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又怎么了？
他来不及去思考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因为实在是太困，就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的卧室。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是一夜好梦。
然而傅之衡那头，却不像他过得那般轻松。
在这一晚里，傅之衡梦见了左喻。
梦境很混乱，就连梦境中的主人公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形象，可傅之衡却深刻的知道，那人就是左喻。
他能记得左喻朝着他笑，能记得那双清澈微弯的眼眸，甚至能记得自己……不可自控的朝左喻走去，将人紧抱在怀中的心跳与温度。
这意味着什么他无法去思考，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好像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求，渴求了很久很久……
久到当他在梦中抱住人的那一刹那，仿佛什么都圆满了。
心中压抑着的痛苦与茫然，都在那一刻找到了归属感。
那种感情无法自抑，激动到眼圈酸涩，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不想醒来，只想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越久越好。甚至想把这张干净的白纸亲手玷污，把他拽入自己的深渊，一同共赴地狱。
所以左喻，你到底是谁？
傅之衡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
他皱紧眉头，走向洗手间，整个房间中都充盈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傅之衡抿了抿唇，换了条新内裤，然后站在洗手台前，揉搓着昨晚穿过的那条。
他梦见了左喻，并且，梦yi了。
傅之衡抬眼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第一次在自己脸上，观察到了鲜少迷茫的表情。
他盯着自己，朝着自己皱眉，把洗过的内裤晾在了衣架上。
回到卧室换校服，穿裤子的时候，他盯着自己那条残缺的左腿发呆。
看了半天，最后套上裤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满眼嫌恶的看自己：“恶心。”
六岁那年失去了左腿，在医院里做复健，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学校里的魔鬼怪物，没有一个同学不怕他，就连曾经最好的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恶意，一次又一次相信别人，换来的只会是遍体鳞伤。不能适应，就去习惯，习惯那种厌恶他的眼神，享受别人看他时的畏惧。
他的心早就跟那条腿一样，变得残破不堪，丑陋至极。
傅之衡闭上眼睛，脑海中浮出左喻的面容。
随之眉宇压低，睁开眼后，有浓到化不开的郁结情绪蕴在其中。
没有一个人会成为他的例外，他不需要救赎，什么都不需要。别来了解他，也别走进他的生活。
傅之衡站起身，清瘦的背影略显单薄，裤腿之下隐隐有些空荡。
凌涵早上刚到学校，还没等进到班级，就被通知教导主任有事找他。
小班长偷偷告诉他：“主任找你好像是关于补考的事。”
该来的还是会来，左喻期末考试作弊，分数提高的太明显，被人怀疑是肯定的，但他没想到，这才刚开学的第二天，就让他去补考。
凌涵背着书包站在班级门口，朝屋内探了一眼后，忽然想起一件事，然后问班长：“昨天和我吵架的……那个omega，主任是他妈？”
班长：“你说的林承？恩……但你别多想，应该和他没关系。是校园论坛，有人匿名举报说你作弊。“
凌涵点了点头，没关系？真有那么巧的事吗？
昨天还质问他敢不敢补考，今天就被他妈叫去办公室。
那条匿名的举报帖刚发，就受到了校领导的高度重视，为了纪律的严明性，左喻被安排了一场补考。
要是补考通过就能证明他的清白，如若前后成绩相差太离谱，就会坐实左喻作弊的事。
到时候别说全校通报了，搞不好他都容易被劝退。
补考的事情没商量，凌涵进了办公室后，就被教导主任劈头盖脸一顿骂：“都有人举报你了，你还嘴硬不承认？说，照谁抄的？傅之衡？”
凌涵心想，还真不是，是左喻花钱买了答案，傅之衡那人怎么可能借他抄？
教导主任摆明捕风捉影，没有证据。
凌涵不怕她诈自己，朝着主任直截了当：“没啊，主任这是您猜的？”
教导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beta女性，一听见他这话，立马更年期提前：“别以为你嘴硬就没事了，现在承认还来得及。你说你爸妈为你花了多少钱，就是了让你上学早恋，考试作弊的？”
凌涵这回懂了，估计是她儿子晚上回家又和她说了什么。
不然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提到廖封。
凌涵告诉她：“那老师您就帮我安排补考吧，等补考成绩出来，不就知道了。”
他并没有不礼貌，朝着教导主任说话的态度也很好。但主任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他散漫惯了，听见他的话更加生气，直接从凳子前站了起来，指甲戳在凌涵额头上：“我就和你明说了吧，就你这样的学生，还想考大学？做梦！”
凌涵被戳的往后一趔趄，额前被扣除月牙形的指甲印，他皱着眉往后退，却又被主任拽住了衣领。
唾沫飞溅，凌涵擦了下脸。
“你不想学可以，别耽误别人。让你爸妈赶紧给你找个技校念，别在一中破坏校风校纪！”
“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当着所有人面检讨道歉，学校也不会为难你。等补考结束，成绩出来，你就等着收拾东西回家吧。”
林承有个这样的妈也挺惨，幸好陈芳不这样。
凌涵朝她点点头：“老师，我也不想让学校为难，那就直接安排补考吧。”
教导主任被堵的哑口无言，看向凌涵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去303补考，补考之后直接把卷子交给监考老师，成绩放学前就出来，我看到时候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凌涵笑着嗯了一声，临推开门的时候，又转回了头。
主任以为他是想坦白交代，谁承想却听见了凌涵告诉他，“那我要是通过了，主任您也得一碗水端平吧。论坛里匿名举报我的，老师是不是也该彻查一下是谁？再让他当着全体的面和我道个歉？”
“你……！”
“那没什么事我就去考试了，老师再见。”凌涵怕把她气出心脏病，见好就收，匆忙抬脚离开办公室，却与迎面过来的傅之衡撞了个正着。
撞是真的撞，他没看路，开门的一瞬间，鼻尖磕在了对方胸膛上。
好硬。
凌涵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同时他的腰上一紧，是傅之衡伸手将他抱住。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被傅之衡踹合了上。
凌涵红着眼圈，抬头看向傅之衡，两人对视了上。可傅之衡却没有想要撒手的意思，并且慢慢收紧了附在凌涵腰间的力度。
他见傅之衡喉结滚动，对方的视线在他唇上与锁骨处流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傅之衡的眼神很奇怪，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像是要把他一眼望穿。
凌涵无处可躲，莫名紧张，他皱眉小声告诉对方：“放开我……”
傅之衡没放开，而且忽然抬起胳膊，用拇指的指腹摩擦在了凌涵眉心处。
凌涵：“……你干嘛！”
傅之衡问：“怎么弄的？”
“什么怎么弄的，你、你先放开我。我还要去补考。”
他忘了自己刚才被教导主任戳了几下，留下了些红痕。就只以为傅之衡犯了什么毛病，连忙往后撤去。
不得不说的是，abo世界果然不一般。刚才他和傅之衡离的那样近，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道。
独属于傅之衡的，一股清冷的薄荷味。
凌涵吸了吸鼻子，还挺好闻的。他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样，脸颊隐隐发烫。
低着头不敢看傅之衡，语气却挺强硬：“你不道歉的吗？”
那人比他态度更横，“为什么要道歉？”
凌涵红脸瞪他：“你……”
可刚说一个字，就被傅之衡打断了，对方郑重其事：“因为我抱你了？如果是因为这个事，那我不想道歉。”
凌涵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怔愣，“什么你抱我！是你撞我！算了，不和你说了，我有事麻烦让开。”
他正要走，手肘却又被扯了住。
傅之衡拉着他，话里行间没有半点歉意，甚至还带着莫名的愉悦：“对不起。”
凌涵皱眉：“……有病。”
他没问傅之衡为什么会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门口，但大概率猜到，是主任怀疑左喻的作弊与他有关。
傅之衡是不可能承认的，毕竟对方真的和这件事没半点关系。
凌涵还被抓着手，抬头看了一眼傅之衡，心跳就变得有点快，还是平复不下去的那种感觉。
a与o的体格差别实在太明显了，左喻一米七五左右，站在对方面前，根本没有半点优势，明明这人少了条腿，却还是比他高出这么多，那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相当真切。
也不知道什么事让傅之衡那么开心，他见对方唇角都在微微上扬。
见惯了傅之衡的死鱼脸，对方突如其来的柔和却让他有些无措。
他咬着唇，在心里偷偷骂着傅之衡，这人真的阴晴不定非常有病。
凌涵试着扯了下手腕，这回终于被傅之衡放了开。
他没好气的抬脚就走，可刚与对方擦肩的那一刹那，却忽然又被傅之衡叫了住。
对方的声音低沉，闷闷的落入他耳朵里。
“我抱你的时候，你会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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