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耀玲珑
穆让回:“是民女宋知枝。”
储司寒撩起眼皮:“再说一次, 本王没听清楚。”
穆让:“民女宋知枝。”
八天!
舌头舔了舔尖利的牙齿锋面,很好!
宋知枝你?好的狠!
储司寒手指勾了勾衣襟,心头拱着一团火, 先是?想起?来, 这个女人在新年夜跟他共睡衣床, 偷偷给?他祈福,喊他“夫君”。
欢喜雀跃, 很喜欢他的样子,现在转头又给?自己新找了个夫君!
她的夫君是?批发的?!!!
他刻意?压制胸口的怒气, 呼吸被?压的绵长,看不出任何?绵长。
穆让回:“王爷,这种?女子, 朝三暮四, 才不到十?日,居然找好了下家,实在不配您惦记。”
储司寒一个眼刀就扫过去,“本王何?时惦记过谁。”
“本王那是?病了。”
穆让被?他瞪的头皮发麻:“是?。”
储司寒吩咐:“去把?人带过来,本王有些?疑问要问。”-
“王爷要见我?”王巧慧的腿就一软。
“是?, 这位娘子请。”穆让面无表情?。
王巧慧吞了吞口水, 脑子里蓦的就闪过宋知枝后背的一鞭子伤。
王爷不会也打她吧?
她就不该来问这话!来王府之前,王巧慧很是?纠结了一翻, 照理来说,他们既然将人送了回来,就是?不再有干系的意?思, 但想到那位贵人还留了一百两银子, 她又拿不准。
万一以后贵人就想起?来宋知枝,她不曾言语一声?就将宋知枝嫁出去, 对方追究起?来,她也怕出事,所以她还是?来问一句。
穆让见她半天不动,沉声?落了一句:“娘子,请。”
“我,我想走的,走不动。”
穆让低头,就看见王巧慧的腿筛的成抖子了。
“王爷在等着,”穆让就吩咐门上,“给?她准备一顶软轿。”
是?那种?两人抬的软轿,前后各一个内官,虽是?内官,却是?上好的料子,布料光滑细腻,平头百姓的眼里,衙门的狗都自带官威,王巧慧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坐上轿子这种?事,还是?王府的下人给?她抬!
这腿就更抖了,扶着轿子,不敢坐上去,都哭出来了!
“你?又怎么了。”穆让隐隐有怒火,沉声?质问。
王巧慧气音:“我不敢坐。”
穆让十?分储司寒:“砍了你?的腿给?提过去?”
王巧慧立刻就站起?来了,“我能走,还能跑!”
一转头就跑出了一里地。
穆让满意?的抬抬脚,果然矫情?治一治就好了。
“参见王爷!”
王巧慧一只脑袋整个磕在地砖上,希望王爷看见她敬意?满满。
储司寒是?在宣政殿接见的王巧慧,金丝楠木的宽阔长椅坐落在高高的丹墀上,如同高台神邸,储司寒大马金刀的坐着,细白均匀的手指用帕子漫不经心擦拭着手杖。
“她要嫁的是?何?人?”
王巧慧慌张的命都要没了,平时的十?分心眼子这会子一分也用不上,就脑子一片空白啊!完全没办法思考:“是?一个男子。”
储司寒:“看来你?舌头不是?很想要。”
“给?你?割了?”
王巧慧吓的就趴下去了,天啊,他们怎么不是?割腿就是?拔舌头。
好可怕!
“叫裴和?,双路书院的学生,家住平康坊,父亲就裴胜,祖父……”
王巧慧连气都不带喘的,口齿清晰将她打听来的裴和?祖上十?八代包括三门隔房几房妾室都倒出来。
储司寒:“亲事怎么来的?”
“街上撞来的,前日里裴相公对知枝一见就喜欢,尾随她知道了住址,今日在一起?吃了茶,提出来想迎回家收做妾室。”
储司寒挑出来重点,书生一见钟情?,见了两次就愿意?跟人回家了。
长本事了!
“滚回去。”
不高不低的声?,是?他刻意?压制了怒气,他不想表现出愤怒,好像显的他多在意?她似的。
王巧慧的脑子丢在了王府的外院,就十?分没脑子的问出来一句:“知枝能嫁人吧?”
“能。”储司寒淡漠的声?:“出了王府,再无干系,嫁娶自有她。”
“什么时候嫁过去,本王送她一份厚礼,”
王巧慧吞了吞口水,“王爷不必客气,就这两三日的功夫。”
纳妾也不像娶正妻,没那么多礼数要走,一身粉衣,一顶软轿接走就行。
迫不及待到连这个年也不出!
储司寒舌头舔了舔牙齿锋利的面,“滚。”
穆让想到储司寒刚才不正常的反应:“王爷,您没事吧?”
“本王好的很。”储司寒拿过一本勒书摊在面前,十?分云淡风轻的摸样:“新药好的很,本王从未像现在这样舒坦,今日可以处理两百本勒书。”
“再去搬一摞来。”
果然是?自己多虑了,王爷还是?那个不近美色的王爷,谁也勾不了。
王巧慧出了大殿,摸了摸舌头,又摸了摸腿,她还活着呢!
呜呜呜……这王府好残暴,难怪知枝被?打成那个样子。
太可怕了!
侍卫可怕,那个王爷更可怕,想到宋知枝在这里居然待了二十?来天,好心疼!
她拜了拜天:“大姑姐,你?不要怪我啊,是?我糊涂,以后去了地下,你?戳我几刀也行啊。”
幸好知枝有福,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王巧慧高兴的又去买了五花肉,一根棒骨回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孙佳莹擀了薄薄的饼,饼烙好了又用油煎了,弄了鸡蛋菜汤。
农家的孩子最喜爱的事都是?吃饭,孙扬是?个笤帚筷子不能动一下的人,家里里里外外都是?王巧慧,没有太多时间管孙佳莹,孙佳莹很小?就开始做饭,在做饭一事上也很有天赋,虽然是?菜汤,但她做出来的素菜汤叶子鲜嫩,汤味也调的微酸微辣,就很开胃,宋知枝负责帮她烧火。
看见王巧慧买回来的肉,菜刀砍砍剁剁,孙佳莹又利索的做了一份肉沫出来,卷在饼里又香又好吃。
“你?爹呢?”
“说是?上峰请酒局,出去了。”孙佳莹回:“要带我和?姐姐一道去,我和?姐姐没去,记着您的吩咐呢。”
“你?们不去是?对的,这些?大人物太可怕了,”王巧慧现在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怪道人家说郢王爷残暴,原来是?真的:“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凶狠。”
孙佳莹:“到底见到什么了啊?”
“我去王府了,”王巧慧卷了一个肉饼给?宋知枝:“知枝,舅母错了,今日见到王爷才知什么是?残暴,叫你?在王府白白受苦。”
宋知枝心头一跳:“舅母您在说什么呀?”
王巧慧:“我去王府,问你?再嫁人的事,王爷差点要拔我的舌头,那个凶巴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官要砍我腿,幸亏我机智,逃过一截……幸好,王爷还准你?再嫁人。”
宋知枝手里的卷饼就掉了。
他这么讨厌她吗,还要拔舅母的舌头。
他一定是?厌恶极了她。
孙佳莹:“……姐姐又要嫁人?!不是?才回来吗?”
“嫁给?裴和?,你?不是?喜欢很喜欢他吗?”
孙佳莹:“那万一他也欺负姐姐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他做你?干儿子,我能吃一辈子免费点心。”
王巧慧一口菜汤就喷出来,她倒是?想有个这么富贵的干儿子,人家能让她一个村妇当他娘吗!
“你?什么脑子,人家那么富庶,有亲娘不认,认我做娘,图什么?”
孙佳莹吐吐舌头,“图你?跑的快,嗓门大,揍人疼。”
王巧慧:“……”
宋知枝捏着衣襟:“舅母,我不想再嫁了。”
王巧慧一拍桌子,“不行!”
“这回我都看好了,是?个好人家,他家里富庶,裴和?自己也上进,学问好,这两日裴和?就会上门,到时候你?跟他回府上。”
宋知枝可怜巴巴:“舅母,我可以洗衣服挣钱,也可以少吃一点,你?不要让我再嫁了。”
王巧慧猛的起?身,手一指,下一瞬,人直直栽到地上。
两小?只自然是?兵荒马乱,吓的不知所措,宋知枝将王巧慧背到屋内榻上,孙佳莹则是?飞跑去喊大夫。
宋知枝见怎么喊王巧慧就喊不醒,愧疚的呜呜哭,焦急的在门上张望,只觉得?这等待的每一息都很漫长。
终于,孙佳莹拉着大夫飞跑过来,大夫吩咐两小?只:“你?们快去准备热水,谁再去将这个煮上。”
宋知枝去烧热水,烧了热水回来,就看见大夫拿着长长的针戳在王巧慧头顶,大夫一套针施完,王巧慧悠悠转醒。
大夫嘱咐:“气急攻心,要出事的,这身体切记好好好保养,切不可再受刺激。”
王巧慧脑袋正顶一根细细的长针,这针要在脑袋上半柱香的时间,宋知枝泪珠子啪嗒就掉下来,十?分愧疚:“对不起?,舅母。”
王巧慧就将大夫和?孙佳莹支出去,有气无力的气音:“知枝,你?别怪舅母总是?将你?推出去,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舅舅不可靠,我一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也指望不上,舅母都是?为你?好。”
“裴和?家境好,你?去那里好吃的好穿的,你?年纪轻轻的,整日去收那些?衣服洗,等到舅母这个年纪你?就是?我这样的,手臂比人的胳膊粗,手心都是?厚厚的老茧,日日被?你?舅舅嫌弃,去吃好的,穿好的,有什么不好?”
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路来判断对错,王巧慧受了一辈子的穷,见惯了贫贱夫妻的悲哀,她觉得?高门大院的一具白骨都比她来的好。
好日子就算短一些?,也好过一辈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知道,舅母说的是?对的,舅母已经给?她气的病了,她不应该再不听话。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张不开嘴呢?
为什么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呢?
宋知枝泪珠子啪嗒啪嗒掉。
想到上次说进王府,宋知枝只很短暂的沉默一瞬,就乖乖的说:“我听舅母的。”
她连王府是?什么样子都不问。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王爷?”
宋知枝不知道,她自觉也没有经常刻意?去惦记他,只是?在听到关于他的事,比如王爷,比如点心,比如灯笼这样的一瞬间,关于他的一点,心脏会蓦的刺痛,这刺痛很快又会消失。
王巧慧狠狠心:“王爷听说你?要嫁人,还说要给?你?备一份礼物。”
宋知枝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他这样盼着她嫁人吗?
王巧慧给?她沾到唇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傻姑娘,舅母不逼你?现在说话,我明日叫人给?裴和?送一分信,你?自己接触一下就知道,他对你?真的有心,也会对你?好。”
宋知枝能拒绝吗?
她拒绝不了。
“这针时辰差不多了,你?叫大夫进来取针,取完针我就要休息了,你?们自己也去烧热水洗漱。”
宋知枝起?身出去,王巧慧摸了摸鬓边的发:“小?呆瓜,你?和?我斗!”
看她明日怎么教裴和?。
大夫取了针下来,看见筷子一样长的针。
王巧慧:“……”她说给?她施看着吓人一点的针,没说要这么长的。
王巧慧跑了一天也没顾上吃饭,这会子就感觉好饿啊,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两个孩子洗漱完又来看她,催促两个孩子去睡觉,终于听见关门声?,她立刻蹑手蹑脚下床,去灶上翻肉饼。
孙佳莹躺到榻上忽然又不放心,开了门出来,就看见王巧慧嘴里一张卷饼,手里一张卷肉饼。
王巧慧:“……”
捂上孙佳莹的嘴巴,拽到房里一通解释,孙佳莹气的给?她娘一个白眼。
回到房间恍然想起?来,她也没吃晚膳。
端了饼进屋,和?宋知枝一道分了饼吃。
有些?东西喜欢在半夜发作,有些?情?绪在半夜会叠加。
凌晨三更,储司寒蓦的从床上惊坐起?,恨的压根痒痒!
他的妾室,初一还在他床上,现在要跑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了!
她还只给?他讲三打白骨精!
她准备给?书生讲三打白骨精?还是?要……做。
有种?啊你?宋知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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