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心间融化 > 第 30 章
    裴时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他轮番跳级,和学校里的同学都不算熟稔。他自幼早熟,也并不喜欢和那些看起来就幼稚的孩子们一起玩耍。


    但有一个人,却有些不同。


    那个年纪的孩子们总是吵闹,她也并不例外。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比其他女孩子漂亮些,更讨人喜欢些。


    在学校里,大家都互称名字,疏离客气,唯有她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时隐哥哥。


    一开始他不太喜欢,因为总会有一种裴时欢在身旁的感觉,于是勒令她不准再叫。


    她就真的不再这么叫他了,怯怯地站在他身后,表情是做错了事一样委屈,像一只垂耳兔,长长的耳朵低垂着。


    问他,是不是讨厌她,才不让她这么叫他。


    其实没有,但那个时候还太小,裴时隐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也不清楚对她是怎样的感觉,总归不是讨厌。


    大概是因为他从没有被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黏过,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可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可怜样子,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他懒得再计较。


    裴时隐从小就不太合群,经常独自一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拼装枪.械模型。


    而她总是忍着寂寞远离人群,坚持陪在他身边的理由是,不想让他看上去那么不合群,像是被人孤立了一样。


    他觉得她有点笨,才会觉得他可怜。


    但是笨得有点可爱。


    十五岁那年,他和她一起去到港城参加不同的比赛。


    比赛开始之前,听见她和奖项失之交臂的消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了,以至于最后不战而败。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冲动行事,但他好像不曾后悔过。


    赶到傅思漓比赛所在的展馆时,外面正在下雨,天色灰蒙蒙的。


    就看见她一个人蹲坐在台阶上,哭得好不可怜,让他想起学校后面的巷子里,被丢弃的小流浪猫,白净的脸都哭花了。


    他没有后悔自己不该来,反而有些庆幸,还好路上没有堵车。


    否则再让她在雨中多呆一会儿,她又要生病,比猫都娇贵。


    她一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还问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没用。


    他觉得她确实不太聪明,不然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她的眼泪,虽然她哭起来的样子,也有点漂亮。


    还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亲吻的冲动。


    雨水打湿了她的校服衬衫,让他清楚看见少女胸前微微鼓起的美好弧度。


    他只能摘下帽子,戴在她的头顶,遮挡住那张让他心神不宁的脸。


    那天晚上,他没睡好,做了一个之前从未做过的梦。


    夜里醒来时燥热异常,像是打开了他某种新的渴望,让他看她的眼神偶


    尔也变得不再清白。


    而真正令他察觉到对她的感情和旁人不同时,是他被绑架的那次,她不顾一切地,一定要救他出去。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愚蠢的人,会愿意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危险。


    可现在他发现,他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高二那年开始,她主动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突如其来的冷淡和疏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青春期的女孩心思总是多变,也许她接触到了更多优质的男生,突然发觉,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所以才没有了曾经追逐在他身后的热情。


    那一刻裴时隐才惊觉,和她之间的关系里,他从来都不是主导者。


    有一次,他借口去教授办公室,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到她在的教学楼。


    下楼的时候,他的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住,转而去到她班级的楼层。


    去的路上,他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只是路过而已,并不是来找她。


    可走到窗户外,他看见她班上的同学围在她身边,其中不乏那些偷偷给她写过情书,暗恋她的男生,可她依然笑得那么开心。


    好像心神不定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裴时隐很生气,甚至有些自负地想,凭什么要他主动去找她,明明一开始,是她硬要闯进他的生活。


    把他本该平静无波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让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她,不停地去猜测她的心思。


    他才不会被她扰乱心智,所以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久,有她在的生活早已变成了习惯,成为了难以分割的一部分。


    但习惯也可以随着时间而淡忘,没有什么是无法剥离的。


    她凭什么自傲地认为,他会在乎她到这种地步。


    这段时间里,他也隐约听到了,学校里关于他和尹若熙的传言。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澄清这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因为他想看看,傅思漓会怎样做。


    那天老师刚好让他和尹若熙一起去办公室,路上,他看见窗户上反光的倒影,看见她偷偷来了。


    裴时隐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等待着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可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快速转身走了,亦没有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冲上来质问,问他的身边怎么能出现别人。


    也许她并不怎么在乎,她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更加幼稚且愚蠢,蠢到让人发笑。


    似乎是尹若熙转学离开之后,那层屏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其实那时,他已经可以提前开始大学生涯,但是,傅思漓好像也想和他一起走,开始奋发图强起来。


    既然如此,等她一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归他的人生进度已经比旁人快出太多,他可以停下来等她,如果一年时间不够,那他就等两年。


    就算最后她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他也会有办


    法,不和她分开。


    对外的借口则光明正大,他要gap一年,提前熟悉公司的内部业务,便于日后管理公司。


    彼时的裴时隐并没有细想过,自己对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他也并不懂得爱是什么,到底又怎样才算是真正的爱,而不是习惯产生的依赖。


    他只是天真又固执地认为,只要他想,她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可后来,季言忱出现了。


    一个家境不如他,却很上进的穷小子。


    裴时隐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刻薄的人,也有着阴暗疯戾的一面。


    在他看来,即便傅思漓以后选择的丈夫不一定是他,也绝不该是季言忱。


    因为就算再给季言忱几辈子的时间去努力,也不能做到像他一样,给她最好的一切。


    既然如此,季言忱就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自然也不配得到她的注意和关心。


    裴时隐并没有深入剖析过自己的阴暗,那时,其实只要他细想下去,就能挖掘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让傅思漓的眼里出现除了他之外,任何男人的身影。


    而那种不甘又愤怒的情绪,叫做嫉妒,可那时候的他并不明白。


    如果那样就算作是爱,那他应该沦陷得远比想象中还要早。


    他只知道,她送了季言忱一盆花,甚至他都不曾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后来,终于快要到她成年的那一天,他有好几次都偷偷看见,她在做这枚领带夹,弄得白嫩的指尖伤痕累累。


    直到他看到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物盒出现在季言忱的手里,他开始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原来她费尽心思,亲手做的第一件饰品,是送给季言忱的。


    她改变了心意,喜欢上别人,那他算什么?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度过的这些年,她不顾危险地救他,又算什么?


    她根本不在意,耿耿于怀的只有他自己。


    因为她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有了季言忱,她就不要他了。


    那晚是她的成人礼,裴时隐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的晚宴上,她会不会邀请季言忱做她的舞伴。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他又能否在这种场合下,依旧保持理智和体面,不让自己做出一些冲动且愚蠢的行为。


    他心不在焉,程修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反而屡次三番提起傅思漓,询问他们何时订婚,每一句话似乎都在逼他直面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大概是抱着些恼羞成怒的情绪,他说,他只当她是妹妹。


    没错,也许他对她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喜欢,只是占有欲作祟,她于他而言,不过是幼时玩伴。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麻痹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也是那天晚上,并不是他先说服了自己,而是她先将他踢出了她的生活,单方面断了所有联系,比他还要果断百倍。


    梦境混沌,像是杂糅了二


    十几载的光阴_[,让他回忆起了好多当时都不曾深想过的念头。


    一直到了最后一幕,突然又变幻成了那天晚上,她一边哭着一边对他喊,要和他离婚。


    他已经被她丢弃过一次,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仅仅是一纸婚约而已,他困不住她,他只能赌,赌她的心软,赌她心里的天平两端,究竟是不是他更胜一筹。


    可梦里的他赌输了。


    虚构的画面和现实中的不同,她坚定地要和他离婚。


    民政局的门口,他们分道扬镳,她就在他的眼前,和季言忱越走越远。


    他想要抬脚去追,可却被一股莫名的屏障阻拦在了原地,让他无法发出声音,脚步无法挪动半分,只能在心里不断嘶吼呐喊。


    傅思漓,回来。


    别离开他。


    可她根本听不到,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那一刻,男人从睡梦里惊醒,睁眼后看见的是医院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


    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胸口因为慌乱而剧烈起伏着,手臂和背后依然是被火烧灼的疼痛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


    原来只是梦。


    幸好只是梦。


    空荡安静的病房里,耳边传来程修的声音:“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回过神来,裴时隐缓慢侧过眸,先是对上程修关切的视线,而后快速搜寻着病房内。


    没有傅思漓的身影。


    他开口,声线沙哑,掺杂着一丝少见的慌乱。


    “她在哪?”


    果然,程修早就猜到,他第一句肯定问的是这个。


    “小思漓有点事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程修一抬眼,就看见男人额前晶莹的薄汗,忍不住好奇问:“你这是做什么噩梦了,能吓得满头冷汗....”


    话没说完,就看见裴时隐坐起了身。


    “哎,哎,你别起来啊,小心伤口。”


    程修无奈,只能快速将病床调成了可以靠坐的角度,一边用体温枪给他测温,一边告诉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听说思漓给贺行宴打了电话,在片场里把尹若熙折腾得不轻,她还亲自回了一趟北城,当着不少人的面把尹若熙打了,扇了一巴掌。”


    闻言,男人深邃漆黑的眸中终于激起一丝波澜。


    “挺惊讶吧,我听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小思漓还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他比谁都清楚,傅思漓不是主动挑事的性子,反而性格软得很,只有逼急了才会这样。


    这也是第一次,她为了他动手打人。


    忍耐着心脏处传来的强烈震动,裴时隐闭了闭眼,声线有些虚弱,却依然沉稳。


    “拿一片止痛药给我。”


    看着裴时隐愈发苍白的唇色,程修就猜到应该是麻醉的药效已经过了,才会疼痛难忍。


    他忍不


    其实如果程修是他,会选择把痛苦的一面展露给傅思漓看,因为这样,她就会更心疼,爱他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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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裴时隐不会这样做,比起用这种方式谋求更多的爱意,他更不愿意看见她因为心疼而落下的眼泪。


    所以哪怕之前他因为车祸重伤住院,宁可隐瞒了她半年的时间,也没有让她知晓半分。


    刚刚吞下药片,病房外就传来脚步声,傅思漓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进来看见他醒了,连忙快步走到床边,眼里都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你醒了,身上还疼不疼?”


    裴时隐不动声色地把手里剩下的止痛药藏进病号服的口袋里,神色自若。


    “不疼。”


    可看着男人脸色依旧惨白,她有些着急地追问:“真的不疼了?”


    “嗯。”


    看见这一幕,程修在一旁摇了摇头,心底啧啧两声。


    没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了病房。


    傅思漓在病床旁坐下,一眼就看见他被纱布包裹的伤处,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唇瓣紧抿着,却不说话。


    病房里安静着,最后还是裴时隐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目光下移,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眸光微微闪动,泛起些异样的情绪。


    “你不是也因为我受过伤?”


    傅思漓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他指的是她掌心的那道疤痕,是那年他被人绑架,她为了救他出仓库才留下的。


    想起过去的回忆,她哽咽了一下,小声反驳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会为他不顾一切,他亦是如此。


    他是男人,就算留下疤痕其实也无所谓。


    何况她并不知道,他的腰腹上还有之前车祸留下的疤,多一处少一处对他来说都一样。


    见她隐有要哭出来的意思,裴时隐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


    “下午打人了?”


    傅思漓紧张地收紧指尖,忐忑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她其实是有点担心的,怕在他心里留下不太好的形象,好像她欺负了尹若熙一样。


    傅思漓顿了顿,轻声解释:“泼硫酸的人是尹若熙的粉丝,我怀疑是她教唆的,所以才.....”


    她手心嫩,下午打完的人,到现在还是红的。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抹隐忍的心疼,蓦地想起昨晚惊险的画面。


    但凡晚了一刻,他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


    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隐有戾气翻滚,却被他克制了回去。


    听完她支支吾吾的话,裴时隐没有说别的,只哑声道:“下次让别人来。”


    傅思漓垂下眼,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纱布,心脏抽痛了下。


    她咬紧唇瓣,忽然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


    ,连忙看向他说:“要不然等好了之后去纹身吧,就能把这里盖住了。”


    说着说着,傅思漓的眼里的光亮又渐渐暗淡下去,掺杂上一丝哽咽:“就纹一只小蝴蝶在这里,蝴蝶招财,说不定还能多赚点钱....”


    其实她就是说着玩的,以他这种假正经的性子,怎么会去做看起来这么叛逆又非主流的事情,何况又是蝴蝶这种图案,根本不符合他的气质,每天浸淫商场,更看起来不正式了。


    她只是,只是不想看见他身上因为她而受的伤。


    他的手长得那么好看,以后却要被这道疤痕破坏掉原本的美感,还伤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她又生气又想哭,又开始后悔为什么下午只打了尹若熙一巴掌,打都打了,应该再多打几下才对。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块,刚刚试图强忍着的眼泪突然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脸颊滚落而下。


    傅思漓低声抽泣着,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应该很快就能好了,大不了就去做手术,现在的整形技术那么发达,肯定不会留疤的.....”


    看着她泪珠盈睫,男人强忍着背部的疼痛,直起身体靠近她,用指腹轻拭掉她的泪珠,动作是在他身上鲜少见到的温柔。


    裴时隐的眼底泛起汹涌的情绪,却又被压制回去。


    他只能低声哄着:“别哭了,小伤而已。”


    她总是这样,哭得他心疼。


    可即便被他如此轻声安慰着,傅思漓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又生气又难受。


    被泼硫酸是小伤,哪什么才算是大伤?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打断了对话。


    傅思漓收敛起思绪,先拿起电话,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通知,她下意识顿了下动作。


    可迎着男人的目光,她故意不接好像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傅思漓只好硬着头皮接起电话。


    “喂,言....”


    话到一半,感受到病床上投来的那道视线,她还是把没说完的吞了回去,只言简意赅地回应着季言忱的关心。


    “我没事,是裴时隐受伤了。”


    电话那头的季言忱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她认认真真地应:“嗯,我知道的,不用担.....”


    最后的话没有机会说完,手机啪嗒一下从掌心滑落,掉落在了病床上,不小心捂触到了免提。


    季言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出声唤她:“思漓?”


    可对面却无人回应。


    病房里静悄悄的,窗外凛风呼啸,隐有细密雨珠扑到玻璃窗上,泛起一层雾气。


    傅思漓的肩膀被他揽入怀中,封存住了所有言语和呼吸,唇峰相接。


    唇舌勾缠发出的声响异常清晰,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好像尝到了一点咸咸的味道,是她刚刚的眼泪。


    鼻翼间还萦绕着略带苦涩的药味,是他身上的,却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男人的唇瓣因为长时间昏迷缺水而有些干燥,轻含着她的唇碾磨舔舐,却吻得轻柔却动情,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抚平她的情绪。


    许是因为发觉了他们在做什么,电话被悄无声息地挂断了。


    渐渐的,她的泪水终于止住,裴时隐终于从她的唇上撤离开来,睫羽低垂着,看着她眼尾泛红的模样,喉结滚动着。


    片刻,他才低声开口:“你喜欢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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