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山岚,悬崖边站着一个男子,再迈出一步,便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他忽得转身,山间却无一丝风,他的衣袂连动都未曾动过。


    “过去,我也这般躲在背后看你。”他对着那虚空说道,“你终是要消失的,所以不要白费力气,我也只是暂时将身体让给你。”


    他轻笑了一声,叹息一声。


    场景陡转,人流不息的街市,他却与这般热闹格格不入。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道。


    “若是你所爱之人并不爱你,你当如何?”


    那街市尽头才渐渐有一人影浮现出来,与他遥遥相对。


    “我爱他便够了。”


    他低低笑出了声,“楚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骗骗别人就够了,何必骗自己,得不到她的心,你当真不在意吗?当真甘心吗?我不甘心啊!”


    “那是你,不是我,她爱我。”他笃定地道。


    他忽得大笑起来,眼底都笑出了泪花,也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楚幽醒来时,浑身都冒了一层汗。


    南笙此时已不在房里,他走出房间,问小鱼儿,“你娘呢?”


    “娘刚刚出去了。”她道。


    “去哪儿了?”他心头一紧,小鱼儿才回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


    楚幽离开那日,孟静宜便吐血晕倒了,四皇子原本是想孟静宜再养一些时日的,可是她身体又坏了几分,耽搁不得了,于是叫了王神医将人带来丞相府先医治。


    只是后来得知人不见后,他脸色才变了,大怒道:“不是才找到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看人的?”


    “庄子里的人都被人用毒放倒了。”


    那庄子是有高手看护的,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架不住有用毒高手。


    “那还不去找。”他怒不可遏。


    京城某处一间破庙里,女子给他包扎了伤口,“其实你不用来救我的,还连累你受伤了,我本也是要去相府的。”


    “你是相府的三小姐吧!”他忽得道。


    “是也不是。”她低头打着结。


    “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们要带你回去做什么吗?”


    “嗯!”她点了下头,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有危险。”


    “那倒是我多事了。”他扯了扯嘴角。


    “没有。”她声音一顿,后知后觉地道:“谢谢你。”


    “你去相府做什么,寻亲?”他问道。


    “我去问个问题。”她抿了下唇。


    “我还以为你是要去寻亲呢,原来只是问个问题,所以你想了这么个蠢办法,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他被气笑了。


    “要问问题,你直接去他门前喊不可以?”


    她若有所思,像是恍然大悟


    ,“你说的有道理。()”


    长得丑就算了,还这么蠢!?”他无奈道。


    “你长得也不好看的,而且我不蠢。”她只是被误导了。


    “我要是长得好看是不是就能说你丑了。”


    “嘴长在你身上,你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能堵你的嘴。”她道,“而且容貌天生,长得丑也并非你我之错,无需介怀。”


    “这倒是。”他笑了起来,因为笑容扯到了伤口,他不由轻嘶了一声。


    “我手有些笨,你忍一忍。”她下意识将力道放轻了一些。


    “这人皮面具你还先带着,不然出去了也是麻烦。”她脸上那黑斑太过打眼了些,未免麻烦还是掩饰一番好些。


    当时夜深,素问抱着膝盖在火堆旁睡着了,楚临渊忽然睁开了眼睛,向破庙外走去。


    她睁开双眼,看了他背影一眼后,便又再度合眼睡了过去。


    “少主。”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楼主听闻你入京了,让我告知你明日去朱雀街的闻香楼一趟。”


    “知道了。”他回道。


    闻香楼,楚临渊替她点了几道菜,“先吃点东西,我有点事,等处理完了再过来找你。”


    素问点了点头,她脸上带着人皮


    他上楼后不久,那外面进来一女子,女子蒙着面纱,但闻香楼内仍是有人瞧了出来,“是南笙。”


    一时间有人窃窃私语,素问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南笙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那女子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笙笙,她身上有系统。’杀马特忽得道。


    ‘你们这系统还是批发的啊!’南笙笑道,她倒是没在看那少女,径直往楼上走去,‘她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吗?’


    ‘嘿嘿,我权限比她高,我能感知到她,她那个系统应该感知不到我。’杀马特嘿嘿笑了一声。


    南笙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是最低级的那一类。’


    杀马特瞬间炸毛了,“都说了我很厉害得。”


    “也确实没什么用。”


    ......


    “那人必定就是南笙,我那日去过红塔,远远见了一面,那般身姿体态是再找不到第二人的。”二楼雅间内有几位贵公子道,“这南笙倒也是神秘,那日红塔之后,本以为总该要多多出现在人前,我们也能一睹风采,谁知道竟是颇为神秘,京中虽时有消息传出,却总是见不着人,可惜可惜。”


    有当日没去,只觉得好奇,因为南笙上了楼,从他们的视线里便只能看见一抹背影,“我听外头都快将她夸成天上的仙女了,当真有那么美不成。”


    不怪他们持怀疑态度,这京城的各色消息三分真,七分假,前不久还将南笙贬得一无是处,传着传着便成她丑若无盐了,这才几天,风向又便了,成美若天仙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形容,我是一见到她,便觉得都连呼吸都是亵渎。”有见过的人捂着胸口道,“左


    ()


    相府的孟三姑娘诸位都见过吧!”


    几人纷纷点头,孟静宜有京城第一病弱美人之称,在宫宴上也是见过几次,那般弱柳扶风之姿,当真叫人想将她捧在心尖尖儿上。


    之前都传似卿美若天仙,不过毕竟是风月女子,便不好拿出来作比较,便只能拿她们平日里熟悉的孟静宜。


    “孟静宜要是和她站在一起,能被比到尘土里去,你们信不信。”他声音顿了一下。


    “这总不能吧!孟姑娘是何等美色,总不至于被比到尘土去吧!”有人却是不信。


    “你们若是不信,待会出去瞧一眼,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了。”那人不服气地道。


    “这有什么的,出去瞧就瞧。”


    南笙上楼之际,一间房门忽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带刀侍卫,拦住了南笙的去路。


    “南夫人,我家主子请您进去一叙。”那人做出请的动作,只是态度却颇为强硬。


    抚琴原本是跟在南笙身后的,去路被挡了之后,便站了出来,挡在身前,“你家主子是谁,请了便要去吗?有本事就出来说话,躲在房里算什么本事。”


    她怒目圆睁,泼辣得很。


    那侍卫仍是一块冰块脸,丝毫没有被抚琴这话呛到:“南夫人请。”


    “我若是不去呢!”她笑了一声。


    “夫人还是去的好,我家主子邀请,也没几个人敢不去的。”


    “青慈,怎么同南夫人说话的。”那雅间内的男子出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四殿下。”她轻笑了一声。


    那女子虽带着面纱,但双眼却是顾盼生辉,在场之人几乎都被她这笑容给晃了一下。


    “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那趴在门上往外看的几个公子哥觉得自己心头中了一箭。


    他们刚刚原本是想假装出门偶遇的,谁知道这四皇子的人出来了,他们几个都怂了,只是都在抢那门口的位置往外头瞧。


    “别挤,别挤,再挤就出去了。”有人骂道。


    “艹,狗东西你倒是让我瞧瞧啊!”


    一时骂骂咧咧。


    四殿下手放在背后,“我这侍卫平日里没规矩惯了,刚刚得罪夫人了,我备了茶,向夫人告罪。”


    “多谢四殿下好意,我还有事,茶便不喝了。”她回道。


    “说起来,夫人是楚王之妻,也算是我皇嫂了,皇嫂入京多时,我未能前去拜访,却是失礼了,还请皇嫂今日能给个薄面。”


    “皇嫂当不起,不过我夫不在,怎么,殿下单独邀我意欲何为?”她笑了一声,眼底却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四皇子脸色稍霁,随即哂笑,“倒是我思虑不周,还请皇嫂勿怪。”


    “可否让开了。”她道。


    “请!”他让出半边身子,“哦,对了,在有几日母皇生辰,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宫宴上见到皇嫂。”


    南笙不答。


    四皇子回到雅间后,那雅间还有一人,


    两人之前应当是在下棋。()


    这南笙倒是罕见的人间绝色,殿下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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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眼底划过精光,却是一笑,“这般绝色,屈居于乡野倒是可惜了,这皇宫的瑰丽富贵方才配得上她。”


    那人也是哈哈笑了起来,“殿下说得不错,这后宫若是少了这般美人,也不知道要失色多少,只可惜已是有妇之夫。”


    有妇之夫怕什么,抢过来就是。


    他举起一颗黑子,黑子落下,胜胜负已分。


    “殿下,我输了。”


    ......


    她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青年回过头,喊了一声,“娘。”


    南笙应了一声。


    “娘这些时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我不在京城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她扫过自己的指骨;“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下面那姑娘就是之前救你之人。”南笙走到窗前,看向那一楼的大厅。


    这间雅间是整个闻香楼位置最好的地方,能一览整个闻香楼的情形。


    “是!”他点头应道。


    “此人是相府那位三小姐吧!听说四皇子想了个换血之法,要替孟静宜换血,她就是血包。”


    “娘倒是消息灵通。”


    “你以为闻香楼是吃干饭的吗?”


    楼下的素问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不由也抬头看了一眼。


    她关上了窗户,“走吧,跟我去左相府一趟。”


    “去左相府做什么?”他道。


    “看病。”南笙。


    “爹不是去看过了吗?”


    “他要是能看好,我还叫你吗?”南笙笑了一声。


    “这左相该不会是娘的旧情人吧!否则娘怎么这么上心。”他好奇地问道,那双眼里写满了八卦。


    南笙懒得回他,叫他跟上自己,刚从后门出去。


    便见到了靠在后门墙边之人,楚临渊下意识后退两步,急忙说道:“我是楚临渊。”


    楚幽瞧了他一眼,将视线转移,他这才松了口气,生怕又受了无妄之灾,所以说易容有风险。


    “出来怎么不叫我。”他有些委屈地道。


    “你也没用,叫你做什么?”她道。


    “你要去左相府?”他神情几变。


    所以不带他过来,免得一来便吃飞醋没完没了。


    “你就那么在意他?”他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不是受昨日那个梦的影响,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语气也难免有些重了。


    “我说过,我不在意他,只是他不能死。”


    “既然不在意他,为什么要管他死活,你分明就是在意是不是?”


    楚临渊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殃及池鱼。


    南笙被他气笑,“你觉得我在意他什么,在意他年纪大,还是在意他妻妾无数,子女成群,还是你觉得我眼光差成这样。要不是你给我惹事,


    ,你倒好?(),还有脸来质问我,我看你是飘得有点厉害,几天不收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宿主棒,这种作精就不该惯着他。”杀马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上车。”南笙看了楚临渊一眼。


    他当即跳上了马车,楚幽原本也要上车,被南笙看了一眼,“我叫你去了,腿不想要了事不是?”


    楚临渊死死憋住笑,看看天,看看地,他忍笑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会有新法子呢,好不好。”他死死抵着车窗门,又在装可怜扮乖。


    “今日就有新法子了,这么说前两日就是敷衍我是不是?”她居高临下地道。


    “没有敷衍,是这两日回去后想了想,又有了些新思路,是不是?”他看了一眼马车内的楚临渊。


    楚临渊轻咳了一声,将笑容憋了回去,“娘,师伯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这行医本就是不断探索的过程,有些病当时没有头绪,回头查查医书,看看病例说不定就灵光一闪了。”


    还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楚临渊被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哂笑了一声。


    相府,如今从门庭看便有些萧索,所以说楚幽当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便与你爹一起去吧!我就不下车了。”南笙道。


    两人下马车后,不久后,便又出来了,“如何?”


    “确实有些古怪,他那子蛊变异了,现在脱离了母蛊的控制,是很麻烦。”楚临渊道。


    “可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我还需要再想想。”他抿唇沉思。


    “乖乖怎么不问我。”他抿了下唇。


    南笙笑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有法子?”


    “没有。”


    南笙直接踹了他一脚,他脸色如常,这脸皮又厚了不知道多少,“乖乖,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偏偏到他这里蛊虫就变异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天意要收他,人力岂可违背。”


    “可这天意要收我呢!”她问道。


    他脸色微变。


    ‘笙笙,笙笙,这题我会,这题我会。’杀马特激动地上蹿下跳,“男人有个屁用,还得靠你可靠的小伙伴。”


    南笙从马车上下来,楚幽拉住了她,她回头,楚幽动了动唇。


    “我进去看一眼。”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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