂贵的地毯散发着暖意,精致繁复大屏风后尚摆放有木床。毕竟一场拍卖会少则也需一两个时辰,若有客人闲得无聊,可方便做些别的事。


    身姿妖娆,穿着清凉的侍女摆上珍贵灵果、灵酒、糕点等物后,依次退下带上包厢门。


    本只有两人的包厢,硬生生变成四人。


    在侍女走后,整个包厢安静到可怕。


    第32章


    风华帮邵云舒取下斗篷, 盖在腿上, 包厢内暖和,再披着反而会太热。推着人来到桌边,风华倒了杯灵茶,指尖火灵气灵活剔除里面灵气, 熨暖后递到邵云舒面前。


    一整套动作流利顺畅, 饶是褚扬也忍不住多看了风华几眼。


    即便三年前褚扬没有参加仙门聚会,但他见过风华几次, 以前的风华眉目间全然傲气,灼目逼人, 心气太盛。以风华的天赋、身份地位,即便再高傲数十倍也不足为奇, 但终究让人觉得不稳重。


    可这次。


    相貌、行为举止全无不同,但褚扬明显察觉到风华变了。若说以前的风华利刃出鞘,锋芒尽显。如今的风华更像有了鞘的刀刃, 收敛一身傲气,刻在骨子里的气依旧不减,可心性显然大不同。


    是因为邵云舒?


    恒灵好不容易又和风华待在一块,几次想开口说话,但看着风华和邵云舒,总找不到插不进去的时机, 只得鼓起脸颊, 无奈放弃。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清雅动听的琴声,灯光骤然熄灭一瞬, 一道紫光搭在正中心,漫天花瓣纷纷而下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


    只见半空中轻衫女子凌空赤足踏步而来, 在女子出现一刹那,场上喧杂声顿消,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玉足点地,轻衫滑落,女子轻盈落地,在来自拍卖场四面八方火热视线中盈盈一笑,优雅施了个礼,红唇轻启,嗓音勾人:“小女子应怜代表天罗拍卖场,诚挚欢迎远道而来的诸位贵客。”


    应怜。


    应家分家之人,年岁已将近五十,在修真界中修炼至金丹便能增加三百寿命,半百年岁真算不上什么。应怜修为不高,仅才金丹中阶,三灵根算不得出众,但乃拍卖场中一把好手。平日里一般拍卖会压根见不着应怜主场,也只有这种大型拍卖会才能请得应怜出来。


    拍卖会中物品凡经由应怜之手,价格定会高出几倍不止。


    应怜说完,往后退开一步,玉掌轻拍,只见拍卖台上缓缓出来一物,指尖捻住红布一角,应怜巧笑道:“话不多说,请让我们看今日第一件拍卖之物!”


    红布掀开,盘上放有一卷古老书卷。


    应怜道:“此乃木家家主当年自创黄级中品功法——烈风十五式,分为上下两册,共五重。当年分神中期的木家家主外出惨遭仇敌围攻,生死一线之际大彻大悟自创此功法,终凭分神中期力抗分神高阶,最后留得一命。”


    应怜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天罗拍卖场提前举行十年一次的大型拍卖会,他们早清楚这次拍卖场会拍卖不少珍贵物件,但没想到只是第一件就这么厉害!


    黄级中品功法!还是当年木家家主自创的黄级中品功法!木家早在一百多年前因得罪别的势力,被全族灭门,自此之后木家家主这本不仅分神能用,甚至合体期依旧能使用的黄级烈风十五式消失不见,没想到竟是在天罗拍卖会上见到了。


    好物不需要过多介绍,应怜满意看着下面的人反应,道:“起拍价,三万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中品灵石。”


    “竞拍开始!”


    “三万五!”


    “三万六!”


    “三万八!”


    ……


    这些功法风华他们不缺,整个拍卖会喧闹纷杂,包厢内却格外安静。


    恒灵时不时跟风华搭话,风华偶尔应了下,目光却注意着褚扬。


    修真界之大,男子与男子结为道侣,或者女子同女子结为道侣的事虽少到屈指可数,但确实有。


    上一世,风华本不在意这些,直到越南泽出现。


    今日风华同意褚扬进来,并非不好拒绝,只是想看看褚扬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进来后,除了一开始褚扬和师兄搭了几句话,之后褚扬便悠哉看着拍卖台,并未再和师兄说话,而且也没多注意师兄。


    在上一世,越南泽言行大方得体,谈吐有礼,刻在骨子里的贵气和教养,确实让人无不热称赞。


    就连她父亲、诸位长老都让越南泽骗过去了。风华不能确定越南泽究竟什么时候对师兄起的心思,不过那时越南泽对宗内以及宗外不少想结交他的人明显态度冷淡些许,唯独对师兄不同。


    在以师兄朋友自称后,更是随时与师兄一起。


    师兄只以朋友之礼对待,但越南泽对师兄却过好了些。


    而且自越南泽来了,借由朋友关系同师兄走进后,本双腿不便的师兄像被无形囚禁般。那时她已鲜少同师兄往来,可二师兄他们向来和师兄关系不错,可越南泽来了之后,师兄连着和二师兄他们接触也变得少。


    风华还记得,上一世无意听见五师兄抱怨一句:哪儿都在,还没和大师兄说上几句,怎么又来了?


    偶尔她遇上师兄,师兄正欲同她说话,已经让越南泽带走。


    当时她虽不悦,心中隐隐有异样,但并没多想。之后细细想来,越南泽对师兄的目光、举止中分明皆是不可言喻的无形占有。


    指腹扫过杯沿,风华看似漫不经心扫过褚扬。


    前世在她没来应家,不知道褚扬和师兄有多少交集,不过在她死前褚扬也并未和师兄有过多接触,外界关于褚扬和师兄的传闻更是少到可怜。


    而且前世她并未听说褚扬有好男风一事。


    所以只是单纯试探?


    师兄因宗内大师兄这一身份,遭受到不少或多或少的针对,试探什么自然少不了。


    风华收回指尖,再次看向褚扬,她道:“白日见褚少宗主与师兄相谈甚欢,倒不知原来褚少宗主和我家师兄这么熟悉。”


    正看着外面拍卖台的褚扬闻言,看向风华,径直回道:“不熟,算上先前仅见过两次面。”


    “只是此番恰巧遇上,便想看看贵宗大师兄是否真能修改功法。”褚扬扬眉一笑:“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这话就差直接表明,我就是不信邵云舒能修改功法,我就是想来试一试。


    风华凤眸微敛。


    言语间,拍卖场第一件黄级中品功法已经成交。


    第33章 :拍下土灵


    这一次是件灵器, 包厢内的四人都不需要。


    在恒灵又要凑过来和风华说话时, 风华来到邵云舒面前,拍卖会物品清单递到邵云舒面前:“师兄看看,可有什么想要的?”


    邵云舒清楚拍卖会能拍卖的物品几乎全是修真之人才能用上的,而他身体内空空荡荡, 自是用不上的, 即便有用,也只是平白浪费好物。


    不过邵云舒在风华问到时, 依旧挨着格外认真分析:“玄土软甲。”


    “千丝绕。”


    “火灵靴。”


    邵云舒依次报出自己选中之物,风华微扬眉梢, 好笑地看着她家师兄。原看着外面拍卖台的褚扬也转过头来望向还在挑选物品的邵云舒。


    清单足有几张,邵云舒看得细心, 内部拍卖清单上每一件物品功效、特殊之处写得清楚,在看到玄土手腕时,邵云舒犹豫许久, 还是摇摇头。


    风华问道:“玄土软甲和玄土手腕乃一整套,缘何师兄只相中了玄土软甲而不要玄土手腕?而且若拍了玄土软甲为何不拍一整套,这样不就有下品法宝了吗?”


    拍卖场出来的玄土乃一整套,一整套包括五件,这五件护身法宝中,单一的一件品级最高为上品灵器, 品级最低为上品法器。合在一起后评级为下品护身法宝, 因为五件同时穿在一起会生成一个阵法,将护身能力再次拔高一个度。


    玄土、玄土,听名字便知道这护身更适合土灵根。


    其中为了提高拍卖所得灵气, 拍卖场将五件全部拆开,一件一件拍卖。要想得到这套稀少的下品法宝必须全部拍下, 至于中间会不会有人防止别人得到下品法宝恶意加价,或者有人看中其中一样想拍走什么的,那就不关拍卖场的事。这样单件拍卖价格拔高,正是拍卖场的目的。


    听得风华询问,邵云舒耐心给自己小师妹解释,语气温软柔和:“玄土手腕不适合你。”


    这次连恒灵也侧过头来,原来邵云舒不是给自己选,而是给风华选。可风华不是火灵根吗?怎么选玄土?恒灵赶紧拿出清单,找到玄土那一整套。


    “可是玄土软甲也不适合风华呀?风华又不是土灵气。”恒灵不解,“虽然玄土防御挺强的,不过效果比不上有土灵根的人加持。”


    “五行相生相克,火生土,水克火,土克水。”


    “师妹乃火灵根,虽说玄土软甲没有土灵气加持,但因灵气相生,所以玄土软甲防御力不会太低。不过师妹使用玄土软甲时与土灵根者使用玄土软甲最大不同是,师妹用时乃是火灵气催生玄土软甲中的土灵气,而土灵根者是以自身灵气加持在玄土软甲上。”


    邵云舒看了眼晕乎乎的恒灵,笑了笑:“简而言之,土灵根者能用玄土软甲十次,而师妹估计只能用五次乃至更少。”


    “那为什么拍玄土?按你所说还是用和本身灵根契合的物件好啊。”恒灵满心疑惑。


    邵云舒眉目柔和,不厌其烦:“水克火,而土克水。对师妹火灵根具有相克作用的便是水灵气,而玄土软甲恰好乃土属性,若师妹对上水灵根的敌手,在护身上事半功倍。”


    恒灵恍然大悟,听邵云舒这样讲来,她再一思索确实如此!


    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在修真界中连三岁稚子都知晓,但她没想到还能这样用!她以为这些东西只会阵法的阵修更了解,毕竟阵法就是建立在五行之上。


    她着实没想到,除了打架能用五行相克外,连选个护身物件也还能这样搞?!


    恒灵迫不及待追问:“可其它的呢?为什么只拍软甲?一整套拍下那可是下品法宝啊!效用不比一个单一的软甲好吗?”


    “只有软甲适合师妹。”邵云舒眸子一弯。


    正看着邵云舒的褚扬不禁一怔,惊觉自己竟然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失礼地盯着别人这么久,难得有些慌乱转过目光。


    邵云舒语气舒缓,嗓音清澈,分明枯燥乏味的内容娓娓道来时令人情不自禁洗耳聆听。而且,那双眼睛柔和得惊人杂糅着谈吐时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论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位腿不能行,没有半点灵气的人。


    邵云舒自是不知道别人所想,这一套中的五件,软甲便是上品灵器,乃用黄玄蛛筑巢的蛛丝所制,柔软轻薄,轻便易行。


    而护手一类因为此乃土属性,土属性修士本身偏向防御、近战,所以护手之类的融了一定黑铁在里面,以此增加每次攻击的力度。


    师妹乃术修,近身时依靠自身敏捷及速度来闪避攻击和反击,戴上了护手一类反而会影响师妹发挥。


    后面的缘由关乎师妹修行一途,邵云舒没再多言。


    风华凤眸微弯,显然心情极好。


    只听邵云舒随即又报出几样,嘴里道:“这个适合二师弟,这个适合三师妹,小四,小五,还未金丹,这些不太适合,回去时带些符箓更好些。”


    说完后,邵云舒收好清单,递还给风华。


    “让师兄选物件,怎么师兄全给我们选了?”


    “我不需要的。”


    风华记下所需拍卖的物件,随后目光落在第四件拍卖物品上,第四件拍卖物品仅有一行介绍,比起其它至少两三行介绍的拍卖物品简直少到可怜。


    万年古秘境渡劫八重老祖密室残留木匣子。


    物品是一个空荡荡的小木匣子,但木匣子却不知是何材料所制,无坚不摧,不管用什么法子皆不能摧毁。


    本来一个木匣子没什么用,但此乃万年古秘境渡劫八重老祖密室里残留下来的,那价值可就大了。


    而那块引得小宗门覆灭,藏有土灵雏形的焦土就在这里。


    不是木匣子,而是放着木匣子的底托,被木匣子一同拍了出去。


    上一世土灵雏形最终未成,风华并不指望这次土灵能成。想来木匣子拍的人不多,不然也不会落到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宗门手里。


    此次重活一世,既然顺手就能救一个小宗门上前的命,那为何不救?


    第二件拍卖的灵器似乎不错,拍卖场热闹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


    邵云舒担忧黑斑兽,打开兽牌看了一眼,伸手去探了下黑斑兽情况,谁料黑斑兽一口啜住他食指。


    邵云舒:……


    黑斑兽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可怜巴巴瞅着邵云舒。


    邵云舒暗叹一口气,手指放弃挣扎,干脆将黑斑兽放在掌心一块带出来。


    “啾。”


    黑斑兽顺杆子往上爬,四只爪子紧紧扒拉住邵云舒手,窝成一团,啜着手指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手指有什么好啜的。


    邵云舒瞧着两颊鼓起来的黑斑兽,不禁一笑,从桌上盘碟里取出一块糕点,而后捻了一角下来,递到掌中黑斑兽鼻尖。


    黑斑兽嗅到香味鼻子抽动,眼见着要松口,挪动糕点,突然觉醒,像要失去什么珍贵之物一样,连忙收紧爪子,又继续啜着邵云舒手指。


    这次论邵云舒如何用糕点吸引,黑斑兽全然不为所动。


    邵云舒戳了戳黑斑兽脑袋:“什么习惯?”


    以防黑斑兽冻着,邵云舒带上斗篷,连着手和掌心黑斑兽一块盖住。处理好了黑斑兽,邵云舒抬眼恰好对上褚扬落在这边的目光。


    那目光从他这里扫过,而后移到邵云舒盖起来的黑斑兽上,像是打量黑斑兽一般。邵云舒礼貌解释:“这是前不久顺手得来小灵兽,兴许太小,有些习惯尚未来得及改,让褚少宗主见笑了。”


    褚扬点了下,这才收回目光。


    拍卖场上从未有一刻安静,气氛喧闹嘈杂,已经彻底沸腾起来。


    第三件拍卖物品也已成功拍下,拍卖台上,柔荑扫过红布,应怜笑容醉人。


    “接下来这件物品乃当初修真界赫赫有名天魔老祖洞府中,所修炼密室里找出来之物。”


    天魔老祖!万年前的八重土灵根渡劫老祖!修真界中修炼等级分为,炼体九重、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碎虚、大乘、渡劫,其中大乘之后的渡劫又与炼体相同,同为九重。九重之后方可渡劫飞升。


    修真界至今,飞升之人屈指可数,而晋升到渡劫五重之上的老祖更是少到可怜。要知道如今十大顶级势力,全没一个步入渡劫期!风华的父亲,堂堂风承宗一宗之主,也仅才大乘巅峰。


    渡劫八重老祖密室里的东西该有多珍贵?!


    这名头一抛出来,整个拍卖场瞬间沸腾起来,即便早知道拍卖清单上有这么一物,但亲自念出来时还是忍不住看一看。


    不过这等东西既然拍在拍卖物品第四件,足以说明这物件并没什么大用。


    果不其然,应怜拉开红布后,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格外陈旧的木匣子出现在视线中。木匣子乃不知什么木料所制,整体呈规律暗红色,下面有一块不起眼的黑土拖着木匣子,大抵是让木匣子更方便盛放东西。


    一个空荡荡,毫无作用的木匣子。


    兴许说天魔老祖用来装什么杂物的也说不一定。若真有什么稀罕之物,经由天罗拍卖场之手,哪儿还轮得到他们?


    木匣子一出现,拍卖场内气氛短暂窒了下,不少包厢内的人发出无趣的声音,倒是一直未怎么关注拍卖台的邵云舒难得抬眼望去。


    应怜早料到有这种场面,她神色如常笑道:“仅有拍卖会多次鉴定测试,此木匣水火不侵,牢固异常,能万年而不侵蚀。只是可惜至今未能探出这是何材质。”


    “起拍价:四万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中品灵石。”


    四万中品灵石,全由渡劫八重天魔老祖这个名声而定,与木匣子本身关联不大,参与拍卖会的人心知肚明。


    隔了一会儿,有人试着喊了下:“四万零一百。”


    风华本有意拍下,与此同时在木匣子出现那刹那,风华注意到邵云舒的小动作,问道:“师兄想要这个吗?”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那里有着莫名的感应,似在呼喊着他。


    邵云舒抿了下唇,他很清楚这个木匣子可能没什么用,四万多中品灵石……


    风华当即报价:“四万五。”


    邵云舒一怔:“师妹?”


    风华道:“好歹是渡劫老祖用过的,反正我本就想买来瞧瞧是个什么玩意,巧了。”


    一下加了四千五的中品灵石,还是从上等包厢出来的竞价,原本还抱着捡漏心思的人瞬间熄了心思。


    拍卖场内诡异寂静,等了十几息依旧无人开口。


    应怜笑眼盈盈:“四万五一次!”


    “四万五两次!”


    “四万五三次!”


    “成交!”


    第34章 :历练


    木匣子拍下, 风华直接付了灵石, 让人送进包厢。


    侍女退下后,木匣子连着下面的黑土一块大咧咧放在桌上。至于在场的褚扬和恒灵,风华并未过多在意。拍卖会检查了这么多次,都没发现的土灵雏形, 风华还真不信这两人能看出什么名堂。


    如今正好让这两人证明这东西确实没什么用。


    风华打开木匣子, 恒灵睁大眼睛凑上来看:“感觉就是个普通的小匣子啊。”


    她手指带上一缕灵气,碰了碰木匣子, 灵气遇见匣子,顷刻消失殆尽。她好奇心勾起, 还想再加大灵气碰碰这木匣子,不过想到这是风华拍下来送给她师兄的, 立马收了手。


    “若真能有用还能等到我来拍么?”风华一笑,手指伸向下面的黑土,嫌弃道:“这瞧着又黑又脏也没用, 不知能不能扔了。”


    恒灵跟着摸了摸:“确实没什么用,除了能放个匣子,硬了点好像没什么特别。不过竟然是一起的,还是别扔了吧。”


    风华扬眉:“那便留着,师兄你觉得呢?”


    自木匣子送进来之后,那若有似无的感应越来越清晰, 在风华递过来时, 邵云舒伸手碰下了。


    不是木匣子,是下面的那个黑漆漆的焦土。


    一种亲切舒适的感觉浮上心头,邵云舒看似漫不经心抚向焦土。就在摩挲过焦土边缘时, 邵云舒指腹兀的一痛。


    像被细针扎了下,邵云舒指尖一缩。


    “师兄?”风华看见邵云舒似乎是愣了下, 出声喊道。


    邵云舒弯眼一笑,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东西不知是何材质,有些好奇罢了。”


    “那师兄收着?师兄给我们选了这么多物件,难得来一次不带东西回去可惜了。”


    “好的。”


    邵云舒并未移开地方,就着受伤的指腹将黑土连着木匣子一块收入储物袋里。


    小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在邵云舒手指往里弯曲时,正缩在邵云舒另一只手掌心里的黑斑兽吸了吸鼻子。


    双眼猛地睁开,抱得紧的爪子连忙松开邵云舒的手,迫不及待从斗篷下钻出来,飞一般蹿到邵云舒还未收回来的手中。


    像遇见极为罕见的世间美味,黑斑兽一口啜住邵云舒受伤的食指指腹,脸颊鼓动,大口吮吸。


    邵云舒眉梢轻拧,拉过斗篷再次盖住黑斑兽。


    木匣子已经过了,之后是剩下别的拍卖物品,包厢内气氛平和。恒灵时常同风华说话,风华偶尔应了些,但不管说再多,即便风华和邵云舒互动并不多,恒灵总有种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讨厌,但更多是无奈。


    大抵褚扬不好意思,中途说了进来和邵云舒的第一句话:“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邵云舒方想拒绝,风华接过话头:“正好师兄想为二师兄他们拍点什么回去,若褚少宗主不介意可以拍下等会儿呈上来的符箓?师兄正好有为五师兄准备带些符箓回去的打算,而褚少宗主拿来的功法也是褚少宗主小师弟的,正好,都是为自己小师弟准备的。”


    风华还有句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心知肚明,都是为自己小师弟准备的,恰好扯平。


    褚扬点头:“好。”


    拍卖会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五件压轴拍卖物品中甚至拍卖了一只传言有神兽玄龟残余血脉,将近上等血脉的灵兽幼崽。


    拍卖会一结束,风华带着邵云舒等到五长老他们,一同离开。


    隔日,告别应家,乘上云舟,此次应家一行算圆满结束。不过天衍宗和风承宗关系依旧同前世一样糟糕,五长老他们不知道易天琅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但单易天琅不要脸凭着金丹修为去袭击身无半点修为的邵云舒就足够令五长老他们生气许久。


    也幸好风华来得及时,不然谁知道易天琅那小畜/生会做什么?


    云舟上。


    五长老忧心忡忡看着风华:“决定不回宗了吗?你方在应家伤了易天琅,等他回去后定会告知天衍宗宗主,那时天衍宗的人可能会对你出手。”


    风华点头:“我知道的五师叔,所以更不该回宗啊。从应家回到天衍宗至少得需一个月路程,易天琅需回宗禀报,定猜不到我会中途离开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


    五长老看着面前已然有了大姑娘样的风华,分明才十六,言行举止俨然乃大家风范,所思所想也考虑得十分周全。


    在宗内所有修为满至金丹的弟子必须出宗至少历练一年,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五长老从储物戒中取出不少灵器、丹药、符箓、阵法等,准备全塞给风华:“按理说你确实该出去了,本想等着你回宗再给你好好说说该注意的事,没想到……来,这些带上,一个人出宗游历,总该小心点。”


    五长老给得很多,风华本就想借着出宗历练提升实力,所以并不准备用太多外物,但她知道这是五师叔一番心意,若不收下,只怕五师叔更得担心。


    风华乖乖接过:“谢谢五师叔。”


    “嗯,”五长老又要拿出许多灵石给风华:“虽说是历练,但出门在外别苦着自己,该买的,该吃的,该穿的,你……”


    “五师叔,”风华一笑:“你给我的六百万上品灵石我还没来得及用呢。放心,五师叔,我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怎么会吃亏?”


    五长老还想给。


    风华又道:“五师叔,我是出宗历练的。”


    “好好好,”五长老也不好强塞:“当年你二师兄、三师姐虽说晋升金丹时年岁也不大,可好歹两人一同结伴出去,你如今……哎。”


    五长老叹了口气:“若遇见事情别强撑,能回来就回来,知道了吗?”


    风华点头,心中暖意上涨:“谢谢五师叔,我知道的。父亲和其他师叔那边,就得麻烦五师叔啦。”


    “嗯。”


    从五长老房中出来,风华径直去了师兄房里。


    房内烛火通明,邵云舒衣襟洁整,桌上整齐放着些储物袋。邵云舒正安静坐在桌边,腿上盖着狐裘,显然是猜到了风华要走,特意未眠在这里等着风华。


    “师兄。”


    邵云舒往这边看来,一笑:“师妹。”


    “师兄是等我吗?”风华走到邵云舒旁边坐下,


    “嗯,”邵云舒拿起茶壶给风华倒了杯灵茶:“那晚……”


    邵云舒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换掉措辞:“在应家那次你伤了易天琅,他为金丹中期,你仅金丹初期。等他回宗后,天衍宗势必算着你历练的时间暗杀你,此时离开时机正好。”


    说着邵云舒将早早为风华整理好的储物袋递给风华:“出宗历练格外艰险,一路小心为上。”


    风华不客气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眼尾一挑,取出里面前不久五师叔连着师兄那份灵石一块给她,装有六百万上品灵石的储物袋。


    不仅六百万,里面还多了数量不多的灵石。风华神魂扫了一遍,大约多了几万。


    她含笑,师兄这是把自己全部身家都给她了啊。


    师兄不能修炼,月俸分发一事又掌管在自己手里,干脆直截了当不给自己划月俸,每月最多支出也在元竹青荷两人身上。这几万上品灵石,估计得是师兄八岁直到如今,攒了十一年的积蓄。


    “师兄怎么把这些放这里面了?”


    “我用不上,给师妹正好的。”


    “也行,那我收下了。”风华拿着储物袋递到邵云舒面前。


    邵云舒看着风华的动作,有些不解。


    “如今这些灵石全是我的,师兄帮我收着。”


    邵云舒:???


    “收着?”


    风华拿过邵云舒的手,装有灵石的储物袋放在邵云舒手中:“对啊,帮我收着。这次出宗一次,我所有家底都带上了,等回来后就身无分文、一穷二白,这可是我剩下所有的积蓄了。”


    邵云舒让风华这番话逗笑:“瞎说什么?宗门这么大,哪里不是你的?”


    不过他并未拒绝,虽说担心,但他也明白,风华此番是出去历练。这些灵石若风华能带上自是好的,若不带也是好的。


    风华看了下储物袋里,里面分门别类放着符箓、丹药等物,符箓、丹药种类齐全,每一样不下五十种。


    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开始给她备好的,相同效用的全放一起,还细心贴上了标签。


    “那这些我就收下了!”风华眼眸一转,在邵云舒猝不及防之下,倾身抱住邵云舒。


    怀里的人倏然僵住身子,脊背挺直。


    “师兄,”风华敛眸看着耳尖悄无声息漫上红色的侧脸:“历练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五年,师兄会想我吗?”


    想……


    自是想的。


    还没走,就已经万般不舍。


    邵云舒抿紧唇,白皙耳朵已全红了。


    风华知道邵云舒性子内敛,不能太过分,她轻笑道:“师兄记得照顾好自己。”


    “天色也不早了,师兄早点歇息。”抱也抱够了,再抱下去,估计师兄整个人都得熟透。


    就在风华欲收回手时,温凉的手握住横在邵云舒脖颈前的手腕。


    风华眼中有一丝错愕,随即散开。


    邵云舒整张脸已经泛起诱人红晕,丹唇轻启,邵云舒转过头,认真凝视着风华,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记得平安归来。”


    风华点头:“好。”


    当夜,回宗的云舟未停。


    风华离开时并未告诉任何人,原本已经熄了灯的房间,本该早早躺在床上休息的人,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狐裘,木窗微开一条缝隙。


    月色朦胧,云舟外云雾缭绕。


    他看着那红纱扬动,纤瘦身影只是一瞬便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手指忍不住将木窗推开了些,凉风吹在脸上,邵云舒望着风华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收回目光。


    第35章


    离了云舟, 风华取出储物戒中早准备好的东西, 红衣换下,穿上干净利落的束腰收腕黑服。


    发已及腰,风华用绳子高束起来,依旧十分长。风华蹙眉, 对战时, 随便一个不小心,便是致命。她取出匕首直接从中割断, 发尾至肩。


    修真界可不似俗世讲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掌心火灵气径直漫出将断发烧毁。


    处理好后, 风华取出一薄如蝉翼之物,双眼轻闭, 贴在脸上。灵气融入,伴随着此物渐渐融化,眉眼、朱唇开始发生变化。


    待全部融入后, 风华再睁眼,整张脸全然不同,原本惊艳出色的五官变得平平无奇。


    此物名为遮月,乃中品灵器,正是她离开前五师叔给她储物袋中放有的灵器。果然是五师叔,考虑异常周全, 这倒省了风华别的功夫。


    一年后, 她年至十七。


    那时罗岁岁林攸以及宗门不少弟子葬身的丹修秘境同会开启,而且易天琅在里面。


    全部处理好后,风华目光微敛, 凤眸光芒内含。浑身气势一收,原本就平平无奇的脸, 如今更是毫无特色。


    她看了眼远方,身子快速跃向西南方。


    五宗三族一荒一绝地,西南边域便是传说之中的荒莽之地。


    其中恶兽横行,乃为邪修聚集之地。正派之人踏入,多会落地死无葬身之地,扒皮拆骨,连神魂也会被抽出来炼成恶鬼。


    *


    风华走了。


    回宗之后,罗岁岁和林攸照顾邵云舒依旧照顾得十分周到细致,而且两人勤加修炼,从未有一刻落下。


    灵秀峰景色如常,时不时二师弟他们会来看望邵云舒,可还是空落落的,尤其看见院中那树上未消的刀痕。


    黑斑兽自打上次拍卖场过后,不知为何原本该越渐痊愈的身子,却莫名陷入沉睡。邵云舒看着小家伙气息如常,一身绒绒黑毛锃亮,还在一个劲吸纳灵气,知道这小家伙身体无恙,也放下心来。


    这日。


    原在书房处理杂事的邵云舒心里突得一动,曾在天罗拍卖会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他取出自拍下后再没取出来的木匣子。


    不是木匣子。


    是下面的黑色焦土。


    邵云舒拿开匣子,他端起黑土,他记得上次他不小心被什么刺了下,血渍应该在这里,可是没有。


    心中感应越来越盛。


    在哪儿?


    不在黑土表面,似乎是在……


    突然邵云舒端着黑土的掌心一疼,一道血痕从中划开,艳丽鲜血流出,然后邵云舒看着那些沾染到黑土上的血全部一点点消失。


    吸收了。


    吞血的东西?


    邵云舒知道法宝品级之上的认主时需要以吸纳鲜血,但也不会以血为食。吞噬血液的东西基本都为魔物。


    黑土还在吸收血,但邵云舒觉得这并非魔物。


    正当邵云舒犹豫要不要收回手时,漆黑黑土上黄光一闪而过,有灵气落在邵云舒掌心伤痕上,那血痕在灵气治愈下以可见的速度愈合。


    似乎吸纳足了鲜血,黑土安静如常。邵云舒又仔细观察了下,除了土黑了点,硬了点,样式丑了点,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


    指尖敲了敲黑土,依旧毫无动静。


    虽然吸了他的血,但还知道帮他愈合。证明这东西正如他感觉的一样,并非魔物。


    正好木匣子空着,邵云舒将黑土放在木匣子里,端着木匣子一块放在窗台上,阳光倾泻正巧落在黑土上。


    放好后,邵云舒推着轮椅离开。


    此次宗门前去应家买了许多符箓,邵云舒处理好了宗内事务,闲来无事,便向五长老那边各种样式的符箓各支了一张。没事时便在院子看看符箓走势,几天下来心得收获也不少。


    宗内一切安好,只是不知道师妹那边怎样,万事可还顺利?手指摩挲着腕间鸳鸯绳,如今,也只有这红绳能让邵云舒稍微心安点。


    时间如水,一不注意距风华离宗已有五月有余。


    西南荒莽。


    一家简陋客栈内,只有零星几桌人。


    其中一桌坐了三人,这三人气势浑厚,最低修为都在金丹。为首之人半张脸爬满血纹,那是堕魔的标志。


    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血纹攒动,那人边嚼边道:“万煞门副门主一死,这下该有好戏看了。”


    “嘿,殷言琅、厉渊两人皆为分神中期,你说谁当副门主的赢面更大?”


    “难说,实力相当,手下势力相当……等等,殷言琅得到那女的不错。”男子又嚼了口花生:“当初一个人,凭金丹初期干翻殷言琅四个元婴手下,里面两个元婴初期,一个元婴中阶,一个元婴高阶,啧。”


    “可不是,这才几个月就混成了殷言琅左右手。啧,若殷言琅当上副门主,这女的不就一飞冲天了?”


    “啧啧,你们说这女的和殷言琅会不会……嗯?”不堪的下流笑声响起。


    为首那人瘪嘴,摇头:“不会。殷言琅最爱玩弄的仙门弟子,姿容不俗,又自命清高的天之骄子尤为喜爱。那女的我见过一次,太丑,气势普通。殷言琅瞧不上。若不是实力太过骇人,当初殷言琅早把这人宰了。”


    “殷言琅,我记得前不久传出又有人接了取殷言琅人头的悬赏?”


    “呵,接着玩玩罢了。殷言琅得罪这么多宗门、势力,接悬赏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不还好好活到现在?且不说殷言琅,厉渊的人头悬赏不也被接了?”


    万煞门。


    白雾缭绕,热气氤氲。


    足有十丈长宽的白玉汤池中,修长手臂搭在边缘,长发垂在身后,柔柔散在水中。狭长勾人眸子轻闭,男子靠在汤池边缘,脖颈舒展。丹唇不染而红,艳丽逼人。


    片刻长睫轻动,殷言琅嗓音带上几分哑意:“红舍。”


    身后端着衣服的女子上前一步,恭敬递上衣服。


    长腿从汤池红跨出,殷言琅丝毫不介意自己未着片缕。他伸开手,眸子轻睁看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带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替我穿衣。”


    “是,主子。”


    “女儿香……”殷言琅在红舍靠近时,往前微低,在脖颈处深吸了一口,他喟叹:“真香。”


    嗓音越渐醉人:“一个还是处子身的邪修,你知道么?那些自诩圣洁高傲的仙门宠儿,其实私底浪荡下贱,早和人苟且快活不知多少次。”


    白皙脖颈,血管处轻轻跳动,殷言琅眸色越渐得深,就在即将触碰到时。红舍转过头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侧脸下丑陋红纹攒动,眸子呆板无光。


    “主子,穿好了。”


    殷言琅眼中沉溺顷刻散去,瞬间没了兴致,理了理里袍:“两天后的事准备得怎样?”


    “回主子,一切安排妥当。”


    殷言琅眉梢一扬,手指钳住红舍下颌:“真乖。两日之后,我要那些人一个都不能活。懂么?”


    红舍点头:“明白。”


    指腹摩挲着下颌:“有你真好,等我当上副门主,坐上门主一位时,那时你便是我的副门主。到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听见这话,红舍呆滞双目中有了光亮,除了杀人,只有提到权势时殷言琅才会见到这双眸子亮起来。


    欲望直白简单,这样的人再好控制不过。


    殷言琅心满意足离开,殷言琅走后,原本垂手而立的红舍眸子一动,浑身气势顷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红舍,也就是风华,嫌恶地擦掉下颌方才让殷言琅碰过的地方。


    简单的历练并没有什么用,一开始风华就没准备闯闯秘境,杀杀妖兽,斩杀一些微不足道的魔修来度过这一年。


    她很清楚,只有随时随地在死亡边缘徘徊,她的实力才能最大限度得到提升。所以她凭借殷言琅混进了万煞门。


    其中伴随着无数试探,杀机。为了进来,让自己更像堕入魔道的邪修,风华花两百万上品灵石秘密买下五品血魔丹。


    血魔丹,促进邪修修为增加之物。


    服下血魔丹,风华脸上出现血纹,灵气覆上血气。与此同时,风华为避免吸纳带有怨煞的灵气,导致真正堕魔。在服下血魔丹前风华还提前服用了五师叔给她储物袋中,三师叔炼制的护元丹。


    不过她天灵根吸收灵气太快,为避免被人发现端倪。风华白日封住穴脉,只在单独一人时才进行修炼。


    至于万煞门,一个门主为分神巅峰,门下魔修弟子足有三千多人。在荒莽之中只是一个不起眼,却作恶多端的魔修小宗门。


    风华取出储物戒中的悬赏令,悬赏令上刻有血红的殷言琅三字。


    火灵气涌出,风华眸子轻垂,看着悬赏令连带着殷言琅三个字变成灰烬。


    这悬赏令已经无用了。


    毕竟两日后,这人就该死了。


    第36章


    万煞门近日出了宗大事, 副门主选举还未正式开始, 副门主人选已死一个。


    殷言琅。


    分神中期,曾在众多仙门追杀中还能活下来的殷言琅死了。不是被别人杀的,正是被他近日重用的红舍杀掉。


    听说殷言琅原派红舍带人埋伏厉渊手下,欲将厉渊心腹大将除掉, 没曾想竟是红舍和厉渊串通好的。


    红舍凭金丹修为正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杀了殷言琅四位元婴属下一样, 这次红舍以一当十,凭借金丹修为斩了殷言琅六位元婴巅峰, 三位元婴高期,一位元婴中期。


    匕首染血, 腹部被法器洞穿。


    殷言琅带来的人不多,还被红舍一个人斩了大半。殷言琅双目充血, 自知自己再无活路,当初他有多信任红舍如今就有多恨红舍!在最后他竟硬生生扛下厉渊攻击,灵气充斥筋脉, 冲向红舍,就算自爆,他也要杀了红舍!


    那日,邵云舒手腕上的鸳鸯绳瞬间烫得惊人,似要灼裂皮肤。正在研画符箓的邵云舒符笔倏然一颤,符纹一错, 灵气紊乱, 黄纸无风自燃,凌乱弹出灵气划伤邵云舒手背。


    正巧在邵云舒身侧的林攸惊呼出声,连忙找药为邵云舒擦药, 等她找来药膏时发现邵云舒整张惨白得吓人。


    “公子?”


    邵云舒轻抿唇,摇摇头, 目光不曾从腕上移开一瞬。


    那一日,许久未生病的邵云舒莫名发寒生热,陷入梦魇数日,只能低声呢喃着,喊着,手腕上的红绳连着身子滚烫得惊人。


    “后来呢后来呢?红舍死没?!”客栈里有人迫不及待催促着,仅凭一人之力力战十位元婴,想也知道殷言琅冲向红舍时,红舍已经全无力气。


    而且分神中期的自爆,那可是堪比合体一击!


    区区一个金丹,还是元气大伤的金丹,根本不可能躲过!


    “差半口气。让厉渊护住了,废了一件上品法器挡住了大半的灵气。挡了大半这不还有小半么?硬生生承受堪比合体一击的小半威力,元婴都受不住。加上红舍本就重伤,听说厉渊抱着人出来时,身上全是血,五脏六腑均受毁。我看难活。”


    疼。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呼吸一下牵动着浑身根骨筋脉撕心裂肺的疼。


    在漫无边际黑暗中,手腕处隐隐传来热度,被疼痛淹没的神智清晰捕捉到那一丝微不可闻的热度。


    向来淡漠的心兀然酸疼起来。


    “师妹。”


    “风华。”


    昏暗中,那双含泪的眸子绝望而无助。


    “师…兄……”


    风华缓缓睁眼,床幔层层垂下,光线柔和并不刺目。喉咙干疼得厉害,大脑昏沉,她抿了下干涩的唇,右手抬起,落在左手上。


    鸳鸯绳在发热。


    师兄……


    “醒了?”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床帐被掀开,厉渊端着汤药站在床边。


    风华没理厉渊,心思全在手腕的鸳鸯绳上,不是很烫,但在发热。


    师兄情况不好。


    “怎么了?脸色怎么反而还变差了?”厉渊舀动玉勺,吹开里面热气:“你昏迷了足有十三日,喝点药,喝了会舒服点。”


    风华伸手,看见自己身上崭新的单衣。她沉眸,身上腹部、胸侧的好几处伤口全被包扎,为了不妨碍伤口痊愈,单衣只宽宽松松系着,里面的贴身衣物和除开大部分包扎的地方一览无遗。


    整个房间内气氛瞬间凝结。


    风华蹙眉,收手系上单衣。


    厉渊眼尾一扬,俊美脸上带着笑意。他饶有兴味扫过单衣里仅露出来的雪白脖颈和纤瘦肩膀,就这么点,外面随便拉个邪修女修都露得比这多。


    “系松点,当心捂着伤口。”厉渊调侃道。


    “杀人收刀这么利索,没想到原来这么细皮嫩肉。”


    风华合上单衣,取来外衫,强忍着痛意披上外衫。


    厉渊倒也闲得自在,他一边暗自打量风华神色,一边看似漫不经心道:“给你换衣服时,啧,身上全是血,真惨。”


    “不过没看出来,你身子看着干瘪细瘦,实则挺丰盈的,还不……”


    错字卡在喉咙里,匕首抵住厉渊脖子,风华脸色苍白,眸子与在殷言琅面前的呆滞无光全然不同,犀利异常。


    “再吵吵,割了你舌头。”


    厉渊指尖捏住刀刃,小心挪开:“别气别气,刚醒,若不小心气晕过去该怎么办?”


    风华抿紧苍白的唇,额间因为方才的动作扯到伤口,冒出细汗。手腕上鸳鸯绳的温热在伤口疼痛下毫不起眼,却让风华心中格外烦躁。


    “真发火了?”厉渊瞧着风华,认真打量着风华,单手托着下颌:“虽说我不似殷言琅那样对长相挑剔,可你这样的,我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风华没理厉渊,匕首别回腰间。


    殷言琅刚除,手下势力散乱,厉渊去收拢势力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闲工夫浪费在她身上,给她做换衣服这种事?


    接过厉渊端来的药,风华一口喝下。


    “你这条命可是我救回来的,足足耗费我一件上品法器,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


    “我帮你除了殷言琅,你又该怎么报答我?”


    风华受伤不假,她为了最大可能逼出自己潜力,很多时候刻意不带任何护身灵器也不假。但她不傻,此次埋伏殷言琅一事,她早料到自视甚高的殷言琅会因为受不了被属下背叛的愤怒冲向她。所以她提前取出储物袋中当初带来的固心丹。


    不过后面她见厉渊冲过来,用法器护她,估测着自己身体能强行撑住剩下的灵气,便收回固心丹。


    “哈哈哈哈哈。”厉渊开怀大笑:“行,此番你助我除了殷言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风华下床:“殷言琅三分之二的势力归我。”


    说完,风华头也不回离开这里。


    厉渊半撑在床上,看着风华身影消失。良久,他收回视线低笑:“胃口真不小。”


    离了厉渊寝居,邪修之间向来残忍而直接,副门主虽说是由门主决定,但其实能者居之。此番殷言琅一死,就证明他就是无能之人,副门主一位理所应当落在更为厉害的厉渊头上。


    而风华,先是短短几个月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堕魔变成殷言琅心腹,如今更是助厉渊宰了她前主子。没想到这人不仅实力强盛,竟然城府也如此深。


    分明是厉渊手下的人,竟然能埋伏在殷言琅身边这么久。殷言琅好歹化神,活了三百多年,从多少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老狐狸,居然都没看穿。


    仅有金丹修为的风华,在万煞门内门算不得出众。但在她折回自己所居之处时,所有见着她的邪修无不惊骇恭敬地让开道路。


    回到居处,风华带上门,脱下衣服,果然里面伤口裂开,血液晕染了整件里衣。


    风华懒得理会,抬起手臂,她看着左手上那红色的鸳鸯绳,还是热的。


    不烫,却无时无刻灼烧着风华手腕。


    前几个月分明还安静如常,怎么就莫名其妙开始发热?师兄是不是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风华很确定这一年宗内并未发生什么事,她也清楚师兄在灵秀峰有林攸、罗岁岁照看着不会出事,即便出了岔子,峰内还有三师叔。


    但一想到师兄可能不好,心里忍不住烦躁。


    忍下繁乱的心绪,风华压住躁乱的心。她很清楚,即便再着急也不可能这时候回去看师兄。


    解开单衣,风华看着不小心渗入伤口里的纱布,径直全部扯下。


    咬紧牙,鬓边汗珠滚下。风华取出自己带来的药粉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并非风华闲着没事找罪受,这药乃三师叔亲手调制的,效果极好,比万煞门的药出色数倍。


    殷言琅一死,万煞门大变,她必须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实力。毕竟在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不慎便会丧命。


    这日,手上鸳鸯绳时热时淡,好在当日傍晚鸳鸯绳彻底恢复如常。


    知道师兄已然无恙,风华松了一口气。昏暗房内,她取出剩下一块悬赏令。


    凤眸黑沉,接下来是厉渊。


    第37章


    杀厉渊不似杀殷言琅。


    殷言琅的性子, 风华尚能看透, 但厉渊……


    此人未满一百五,连殷言琅一半年岁尚无就已是分神中期,放在仙门之中也算资质出色。殷言琅一直没怎么厉渊放在眼里,但其实比起殷言琅, 厉渊心思更要深。


    至少风华看得透殷言琅, 却看不透厉渊。


    不过不急。


    殷言琅势力彻底收拢,厉渊按照和风华约定, 将殷言琅三分之二的地盘给了风华。风华寻任当日,殷红长袍加身, 气势与昔日在殷言琅身边截然不同。


    如地狱盛开之花,灼目逼人, 张扬耀眼。


    厉渊在远处负手而立,遥望着立在足有二十多位元婴之上,居高临下的风华。


    “主子。”身侧心腹道。


    “嗯。”


    “我有一事不懂。”


    厉渊目光依旧落在风华身上:“讲。”


    心腹道:“主子当日缘何要救红舍?任由她死不好么?主子不必多花费件上品法器, 殷言琅已除,势力全部归于主子更不必再划分给她这么多。”


    厉渊唇角带笑:“不救多无趣啊。”


    心腹愣住:“主子?”


    厉渊没再说话,在风华感受到他视线,跃过人群直接攫住他时。他瞧着那双锋芒毕露的眸子,对风华含笑点头。


    风华正式接管殷言琅三分之二的势力,这里面有统共二十多位元婴。毕竟是接任, 在邪修这里实力才能说明一切。


    正好风华也需要提高自己实力, 干脆跃上擂台,一人对战数位元婴,把那些依旧不老实的邪修一个个全部凑趴下。


    红舍一名彻底在万煞门乃至荒莽边缘地界出了名。


    金丹修士, 还是手上沾了不下上百元婴邪修血的金丹修士。


    不过红舍接管了殷言琅三分之二的势力后依旧尽心尽力为厉渊办事,在殷言琅死后第十五日, 厉渊坐上万煞门副门主一位。


    当日万煞门厉渊属下为庆贺,举办宴席,风华作为厉渊手下自然也到了场。


    烈酒美食,体态妖娆的侍女端着盘碟从中穿过。油渍、汁水四溅,那些五大三粗男人大口嚼着肉,合欢宗的女邪修笑声似银铃般清脆勾魂……


    嘈杂、淫/乱。


    风华只坐在角落,给自己倒了杯酒。


    “红舍。”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醉意,传音入耳时如有人在耳边低语。


    风华垂眸不语,又饮了杯酒。


    “过来,来我寝居。”


    风华放下酒杯,起身,离开宴席。


    穿过走廊,夜风吹过脸颊,席上喧嚣逐渐淡去。风华径直来到厉渊所居之处,抬手,敲响房门。


    “进来。”声音同方才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清晰了些。


    推门而入。


    屋内并未掌灯,清辉透过木窗洒满整间屋子。在最里面,床帐扬动,酒香带着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


    风华眉梢轻蹙,望向最里面光线没能照到的地方,厉渊就在那里。


    “你来了?”


    “你喝酒了?”


    厉渊轻笑,酒坛向风华举起:“上等的醉吟酒,来点?”


    醉吟酒,又名醉婴酒。元婴沾一杯也得倒,风华看了眼地上,已经空了两坛,加上厉渊手里那坛。


    喝这么多,别说厉渊分神中期,哪怕分神巅峰也得醉。


    “不用,你让我过来有什么事?”


    “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酒坛脱落,一阵风直冲风华而来,瞳孔骤然缩放。


    灵气运转,还没到掌心,修长身子俨然笼罩住风华。分神中期的威力压住风华,厉渊双眼微眯,垂眸看似心情极好的打量着风华。


    好快!


    风华心咯噔一下,分神中期!和元婴巅峰完全是天差地别。和直面殷言琅的感觉不同,厉渊给她的压迫甚至还在殷言琅之上。


    砰!


    酒坛落地,瓷坛碎裂,剩下的灵酒悉数流出。屋内灵酒香味再次上升,只是酒味就已让风华神思有些迟钝。


    身后拳头握紧,指甲刺入掌心。


    风华收敛微熏神色,往后一退,同厉渊拉开距离。


    “没事我就先走了。”


    “走?去哪儿?”厉渊一把拉住风华手腕。


    凤眸寒光凌冽,风华拔出匕首,当即腰身一动,对着厉渊脉搏刺去。


    冷光晃过双眼,厉渊身子未动,食指和中指轻而易举夹住匕刃。


    “你在殷言琅前不是这样的。”厉渊笑道:“不过,这样更适合你。”


    “很奇怪……”厉渊目光从风华脸上扫过,“这副模样,连门内随便一个下贱侍女都比不上,偏生这般吸引人得紧。”


    风华冷嘲:“难道主子瞧上属下?”


    厉渊松开匕首,就在风华欲收回离开时,腰间一阵大力,风华被扔到床上。还没来得及动作,双手被钳制。


    “告诉我,”厉渊倾身而下,“殷言琅有没有碰过你?”


    “你觉得呢?”


    厉渊眸子深了点,就在他分心之际,风华一个提膝,带上所有灵气击向厉渊弱处。


    厉渊往侧一避,风华当即用了巧劲翻过手腕,挣脱厉渊束缚。她扭动着手腕,看向半侧在床上的厉渊。


    “厉渊,别逾矩。我帮你杀殷言琅,我得到殷言琅三分之二势力,我们已经扯平了。”


    厉渊摊手:“你叫殷言琅主子,却直称我姓名?”


    “行吧,你爱怎样怎样。”厉渊单腿曲起,靠在床上:“你难道只想三分之二的势力?”


    风华抬眼:“什么意思?”


    “你想不想要我这个位置?”


    风华看着厉渊,后者只是笑着,几息过后,风华道:“为什么不想要?迟早都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厉渊开怀大笑:“所以你也想要我这条命?”


    风华未语。


    厉渊感叹:“果然你野心不小,既然你想要这个位置,那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


    厉渊摊手:“你也瞧见了,门主那老东西已经开始忌惮我,一边利用我给他做事,一边却暗中打压我的势力。”


    “不如你尽心竭力帮我,在我们杀了掉门主后,我成了门主,而我这个位置不理所应当是你的了么?”


    “你不怕我向门主告密,借门主之手杀你,直接坐副门主一位?杀你可比杀分神巅峰的门主容易多了。”


    厉渊微笑,俊美脸上狐狸眼微弯:“你若这么蠢,便不是红舍了。若我没猜错,那老头已经找过你了吧。”


    万煞门门主只敢暗中打压厉渊,就是因为忌惮厉渊乃分神中期,强行对撞即便能杀了厉渊,但自己势必受伤。在荒莽之地,一旦受伤,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多得是。


    而风华只是金丹,即便能杀元婴巅峰但在分神境面前不值一提。若风华坐上副门主一位,因为实力,肯定比厉渊更方便控制。


    风华抿唇,似在打量厉渊诚意,她点头:“好。”


    “一介女子,倒真没看出野心这么大?”语气似是打趣,随即他道:“这么区区一个万煞门倒是可惜了,以后不如去魔都看看?说不定入了共主之眼,别说万煞门副门主,就算你要这整个荒莽也行啊。”


    魔都。


    荒莽最中心,修真界万恶不赦的邪修聚集之地,连仙门合体也不敢轻易迈进。共主,魔都的主人,被邪修称之为邪修共主,修为早在一百多年前抵达大乘,具体是何尚且不知。


    风华没回。


    她对什么共主没兴趣,对整个荒莽也没兴趣。


    离回宗之日还有半年。


    第38章 :想我了吗?


    厉渊登上副门主之位三个月后。万煞门门主外出时遭遇对手, 不幸身亡。厉渊悲痛欲绝, 厚葬万煞门门主后,正式从副门主一位登上门主。


    登位当日,厉渊没设跟随自己许久的心腹为副门主,而是封了红舍为副门主。


    红舍, 红舍。


    这个金丹女邪修, 即便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万煞门,但一瞬间成了荒莽边境众人皆知的人物。


    而红舍也未辜负厉渊信任。


    新副门主上任, 就在别人以为门主已死,考虑着要不要赶紧出手并了万煞门, 免得被其它势力抢了先机时。


    没曾想,他们还未出手, 红舍竟带着人可怕的速度席卷吞噬周边小势力。作风犀利干脆,下手狠毒。而厉渊完全是放任状态,放了红舍大部分权力, 任由红舍想做什么做什么。


    元婴巅峰的修士在红舍手下根本活不过五十招,有势力甚至派出出窍期邪修击杀,却依旧让红舍逃了。


    这段时间许多元婴修士提起红舍时都忍不住发颤打抖。


    就在别的大势力也注意到红舍,与万煞门差不多的势力整天担惊受怕,暗中聚在一起准备联合起来杀了万煞门时。万煞门新门主死了。


    厉渊死了。


    分神境的厉渊。


    比红舍高了两个大阶段,跨越了元婴和出窍的厉渊死了。


    还是死在他亲手封的副门主正是红舍手下。


    红舍这女人, 心比天大, 从早先她在殷言琅手下,却反杀殷言琅。听说万煞门老门主身死一事也与红舍有关,毕竟万煞门老门主一死, 得利最大的便是厉渊和红舍。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红舍从一介万煞门无名小卒爬到今日副门主之位, 众人谁不知红舍钟爱权势。


    所以红舍杀厉渊全是因为她瞧不上副门主一位,想坐门主的位子?


    可金丹期,坐门主之位?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即便你能压制元婴期邪修又如何?出窍期的你能压制得住?再者,即便出窍期修士也能乖乖听话,外面的势力可不会手下留情。


    但红舍并没有做什么门主,她在杀了厉渊之后人便消失不见。论之后万煞门先前厉渊心腹翻遍整个荒莽外界也找不出这个人来。


    荒莽边界的小破客栈里,二楼一个满脸丑陋疤痕的女子单桌而坐,楼下筑基期的小邪修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其中提到最多便是杀了万煞门前副门主殷言琅,而后又杀了新门主厉渊,杀了自己两个主子的红舍。


    荒莽之地噬主再平常不过,但两个主子都是分神期,而红舍只不过一个金丹女邪修,这就少见了。


    “依你们之见,红舍为何要杀厉渊?厉渊待她不挺好的吗?不仅给了副门主应有的权势,还格外给红舍别的权限,这待遇……啧啧啧,我听说这两人私下真有一腿。”


    二楼上面容布满疤痕的丑陋女子闻言,眉梢一蹙。


    “能没有?若厉渊和红舍没关系,老子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当初红舍杀殷言琅可还记得?红舍本该在殷言琅自爆下就丧命,红舍一死,厉渊独占殷言琅势力不更好?偏偏这厉渊废了一件上品法器硬生生把人救回来,还给人抱回自己寝宫用上等灵药医治,之后更是划了殷言琅三分之二的势力给红舍。”


    “这次,红舍杀厉渊能这么顺利,估计是在两人……嘿嘿嘿。不然以红舍金丹的修为别说杀厉渊,近身也难!”


    下面不约而同发出淫/邪的笑声,二楼面容丑陋的女子薄唇紧抿,凤眸阴沉。


    但她在意并非这些流言蜚语,殷言琅、厉渊以及万煞门门主全皆除掉,红舍的任务已经完成,与她风华又有何干?


    回了房间,风华解下衣服,半个身子露了出来,雪肤上背部、前胸蜿蜒各种恐怖的伤痕。而在左前胸,一道血色的,栩栩如生的花从里侧长出来,攀至左肩。


    血色花叶诡异至极,在风华注视下它似乎还颤了颤花瓣,像是从心脏里长出来,深扎在血肉的里诅咒般。而且每次灵气运转时,心脏这里总会传来刺痛。


    这是在杀厉渊时留下的。


    她刚剿灭一个与万煞门实力相差无几的势力,她向往常一样带着烈酒去找厉渊。在厉渊晃神那一瞬,匕首裹上所有火灵气刺入厉渊心脏。


    中品灵器藏在匕首里的千丝绕瞬间倾泻而出,从心脏蔓延,刺入所有根骨筋脉,只是几息分神期修为被废了大半。


    但废了大半也非风华能敌,她时刻背着下品法宝玉铃铛,准备在厉渊发动攻击时祭献出来,躲过致命攻击再慢慢消耗厉渊实力。


    可她没想到厉渊根本没反抗,而是握住了她捏着匕首的手。语气和以往一样带着打趣:“早知道你会出手,但没想到一点提示也没。”


    他叹了口气,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千丝绕穿透心脏、摧毁筋脉这等撕心裂肺的疼,“你说你胆子怎么就敢这么大?一个小小的金丹,还以为至少你会多等会儿,等到晋升元婴后再来。”


    “与你无关。”风华再次手腕一转。


    厉渊这次眉梢轻动:“这么迫不及待杀了我?也对,毕竟是仙门中人。”


    此话一落,风华手中匕首微不可闻一顿。


    厉渊凝视着风华,手抬起,指尖扫过脸颊轮廓:“说起来,我一直挺好奇这张脸下是什么模样。第一次见便觉得违和得紧,那般的神色不该配这样的容貌。”


    “废话真多。”凤眸一凝,千丝绕裹上火灵气,在厉渊体内所遇之处悉数尽毁。


    “真狠,亏得我待你这么好,感情养了只小白眼狼。不过没关系,”厉渊一笑。


    就在风华心中一寒,火灵气全部运转至贴身玄土软甲,上品灵器威力发挥到最大。没想到已被废了大半的厉渊竟然径直突破防御,心脏一阵轻微的刺痛。


    “你,”风华再次用力。


    厉渊口中鲜血直涌,依旧带笑看着风华,薄唇轻启,无声道:逃……


    还未说完,风华彻底断了厉渊性命。


    只是稍微疼了下,风华心中惦记,但未查看。


    杀了厉渊后,她当即离开万煞门。玄土软甲无损,但等风华发现运转灵气经过心脉筋脉时,心脏居然会刺痛。她解开衣服一看,便发现不知名的花纹已经攀延至左肩,从心脏,正是当初莫名刺痛的那一下蔓延而出。


    合上衣襟,风华试过,不管什么方法都不能驱除。


    只能等回宗再想办法了,虽说目前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邪修的手段阴毒狠辣,不防不行。


    而且……


    风华情不自禁想到厉渊最后的话,厉渊早就知道她不是邪修,还知道她隐藏了身份,还知道她想到他的命。但为什么会放纵她?


    深吸一口气,手指摩挲着鸳鸯绳,冷厉的眸子带上几分暖意。


    离一年时间仅剩十天。


    师兄。


    *


    荒莽深处,正中心辉煌大殿巍然而立。


    殿中金床之上,一玄袍男子躺于上方,眉眼轻闭,周身笼罩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色。


    血色时浓时淡,男子呼吸随着变化,身上恐怖的灵气修为时起时伏。半刻钟后,血色终于全部没入男子体内,呼吸渐而稳定,周身灵气一点点攀升,最后归于平静。


    又是半刻钟。


    长睫轻动,双眸渐渐睁开,方容纳分/身记忆的男子眼眸中有一瞬茫然,而后深眸带上几分趣味。


    眼尾轻扬,灵气水镜幻化出一人,正是红舍模样。


    指腹扫过水镜上人的脸颊,男子轻笑:“我倒要看看你这只小白眼狼究竟是个什么样。”


    七日后。


    月色清冷,烛光浅淡。


    邵云舒披着外衫,一张七阶阵法图摆在前方,废纸叠了一堆。他已经卡在这张两个月了,却始终无法推演出此阵走势,每次到三分之一时整张阵法图便会溃散。


    他没有修为,灵气在筋脉里的走势只能依靠听别人说。从前参透中阶阵法图时,也困了他两个多月。


    但那时也远没此时一般困难。


    无意间,邵云舒看见腕上的红绳,不知道师妹怎样了,还有三日便满一年,师妹会回来吗?


    时辰已晚,已将近子时。


    若以往邵云舒定没可能这么晚还没睡,因为这几日罗岁岁和林攸双双在突破炼体五重。邵云舒让两人闭关到达炼体六重后再出来。


    身子有些乏了,邵云舒喝了点茶,正欲俯身再次推演阵法。


    突得屋内烛火跳跃了下,倏然熄灭。


    有人?!


    邵云舒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带着绝对侵占的气势从后搂住他,气息吐在脖颈。


    轮椅上的身子倏然僵住。


    “真不乖。”


    修长手指拿起桌上画了一半的阵法图。


    风华贪婪汲取着邵云舒身上的气息,清雅浅淡,这一年,每一日每一夜全活在血腥之中,尸体腐烂的气息、腥臭的血腥味……


    清香似毒,让人沉溺。


    “又不好好照顾自己身子。”


    心跳大力震动胸腔,邵云舒喉结轻动,若是以往风华和他贴得这番近,他定是要脸红,然后不知所措地想躲又不知该如何躲。


    可如今。


    “师妹……”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他想问风华这一年过得可好,穿得可好,吃得可好,有没有受委屈……好多次鸳鸯绳烫得几乎灼穿他手腕。


    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激动、思念、开心、心疼……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


    “师兄想我吗?”


    呢喃在耳边响起,几乎擦着耳廓说的。


    邵云舒心尖一颤,他颤着话音:“想,想的。”


    他想转过身看看师妹,但从身后搂住他的手格外紧。


    “真好,”月色柔和,风华看着近在咫尺脆弱白皙的脖颈,凤眸沉得厉害:“我也想师兄。”


    想到发疯。


    想到一靠近就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那种。


    不过她到底没别的动作,双手再次环紧,风华埋进邵云舒脖颈里。


    几息后,一双手护上风华的手。


    第39章


    感受到师兄的回应, 风华双手收紧, 埋进脖颈里的动作再次加深,贪婪汲取来自师兄身上每一缕淡雅清香。


    天色已晚,比起自己一时的眷恋,风华显然更在意师兄的身子, 她道:“师兄, 该休息了。”


    “好的。”邵云舒忙移开自己的手,“那你?”


    风华一笑:“师兄先休息, 我不急。许久未见着师兄甚是怀念,我先在这里陪陪师兄, 等师兄睡着后我便离开。”


    邵云舒心尖一颤。耳尖微微发红,放在膝上的指尖轻颤, 其实他也很想师妹……


    解了外衫,邵云舒躺在床上,风华坐在床边。看着头发温顺散下, 只着了一袭薄薄里衣的师兄,烛光跳跃,映照在那双注视着她的温润浅亮眸子里。


    一年离宗,只有此时才觉得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风华捻了捻被角,来到窗前,先是带上木窗, 拉上帘子。而后吹灭烛火, 屋内光线熄灭了。因灵气缘故风华能看得清楚床上的邵云舒,而邵云舒却不能看见风华。


    在烛光熄灭,风华清晰看见原注视着她的师兄眸子迷茫了起来。


    “师妹?”


    “嗯。”


    黑暗中, 她看着她的师兄寻着声,双眼下意识睁大了些, 试图寻找她的身影。


    回到床边,手指勾住师兄一缕不安分掉出来的发丝:“太亮会不便于安睡。”


    邵云舒又试着往周围看,但依旧不能看见风华。他略有些泄气垂眸,没沾床时尚能坚持,沾了床困意如山倒。


    大抵有些不好意思,邵云舒睡时,往里挪了挪只露出小半张脸。


    风华浅笑不语。


    琢磨阵法着实耗费心神,邵云舒闭上眼仅十几息便沉沉睡了去。


    待人睡着后,风华微拉下被子,给人盖到脖颈处。


    食指扫过好看的眉,房内安安静静,浅淡的呼吸声落在耳里比任何丝竹乐器还要好听。


    突得风华心口一痛,连带着整个左肩麻了一下。


    蹙眉,风华神色渐而凝重,放下床帐,风华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一年未归的房间,屋内干干净净,离开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就像有人随时清扫,就等着她回来一样。


    风华解下衣衫,从心口蔓延而出的妖娆花枝颜色更加深红诡异,仿佛下一息便会刺破血肉从中生长出来。


    脑中莫名出现厉渊模样,他笑着告诉她,你逃不掉的。


    后悔吗?在风华这里从没有后悔的事。


    当初她离开云舟,前往荒莽一开始只接了万煞门殷言琅的悬赏,殷言琅臭名昭著,仙门中人人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至于厉渊,虽不似殷言琅那般作恶多端,但因无辜屠戮仙门小宗派,也被挂上悬赏。两人皆在万煞门,风华便一同接了下来。


    风华借用厉渊之手杀了殷言琅,原以为对上厉渊会有场恶战,即便趁人不备下手,法宝全部佩带上,她把握已经没多大。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当时厉渊不反抗,而是对她用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手段。


    合上衣襟,她心里惦记着师兄,故而她径直回了灵秀峰。明日还得询问三师叔身上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该如何解。


    除此之外……


    风华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入筋脉内的火灵气,金丹到元婴那道壁垒摇摇欲坠。即便这一年内她强行压制体内灵气吸纳,但依旧来到金丹巅峰。


    若非风华一直压制,此时她就能晋升元婴。


    第40章 :我可以去吗?


    翌日。


    邵云舒醒来时, 外面阳光刺目, 朝霞散了大半。掀开垂下床帐时,透过木窗宣泄进来的光照得邵云舒有些不自在眯起双眼。


    这是第一次,自打风华离宗后,他第一次这么晚起床, 而且第一次夜晚睡得格外舒心。


    对了!


    邵云舒尚有些迷糊的脑子倏然想到什么。


    师妹!


    对。


    他记得昨夜师妹回来了!


    邵云舒连忙撑起身子, 抓过外衫,慌慌张张就要往身上套。


    然而下一息, 他穿了一半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环顾着房间,空空荡荡, 冷清寂静得可怕,还能听见外面传来的鸟鸣。书案上作废的稿纸依旧凌乱摆放着, 上面画有缭乱的阵纹。一瞬间原本无比确定师妹回来的心变得迷茫了起来。


    很多次,已经想不起来,很多次午夜梦回记得师妹就在床边, 同他说话,对他微笑,然而清醒时慌慌张张去到师妹房里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所以昨晚,是不是真的……


    不管了!


    衣服尚未系好,关闭的房门倏然从外打开。


    风华端着粥进来时,便看见衣衫凌乱, 半坐在床上, 看着她发愣的师兄。


    “师兄。”


    风华放好粥,来到床边,手指熟稔来到邵云舒腰间, 准备给人重新系好系得有些潦草的中衣衣带:“师兄还没醒吗?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要不再休息会儿?”


    “没, 不是……师妹?”


    “嗯?”


    风华给人披好外衫,来到桌边,端过剔了灵气的灵米粥,笑道:“不知有没有手生,师兄尝尝?”


    玉勺轻碰碗沿,清香热气缭绕而上,邵云舒已经无比确认是师妹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亲手给他熬了粥。


    而且昨夜……


    邵云舒想到昨夜他们在书案前相拥。


    瞬间觉得口中温热适宜的粥灼热得惊人,他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得深了些。


    等邵云舒喝完粥,风华推着人来到树下,找来略薄一点的披风给人披上,虽说今日天气尚好,但有风,还是需谨慎些。


    “一年未回宗,我去见见爹和师叔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嗯。”邵云舒应了声。


    风华一笑,起身欲走时,衣角让人微不可闻拉住。


    她转头,只见自家师兄脸微红,在风华垂眸看来时,手背有些不自在抵住唇边,另一只拉着风华衣角的手却并未松开,他道:“我也有段时日没见师父和师叔了,可以,一起么?”


    风华含笑不语。


    细分吹拂着发丝,不敢看风华的邵云舒耳尖温度渐渐淡下来,眸子羞涩逐渐浮起失望和自责。明知道自己双腿不便,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自觉?


    师妹舟车劳顿,本就疲惫,自己怎么就忍不住?明明已经分开一年,只是一天而已……


    就在邵云舒拉住风华衣角的手欲收回去时,手腕让人握住。


    “正愁途中无聊,既然师兄不嫌麻烦,有何不可?”


    风华本就不想让师兄为自己担心,怕自己询问三师叔时让师兄猜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若刻意避开师兄,以师兄细心的性子,指不定更会猜到些什么。


    不如干脆带着师兄前去,到时再避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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