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中蛊后和病弱挚友HE了 > 第 47 章 我不爱你
    凄凄寒夜瑟瑟长风,冷池寂寥二三许,一切是从所未有的纯粹的默然,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而涛声依旧。


    沈放舟没有说话,但有些时候不回答已是最好的回答。谢归晚倏地松开右手,只觉眼前有一瞬的空白,竟分不出心中涌上的是惊是喜。


    她知道了。


    运筹帷幄的天机门主第一次有如此慌张无措的时候,她无数次想过要如何同沈放舟坦白心中一切,辗转反侧犹犹豫豫地等着所谓的时机,最后却只能用手背遮上眼睛轻轻叹一口气,道世事无常。


    她谢归晚也会有这么一天吗?千年前她甚至曾哂笑因情爱失魂落魄的故友,大道难寻,喜欢便结为道侣不喜欢便两厢无关,何必要为一个人痴痴恋恋?所以哪怕意识到自己对沈放舟心怀别意,谢归晚亦不以为然,可如今她才知道,那些游刃有余不过是假象。


    原来她真的会因一个人而心神摇荡,方寸大乱。


    谢归晚下意识地攥紧手掌,任凭指尖在掌心掐出淡白的浅痕,她忽然就不敢去回顾梦中的一息一瞬了,在她以为是心魔骗了骗自己的时候,沈放舟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推开她的吻的?


    难道她真的——


    谢归晚没有开口,沈放舟却再也无法忍受。子蛊离得太近太危险,以至于叫她用疼痛平息的血脉再度沸腾。


    拖着满身自己割出的血色,青衫剑客倒退几步,宁愿摇摇欲坠亦不叫眼前人搀扶,再开口,几乎是用全身力气说生平的最后一句话了:


    “我、我不能把你拖下水,门主,今夜如何我自有对策——你、你、你不要再和我产生任何纠葛了,我是真心期盼你能找一个合适的道侣......”


    找一个合适的道侣。


    谢归晚从来不知道沈放舟说话能够这样绝情,道侣?在她们已然尽欢在沈放舟已然知晓她心中之情的时候,她居然还说要给自己寻一个合适的道侣。


    她就真的这样厌恶我吗?


    心神惊回,谢归晚几乎是在冷笑,语气再不复平日的温和款款,冷得像是冰:“道侣......沈放舟,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真要为我寻一个合适的道侣、亲眼看着她同我结下生死不离的魂契?你敢说、你敢说——”


    沈放舟咬牙,她毫不犹豫地打断谢归晚:“我们只是朋友!”


    “世间又哪里有这样的朋友!”


    谢归晚猛地开口,她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被逼至极限,她无暇顾及那贴在身上湿黏的白袍了,一切的一切都叫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沈放舟那里寻一个答案:


    “同床共枕出生入死:为我解下青衫的是你、为我亲手熬药的也是你,沈放舟,整整三年了,谁不知道如今的天机门主与剑阁首徒寸步不离?坊间说我们要结为道侣的言谈甚至都已经算不上传闻,天底下谁能像你沈放舟一样对朋友情深如此?你觉得这叫朋友?”


    耳边声音愈发模糊,心脏中母蛊跳动到一个


    不可接受的频率,沈放舟觉得自己简直能把整个池子烧成一壶热水。她握住左拳,青筋暴起指骨发白,竟生生地将痊愈的伤口再度撕扯崩裂,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


    你觉得这叫朋友?


    也许、也许她并不想给出肯定的回答,但如今横在她面前的是牵扯无数颗命星的抉择,天平那一端放着生与死,所以就没有别的答案叫她选择。


    沈放舟狠狠地咬住舌尖,口腔中蔓延出纯粹的血色,她含着血声音沙哑:“只是朋友——谢门主,我待朋友一向极好,宴我之客满天下,换做谁,我也都一应待之的。()”


    所以假如是边映雪楼重谈小洲......任何一人有伤病在身,你也会日夜不离为其熬汤吗?你也会与她并肩而行寸步不离,心忧地握住她们的手皱起眉吗?也会在中了蛊毒之时,亲手为其解药吗??”


    谢归晚低声像是质问,每一句每一字都将沈放舟砸了个晕头转向近乎无力反驳。


    这样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会为了任何一个朋友寻来举世罕见的神药而分文不取,却永远不会小心翼翼地握着谁的手,碎碎叨叨地念着重复不知几何多的语词。


    唯有谢归晚、唯有谢归晚......


    但眼前人步步紧逼,夜月昏黑,她却能从面前“挚友”的眼底看出纯粹的惊惶,难以言喻的沉默后,是沈放舟一声连她自己都知道站不住脚的朋友:


    “但、但、我真的只把你当朋友看——如果我有什么叫你误会的地方......门主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谢归晚笑了一声,眼底却恨恨,“你打着朋友的旗号却待我唯一,不是没有人曾仰慕你的声名而相邀,每一次、每一次你都在我的眼前亲手回绝掉书信,一次次地用事实告诉我,我是不同的。你给了我无数次希望,如今却想要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带过......舟舟,世界上是没有这样的好事的!”


    这些话大概压在心底很久了罢?


    总被予一个不同却总也得不到笃定确切的回答,三年来,真正的执钩垂钓者也许是沈放舟罢。在故作无意故作天真的一举一动中叫她沦陷得愈发深重,无可自拔。


    她谢归晚何时有过不可得?可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只求大道只登真仙的一颗道心支离破碎,哪怕再没有缝补的一天,她却依然甘之如饴。然而、然而,突然而然被告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只是朋友......谢归晚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短短四个字掠去几乎所有的心神。


    只是朋友。


    谢归晚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青衫剑客含笑望来时的温柔明明是那么清晰,含着旁人难以窥见一分的情意,无数次千百次她都再笃定不过沈放舟明明也是喜欢她的——


    所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成哪怕用烛龙剑鲜血淋漓地割开手掌,也不要她靠近一丝一毫。


    她不相信。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一定有什么东


    ()


    西阻碍着舟舟。


    像是给面前人的拒绝找到合适的理由,谢归晚含着最后的期待,声音一字一句再不能清楚,可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可觉察的颤意:


    “我不相信,舟舟,你身上有太多不可解释的东西,但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叫你这样迫切地推开我。”


    沈放舟闭眼不叫自己去看这样失态的谢归晚,她不想看到光风霁月举世无双的天机门主露出这种神色——而始作俑者恰好是她本人,这是她亲眼望了三年,有足以拒绝掉任何人任何事的资本,只心怀大道的挚友。


    她怎么能让这样一个骄傲的人露出这样难堪的神色?!


    沈放舟强忍着心中滚滚翻涌的千种思绪,咬着牙重复:“没有——什么都没有,门主,我只是把你当一个普通朋友。”


    “舟舟......”谢归晚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朋友两个字可以伤人到如此地步,她握着湿漉漉的衣袖,神色怔然,浑然不觉那贴骨的寒凉,“这世上没有不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究竟要的是什么,又是谁在一次次地阻止你。我们本可以一起面对的......”


    不可以。


    哪怕你可以代替如今的天道行走世间,哪怕你天机一卦算无遗漏,可这件事你是算不出来的。方外之人异乡命魂,哪怕她多说一个字,她同谢归晚的命轨也许就会纠缠着走向不可预测的未来,那不止是她和门主的生死,还有师姐的、楼重的、谈小洲的.....这三界千千万万人的命与她回家的一缕希望!


    她不能再这样耽误门主。


    于是仍是拼命地推拒拼命地远离,一次次地重复那四个字:


    只是朋友、只是朋友。


    但太刺耳了,以至于谢归晚已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她静静地注视着几乎丧失掉一切理智的沈放舟,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天机门主面上已是一如既往的纯粹的平静。


    她拨开已经被染成浅粉色的魂池,从水中轻而易举地抱出瘫软无力的沈放舟,毫不顾忌剑客身上的血污,只是细致又温柔地抓起她残破的左手,一圈圈仔细地为她再度包扎好再度开裂的伤口。


    月上中天,一钩残影照得寒池愈发凄凉,这时没有风也没有云,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退去了,于是院中松柏都沉默着,只充当纯粹的旁观者。


    谢归晚俯身,伸出右手轻柔却不可抗拒地禁锢住青衫剑客脆弱的脖颈,她声音很低,这种时候,谁都会以为她发问的语气大概会强势又迫人,身高权重的天机门主要一个答案,难道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谢归晚再度开口时,沈放舟迷迷糊糊中竟以为回到了心魔境。


    她像是祈求:


    “舟舟,我请你不要再骗我......你告诉我、你究竟、究竟对我曾有没有一点喜欢——哪怕一点——一点的、不同于挚友的爱?”


    没有人说话。


    沉默,唯有沉默,一切静到谢归晚几乎燃起了一丝希望,几乎要相信可以柳暗花明,正当她含着一丝可能想要再度追问时——


    “没有。”


    谢归晚僵在原地。


    茫茫夜色中沈放舟缓缓抬头,一双眼璨璨明亮如昼。


    谢归晚清楚地听到她说:


    “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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