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城一身学生会会长制服，严肃端庄，面色沉重，目光在姜遥身上一点，却先问了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身上t恤谁的？”
姜遥作为唯一目击证人和漩涡中心，被带到会长办公室单独审问。
她以为要承受慕城的怒火中天，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发个苏离离的造谣帖子都要被谈话、被拎出来单独教导，这回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了，她都已经准备好承受更加严重的后果——比如退学。结果，慕城竟然只关心t恤？
姜遥愣了片刻才回答：“卫同学的。”
她的停顿，被解读成了犹豫和不舍。
慕城冷冷吐出两个字：“脱了。”
姜遥紧张地揪了一下衣角，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穿着泳衣被审讯，这不好吧？
慕城长久地凝视着她，很严肃的样子。
姜遥知道这个意思是不要违背，可是慕城没有背过身的意思。
姜遥等了一会儿，心想反正都这样了，这些小细节什么的不重要了，便当着他的面脱了外面那件卫泽斯给的t恤。
脱掉t恤，姜遥有点不自在，整个人都想收缩起来，并拢了双腿。
毕竟这里不是泳池，穿着泳衣站在制服扣到最顶端的端庄会长面前，有种近似于在会长面前裸着的错觉。
但她不知道的是，慕城冷静的外表之下，心脏狂跳。
精致靡丽的女生，美丽不可方物，他的机会来了，抓住，就能打开她并拢的双腿。
她穿着的泳衣都没来得及换掉，泳衣速干，但外面的t恤湿哒哒地套在身上，显露出姣好的身材，每一处曲线都令人遐想无比。
t恤不够长，以至于她的双腿光洁地裸露在外，修长，宛若最好的羊脂白玉。
一脱掉t恤，腿上被明显大一截的手指捏出的红色印记非常显眼，显眼得他想亲自抹平，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慕城他垂下眼脸，收回视线，从隔壁的休息室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递给她：“干净的，先套上。”
姜遥感激不尽。
也反应过来，穿着的t恤湿哒哒的，而会长洁癖太严重。
但拿到手才发现是男生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会长的。
这件衣服是长款，所以直接盖到了她的膝盖以下，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会长。
人还怪好的。
看到她换掉了卫泽斯那件碍眼的t恤，裹着自己的衣服，慕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这件事一路上看到的人太多，打架斗殴的惩戒少不了。”
——薛不周和卫泽斯身上脸色都挂了彩，下手是真重，要是慕城再晚到一步，恐怕两人都得住院了。
姜遥点头表示明白，打架斗殴就是很严重的，不过f4就另当别论了，他们有特殊待遇，但她一个来自中产的普通学生，就不能确定等待自己的惩罚是什么了。
等了半天，慕城却不说具体是什么惩戒。
姜遥偷偷抬眼瞄他。
他的目光停在她脸上，似乎在打量她，又似乎在思考什么，比如——什么样的处罚更合适？
姜遥表态：“我愿意接受一切惩戒。”
慕城却说：“薛不周说他和女朋友在自己的游泳池边亲热，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
姜遥：“？”
她否认：“不是啊！我不是他女朋友。”
慕城接着用那冷漠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卫泽斯说他女朋友被强吻，他是去救人的。所以他们都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没有过错。”
姜遥：“？？？”
她指了指自己：“他们说的是我吗？”
慕城：“对。”
姜遥：“可他们都不是我男朋友啊！”
慕城：“所以现在让你选一个。”
？？？
姜遥目瞪口呆，这样也行？事后还能补男朋友？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慕城显然不是会跟她开玩笑的人，姜遥问得更清楚一点：“我在他们之间选一个当男朋友，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他们一致达成的和解方案。你选谁，就对谁有利，”慕城点头，语气沉静地重申，“希望你想清楚再说。”
一听能帮人，姜遥犹豫不到一秒钟：“卫……”
慕城这时突然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薛不周和卫泽斯的身份不用我多说，他们都不是轻易屈服的人，今天这事只会是一个小开端，不是结局，所以你不管选谁，另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姜遥犹豫了，没敢把名字说全——这样会对卫泽斯不利的。
慕城沉沉的眸子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薛不周和卫泽斯一旦好友变仇敌，薛家和卫家的关系也容易受到影响，很可能引发两个家族之间的纷争，进而引起王国经济和……一些变化……”
慕城收回了部分话语，没说全，但未尽之意，姜遥明白。
薛不周、卫泽斯和慕城的家里都是世代传承的家族，他们的活动深入本国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各有侧重，又相互合作，就连慕城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所以薛不周、卫泽斯和慕城这些人都是相互熟悉的，甚至称得上是朋友，也因此对彼此的认识更深切，更加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巨大。
姜遥更不敢提“卫泽斯”了。
如果是其他人，比如薛不周，甚至慕城，她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伤害，可卫泽斯不行，卫泽斯是遇到的最天使的人了。她只是想享受点特权而已，并不想陷在漩涡中心，更不想让卫泽斯受到伤害。
可是，这样不仅卫泽斯会被薛不周针对，还会因她影响两家关系，万一因此引发王国动乱，她就是大罪人！
现在能求助的只有——
姜遥：“会长，您觉得我该选谁？”
慕城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有一个建议，”他直视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选我。”
姜遥瞪大了双眼，惊讶溢于言表：“选你、你，会长做什么？”
姜遥不敢把“会长”和“男朋友”三个字挂钩，用“什么”代替了。
“如果不愿意，可以当我没说过。”慕城深黑的眸子定定打量着她，似乎在经过考虑之后，要后悔了。
慕城不仅是她的指路明灯，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好不容易有指点，却马上被否决，姜遥立马急了：“愿意愿意，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不愿意，可是，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会长不会被薛不周为难吗？”
姜遥心里认定只有薛不周一人会针对人，卫泽斯绝对不会针对任何人。
慕城眸色沉了沉：“选一个事件外的人最合适，他们之间不必再相互针对，更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当然，被选的人，也许会被他们俩共同针对，所以最好有能力承受他们的共同针对。你觉得还有谁能承受两个f4的针对？”
姜遥听得一愣一愣的，慕城不愧是会长，思虑周到长远，还愿意牺牲自己。
会长的形象突然伟大起来。
见姜遥不说话，慕城忽然觉得领口有些紧，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口：“能接受吗？”
……
敲门声响起，接着门从外面打开。
薛不周和卫泽斯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慕城先进来，姜遥落后一步。
薛不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眼发红，恶狠狠说：“姜遥，你他妈牵错人了！”
旁边的霍涛原本想拉薛不周叫他别动，但姜遥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薛不周每次跟姜遥一起吃饭都要把他们给轰走，以至于他今天才知道姜遥长得跟天上神仙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生，搁谁谁迷糊，他还沉浸在刚才突然见识到的美貌中，现在能近距离仔细看了，再次受到冲击，瞬间被她美得晕乎乎的。
因为目光呆滞地凝聚在姜遥脸上，霍涛只有手指做了个抓人的动作，抓了两下没抓到，就忘了自己要干嘛了，又把手给放下了，继续晕乎乎地盯着姜遥看。
薛不周一边说话一边大动作站起来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慕城的目光从薛不周挪到卫泽斯脸上，两人都是一脸的伤，却不去医治，要在这里等姜遥。
慕城站定，把牵着的姜遥从身后拉到身前：“本来我没打算现在公开，但情势所迫，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姜遥。”
他的陈述平静无比，听起来有点像公事公办，不带多少感情。
没人知道这位会长此刻心里作何感想。
薛不周几乎要跳起来，大有种再干一架的架势。
“姓慕的，你是不是欠揍，学生会闲到这种程度了？没事参合到这里来有意思？”霍涛这回终于拉住了。
慕城眼眸微动，却是看向卫泽斯。
他没忘记姜遥脱口而出的那个“卫”字。
卫泽斯那双漂亮的蓝湛湛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姜遥。
那双眸子里藏着受伤，藏着被浓郁到化不开的深沉，像是蓝色的黑洞，没有聚焦。
从他们牵着手进门之后，卫泽斯全程未说一句话。
但无声胜似有声。
初秋的凉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灌进来，擦过他的脸颊，拂过他金色的发丝，将他吹得有些遥远而疏离。
姜遥躲在慕城身边，内疚又愧疚，不敢直视他。
直到离开，卫泽斯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会长，佩服。”
他的声音很轻，像轻风经过，像拂过人耳的悄悄话，只有离得最近的慕城听得清清楚楚。
慕城斜睨了他一眼，捏着姜遥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卫泽斯眸光黯淡下来，没看任何人，直视前方，走了出去。
长长走廊里，初秋的风卷过，凉气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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