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将军!放下剑,孤幸你!


    商引羽被乔北寄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既惊讶于对方的出现,又气恼于一个大活人进来居然没人跟他禀报。


    好吧,是他自己吩咐过今晚给大将军行方便,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不要阻拦。


    但他这样吩咐是为了给乔北寄和他的青梅相处的机会,哪知道对方直接跑甘露宫来了。


    商引羽看乔北寄神情肃穆,似是有大事要禀报,就挥挥手让杵在一旁的安德忠出去。


    也没上前扶乔北寄起来,商引羽确认乔北寄的角度看不到他桌案上的东西,便赶紧将信件收回盒中。


    一切收拾好,商引羽才问: “将军有何事?”


    “陛下,臣有罪。”


    “何罪?”只要你乖乖的别想着弑君,什么事都好说。


    “身为暗卫,却私自接触他人。”


    商引羽花了会时间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他和他青梅,看来两人已经见过,应当担心孤怪罪那乔家小姐,才赶紧过来把罪责顶了。


    唉,反正你也不是暗卫了,孤也没打算怪罪你们。


    “孤都懂,情之所起,难免忍不住亲近……”


    商引羽道: “孤恕你无罪,她是你心爱之人,只要你们愿意,孤还可以给你们赐婚。”


    “不,不是!”乔北寄说完,将身子伏得更低了。


    商引羽疑惑了, “不是?”


    什么不是?


    乔北寄伏在地毯上,道: “不是心悦之人。”


    难道孤还找错人了?


    商引羽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十九当了他这么多年暗卫,宫里宫外除暗卫和他自己外,与十九有接触的人就那位乔家小姐。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商引羽问。


    “臣,臣不敢喜……”乔北寄闭上眼。


    商引羽听出了乔北寄话里不对,不是不喜,是不敢喜。


    这倒是有趣了,莫非这还是段郎有情妾无意的单相思?


    商引羽觉得好笑,又实在气恼得很。


    对方都不喜欢你,你还喜欢她做什么,是孤幸得你不够爽吗?


    “说出来,孤为你做主。”商引羽绷着脸道。


    毕竟为了做明君努力了这么久,商引羽不想现在为这木头的感情生气,为了这么件事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不值得。


    “臣……”乔北寄闭目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手背, “心悦陛下。”


    他将最隐秘的心思扯了出来,再没了任何遮掩,只恭顺听候陛下发落。


    砰——


    商引羽感觉自己脑海里有数十台不同型号的火。炮在互轰,巨大的轰鸣震得他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不可能,你怎么会……怎么会喜欢孤?”


    假的,他为了维护他的心上人,他对孤说谎。


    “你喜欢孤哪?”商引羽看着乔北寄的头顶,道: “抬起头来回话。”


    乔北寄便抬起头,仰望着座上的皇帝,不退不避,道: “都喜欢,喜欢陛下批奏章,喜欢陛下骑射……喜欢陛下抱臣,触碰臣,还喜欢陛下幸臣……”


    商引羽前头还听得茫然,后面才渐渐明白,他给乔北寄治病,被乔北寄依恋上了。


    病人跟医生之间,关系本是不对等的,这不是正常的感情。


    乔北寄只是喜欢被孤拥抱和触碰后的舒适感,他只是馋孤龙体。


    “北寄,你听孤说,你并不喜欢孤,这是虚假的……”是你的错觉。


    “孤也只是给你治病,孤不会幸你……”


    商引羽不知怎么给乔北寄说明,他心里乱得很,重生后他没幸十九,十九就那般信任他依赖他,这让商引羽有些不知所措。


    乔北寄苦涩一笑,不是假的啊,他真的心悦陛下,心悦主人。


    他不要赐婚,他只想守在主人身边。


    “请陛下信臣。”


    不幸不幸,孤要做明君的,绝对不幸。


    如果孤幸了你,你就会发现承恩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你会怨恨孤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不是孤想要的结局。


    商引羽正想着说辞,就听咔嚓一声,乔北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商引羽: “?!!”


    嘶!


    殿外的禁卫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给乔北寄行方便是这么行的吗?!


    剑都让他带进来了!


    重生前被乔北寄捂在榻上的场景再次浮现于脑海,商引羽惊得站起身。


    他想喊护驾,想提气就跑,但商引羽知道这些都没用,以乔北寄的身手,完全能让他喊出声前就毙命。


    孤错了,孤应该在重生的第一时间就让你自废武功,再幸你个百八十遍!


    现在心里流的泪,都是当初栽入海棠池时脑子进的水。


    剑已出鞘,乔北寄目光悲凉, “陛下当真不信臣吗?”


    不被主人信任的暗卫,没有存在的必要,乔北寄做好了自绝于世的准备,他缓缓抬起剑。


    再看一眼,他就再看一眼主人。


    只要主人开口说不信他了,他绝不再偷生。


    乔北寄至今没用剑尖对着他,但商引羽已经感受到了那剑上的寒意。


    “大将军!放下剑,孤幸你!”


    商引羽说完,还想后退,但他身后就是坐榻,退无可退。


    “孤幸你!”商引羽重复道,他直视着乔北寄的双眸,表达自己的决心。


    跟命比起来,明君算什么,推翻先前的一切计划算什么。


    商引羽看着乔北寄的目光悲凉绝望到震惊茫然,再到喜悦平静,最后再看着他收起剑。


    商引羽终于松了口气,腿一软,直接跌回了坐榻上。


    好险,孤的命保住了。


    但这还只是暂时的,商引羽地上跪着的乔北寄,对方已经收敛了所有锋芒,只安静跪着等他履行承诺。


    幸他的承诺。


    商引羽不敢掉以轻心,坐了好一会,等身上力气差不多恢复了,才叫乔北寄起身。


    “你去叫安德忠进来。”商引羽吩咐道。


    “是。”乔北寄并未多想,应着便出去叫人。


    商引羽放松了些,至少乔北寄没有固执地让他现在就幸。


    等安德忠进来,商引羽当着乔北寄的面,将一些需要他准备的工具吩咐下去。


    安德忠暗自看了一侧的乔北寄一眼,应声领命下去准备。


    商引羽怕乔北寄等得不耐烦,想抱抱对方,给点甜头将人安抚住。


    但一看过去,他就被乔北寄腰上的佩剑弄得脑仁疼,只得先跟乔北寄谈条件, “你把剑给放下,孤说过幸你,就绝不食言。”


    “是。”乔北寄不敢把自己的剑随便放陛下寝宫,于是又出去,将剑解下交给殿外的禁卫保管。


    商引羽挪到坐榻一侧,见乔北寄回来,他就对乔北寄招了下手,让乔北寄坐旁边。


    乔北寄落座,两人挨的很近,商引羽仿佛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那个他所熟悉的十九似乎又回来了。


    北寄哪哪都好,就是不该馋孤龙体,不该威胁孤。


    商引羽还记着仇,虽不能真把乔北寄怎么样,但小小报复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他伸手一揽,就将乔北寄揽进怀里,接着就是隔着衣服一通揉捏,手法不似往日的轻柔,很快就听到乔北寄哼哼出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舒爽的。


    “真不喜欢你那位青梅?”商引羽问。


    快一年没被主人这么揉过了,乔北寄就算在塞外风雪里冻成了冰,这时候也化成水了。


    他依恋地贴着主人,声音低缓, “不是青梅,年幼时,师父偶尔会抱孙小姐在练武场里走走,我记了个面熟,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之后呢?”商引羽问: “有没有喜欢上别的人。”


    “心悦主人。”乔北寄红着脸低声道。


    有些话,说过一次,再要说就不难了。


    商引羽捏按的手一顿,到底只敢信了五分。


    十九如果没有心爱之人,他曾经幸他时,为何会是那般反应,只是纯粹觉得雌伏在他之下很屈辱吗?


    但现在,十九又希望孤幸他。


    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只要幸一次就知道了。


    如果十九无法接受,这一次后,必然不会再找他,如果能接受甚至喜欢……商引羽想象不出那样状态的十九是什么样的。


    商引羽搂着乔北寄在坐榻上休息了会,很快安德忠就捧着个玉盒进来。


    “陛下,齐全了。”


    商引羽拍拍乔北寄让他从自己怀里起来,随后起身从安德忠手里接过玉盒,对乔北寄道: “随孤去九龙池沐浴。”


    他倒也想让乔北寄自己去洗,自己趁机溜,但不说乔北寄会不会因为没被幸道就不放他走,这之后的事也没法处理。


    就算他叫来暗卫和禁卫将乔北寄拿下了,他该怎么跟朝臣和大夏百姓解释?


    说大将军馋他龙体,还欲图行刺,被孤拿下了?


    没人会相信的,只会觉得他认为他利用完大将军打了金国,就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是。”乔北寄不觉得有什么,起身跟在皇帝身后。


    他说出了心中的隐秘,主人很生气,但主人还愿意抱他,现在还让他跟着。


    主人让安公公准备的应当是刑具,或许主人会在沐浴时对他施加惩罚。


    但他不怕的,只要主人信他,依旧让他追随,怎样的惩罚他都受得住。


    入了九龙池所在的偏殿,商引羽没让人伺候宽衣,直接让宫人全部退下。


    等服侍的众人都退下,商引羽对乔北寄道: “脱去下裳,躺白玉石上。”


    白玉石在九龙池旁,七尺宽两尺高的玉石,足够皇帝把妃子放在上面临幸。


    商引羽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幸乔北寄,还得先把盒子里的东西,在乔北寄身上用上一遍才行。


    乔北寄顺从的除去下裳,趴伏在白玉石上,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惩罚。


    “侧躺,背对着孤。”商引羽的乔北寄身旁坐下,打开玉盒。


    ————————


    黄桑:大将军不让孤做明君,孤太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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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孤幸将军


    引着清液流过细管,幸前的准备繁复又磨人。


    但如果另一方是刚刚用剑逼迫着他幸的乔北寄,商引羽不会有任何不耐烦。


    商引羽很少给人做这个,曾经他幸十九,对方不是自己已经洗干净了,就是在他表达想法后会自己去清洗。


    商引羽只能看到乔北寄的一点儿侧脸,对方的眼睛正因紧张而飞快地眨着,曲在身前的手不安地握成拳。


    第一次经历这种前奏,被吓到了吧,也不知道北寄会不会叫停。


    “害怕了?要孤幸你,你以后每天都得做这个,自己做。”


    刚威胁完,看着乔北寄那惨白的脸,商引羽又有点不忍心,在心里叹了口气,道: “如果不想被孤幸了,现在说停还来得及。”


    乔北寄一动不敢动,僵着身子忍受这从未接触过的刑罚,听到陛下说他不想被陛下信,这样的罪名他无法承受,赶紧道:


    “属下都记住,日后会每日自己做,请主人信属下。”


    倒也不是要每日都做,商引羽没说出来,只是道: “行,孤依你。”


    “谢主人。”


    这有什么好谢的,商引羽垂眸观察了下药水灌入情况, “放松些,深呼吸。”


    “是。”乔北寄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


    商引羽觉得差不多了,就将管子缓缓扯出,感受到十九骤然地紧绷。


    乔北寄的手捂在肚子上,眉头因忍耐而蹙起, “主人,属下……”


    “再忍忍。”商引羽拿起手帕,为十九擦净,道: “平卧,半炷香后可以去净室。”


    十九屏着呼吸,绷着肌肉,缓缓改为背朝下平躺的姿势。


    商引羽也没收拾东西,只摘下蝉丝手套,随手丢到盒子旁,起身帮十九摆弄好上衣。


    就算是武者的衣裳,上衣也足够长,遮住小十九绰绰有余。


    “主人,属下身子脏污。”乔北寄因皇帝的动作更加绷紧肌肉,脸上带着隐忍与慌乱。


    他想将自己那些遮盖得严严实实,不让异处污了主人的眼。


    但主人让他平躺半柱香的时间还未过,他不得有任何动作。


    “待会再洗一次。”商引羽并不在意。


    北寄想要被他幸,商引羽完全可以只幸对方的,故意这样折腾,其实也有让乔北寄知难而退的意思。


    他说的洗一次可不是简单地清洗,还得灌入药水,再忍受一番这种不适。


    他都这样把东西摆明了,乔北寄却只是神态认真地点头道: “属下已经记住步骤,待会可以自己来,主人观刑便可,无需动手。”


    观什么?


    商引羽微蹙了下眉,正想再问,乔北寄已然一手按着肚子坐起身,一手按在旁边的裳上,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主人。”


    半柱香啊。


    商引羽点头, “去吧。”


    一侧的屏风后就有净手用具,乔北寄可不敢在离陛下这般近的地方行不雅之事,匆匆穿上下裳,运起轻功就走。


    商引羽看到北寄猎豹般窜出去的身影,觉得有些好笑。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十九都极少在他面前出现过这般慌乱逃窜的模样,这次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也不知道还敢不敢回来。


    大将军要是就这么跑了,也就怪不到孤身上吧?


    事实证明商引羽还是小看了乔北寄的忍耐力,乔北寄不仅回来了,还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再把自己洗一遍。


    他说用清水就用清水,他说用药水就用药水,商引羽只要动动口吩咐一句,乔北寄就将自己都摆弄好了。


    在乔北寄又一次躺到白玉石上,商引羽叹了口气,道: “不用洗了,孤幸你。”


    “是,主人。”


    乔北寄已经准备再次清洗,主人说不用洗了,他应该穿回去,但主人覆着他,他没法动作。


    商引羽撑在乔北寄之上,几乎与他鼻尖相抵,他问: “正面可以吗?”


    乔北寄愣愣点头,他不会拒绝主人的要求,但……


    要正面做什么?他需要如何配合主人?


    商引羽按上帝王朝服外的大带与革带。


    他想毫不怜惜地幸十九一场,让对方从此之后就再不想尝试,从此乖乖做他的大将军,不再对帝王的临幸抱有幻想。


    又觉得这是他重生后和北寄的第一场,可能也是最后一场,十九还未经人事,他幸太狠,会给十九留下心理阴影的。


    商引羽一手抛开革带,一手捏住十九的下颚。


    他的十九正屏着呼吸睁眼看他,眼里是纯粹的信任和依赖。


    有点心软。


    反正不管他幸得凶狠还是温柔,只要十九心理上是排斥的,结果就都一样。


    就像往常那样,走一遍程序吧。


    商引羽想着,低下头。


    主人?!


    乔北寄瞪大了眼。


    这是商引羽重生后第一次问十九,十九还连呼吸换气都不会,只傻傻地瞪着眼。


    不过这也不用太在意,一个世间顶级武者,总不可能把自己憋死。


    朝服太过繁琐,商引羽没全除去,就解了些必要的,只要能幸就行。


    他甚至没准备除去十九的,但他只是和十九相拥了会,十九已经入了状态。


    大概是在边关呆久了,想得很吧。


    ……


    “北寄,你后悔吗?”商引羽问将脑袋埋在他肩头,已经快睡过去的乔北寄。


    超乎预计地折腾了一晚,他也疲惫了,但有些事情不问清楚,商引羽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的乔北寄过于奇怪,他以为对方会隐忍着被他幸一场,再面色惨白,强忍屈辱地起身告退。


    但没有。


    北寄除了最初被的震惊无措外,一直极为顺从。


    或欢喜或羞赧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隐忍抗拒之色。


    他的十九将自己全交给了他,低低唤着他主人。


    商引羽一开始还想着只幸一次,让将军知晓了滋味,不再抱有幻想便可。


    但被对方唤得心烦意乱,火焰烧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烈的火,只有夹带着电闪雷鸣的暴风骤雨才能将其熄灭。


    白玉石,九龙池,龙榻。


    原本端正穿着的朝服早就不知落在了哪里。


    ·


    乔北寄很是疲惫,脑子仿佛也成了不会思考的米糊,迷糊中听到主人的声音,就愉悦地将脸颊贴了上去。


    “主人……”


    即使做过许多次相关的梦,但真正被主人幸的感觉,是梦中那虚幻的感受完全不能比的。


    原来主人当初说没有幸他是真的,这才是被主人幸的感觉。那样紧密的联系,仿佛与主人永远联结在了一起。


    主人不仅幸他,还有他那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异处。


    这哪里是刑罚,应是天下最盛的恩宠。


    他的主人,没有为他曾经私自与他人接触的事惩罚他,还为他完成任务而赏赐了他。


    他在最开始在皇城的时候,主人是不幸他的,他为主人打下金国,完成了主人未曾明示的任务,主人就在他回来的第一天给了他最盛的恩宠。


    无法描绘的满足与安心,全部堆积在心口,暖得他不知所措。


    一年多的孤寂被骤然补满,再甜的糖豆点心,再暖和的狐裘斗篷,都没主人抱着他幸来得甜来得暖。


    十九……心悦主人啊。


    商引羽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乔北寄倒也没挣扎,安安静静躺着,就是双目闭合,呼吸平缓,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


    “你还睡得着?”商引羽觉得不可思议, “孤这般对你,你就不觉得受了欺,辱,不觉得难受吗?”


    商引羽很想知道答案,十九被他幸后表现得太过安然,这让他不安。


    如果十九不抗拒被他幸,他重生前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商引羽想试试挠痒痒能不能把乔北寄弄醒。


    十九的体力不至于这么差,现在昏沉成这样,应该还是喝了酒的缘故。


    就不该让他沾酒!


    没等商引羽动手,乔北寄的眼睛在几次挣扎后,艰难地开了一半。


    他双眸朦胧地看着的皇帝,唇瓣轻轻张合,只为回答主人的方才的询问, “有一点难受的……”


    商引羽停下动作,直视着乔北寄的眼睛,沉默地等待着答案。


    “主人……”主人从始至终唤的都是那个名字,他是有一点儿难受的。


    他知道那也是主人赐给他的名字,主人所赐,他是喜欢的,也是认可的。


    所以只有一点点难受,很少的一点……


    乔北寄抵挡不住困意,眼皮再次合上。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商引羽还想把人弄醒,可看着乔北寄脸颊贴着他的手,睡得那般安稳,又下不了手了。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十九在他身边安稳入睡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算了,等你明日清醒了再问。


    商引羽拉过锦被,一张被子,盖住两人。


    ·


    商引羽没睡太长时间,卡着早朝的点醒来。


    乔北寄还在睡梦中,商引羽尽量放轻动作,想在不弄醒乔北寄的情况下起身。


    但他刚拉开乔北寄的手,缓缓坐起,乔北寄就睁开了眼,眸光锐利,如出鞘的利剑。


    商引羽没被着目光吓到,与乔北寄四目相对了会,问: “将军与孤一同上朝?”


    乔北寄眼中的锋芒在看清身边人的一刻,就瞬间散了去。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猛地瞪大了眼睛,似是才意识到身在何处。


    乔北寄惊得一下坐起,似是牵扯到了什么疼处,眉头蹙了下,但他没有停顿,立即翻身下榻,跪在皇帝跟前。


    “陛下,臣……”


    商引羽根本没听乔北寄说什么,扯过一旁的里衣就往他身上披。


    大清早地这么往孤跟前跪,是想要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乔北寄可不敢让皇帝伺候穿衣,忙将自己好好裹住,这才抬头, “陛下?”


    “既然起来了,就随孤早朝吧。”商引羽将乔北寄扶起。


    “是。”乔北寄起身,忽的动作一顿。


    商引羽看他, “怎么了?”


    乔北寄恭敬答道: “有陛下所留溢出。”


    草!


    商引羽差点爆粗口,为了不让君王不早朝的昏君行为真的发生,他背过身去,道: “自己去九龙池洗。”


    “臣遵旨。”


    等人走了,商引羽平心静气半响,才叫服侍的宫人进来。


    吩咐安德忠派人去弄一套一品武将的朝服,送去九龙池。


    宫人自动分做两组,一组服侍皇帝洗漱,另一组整理龙榻。


    商引羽用温水涤面,晨起的迷蒙散去,大脑逐渐清明。


    孤真的将十九幸了。


    商引羽曾经也曾幻想过他与乔北寄在一起后的生活。


    早晨和北寄一同从龙榻上醒来,他或许会亲下对方的脸颊,道一声早,然后他们一同洗漱,随意吃些点心垫肚子,他们在甘露宫外分别,又在朝堂上再见……


    “血!”一位整理龙榻的宫女忽地小声惊呼了下,又很快惊恐地捂住了嘴。


    刚从九龙池回来的乔北寄脚步一顿,猛地看过去,脸白了七分。


    商引羽蹙眉看过去,榻上,纹着金龙云纹的锦缎上几点鲜红如梅花绽开。


    ——昨晚和十九的那次,是在榻上幸的。


    见陛下面色不善,安德忠赶紧过去处理, “叫嚷什么,一惊一乍的。”


    不就是陛下幸得激烈了点吗,没见识的。


    刚刚是他服侍皇帝穿衣的,安德忠很肯定陛下身上没有伤处。


    至于乔北寄,堂堂大将军,又不是娇弱女子,这么几滴血能伤多重?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安德忠心态良好。


    商引羽侧头,就看到了一身武将朝服,面色惨白的乔北寄站在屏风处,他昨晚故意恐吓都没把北寄吓成这样。


    那边,几位宫女太监已经跪地上了。


    商引羽不想把事情闹大,只道: “太后前些日子还说宫里宠物太多,缺人手,孤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围着,你们就去寿安宫搭把手吧。”


    陛下最不喜吵闹,这一个轻飘飘的吩咐下来,也没人敢再吭一声,安德忠打手势让榻边跪着的人都出去,自己亲自来整理。


    商引羽洗漱完,上前轻揽过乔北寄,往外室走去,道: “先随孤用些吃食。”


    “陛下,臣……”乔北寄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商引羽拉着乔北寄在桌前坐下,能用膳的时间不多,桌上只有些点心和米粥。


    商引羽没让宫人服侍,给乔北寄盛了碗粥,道: “是孤弄伤了你,孤来处理就好。”


    “不是伤……”乔北寄低声道。


    “一样的。”


    孤当然知晓那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伤,但那也是孤幸出来的血,总该由孤来负责处理。


    商引羽昨晚运动了几场,正腹中空空饿得很,闷头喝了半碗,见身边的乔北寄没动静,侧头问: “没胃口?”


    乔北寄摇头,端起碗,道: “属下一时走了神。”


    主人亲自盛的,他不可能不喝,他刚刚只是想到了些别的。


    自古男婚女嫁,洞房当日都要以元帕承接落红,但他不是主人之妻,甚至连妾都算不上,顶多是个侍奴。


    别说备上元帕承接,若非主人在是在榻上幸他异处,怕是根本见不着那点落红。


    可见着了……还不如没有。


    他到底异于常人,男子的身形外貌,却藏着女子之户,这是见不到光的。


    被宫人看见,还得主人为他遮掩。


    一个异类,怎能侍奉主人,眷念主人的温柔。


    用完膳,商引羽与一贯沉默寡言的乔北寄一同出甘露殿。


    商引羽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乔北寄,想问他昨晚说的难受是什么,想问他后不后悔,日后还希望被他幸吗?


    他还想抱抱乔北寄,亲下他的脸颊。


    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幸了北寄,那些曾经的喜爱就再次变得鲜明,商引羽不知道自己得用多久,才能把那些情绪再次尘封。


    看乔北寄沉默跟随,商引羽勉强笑笑,克制住伸手将人搂住的冲动,道: “去吧,孤给你备着马车。”


    皇帝上朝和朝臣上朝当然不是一条路,乔北寄还得先出宫。


    “臣告退。”乔北寄俯身行礼。


    商引羽目送了乔北寄一段,才带人往早朝的大殿去。


    昨晚才举办完攻下金国的庆功宴,今天无非是对各位将军的封赏。


    这些商引羽早有准备,半点不慌。


    但他没想到,这帮昨晚烂醉一场的朝臣,又给自己准备好了新戏。


    他们居然比他还先考虑起了乔大将军的婚事。


    ————————


    (一章改了四次_(:з」∠)_)-


    感谢竹霏染,煌煌的手榴弹


    感谢多喝开水少说话,三三姻缘树,水至琪,梓涵,淇纸,沉舟侧畔千帆过。,余悸,赛西恩,月下柳樹,池yu的地雷


    感谢长暮x25,所思在远道x20,淇纸x18,佛不渡我x10,明舒窈x10,岸边渡鸦x10,林嘉言x10, Asnx6,迷雾blackx5,木木桑x5,无语问苍天x5,月光疾风x2,晗光x2,不吃鱼的狐狸君x2, Silence陆源x2,时宜,呼啊!,言笑晏晏,挖一勺冰激凌,行歌,君莫问药,惊蛰,龙宿,黄瓜薯片, -绮罗生的小苏苏-,陌流的营养液


    第24章


    臣尽心服侍陛下


    商引羽看着那一副准备嫁女儿的内阁大学士,道: “宋大人怕不是昨晚喝多了,还未醒过神吧?安德忠,给大学士上醒酒汤。”


    宋学士当然不可能是醉酒上朝,他听说了大将军昨晚庆功宴后被皇帝留在宫中,今日早朝还是从宫里出来的,他故意提出这事,只是想探探皇帝的意思。


    前些年冬狩,陛下不喜他们与当时还是禁卫的乔北寄走太近。


    时隔两年多,陛下一手将其扶持成了正一品的大将军,依旧不喜朝臣与乔北寄牵扯上关系。


    乔北寄就是陛下放出来的一把刀,陛下将那把刀握在手里,不许任何人与其接触。


    探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宋学士抚着头,道: “臣确实有些醉了,谢陛下赐醒酒汤。”


    宋学士喝下安德忠送来的茶,早已熟知朝堂规则的三公九卿们一同把话题引开,谈到了对原金国领土和百姓的管理。


    商引羽自始至终没往乔北寄的方向看。


    乔北寄虽然才被他临幸过,可并不能因此确定乔北寄的心思。


    或许对方还想娶个贵女,让乔家几十年后也名列世家之列。


    商引羽这一番话看似什么都没说,但谁家想跟乔大将军府结姻亲,就得掂量一下值不值得为了这桩婚事,冒触怒皇帝的风险。


    至于乔北寄会不会因为娶不到夫人而对他心生怨念,商引羽暂时顾不着那些。


    朝会后,商引羽在御书房和内阁大臣商议了下金国的问题。


    快到正午,商引羽将人送走,正准备用个午膳再召见乔北寄解决昨天的问题,安德忠就入内禀报道: “陛下,大将军已经在御书房外等候多时。”


    商引羽有些诧异,吩咐让安德忠去传乔北寄进来。


    又想到自己朝堂上把乔北寄的桃花一刀剪了,还是将安德忠叫住。


    “等等,将军应当还没用过午膳,先去甘露宫用膳。”


    商引羽往外走,看到了在御书房廊檐下垂首候着的乔北寄。


    “陛下。”乔北寄早已听到皇帝出来的脚步声,因此一见到那明黄的衣摆出现在视野里,就流畅地俯身行礼。


    乔北寄素来情绪内敛,商引羽看了会跪在身前的人,看不出对方的情绪,没法推测乔北寄对今日早朝之事有何想法。


    先上前将人扶起,商引羽道: “已级是正午,如果不是紧要的事,将军就和孤一同用过膳再谈,可好?”


    “遵命。”乔北寄恭顺应道。


    回到甘露宫,宫人已经摆好了菜。


    商引羽让宫人都下去,也没留人布菜,就和乔北寄比邻而坐。


    拿起筷子,商引羽看了眼面前的菜,就有双筷子伸过去,还刚好夹下他想吃的部位,放到了他面前的小碟子中。


    商引羽看了眼平静看着他的乔北寄,吃下对方为他夹的菜。


    接下来,商引羽只要看什么,乔北寄就会把他想要的夹到他面前的碟子中,有一些需要处理的,还会替他处理成他想吃的模样。


    十九做了他十多年的影卫,没日在暗处守护着他,商引羽的喜好连御膳房的御厨都不清楚,他这个曾经暗卫统领却是清楚得很。


    商引羽心情有些复杂,没让乔北寄服侍多久,就嘱咐对方自己用膳。


    乔北寄把他弄得心情复杂了,商引羽也想吓一下乔北寄,他夹起一块清淡的水煮鱼。


    毕竟曾经在一起这么久,商引羽就算对十九的用膳习惯没十九对他那么了解,也知道十九从不碰辣,口味极为清淡。


    商引羽准备送到十九碗里,就见对方夹了在有着不少辣子的盘子里夹了块炒翅,面不改色地吃下。


    商引羽: “???”


    说好的不吃辣呢?


    乔北寄察觉到皇帝的注视,抬眸看向皇帝, “陛下?”


    商引羽默默见水煮鱼夹到自己碗里,问: “辣吗?”


    乔北寄摇头, “臣在玉门关时,有一日贺将军在行商处买了香料,当晚将一袋全倒入煮的肉羹中,那才是辣,连汤油都是红色的。”


    “你喜欢那种?”


    “嗯!”乔北寄点头,想到陛下不能随意用外边的吃食,又赶紧摇头, “比不得御厨做得精美。”


    “孤就是问问,别紧张。”商引羽已经肯定了北寄是能吃辣的,甚至喜欢辣,为何跟他在一起时从不沾辣?


    商引羽还记得,在为镇国大将军举办的庆功宴上,乔北寄面前一桌的菜,他只动了面前最清淡的水煮鱼。


    这足以证明乔北寄从边关回来后,口味也没改过。


    商引羽想不明白这其中关卡,他舀起一勺送到嘴边,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乔北寄执意要禁卫兵权,而他提出让乔北寄服侍后的场景。


    那时他把乔北寄压制在榻上,在把乔北寄的女户幸得不堪承受后,又强行去开另一处门户。


    没用精油,那门在商引羽毫不温情的折腾下强行打开。


    商引羽故意嗤笑着道: “大将军这身子,用来做发泄的器具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明明什么都没弄,就像被清洗开扩过一样,莫不是时刻等着被孤幸?”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乔北寄面上的红色迅速褪下,变得惨白。


    但乔北寄没反驳一句,只是紧闭双眼,牙关紧咬,把因疼痛而产生的闷哼通通咽下,沉默承受着他施加的一切。


    ……


    “就像被清洗开扩过的一样。”


    当初漫不经心说出口的话,再次在商引羽脑海中浮现。


    或许……乔北寄真的在赴宴前刻意准备过,清洗扩张好,不碰辣,等着被他幸。


    不,不会的……


    商引羽下意识就想否认这个猜想。


    只是巧合而已。


    说不定是乔北寄被他调弄坏了后,难以忍耐空虚,每日自己玩自己呢?


    一顿午膳,商引羽吃得心不在焉,连原本想试探乔北寄对婚事的看法都忘了。


    午膳后,商引羽先在宫人事先准备好的金盆中净面洗手。


    一块擦手的布巾恰到好处地递到他手边,商引羽接过,擦拭完手上的水。


    擦完了商引羽才想起自己让宫人都出去了,哪来的人给他递手巾?


    商引羽抬眸,看到安静立在身边的乔北寄。


    想起乔北寄在御书房外等候这么久,是有事要向他禀报的,现在也用完膳了,商引羽便问: “你今天求见是有什么事?”


    左右并无宫人,听到皇帝的询问,乔北寄还是尽量放轻了声音回道: “陛下,昨晚龙榻上的布锦……能否赐予臣?”


    “你要那物做什么?”都被用过了,要真喜欢,孤可以给你送几张新的啊。


    “臣想收着……”乔北寄微垂下头,脸颊泛上几分红色。


    这什么毛病?


    商引羽不懂乔北寄的想法,下了朝就在他御书房外守着,只是为了要张睡过的旧床单?


    “孤让安德忠洗干净给你送去。”还得让绣女把上面的龙纹给改了。


    “不!”乔北寄惊得抬头。


    察觉到自己的冒犯,乔北寄直接跪下, “陛下,臣一定将其收好,不会让他人发现,能……不洗吗?”


    怎么能不洗?商引羽很是不解,那上面可还有……


    血。


    商引羽猛然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道: “你是想收着……落红?”


    “是。”乔北寄垂首承认,红了耳尖。


    怎么突然要这个?不提婚事,也不提昨晚,就要张落了红的薄毯。


    商引羽并不能理解,重生前他幸了十九,十九也没问他要啊。


    哦,他第一次幸十九的前面,是在海棠汤里,哪还有什么锦布接着,早落水里了。


    商引羽不是纯粹的古人,对那几滴血没什么太大想法,但古人似乎都挺重视的。


    商引羽从不在三观上要求十九跟他一致,十九只是想收个初夜纪念品,又不是要个夫人,他就让对方收着吧。


    只是不能洗,也就没法找绣女改龙纹了,商引羽不可能让乔北寄带着个绣了金龙的毯子回去。


    商引羽想了想,先让乔北寄起身,自己去找安德忠问过那薄毯还在不在。


    东西是安德忠亲自收拾的,因为负责的宫人被皇帝打发去寿安宫了,那些榻上物件都还放着没送去洗。


    商引羽让安德忠去取。


    随后,商引羽捧着檀木盒去里边。


    他刚入内,乔北寄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直白地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


    “在这了。”商引羽把盒子交给乔北寄。


    乔北寄小心接过盒子,手按在盒盖上,询问地看向皇帝。


    商引羽点头,乔北寄便轻轻打开盒盖。


    最上面盖着张白布,乔北寄先开白布一角,看到底下叠得整整齐齐的龙纹毯,最上边就有一点红色,正好在龙鳞上。


    乔北寄红着脸盖上盒盖,道: “谢陛下。”


    “别急着谢,”商引羽道, “上面有龙纹,不能给你带走,孤替你收着。”


    乔北寄瞪大了眼,眼里的情绪却不是商引羽想的气愤或失望,又惊又喜,兴奋而激动,亮得几乎可以放出光来。


    这让商引羽有些搞不懂。


    “陛下……”乔北寄确实兴奋得很。


    主人收着他的落红,和他自己收着,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代表主人承认他在榻上的身份。


    乔北寄捧着盒子笔直跪下,双目闪亮,如宣誓效忠一般地道: “臣必尽心服侍陛下。”


    怎么又跪?商引羽最烦别人跪来跪去,尤其是他又不能把人晾着。


    商引羽只得把人扶起来, “孤帮你收一张床单,你就尽心服侍孤了?”


    “陛下不给臣收,臣也尽心服侍陛下,但臣怕陛下不让臣服侍。”


    乔北寄垂眸上前半步,将轻贴上皇帝,尽量将头搭在皇帝肩头,依偎着道: “但现在,陛下认可臣,臣便不怕了……”


    商引羽: “???”


    等等,怎么突然抱过来?


    什么认可?孤认可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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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攻,人外,生子(蛋)


    第25章


    将军馋孤了


    乔北寄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商引羽有些受惊。


    孤认可你什么了?怎么突然抱过来?


    你是不是犯病了?又想让孤安抚你了?


    孤又不是你的大夫,也不是你的丈夫,你一犯病就往孤怀里钻算什么事?


    昨晚用剑逼孤那般待你,现在又来要抱抱。


    商引羽抽出搁在两人间的盒子,反手放到一旁桌上。


    他搂住乔北寄,手指摩挲着乔北寄的脸颊,问: “北寄,你先跟孤说,你是不是不讨厌孤像昨夜那般待你。”


    不然怎么会在被他那样对待过后,还敢主动亲近他。


    乔北寄惊了下,他怎么可能讨厌陛下的对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陛下给他的还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恩宠。


    陛下问得认真,乔北寄也不敢随意对待,把自己昨日的反应全在脑海里过了遍,才小心问道: “陛下为何会问臣这问题,可是臣昨晚侍奉不周,冒犯了陛下?”


    “没,孤就是想知道你的感受。”商引羽想起乔北寄睡过去前,迷糊地看着他,口中说着难受。


    你将孤服侍得很好,是孤让你难受了。


    乔北寄松了口气,将微烫的脸埋进皇帝脖颈间,道: “臣很喜欢,不讨厌,陛下怎样待臣,臣都喜欢的。”


    胡说,曾经孤怎么待你,你都不喜欢。


    上一世,十九同他一起的时候,倒也不是全然没反应,该有的反应都有,还很激烈。


    但那种感觉跟喜爱是不同的。


    十九几乎不会主动与他交流,不管是肢体接触还是视线接触。


    十九将自己封闭起来,他得靠过去,十九才能给他固定化的反馈。


    他伸手,十九才会入他怀,他按下十九的脑袋,十九才会服侍品尝,要是他偶尔想看着十九的脸,还得他去把习惯性跪伏的十九掰过来。


    如果十九一开始就这样与他相处就算了,他可以将十九当做兼职侍寝工作的暗卫,需要时叫来解决一次,不需要就各干个的活。


    但十九最初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在海棠池中,十九还会小心环着他不让他落水;他们去围猎,十九会给他摘甜美的果子;在重伤神智不清的时候,十九会抓着他的衣角唤主人。


    那些回馈虽然很微小,但商引羽能感觉到,就像他能感觉到十九对他的日渐依恋。


    于是,商引羽也一点点交付着他的喜爱。


    他想让十九永远保持新鲜感,不将跟他好当成工作的一部分。于是,他把带着十九,在一切他喜爱的地方,用各种方式同十九好。


    从那场遇刺的围猎回来后,十九就沉默了很多。


    十九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他跟着心疼难受。他温柔待十九,在十九的身子好全了后,给十九更加新奇体验,希望十九从受伤中走出。


    但十九还是一天天缩了起来,逐渐停止了对他的回馈。


    其实十九根本不是觉得雌伏于他是屈辱,才不喜欢他的吧,甚至不是因为心中有其他人。


    可能十九一开始沉浸在皮肤被满足带来的喜爱幻觉中,以为自己喜欢他,后来十九弄明白了,就把同他好,当成了日常职务对待。


    而他不愿意承认十九改变,还给十九强加上了各种理由,并在强加理由的同时,依旧逼着十九同他好。


    过去的事情想再多也没有意义,他当初抗拒面对事实,从不问十九缘由,而现在的十九也告诉不了他答案。


    商引羽现在能做的,只有多让十九说说自己心中所想,多了解一点十九,哪怕最后的答案是他并不愿面对的。


    “北寄,”商引羽捏着乔北寄的下巴,让乔北寄的目光与他相对,他问道: “现在的你,是真心喜欢同孤好的吗?”


    被挟制住的乔北寄没法点头,只起唇道: “是。”


    “好,”商引羽松手,指尖移道乔北寄的脸侧,道: “要是你哪天不喜欢了,一定要告诉孤。”


    乔北寄想说“不会不喜欢”,但陛下想要的显然只有“是”和“否”,而不是这种过于虚无的许诺。


    “臣,遵旨。”乔北寄垂首道。


    “别多想,孤不是在凶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又见北寄似乎被吓着了,商引羽忙喂一颗“蜜糖”。


    “现在还有些时间,既然北寄喜欢同孤好,孤就给北寄想要的。”


    商引羽说着,直接将乔北寄抱起往内殿走去。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的北寄显然是喜爱他的。


    喜爱他的龙体也好,喜爱他本人也好,商引羽并不在意。


    北寄馋他的龙体,他又何尝不馋北寄的身子,北寄可比奏折好看多了。


    “陛下。”乔北寄被突然抱起惊了一下,忙虚揽着皇帝的脖子,尽量将自己往皇帝身上靠,放松身体减轻皇帝抱他走的难度。


    “陛下,臣还未曾清洗。”乔北寄有些窘迫羞赧。


    没好好洗过,哪敢就这样侍奉陛下啊。


    商引羽扫了眼龙榻旁桌子上的机械钟,刚收了金国这么大一片领土和人民,各种相关的折子等着他批阅,那些折子虽然没北寄好看,却不能堆着不管。


    洗完再继续,时间大概就不够了。


    但让他放弃,十九会失望的吧。


    其实还是可以只要十九……那样清洗起来容易很多。


    但十九对自己的身体构造已经在意得近乎自卑了,商引羽不想给十九他只喜欢他某一部分的错觉。


    哪怕是重生前,他和十九在一起时候,也都是花两倍的时间,将每处都照顾到。


    商引羽放下乔北寄, “你去九龙池,孤等你。”


    “是!”乔北寄忙行礼往偏殿去。


    商引羽让安德忠将奏折搬来,就在甘露殿边批阅,边等着十九。


    日复一日都是这种枯燥无趣的奏折,商引羽有些想念曾经十九为他念奏折的模样了。


    不管什么枯燥的东西,从十九口中念出来,都是不一样的。


    乔北寄洗完出来时,商引羽手里的那本还没批阅完,让只穿着里衣的十九立在一旁等着似乎不太好,商引羽对十九道: “过来。”


    乔北寄走近,恭敬垂首,嘴角带着压不住欣喜和期盼的笑意, “陛下。”


    商引羽拉着十九坐下,就这样揽着十九批阅奏折。


    只要能和主人亲近,乔北寄都是喜欢的。


    乔北寄和皇帝的脸离得很近,主人认真批阅着奏折,神情和刚刚叫他时完全不同,眼里没有那种温柔,只有沉静专注。


    乔北寄对被主人专注对待的奏折半点兴趣也没有,他安静等待着,一根根数着主人的睫毛。


    主人真的好好看啊,威严又俊美。


    他多希望能在看奏折的空隙中,分他一点儿注视啊。


    这般僭越的想法,乔北寄绝不敢说出口。


    看着,想着,乔北寄就想得很了。


    他想主人了,不止是想被注视的想。


    但曾他身为暗卫,自是懂非紧急之事不得打扰主人的道理。


    他的想法实在无关紧要,不敢打扰主人处理政务,只能靠自己,缓解着对主人的想。


    两人离得这么近,就算乔北寄身手极好,也没法全然瞒过商引羽。


    商引羽很快发现了乔北寄的变化。


    ——北寄馋孤了。


    商引羽落下最后一笔,合上奏折。


    作为一个明君,要关注臣子的一切需求。


    商引羽问了乔北寄几处是不是痒,乔北寄都低声说是。


    ? “呀,”商引羽低笑, “这么多处,只挠一挠怕是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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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将军狐媚惑主


    商引羽端着茶盘回来,在榻边坐下。


    揽起乔北寄,将茶递到其嘴边,商引羽道: “润润嗓。”


    乔北寄念了近一刻钟的奏折,干渴得厉害,哑声说了句“谢陛下”,就接过茶,大口喝起来。


    商引羽为乔北寄揉了揉淤青,见乔北寄喝得猛,嘴角带笑地给他顺气。


    “慢些,没人抢你的。”


    孤可不是故意压榨大将军,只是同大将军一人好,得花两倍于别人时间。


    孤又有那么多折子要看,只能委屈将军,在侍奉同时再为孤念念折子了。


    将军那破碎不全的调调,实在是念得很不合格,但商引羽就是爱极了。


    他很久没听到乔北寄在他面前说这么多话了。


    茶杯太小,一口就见了底。乔北寄喝完,渴求地看向茶壶,商引羽又给他倒了杯。


    一连半壶下去,乔北寄才对茶水没了兴趣。


    商引羽接过乔北寄手上的茶杯,放到盘中,手一动,就带着乔北寄重新躺下。


    他看着乔北寄的倒映着他容貌的双眼,问: “喜欢吗?”这一次与孤好,你喜欢吗?


    乔北寄被注视得移不开眼,也跟着回看,道: “臣喜欢。”


    和主人在一起,怎样都喜欢。


    商引羽心中欢喜,他看乔北寄喝了好几杯茶,他可什么都没喝,当即低头,从乔北寄处品尝茶水之甘美。


    喝足了,商引羽就贴着十九的脸颊,道: “详细跟孤说说。”


    乔北寄明白皇帝要的,必是像些军报那般详细。


    于是,乔北寄低声一项项列举着,耳尖不可控地越来越红。


    主人正凝视着他,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比糖豆还甜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来,乔北寄绷着脸严谨描述,却还是因为主人的注视,以及自己说的话,而面红耳赤,心跳如雷。


    商引羽认真听完,总结了一句“将军馋孤龙体”。


    馋得好啊,孤也馋你,咱俩就这么互相馋着,直到有一日谁先厌了,就都不馋了。


    商引羽揉得乔北寄只哼哼,又问: “不喜欢的呢?”


    “都喜欢。”因为喜欢主人,所以主人所给的一切,都喜欢。他不喜欢的,只有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


    商引羽依旧看着乔北寄,哪会有什么都喜欢的,那一晚乔北寄昏沉睡去前就说了的,北寄说有一点难受。


    他总要知道,自己哪里让北寄难受了。


    乔北寄在皇帝的注视下,睫毛微颤着垂下眸,手不自觉地拉住皇帝的衣角。


    主人的目光仿若能看透他所有隐藏的心思,他想把脸埋进主人膛中,但主人捧着他脸的手看似温柔,实则强硬。


    主人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可他还有什么不喜能跟主人说的。


    说自己害怕主人唤他北寄吗?


    主人想那人了,那个连他这曾经的暗卫统领都不曾知晓的人。


    他愿意代替那人在主人身边,但主人唤“北寄”时的声音太低沉,太温柔,像是含着许下山盟海誓的复杂情绪,让他心中难受,也让他想飞蛾扑火。


    他越来越认可这个名字,仿佛自己就是“乔北寄”,是主人心心念念的人,仿佛主人所有的热情都是浇灌给他的。


    太过了,他不该这么把持不住分寸。


    但这也是主人赐他的名字,这般温柔唤他名字的人,是他的主人啊。


    他怎么可能对主人生起防备。


    只一声呼唤,他就溃不成军。


    他怕主人唤他,也想要主人唤他。


    “陛下。”乔北寄声音里带着难以控制的颤音。


    他不敢说的,如果他说出他的在意,主人会生气的,会从此不再唤他,不再许他侍奉。


    商引羽感觉到自己的逼迫让北寄害怕了,在心里轻叹了声气。


    他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


    北寄喜欢同他亲近,而他想做些北寄喜欢的事,才与对方有了刚才这一场,再逼问下去,就与他初衷不合了。


    商引羽放下手,不再强迫乔北寄的脸对着他,勉强笑道:


    “别怕,孤就是随口问问,北寄说都喜欢,那就是很喜爱孤,孤心中欣喜。”


    不,您明明不高兴了。


    乔北寄心中惶恐又难受,主人唤他的时候还是眉眼带笑的,他怎么能让主人扫兴。


    商引羽准备起身,却被乔北寄拉住手,他回头看乔北寄。


    北寄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轻颤着道:


    “主人在臣侍奉时,唤臣‘北寄’,臣……”臣不知该如何了。


    北寄绝然闭上眼,像是个等待处决宣判的犯人。


    商引羽懵了,就为了这么个称呼?


    不喜欢他唤他北寄,那孤该唤什么?


    心肝?宝贝?


    不不不,北寄想的肯定不是这些词,那……夫人夫君?


    商引羽看着紧闭着眼的乔北寄,试探着问: “日后孤在亲近时唤你‘梓童’如何?”


    乔北寄惊得猛然睁眼。


    顾不得贴着的皇帝,乔北寄身子一转就下了榻,跪伏在地上。


    “臣不敢!”


    乔北寄冷汗都要下来了,梓童,那可是皇帝对皇后的称呼,他是疯了才敢去想。


    这是陛下在警告他了,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让他不要奢想。


    商引羽看了看自己身体下空空如也的龙榻,再看地毯上跪伏的乔北寄。


    明白自己把人给吓狠了,商引羽拿过先前脱在榻上的外衣,走到乔北寄身边给人披上,跟乔北寄打着商量:


    “不喜欢就再换一个,叫你‘将军’可好?”


    商引羽将乔北寄扶起,抬手拨开散落在乔北寄面上的一缕发丝,神情温柔,低声唤道: “孤的大将军。”


    乔北寄呼吸一窒。


    明明主人只是在强调他的身份,让他认清身份,他却总会产生主人在对他说亲密之话,主人喜爱着他的错觉。


    也就是因为这一次次的错觉,他对主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贪恋主人给的温暖,想着生死相随。


    乔北寄压下心中的万千情绪,缓缓抬眸,见陛下温和看他,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


    他却不而把陛下的宽恕骄纵,先前那属于皇后的称呼还回荡在他心里,让他后怕不已。


    乔北寄恭敬道: “陛下无需为臣改变。”


    “无妨,孤就想让你同孤一起时开心些。”


    主人,您这般说吗,属下又要有错觉了。


    “谢主人。”乔北寄闭上眼,压下心头的思绪与妄想,任皇帝揽着他安抚。


    “喵。”


    商引羽忽的听见熟悉的叫声,扭头往声源处看去,就见屏风后半截白色大猫身子探出,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太后不是防贼一样地守着寿安宫的宠物吗?怎么让它给溜出来了。”商引羽松开乔北寄。


    乔北寄睁开眼,安静穿好身上的里衣,拢上衣襟。


    又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有宫人在屏风后跪下,禀报道: “寿安宫的乔曦姑姑求见,言是向陛下请罪。”


    乔曦?北寄的那个青梅?


    至于请罪……该是为了昨晚的事吧。


    商引羽看了眼已经将自己打理好的乔北寄,虽然北寄说过那人不算是他的青梅,但商引羽毕竟将对方当了多年的假想情敌。


    商引羽本能地就种带着刚被他幸过,只穿着一件里衣的乔北寄去那人面前晃一圈的冲动。


    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


    北寄那般重躯体的隐秘,当初在海棠汤,只要一旁有宫人服侍着,他的衣服就半天解不下来。


    要是让这副模样的乔北寄被他人看见,北寄不知得神经紧绷成什么样。


    商引羽对乔北寄道: “将军先去洗浴更衣,孤待会就会。”


    “是。”


    乔北寄应下,商引羽就往外走去。


    他并不想让个曾经的假想敌杵在甘露宫,只想赏些东西,让对方快回寿安宫照顾太后的心肝们。


    等商引羽处理完昨晚的乌龙会内室,乔北寄已经洗完澡穿戴整齐。


    商引羽也想将乔北寄一直留在皇宫,但对方现在是大将军,不是他的暗卫,哪有一国将军整天待在皇帝寝宫的,外边流言得满天飞。


    “孤送将军。”


    两人一起往外走,商引羽将乔北寄送到甘露殿外,乔北寄行礼告退。


    “将军。”商引羽看着乔北寄欲离开的背影唤道。


    乔北寄转身,恭敬道: “请陛下吩咐。”


    商引羽走近一步,为乔北寄正着衣冠,状似不经意地滑过将军,问: “明晚入宫否?”


    乔北寄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被陛下正了下衣冠,就生了念想,未免太过恬不知耻。


    “臣入宫服侍陛下。”乔北寄明白这是陛下想要的答案。


    “为孤念奏折?”商引羽问。


    “为陛下念奏折。”乔北寄低垂着头,只觉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投来,都看到了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狐媚惑主,这让他心中慌乱耳尖烧烫。


    可他本就不想做沙场征战的大将军,他就想守在主人身边,想狐媚惑主,想侍奉主人。


    ————————


    黄桑:你馋孤龙体。


    十九:我狐媚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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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将军觉得被孤幸恶心


    一直当明君很难,但堕落成昏君,却只需要被大将军拔一次剑胁迫。


    自从那日在甘露殿满足了乔北寄,商引羽就昏君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早已抛到脑后的武课被重新拾起,商引羽召见大将军入宫亲自教导。


    他每日都要被大将军教导一刻钟的武艺,有时是基础练习,有时是两人对练。


    每每他练出一身热汗,大将军依旧衣不沾尘,气定神闲,还能在两人过招之际顺走他的锦帕,为他擦去面上的汗水。


    待一刻钟后,将军准备的武课结束,情况就彻底颠倒。


    商引羽一个近身,轻松将乔大将军放倒在练武台上,他教将军真正的近身缠斗,他教将军情人间的过招。


    待一场近身缠斗结束,原本衣不沾尘的乔大将军必已狼狈不堪,身上处处挂彩。


    这时两人就需要一同前往华清殿,找个汤池,谈谈战后感想。


    商引羽爱极了这种有来又往的过招,大多情况下都是他在问: “喜不喜欢孤这样这样?还有那样那样呢?”


    将军只是点头, “喜欢的,陛下教臣,是臣之福。”


    皇帝不会满意这样的回答,必要缠着问个详细明白,皇帝询问,将军就像写上奏的军报般,一条条例举分析。


    随着天气渐冷,就不好在尚武殿里近身缠斗了。


    商引羽让人将华清殿重新布置了番,把他和将军喜爱的摆件和用具搬来大半,隔三差五地召大将军一同泡温泉。


    ·


    天一冷,朝臣们也喜欢在朝会开始前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烤烤火唠唠嗑。


    一起说说大夏今年的变化,说说家里的儿女小辈,再说到那进了宫的女儿,都从宫女熬到女官了,还没被陛下召幸过。


    “哦?原来你家的也没啊。”


    “莫非大人家中的也……”


    “唉,陛下还无嗣呢,还是得劝陛下莫要太过为朝政劳累,得兼顾后宫。”孙老尚书说着,余光看到窗边笔直站立的乔北寄。


    武将就是好啊,像他们这些文臣,就算穿得再多,这种天气也离不得火炉,对方还能站在开着透气的窗户边欣赏雪景。


    孙老尚书也生不起多少羡慕之情,他想到前几月老友酒醉后的话,心中很是复杂。


    那天他孙女考上文试状元,他在家中设宴,大将军携陛下所赐贺礼前来。


    那日夜里,他那位精通算命之术的老友在酒醉后同他说, “大将军面相奇诡,若有子,其子必有大富贵。”


    他不甚在意, “大将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将来的儿子就算是个只会败家的纨绔,也能一生富贵。”


    老友醉醺醺地摇头,指着天上道: “是比大将军更大的富贵。”


    比大将军更大的富贵还能是什么?


    老友酒醒后对自己所言一概不认,只说是酒后胡言,孙尚书却惊得好些月没睡好觉。


    镇国大将军官居一品,手握军权,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比这更进一步,就只有那九五至尊!


    难怪陛下不许朝臣与大将军有姻亲关系,难怪陛下要日日召大将军入宫伴驾,陛下也是在防备着吧?


    现在的大夏很好,孙老尚书并不想经历一场改朝换代的动荡,他捧了个暖手的水壶起身,走到窗边,问:


    “陛下至今未立后亦无嗣,大将军,您怎么看?”


    乔北寄看着棉絮般的雪花落下,砸在窗棂上散开。


    他眉目低垂,沉默注视着窗棂上堆积的雪花,让人看不清情绪。


    良久,孙老尚书才听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道: “我是武将,会的只有行军打仗骑射武艺,孙尚书所问之事,本将军不懂。”


    孙老尚书越听越觉得乔北寄有不臣之心,看对方那低垂的幽暗双目,更觉对方心机深沉。


    他也不敢再试探,便借着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忙说此处太冷,边告辞回了火炉边。


    乔北寄抬眸看外边雪景,有风吹动他发丝,白雪纷纷而下。


    他也觉得冷,还是主人怀中暖和。


    但主人总是会有妃嫔的,主人会夜宿妃子寝宫,妃子们会怀上龙种,诞下龙嗣。


    到那时,主人还会不会偶尔想起他,让他伴驾,召他侍奉?


    朝会开始,众朝臣依次入殿。


    商引羽坐上龙椅,在一片万岁声后道平身。


    听着一个个朝臣的奏报,商引羽隔着头上冠冕垂下的珠帘,不时往乔北寄所站处看一眼。


    今天的北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以往大将军虽也是一本正经地上朝,绝不在朝堂上与他行昏君宠臣的眉目传情,但今日怎么连他衣角都不偷偷看了?


    等下了朝,商引羽就让安德忠去传大将军入御书房谈话。


    御书房已经烧上地龙,坐榻上也铺上了厚实温暖的皮毛,商引羽脱了鞋,盘腿在坐榻上看着奏折。


    没多久,安德忠就入内道: “陛下,大将军到了。”


    “快让他进来。”外边多冷啊。


    商引羽放下奏折,试了试桌上茶壶的温度,是刚上的热茶。


    倒上一杯,刚好大将军进来,商引羽没等乔北寄行礼,便伸手道: “北寄,快上来。”


    “是。”乔北寄恭敬应道。


    主人在御书房召他侍奉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是有过的,乔北寄没多想,边褪着武将朝服边走过去。


    走到榻边,乔北寄被皇帝揽住一扯,就跌入皇帝怀中。


    “喝杯热茶暖暖。”商引羽也没问乔北寄某些蠢问题,北寄前段时间忙于军务,他已经好些天没碰北寄了。


    商引羽将茶交到乔北寄手中,继续搂着乔北寄。


    入冬了,孤的将军也长肉了。


    武将下战场后,运动量大大减少,饭量却是却是一时减不下来的,因此逐渐长膘发福的武将不在少数。


    前几天商引羽在华清殿召见北寄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只是那时他纯粹以为御厨做的菜太好吃,北寄都吃撑了,开心地将当日准备膳食的御厨送去了将军府。


    不过现在刚下完朝,没用午膳,这显然就是长肉了。


    乔北寄每块肌肉都是那么匀称,商引羽重生前从未在乔北寄身上见过赘肉,这会碰到,不由有些新奇。


    商引羽做着小动作,悄悄看北寄的脸,北寄乖乖捧着热茶在喝,似是没注意他。


    他平日里就爱在同乔北寄好的时候四处碰碰,北寄大概是已经习惯了。


    商引羽忍着小愉悦,没说出北寄长肉的事,武者对自己的身形还是挺在意的,他怕北寄羞恼之下就跑了。


    乔北寄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他从未刻意管过自己的身形,前些天发现长膘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怕自己肚子上的肉让陛下不喜,刻意借着军务没入宫。


    这些天他每日就吃一餐,吃的也只是清淡的汤水,现在看着那些寡淡的食物就反胃,却依旧没能瘦下去。


    今日主人召见,他就没法再躲了。


    乔北寄希望这杯茶永远都喝不完,却还是很快见了低,他放下杯子,扭头往皇帝怀里钻。


    只希望主人还未太嫌弃他,还愿意让他侍奉。


    商引羽顺势带着北寄倒在榻上。


    一番配合默契的亲近交锋后,商引羽道: “大将军,让孤试试你的……”


    商引羽贴着乔北寄脸颊,声音低沉,嘴角还挂着轻笑。


    乔北寄本红着耳尖要点头,却忽地胃中翻腾,他蹙起眉,猛地偏过头,趴到榻边,捂嘴干呕起来。


    商引羽懵了,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怎么会……


    这才过去多久,北寄已经觉得被孤幸,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吗?


    ————————


    黄桑:十九已经反感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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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不是欢爱,是酷刑


    商引羽沉默看着乔北寄趴在榻边干呕。


    他看到只半披着里衣的北寄几次强忍下反胃,捂着嘴要转过身来,却在下一刻再次探出身去,低垂下头,肩膀轻颤,显然是觉得恶心得厉害。


    为什么会这样。


    商引羽心凉得仿若置身于外边的风雪里,明明前些天在华清殿,北寄还会贴在他身上,跟他说着喜爱。


    那股反胃感刚消停下,乔北寄就忙回过神,对上了皇帝压抑至极的面色。


    他御前失仪,还扰了主人的兴致。


    乔北寄原本苍白的面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他忙翻身下榻,跪地俯首: “臣有罪。”


    “出去。”商引羽商引羽没看他,双目无神地看向微开的窗户,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明明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十九被他幸一段时间后,可能就不会再对他有兴趣,但十九突然之间这么大的反应,依旧让商引羽恼得几乎失了理智。


    哪怕曾经,十九对他不在回应的时候,身体上也是沉迷被他幸的。


    而现在,十九觉得被他幸是一件恶心的事了,不是屈辱,而是恶心。


    商引羽气得心颤,一回头就见乔北寄还跪在那,额头抵地,不吭声也不退下。


    你还想要什么,要孤小心翼翼安抚一番,说都是孤混账孤不该幸你,再保证以后绝不会在碰你吗?!


    如果真在几月前,这些话商引羽也就说了,但他收起的喜爱再次被唤醒,再次为这段感情倾注了心血,他刚刚还准备幸乔北寄……


    商引羽闭了下眼睛,感情没能再次收起前,只要出现在他视野里,他就觉得难受。


    商引羽抓过一旁乔北寄脱下的朝服,往地上跪伏的人身上一砸。


    “孤让你滚出去!”


    朝服从乔北寄身上滑下,乔北寄终于动了,却不是告退出去,而是而是趴伏着往商引羽所在的坐榻爬。


    你给孤滚啊!


    商引羽内心在咆哮,现实却是他看着一点点向他爬来的乔北寄,喉咙就像被什么给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乔北寄爬到榻边,缓缓抬起上身,半身探到榻上,用脸颊讨好地蹭着商引羽的腿。


    商引羽注视着乔北寄用墨染般的眸子哀求地看着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说点什么却因为太过紧绷害怕而发不出声。


    十九在求孤,祈求着孤再给他一次机会。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不愿意,孤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孤又不是那种不乖乖给孤幸就诛你九族的暴君。


    商引羽伸手,想摸摸十九的头,告诉他没事,你今日走出御书房,日后还是大夏的镇国大将军。


    商引羽的手才触碰到乔北寄的头,乔北寄眼里就有了光彩,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他低下头,张开口。


    “……”


    半个时辰后,商引羽躺在榻上,右臂覆在眼上,遮蔽了视线。


    北寄去御书房另一头漱口了,去的时间有些久,商引羽知道乔北寄大概正撑在某处干呕。


    既然觉得恶心,又为什么要继续,为什么要咽下去。


    商引羽想不明白,他脑海里不时闪过北寄方才忍着不适侍奉他的模样。


    北寄几次没忍住,都伏在一旁干呕,却很快又凑上来。


    乔北寄强行忍耐的模样,让商引羽原本不浓的兴致一降再降,如果身体能全凭内心操控,怕是早就没了反应。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也没能释放,这根本不是欢爱,而是酷刑。


    商引羽也不明白乔北寄在坚持什么,最后还是他抓着乔北寄的头发,以一次入喉结束了这场对双方的酷刑。


    躺了好半响,商引羽都没听到动静,乔北寄不会吐昏过去了吧?


    这想法一升起,商引羽当即坐起身,准备下榻去看看。


    虽然这段关系大抵已经玩完了,但商引羽并不想看到乔北寄出事。


    坐起身,一侧头,商引羽就看到床榻边沉默跪着的乔北寄,对方已经穿戴整齐,身上穿的正是他丢下去的那件朝服。


    商引羽下榻的动作一顿,乔北寄身手很好,这是他一直都知晓的。


    但对方以往走近他都会故意放重脚步,或者通过衣料摩擦弄出些声响,以提醒商引羽他到来的。


    这一会商引羽是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可能是对方没在刻意弄出动静,也可能是商引羽自己抗拒外界的声响,潜意识将那些声音过滤掉了。


    不管缘由是哪个,乔北寄显然已经在地上跪了有一段时间了。


    商引羽明白,该结束了,他剩下的生理问题也被乔北寄所解决,对方实在没必要再留下。


    “乔将军,时辰不早了,孤也不留你用午膳,还请回吧。”


    “陛下,臣御前失仪,扰了陛下兴致,臣知罪,恳请陛下降罪。”乔北寄伏首,并不起身。


    他以口舌服侍陛下时,就看到了陛下眼里的抗拒,乔北寄心中清楚,今日一旦离开,就是彻底失了宠幸,再没近身侍奉的机会了。


    若是在几年前,乔北寄必不敢再多停留,惹主人更生厌,大抵是主人这些年的温柔以待,终是让他恃宠而骄了。


    商引羽看着地上的乔北寄,只觉那句御前失仪刺耳得很。


    原来你觉得你只是御前失仪了,如果你忍耐住了,没有干呕,是不是还要继续忍着恶心被孤幸。


    是了,你在干呕完后,还能继续隐忍着给孤吹箫。


    镇国大将军果真厉害,能忍常人所不能。


    “孤不会再让大将军失仪了,大将军请回。”商引羽道。


    乔北寄默了会,磕头直起身,声音微颤, “臣最后还有一问,陛下此番让臣离开,臣日后可还能近身侍奉陛下?”


    商引羽: “孤身边宫人众多,不会再麻烦大将军了。”


    “臣……”乔北寄闭了下眼,垂首欲再叩首, “明白了……”


    这一个叩首还未彻底磕下去,乔北寄身子一颤,当即抬手捂住口,偏过头,又是一阵几欲将内脏吐出来的干呕。


    商引羽看得眉头微蹙,孤都穿戴整齐了,也没对乔北寄行那事,顶多是出现在乔北寄视野里,对方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会不会北寄本就生病了,身体不适。


    这么冷的天,染个风寒多正常啊。


    商引羽下榻,走到乔北寄身边,从怀里掏出张锦帕,递向乔北寄。


    乔北寄埋头干呕,当然看不到皇帝递出的锦帕,但他听到了皇帝的脚步声。


    他咬牙忍下。腹中翻腾,擦拭嘴角抬起头,便看到了朝他递出锦帕的皇帝。


    陛下……


    乔北寄开不了口,痛苦而绝望。


    他又失仪,主人定然更不愿意见着他吧。


    商引羽在乔北寄眼里看不到对他的厌恶,对方就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双眼里全是悲凉与祈求。


    如果北寄只是生病了呢……


    商引羽蹲下身,将手帕交到乔北寄手里,对外吩咐道:


    “传御医!”


    ————————


    十九:主人不再允许我侍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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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孤弄大了将军的肚子


    安德忠进来确认情况,见将军跪在地上,陛下和将军间的气氛明显不对。


    又听陛下说是将军身体不适,安德忠心中就立刻有了计较,明白该请哪些御医。


    陛下屏退左右,召见将军侍奉,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大概是激烈了些,又或者将军有旧伤复发,指不定就是伤在不忍与人言的部位。


    这是关系陛下甚至整个皇室的皇家隐秘,绝不能传露出去,必须请绝对能守口如瓶的御医。


    安德忠领命而去,商引羽看着咬牙强撑的乔北寄,靠近将其揽住抱起。


    被他抱起的身体僵硬发颤,商引羽放缓脚步,将乔北寄轻轻放上榻。


    又起身在书架上取了个不知哪地进贡的玉碗,给乔北寄当痰盂。


    乔北寄想道谢,却因一阵阵反胃不敢开口,只能用目光表达自己的意思。


    商引羽被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不适,在坐塌外侧坐下,道:


    “想吐就吐。”


    乔北寄抱着玉碗摇头,他去漱口的时候就试过了,什么也吐不出,就是一阵阵地反胃。


    而且,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这般待在陛下身边了,他不想再坏了这难得的相处。


    见乔北寄只摇头,似是说话都困难,商引羽也就不问了,拿起本奏折翻看等着御医到来。


    乔北寄低垂着眸,悄悄注视坐在榻边的主人,用目光一寸描摹主人的眉眼。


    他知道主人方才对他心软了,为他唤御医,还抱他上榻。


    乔北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也这种宁静的假象能持续多久。


    他到底在奢想些什么?


    他惹了陛下不快是事实,不可能被原谅。


    腹中再次翻腾,乔北寄没精力再注视陛下,只侧躺着,咬着牙,紧紧捧着陛下给的玉碗。


    商引羽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乔北寄蹙眉难受的样子,让他也跟着揪起心。


    既担心御医来了,说大将军得了多重多重的病,又怕御医说将军啥问题都没有,就是对被陛下您幸生理性反胃。


    待会那御医要是敢这么说,孤就把他发配去耕药田!


    商引羽气冲冲地想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乔北寄平复下来,悄悄抬眸往陛下脸上瞄一眼。


    见到陛下神色更差了,乔北寄更加自我厌弃,忙收回视线。


    ——他又惹主人生气了,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躺在甘露宫的榻上了。


    “陛下,张御医到了。”安德忠入内道。


    “宣。”商引羽丢开那本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的奏折。


    一位提着药箱,身着暗蓝御医服的白胡子御医垂首入内。


    张御医低垂的视线中出现明黄朝服,忙跪地行礼, “叩见陛下。”


    “无需多礼,”商引羽一手按下准备起身的乔北寄,回头对御医道: “大将军身体不适,还请张御医看看。”


    “是。”张御医垂首起身,欲要上前切脉。


    但大将军躺在坐榻上,坐榻一头坐着皇上,前边又是桌案,那还有他把脉的位置。


    张御医小心看向皇上,正想着该怎样不冒犯地请陛下靠边去,安德忠就带着几位太监将挡在前边的桌案搬走了,又搬来个小马扎放到榻边。


    为什么陛下要守在将军榻边呢?


    自然因为陛下是对敬重功臣明君啊,这才让将军躺御书房榻上,还寸步不离地守着。


    张御医没多想,拎着药箱上前,在马扎上坐下。


    从药箱中取出拖腕的脉枕放在榻边,张御医一派仙风道骨地看向乔大将军,却见对方抱着个玉碗。


    张御医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些事他顶多脑内想想,不该问的绝不会问。


    “还请大将军伸手。”张御医道。


    乔北寄暗暗看了眼身旁的陛下,见陛下点头,这才将手伸出去。


    张御医看得心中感叹。


    外人都言大将军掌四方兵马,好不威风,却不想大将军在皇上面前居然过得如此小心翼翼。


    张御医对大夏这位九岁就登大宝,统御万民已十二年有余的帝王更加敬畏,当即提起十二分精力切着脉。


    等等,这脉象……


    张御医惊骇地看了向榻上的大将军,确定自己看到了将军的喉结。


    在将军沉静如深潭的目光中,张御医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皇帝。


    商引羽蹙眉,道: “说。”


    这……这让他怎么说,说将军脉象奇特,仿若妇人吗?


    陛下威严甚重,张御医犹豫中准备开口。


    这一转头面对皇帝,他就察觉御书房内只剩安公公一人服侍在侧,其余宫人早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这……


    张御医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屋内气氛不对。


    皇上,大将军,安公公,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在他身上。


    张御医心中一颤,颤巍巍回道: “微臣还没切明白,再切会。”说着就回过头,颤巍巍地重新切脉。


    切切切,你当切瓜呢。


    商引羽等得焦躁,心中已经计划好将这御医派去哪个皇庄里耕药田。


    重新切脉诊出来的结果让张御医冷汗直流。


    他来御书房前,安公公就交代过他,诊出什么尽管说,但出了御书房就得忘个干净。


    他没有擅长揣测圣意七窍玲珑心,既然安总管说尽管说,那他就……说了!


    想到这,张御医“砰”地一声跪下,道: “恭喜皇上,大将军有喜了。”


    说完这话,张御医就自觉不对。


    大将军又不是皇上的后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是皇上的,他恭喜皇上什么啊!


    全怪当年为先皇妃子诊喜脉诊习惯了,居然顺口就说了出来。


    张太医差点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他将头伏于地,背上尽是冷汗,等着最后的宣判。


    有……喜了?


    商引羽怀疑自己幻听了,他侧头看向榻上躺着的乔北寄,乔北寄的同样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商引羽本想斥责那欺世盗名的庸医,但他看着乔北寄抬手抚上肚子,神情迷茫而惊讶。


    他瞬间想到了乔北寄那长肉了的腰腹,莫非真是的……


    商引羽张了张口,斥责的话在嘴中转了圈,变成了三个字: “几月了?”


    “回陛下,已……二月有余。”张御医还陷在惊骇与恐惧之中。


    统领大夏各军,灭了金国的镇国大将军,居然是连他都只在医书杂谈中见过的阴阳人!


    阴阳相生又互斥,一体生阴阳,还能有孕,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张御医没多少心情去赞叹这世间的奇妙,他现在更关心,自己知道了这样的隐秘,可还能活?


    商引羽盯着张御医,道: “将军今日数次干呕。”


    “此乃正常的妊娠恶阻,若妊娠呕吐,可以干姜人参半夏丸治之。”张御医想不到自救之法,只得皇帝问什么,他就根据他所知答什么。


    商引羽不在问了,道: “你先行开药。”


    说着,商引羽看了安德忠一眼, “送送张御医。”


    “是。”安德忠心神领会。


    安德忠自己也惊骇得很,将军是男子,怎么能怀孕?


    但这不是他能打听的,他还得好好告诉张御医,出了这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至于接下来是否有赏,还得看陛下对这胎儿的态度。


    心理素质极好的安德忠走到张御医面前,将小腿只打颤的张御医扶起, “张御医就随咱家回去开药吧。”


    等安德忠扶御医离开,商引羽才恍然想:十九不是觉得被他幸恶心,十九只是怀孕了,身体不适!


    可……十九怎么可能怀孕?


    商引羽想到上一世围猎回来,十九重伤,他传召可信的御医前来诊治,那时御医说的是气血大伤,恐无法有孕。


    那时,商引羽只顾想着十九受伤了,要好好休养,好好补身体,根本没在意那句“恐无法有孕”。


    ——他从来就没想过十九能怀!


    现在,十九躺在他身边,御医说,大将军有喜了……


    天,十九不是长肉了,是被孤弄大了肚子?


    商引羽恍惚回过头,他看向乔北寄。


    乔北寄一手按在并无明显起伏的腰腹,眉目低低垂下。


    这是他和主人的孩子。


    当最初的喜悦淡去,剩下的只有悲凉与挣扎。


    主人已经厌弃了他,很可能不会允许他生下这个孩子。


    他曾是暗卫统领,知晓不少先皇时皇宫的密事,哪怕是有封位的妃嫔在皇帝许可外有了孩子,都会被送上一碗汤药。


    主人无后妃亦无皇嗣,更轮不到一个已经被厌弃的侍奴来诞下第一胎。


    可这是主人和他的孩子啊,他能不能再求主人一次?


    主人若不许,他……他自然听主人吩咐……


    商引羽俯下身,在乔北寄身旁躺下。


    乔北寄吃了一惊。


    这坐榻就这么大,他已经躺的靠外,陛下再躺下岂不是半边身子悬空在榻外?


    乔北寄忙往后挪了挪,给陛下腾出位置。


    商引羽看着北寄慌乱退避的动作,一时沉默无言。


    十九怕他,不愿亲近他是应该的,方才是他不问缘由就让十九滚,他还把十九的衣服丢下榻,砸在十九身上。


    甚至在十九膝行上前,侍奉他,讨他欢心的时候,他因为那些胡思乱想始终不在状态,让十九忍着孕吐,侍奉了半个时辰。


    事情要一件件解决,胎儿往后放,先跟十九说明白他的误会。


    商引羽微张开手臂,注视着十九,柔声询问道:


    “北寄,孤能抱你吗?”


    乔北寄小幅度点头,眼里有些茫然。


    他怀孕了,怀了主人的孩子。


    可他知晓得太晚,弄糟了一切,主人已经厌弃了他。


    主人的怀抱就在那,他,他不敢上前。


    商引羽张开手臂好一会,也只见十九点了头,十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要入他怀的意思。


    没事,十九不入孤怀,孤自去抱十九。


    商引羽倾身上前,虚搂着乔北寄,在乔北寄身前躺下。


    “北寄,孤错了,孤不该凶你。”


    乔北寄惊得抬眸,忙道: “陛下无错,是臣御前失仪,扰了陛下兴致,让陛下心中不快了。”


    “不是的,北寄,孤不是因为那什么失仪不快。”商引羽为乔北寄理着发丝。


    乔北寄愣愣地抬眸看皇帝的手。


    商引羽抱着乔北寄,轻抚其僵硬的背脊,问: “你知晓孤为何那般对你吗?”


    乔北寄摇头。


    商引羽想让北寄猜一猜,但怕再吓着这个连往他怀里钻都不敢了的北寄,便直接道: “因为孤误会你了,孤以为你不喜欢被孤那般对待。”


    “臣喜欢的!”乔北寄急切地说着那不知表明过多少次的话: “臣喜欢陛下给的一切。”


    他心悦主人,他喜欢的,为何主人不信他……


    “孤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商引羽轻叹一声,道: “日后除非北寄亲口对孤说不喜欢,不然孤都认为北寄喜欢,不会再问这种傻问题。”


    “陛下可以问的,臣想每日都告诉陛下,侍奉陛下臣究竟有多欢喜。”乔北寄在毛皮毯下的手轻轻捏住皇上的衣角。


    这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想知道陛下还会不会厌弃他,还许不许他亲近,会不会要他。


    商引羽亲了亲乔北寄的额角,低声道: “好,北寄每日告诉孤,同孤一起有多欢喜。”


    主人还许他亲近,没有厌弃他。


    “谢陛下恩赐,谢主人,主人……”


    乔北寄曾身为暗卫,不知喜乐,后又征战沙场领兵作战,不懂哭的滋味。


    但这一刻,有什么稳稳落回了他心里,那种酸涩和温暖,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他怕自己真的落下泪,不敢让陛下看到,于是缓慢而小心地往皇帝怀里缩。


    没有被陛下按住,也没有听到陛下的喝止,乔北寄心跳得厉害。


    乔北寄缩入主人怀里,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主人的暖意。方才积攒的,那些不敢表露的害怕,在瞬间倾泻了出来。


    害怕被主人厌恶,害怕被抛弃,害怕再也无法亲近主人……


    商引羽抱住怀里不住颤抖的人,他不知该怎么安抚,只低下头,一下下亲着十九的额角和发丝。


    别怕,十九别怕,孤好好待你,孤疼你。


    细细碎碎的亲昵落下,乔北寄再无法忍耐。


    主人,主人,属下心悦主人,想一生追随侍奉主人。


    商引羽安抚着十九,予舍予求。


    良久,乔北寄抓着皇帝的衣角,惶恐而无措,低喃道: “恳请主人……”


    商引羽抚着十九背脊顺气的手一顿,虽然他不懂医,但也知道孕前三月是不宜行那事的。


    十九这正是第三月。


    商引羽柔声跟十九打着商量: “……可好?”


    乔北寄垂下眸,掩盖住眼里瞬间升起的惶恐,乖顺道: “好。”


    商引羽安抚着乔北寄,期间乔北寄再次捂嘴欲呕,商引羽便停下,拿过玉碗给乔北寄。


    乔北寄抱着玉碗,咬着牙忍耐。


    反应下去后,他小心抬眸看皇帝。


    陛下正轻抚着他的背为他顺气,面上也没有不快之色,陛下也未消下去。


    乔北寄小心翼翼问: “主人可否继续?”


    商引羽点头, “可。”


    小半个时辰后,商引羽唤宫人备温水布巾。


    商引羽坐起取布巾,准备给自己和十九擦洗,一只手探过来,接过他手上的布巾。


    乔北寄取过布巾,轻柔为陛下擦洗。


    御书房内所有宫人将头垂得更低,目观鼻,鼻观心。


    商引羽有些诧异,北寄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从不肯露出一星半点,现在这般不管不顾,显然是今日的事造成了影响。


    再看乔北寄擦拭的动作,轻缓小心,似是生怕那柔软的布巾是钢丝所织,会把他擦伤。


    北寄是在讨好他。


    商引羽按着乔北寄的手,带着他快速擦拭,道: “随意擦擦就行,孤待会带你去华清殿,我们一起,边泡汤边用膳。”


    “是。”


    擦完了自己身上的,商引羽又换了条布巾,继续拉着十九的手为十九擦拭。


    十九需要擦的地方有些多,商引羽用自己的身躯,遮住面色涨红的十九,在其耳边道: “……”


    乔北寄极为顺从。


    商引羽边揽着十九,为十九擦拭,边贴着其耳,道: “北寄还未同孤说方才有多喜欢。”


    乔北寄张口欲言,商引羽侧头在乔北寄嘴上轻啃了下,道: “今日先听孤说。”


    乔北寄诧异地睁大眼。


    “孤喜欢将军,喜欢将军的……”商引羽以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在乔北寄耳边诉说着。


    乔北寄的脸越来越红,把整个都藏在皇帝身前,不敢让人见着分毫。


    擦洗完,穿上宫人准备的常服,商引羽带着乔北寄摆驾华清殿。


    皇帝和大将军要在泡汤用膳的消息先传到华清殿,因为陛下与将军这些月每隔几日就要来趟华清殿,华清殿时刻都在准备迎接帝驾。


    口谕传到,华清殿的宫人有条不紊地备好一切,有宫人端来菜肴,有宫人在每一个汤旁放下数套更换衣物。


    待皇帝与大将军选了一个带汤池的殿宇,里边守着的宫人尽数退到外间。


    乔北寄服侍皇帝宽衣。


    商引羽入汤池内,看着乔北寄打理好自己走入水中,他视线在乔北寄的肚子处掠过,又很快收回。


    乔北寄何等灵敏,怎么可能注意不到皇帝的视线。


    主人至今未言与他腹中孩子相关之事,这孩子,主人点头便是龙嗣,主人不点头,便是布衣。


    他曾为暗卫统领,见过达官贵人家的侍女不慎坏了主人家的孩子,主人家不曾管,那孩子被生下后就入奴籍,日后为家奴,为主人家劳作。


    乔北寄不会妄想陛下认可他腹中的孩子,只要陛下愿意让他生下就好。


    这是他和主人的孩子,他想要生这个孩子。之后这孩子,主人是允许他养着也好,交由暗卫们教养也好,他都听从主人吩咐。


    乔北寄在深至腰下的温泉水中一步步朝皇帝走去。


    在他走近后,商引羽伸手,扶着乔北寄在淹没于水下的玉石上坐下。


    “先用膳。”商引羽道。


    两人间有一块白玉板从地砖上延伸出,上边放着膳食,膳食中有些许药材的味道。


    乔北寄紧绷了一瞬,嗅着气味辨别出是哪些药材,才放松下来,眼里多了些许光彩。


    都是安胎与平复妊娠恶阻的药物,主人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有些菜是加了药材的,有些菜没加,商引羽习惯性每样吃几口,乔北寄就只盯着那些有药材的。


    用完膳,商引羽将白玉板推回去,与十九之间再无阻隔。


    商引羽知道,必须解决孩子的事了,他看着十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十九觉得自己那儿是异处,他对自我的认知一直是男性,愿意同孤好只是身体上的需求,肯定不会想要个孩子。


    自从他开了科举,准许女子入朝为官后,好些女子进士都言暂不考虑婚配。


    就像孙尚书家那位女状元,去孙尚书家中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那位孙家的女状元还活跃在翰林院。


    商引羽的不少诏书都是她草拟的,那位孙家女郎显然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婚配的打算。


    女进士尚且不想被婚嫁育子影响事业了,更何况是刚当上镇国大将军,正是享受权力之时的乔北寄。


    至于北寄或许想生下这个孩子,呵,怎么可能呢?


    如果不是真爱,哪个权势地位都极高的男子,会愿意为另一个男子生育。


    哦,乔北寄当然爱他,但那是因为皮肤与身体的渴求,而馋他的龙体。


    这只能说是在解决需求。


    需求人人都有,舒爽的欢爱谁人不爱,欢爱中揣上个孩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北寄茫然的反应来看,怕是今天才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是今天初次感觉到揣着个孩子的难受。


    可这还只是干呕,勉强算是浅度孕吐,之后还会有各种症状,与生育的鬼门关,以及之后可能伴随终生的各种问题。


    旁的不说,前后数月不可享受欢爱,就不是乔北寄能忍的。


    北寄爱他的前提就是馋他龙体,若数月不能与他亲近,那“爱”,也就没吧。


    北寄现在还陷在怕孤不再亲近他的恐慌中,没反应过来孩子的事。


    但这个问题是不可能回避的。


    商引羽张开双臂,乔北寄就贴近,伏在皇帝肩头。


    瞧,北寄多爱孤的龙体,商引羽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商引羽抚着北寄隆起并不明显的肚子,那里是他与十九的孩子。


    他感觉到乔北寄屏住了呼吸,身体也略微僵硬。


    商引羽凝神感受,不到三月大的胎儿,给不了他任何回应,可说完全没有感觉是假的。


    北寄或许对他谈不上爱,但至少是馋着他的龙体,喜爱与他亲近,同他好。


    北寄就是在那样愉悦欢喜的情况下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是他和北寄的结晶,一个意外而来,不被双方期待的结晶。


    “北寄。”商引羽低声唤着。


    “陛下,臣在。”乔北寄紧张得心脏几乎跳出心口。


    陛下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吧,刻意准备有安胎作用的药膳,还这么温柔地爱抚孩子。


    陛下还许他亲近,带他来他们时常亲密的华清殿,是不是这孩子也能被留下了?


    他不奢求别的,就想让这有着陛下和他血脉的孩子能来到这个世间。


    商引羽手一转,将乔北寄抱起,揽下北寄的头。


    商引羽亲了下北寄的嘴角,乔北寄就欣喜地回应。


    重生后,商引羽还没考虑过皇位继承人的事,但他上一世,与十九好的时候,是计划过的。


    他想,如果他二十五岁还与十九这般好,他就不要妃嫔不要子嗣了。


    他可以在没死绝的皇兄皇弟的子嗣中扒拉一下,选几个品行能力还过得去的培养着,要是真没人了,他也不介意给大夏改改制度。


    但事实是,他根本没活到二十五岁。


    天玺十五年的秋夜,乔北寄夜入甘露殿,那年他二十三岁。


    想到这段被淡化的记忆,商引羽就来了气,退出在乔北寄嘴上狠咬了口。


    ——你负孤!


    乔北寄吃痛,也不躲,就茫然地眨着眼睛任皇帝施为。


    商引羽咬完后悔了,轻轻给乔北寄吹伤口,想把自己犯蠢的行为遮盖过去, “孤给你吹吹,待会就给你上药。”


    乔北寄也不问“陛下为何要咬臣”,只被吹得欢喜极了。


    商引羽安抚着乔北寄,道: “孤有一事要同你商量。”


    “陛下请说。”乔北寄半点不觉得被咬一口有什么,陛下吹他嘴角,他就想亲上去,但陛下要说正事,不能亲。


    “这个胎儿……”商引羽边说着,边抿去乔北寄伤处的血液。


    乔北寄期待地看向皇帝,一直想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臣能生下他吗?”


    “把它流了吧……”


    乔北寄期待询问的声音,和商引羽的叹息声几乎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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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孤尊重你的意愿


    殿内一时寂静。


    商引羽难以置信地看向乔北寄,乔北寄已经收了声,眼里的期待蓦然退去,有些僵硬地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来。


    “北寄,”商引羽扶着十九,对方那僵硬脱力的模样,让他怀疑自己一松手,十九就会栽水里去。


    他注视着十九的双眼,问: “你是认真的吗?”


    乔北寄被皇帝触上后就开始微微发颤,他下意识低垂下眸表达驯服, “臣……”听陛下的。


    可这也是主人的孩子啊,他原来可以给主人怀孕生子……


    商引羽最怕乔北不出声,只缩起来默默发颤了,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北寄,别怕,孤何时不顾你意愿过,你只要告诉孤你心中所想就行。”


    上一世我们都闹成那般了,你要禁卫军权,你求一求孤,孤不还是给你了吗?


    这一世,你让孤幸你,如果拿着剑的人不是你,换成其他人,孤又怎么可能答应。


    乔北寄顺着皇帝的手臂,缓缓伏到皇帝肩头。


    “主人,他来到属下腹内两月有余,属下今日才感受到他。”


    可它让你难受了。


    商引羽未开口,十九都叫上主人了,他这话出来,十九大抵又要缩回壳子里去。


    商引羽轻抚着十九的背脊,让他继续说。


    “属下想要他,属下……求主人,求主人准许属下……”


    “生下它?”商引羽接道。


    “呜。”乔北寄点头,声音几乎成不了语句。


    十九对生命这么心软的吗?还是说对有血脉缔结的生命心软?


    耳边是十九哭泣般地呜咽,商引羽脑中思绪万千,却乱糟糟地理不明白。


    大概他和十九的脑子都被这温泉泡坏了。


    商引羽干脆把肩头趴伏的十九换了个姿势,将其抱起,顺着一侧的台阶,走出汤泉。


    十九很乖顺地贴着他,抱得也不紧,却让商引羽有种对方把他当做了溺水时唯一可触到的浮萍的错觉。


    仿佛他一放手,十九就会彻底沉下去。


    “孤尊重你的意愿,但,北寄,”商引羽抱着乔北寄在一侧的暖玉石上坐下,用沐巾擦去身上的水迹, “你得确定自己想好了,能承受得了生下这个将要付出的一切。”


    乔北寄的手紧了紧, “主人会因此,不再准许属下亲近吗?”


    如果生育这个孩子会遭主人厌恶,被主人厌弃,他必然做不到,主人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商引羽也苦恼这个,边给十九穿上里衣,边给十九算着:


    “一般来说,前三月和后三月,都不得行使房事,你体质特殊,具体情况还得问御医。”


    乔北寄微愣, “六月?”


    乔北寄那愣住的模样,验证了商引羽的猜想。


    又想生孩子,又想被孤幸,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将乔北寄放倒在暖玉石上,自己穿好里衣,也跟着侧躺下,揽住十九,面对面继续给他算:


    “这还不止,还有生育后的恢复期,一月总得有吧。”


    商引羽拉下十九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根根给他掰着手指, “除去不知你怀孕过完的两月,之后还有五月,北寄,你受得住吗?”


    “恢复好,陛下就许臣亲近?”乔北寄问。


    “许。”商引羽点头。


    “谢陛下,”乔北寄将脑袋往皇帝怀里靠,道: “臣考虑好了,臣还是想生。”


    商引羽也没办法,女子怀孕生子都已经是他的知识盲区了,更何况北寄还不是纯粹的女子。


    孤这一知半解的话大概是打消不了乔北寄的念头了。


    没事,孤回去就召集御医开小会,让专业人士去给北寄说明利弊。


    但北寄表现得这般期待,商引羽自然不会现在就泼他冷水,只道: “行,你腹中的,由你决定,待会孤便让御医跟你将孕期需要注意的事。”


    乔北寄抬头,欢喜地想要用脸颊蹭蹭皇帝,忽地想到现在是禁止亲近的前三月,他忙往后退了退,小心观陛下神情。


    商引羽: “……”


    用完就丢的混,蛋!


    若是真让十九把孩子生下来了,等十九恢复,孤就把上一世那些刺,激的花样都安排上,幸到他喊爹。


    商引羽起身,道: “起吧,回甘露殿,孤给你召御医。”


    “谢陛下。”


    乔北寄坐起,为皇帝捧过更换的衣物,他想给陛下更衣,但前三月不可亲近陛下,便只恭敬捧着。


    商引羽就没想过让乔北寄像甘露殿的宫人那样伺候他,他也不是不会穿衣,只是穿出来没宫人精心打理的好看罢了。


    出华清殿,商引羽就吩咐安德忠去给将军请御医。


    给将军请的,那必事关龙嗣,安德忠在心里列了张御医名单,赶紧去了。


    外边雪已经停了,如果十九没有怀孕,商引羽还有兴趣带着十九踩踩雪,现在这情况,还是好好将人带上步辇吧。


    回到甘露宫时御医还未到,商引羽带乔北寄去榻上坐着。


    宫人奉上茶就退下,有了华清殿的事,商引羽喝了口茶,翻看起请安折,故意没去抱乔北寄。


    一本折子翻完,乔北寄还没靠过来,商引羽抬眸,见乔北寄恭顺磨着墨,丝毫没有往他身上贴的意思。


    这些月十九跟他相处他,他们早已默认宫人下去后就是二人世界。


    今日在御书房,十九都能一进来就宽衣解带往他怀里钻,说了允许十九把孩子生下来后,在寝宫里十九都不黏着他了。


    不能幸,还不能拥抱触碰吗?


    商引羽几乎想问一句:你不馋孤龙体吗?


    刚好外边传来安德忠禀告御医到了的声音,商引羽下榻,看了眼同样准备起身的乔北寄,道: “你在这等着。”


    “是。”乔北寄止住动作。


    商引羽去外殿,见着了一众神情恍惚,行个礼都在打哆嗦的太医。


    看来是清楚要做什么了,省了孤再废口舌。


    “张御医呢?”商引羽没见到今天上午给乔北寄诊治的御医,开口问了声。


    张御医默默从人群后挪出来,叩首道: “臣在。”


    “怎么跪到那去了,孤想着你官职也不低啊。”商引羽笑笑,让人都起身。


    “好了,想必诸位也知晓孤召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大将军体质特殊,腹中是孤之子。”


    商引羽知道,以乔北寄的耳力,他跟御医说什么,都是瞒不过对方的。


    当然,他也不准备瞒着乔北寄,他只怕御医们想着这是龙嗣,就故意模糊厉害,哄着乔北寄生下来。


    商引羽厉目注视着众御医,道: “大将军乃重臣,不容有失,诸位可得好好跟将军讲清楚生子需要受的苦。”


    “微臣明白。”众御医齐道。


    “那便去吧。”商引羽让御医们入内。


    他没进去打扰,在外边选了个能看到北寄身影的角度,让宫人搬来椅子坐下。


    安德忠端着枣泥糕,躬身候在皇帝身侧,道: “陛下勿忧心,老奴请的御医都是绝对听吩咐,绝不敢违背您的意愿。”


    商引羽捏了块枣泥糕,他不担心御医搞事情,他在想之后的事。


    如果北寄还是执迷要生下孩子,他自然要为对方营造最好的环境。


    如果北寄放弃,两个多月大的胎儿流掉,北寄身体再好,要恢复也得一月……


    内殿,御医们轮流给乔北寄把脉,心中皆是惊骇万分,面上却不敢有一丝表露。


    张御医透过水镜看到外边守着的皇帝,陛下居然对大将军守得如此之严密。


    把控朝堂十余年的皇帝,容不得任何违逆。


    张御医难以想象大将军为国征战,回朝后却日日被皇帝召入宫侍奉,甚至被迫怀上龙子,这该有多痛苦绝望。


    虽医者仁心,到底也抵不过皇权,张御医也没法做什么,只眼含热泪,低声对乔北寄道:


    “大将军,您要忍啊!”


    ————————


    黄桑:你们要好好跟将军说清厉害。


    张御医:呜呜呜,大将军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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