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沈如琢还是顶着时茵“热切”的视线吃完了饭。
饭碗被拿走的时候，他是真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沈如琢才终于回忆起了……自己好像也干过这种事。
那会橘猫跑的飞快, 他还只觉得是小猫怕生，现在想来……估计是觉得被人看着吃饭有压力, 想逃避现实。
现在风水轮流转，被盯着吃饭的成了他，他也很想逃避现实。
幸运的是，他煎熬的时间不长。
不幸的是，下一个艰巨的挑战又来了。
他看到时茵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话说，我是不是得问一下沈如琢……这狗需不需要帮他遛？”
“好想遛狗呀，还没遛过呢。”
“鸽崽，你是不是也很想出去玩呀～”
……没有, 他并不想。
“算了, 问一下。”
时茵走到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发消息。
当狗的时候，听力是比人好太多, 所以沈如琢一下子就听到了自己卧室里传来了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这一瞬，沈如琢真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明明是他想要观察别人才把别人喊来家里, 结果……他的猜测没怎么印证，心态已经有点小崩溃。
不行, 他得阻止时茵想要遛狗的念头。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他就进卧室，用手机给时茵回一条消息。
可问题来了，现在的他不能当着时茵的面进卧室, 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去回消息，就需要制造点动静转移时茵的注意力。
沈如琢环视了一周, 发现了茶几上还摆着一个装有苹果的果盘。
有了，有办法了！-
时茵本来还在盯着手机，看沈如琢什么时候给她回消息。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异常的响动。
先是“刺啦”一声，然后就是“啪嚓”的几声，最后是东西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时茵立刻将视线投向了声源，才发现是某只调皮的狗狗把果盘打翻了，苹果掉到了地板上四处乱滚。
“你是想吃苹果吗？”时茵好奇地问。
金毛果然用爪子碰了碰地上的苹果，又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一双下垂狗狗眼显得特别无辜可爱。
时茵被萌到不行，立刻捡了一个苹果起来。
狗的话和猫不太一样，她记得是可以吃点水果，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时茵还是拿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
狗可以吃苹果，但是苹果皮和苹果核不能吃。
行吧，去给苹果处理一下，再来喂这只小馋狗。
时茵拿着苹果走进了厨房，找了一把削皮刀开始专心削苹果皮。
削着削着，手机传来了收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时茵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满心期待地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在她印象里，沈如琢几乎是那种有求必应的大好人，像遛狗这种小事情他肯定会答应她的。
但是时茵看到聊天窗的一瞬间，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
［时茵:需要我帮你遛狗吗？］
［时茵:（猫猫歪头.jpg）］
［邻居: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
……
时茵不死心地接着打字。
［一点也不麻烦！真的，我特别有空，也想出去散步，遛狗对我来说是很方便的事情！］
她都这样说了，沈如琢不至于不同意吧。
时茵紧张地盯着手机。
过了两分钟后，对面终于回消息了。
［邻居:那行吧］
时茵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沈如琢的下一条消息看傻眼了。
［邻居:可它比较喜欢晚上出去玩，所以我都是晚上去遛狗的，你晚上有空吗？］
……晚上？
晚上她都变成猫了，还遛狗？狗遛她还差不多。
她只能很遗憾地打字:
［……（哭脸.jpg）我晚上有事，那算了，得你自己来了］
［邻居:这样啊，那等你下次有空吧］
时茵看到这个“下次”简直要落泪了，该死的“猫病”，害她错失良机。
既然如此，那她就得好好享受现在和小狗相处的时光！
时茵端着装有苹果的盘子就走回了客厅，然后她就发现，本来不知道去哪里玩的金毛犬又跑到了她脚边。
大幅度摇着尾巴，连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看起来就很开心的样子。
时茵忍俊不禁:“你也太可爱了吧，怎么吃个苹果都这么开心。”
她从盘子里拿了一小块喂到了毛茸大狗嘴边。
可能它的主人教过它不要随便吃别人递过来的食物吧，金毛犬并没有立刻吃她手里的苹果。
时茵蹲下了身体，直视大狗的眼睛，柔声说道:“乖，没事的，吃吧。”
事情都进展到这个程度了，为了维持狗设不塌，沈如琢也只能选择吃时茵手里的苹果了。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咬住了苹果块的边边，将苹果从时茵的手中接过，然后才是一口吞进嘴。
苹果块已经是被时茵切成了适合狗狗入口的大小，只用咀嚼两三下就可以吞咽，酸酸甜甜的果汁从舌尖流淌而过，留下阵阵属于苹果的香气。
这个苹果他明明之前吃过，完全没有这么好吃。
还没等沈如琢想通，他就发现嘴边突然又多了一块苹果，他下意识又接过了。
一块又一块。
……
时茵投喂苹果投喂的不亦乐乎。
没想到亲眼看着小动物吃东西能这么治愈，她总感觉自己现在一点烦心事都没了，整个人都很快乐。
直到面前的金毛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时茵才猛然意识到:狗刚吃过饭了，她竟然还喂那么多苹果！
时茵连忙把装苹果块的盘子藏到了身后，谨慎地看着金毛叮嘱:“你不能吃了，再吃可能会撑到。”
听到时茵这话，沈如琢可算是松了口气，他立刻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时茵根本没注意到金毛那眼神有多无奈多复杂，只是很开心地摸着狗的头，感叹:“好孩子，真乖啊。”
为了不浪费，剩下的苹果就进了时茵的肚子里。
时茵本来是准备喂完狗就回家的，但是，她总觉得狗狗独自待在家里应该很孤单，所以她就准备多留一会。
想来沈如琢应该也不介意，毕竟是他叫她来照顾狗的。
不过，有点尴尬的是……屋主不在的情况下，她也不好随便乱逛，动别人家里的东西，那样显得很没礼貌。
所以时茵也只能坐到了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单手翻看各个软件，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金毛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金毛身上金灿灿的软毛。
撸狗工作两不误。
剪辑视频的事情都已经在晚上完成了，现在就是需要去邮箱看一下有没有接到什么合作邀约，昨天收到太多邮件，她直接把提示消息关了。
果不其然，商单的确有很多，但更多的是其他网友发来的消息，时茵熟练地在其中把品牌pr给她发的邮件挑了出来。
一共有三十九份，这其中除了宠物用品公司，还涉及到了不少其他行业，有零食、化妆品、衣服、监控……
时茵看了半个小时，才从里面挑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选项。
一家名为“宠得乐”的宠物玩具工厂发来的合作邀约。
这家工厂她知道，是一家老牌的工厂了，总部就在明城，之前她的前公司就委托他们作为加工厂，代加工了一些小玩具作为猫粮赠品。
在业内的风评还挺好的，也没什么黑料，生产的宠物玩具种类繁多，质量也不错。
想到这，时茵打开了工作微信加了对方pr，好友申请很快被通过。
时茵开始和宠得乐的品牌pr聊天，十几分钟聊下来，也对甲方了解的差不多了，是个优质商单。
不仅报酬给的高，对视频内容形式还没什么严格规定，自由度很高，全看她自己发挥。
唯一的要求就是得让橘子在视频里面亲自使用这些玩具，如果能用按钮做出反馈那很好，如果不行也不强求。
这种甲方就非常人性化，不像她之前的领导，投广的预算少就算了，不合理的要求还特别多，害她每次和那些达人沟通都担心自己会被对面挂到网上吐槽。
而工厂提供的各类宠物玩具也将由同城跑腿送过来，今天就能到。
既能赚钱，又能做一期对养宠人士而言实用的内容，还能白嫖一堆宠物玩具，只能说这一箭三雕的商单她是真的爱了。
时茵一边翻阅对面pr发来的产品表格，一边在备忘录里记录要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又专心工作了一阵后，时茵放下了手机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她没睡够，还是因为狗的毛摸起来太治愈，她总觉得睡意像潮水般涌上来，一浪接一浪，不断腐蚀她的意志力。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视线也有些模糊了，恍惚之间，时茵只觉得窗外阳光正好，很适合睡午觉。
可以和狗狗一起睡午觉这种事情时茵只有在梦里想过，她实在很难扛得住这种诱惑。
……要不然就眯两分钟。
反正设置了闹铃，她不会睡过头，醒了再给小狗喂个饭再回家。
时茵一下子就做好了决定，她把手机放回了兜里，然后将身体侧躺下来，把头靠在了金毛的背部一侧。
一种温软而柔软的感觉从头顶传来。
两秒后，时茵的呼吸就趋向于平稳了。
而原本闭着眼装睡的沈如琢在察觉到这件事后，就睁开了眼。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身体从时茵的身侧挪开，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金毛犬坐起了身，看着侧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女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露出了不属于狗的复杂情绪。
从他刚才发消息试探时茵，得到她的回答，再结合之前的一些事情，他几乎可以确定，时茵和他一样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变成动物。
不过她的时间点和他完全相反，他是白天变狗，而她是晚上变猫。
可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呢？
沈如琢开始回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其实最刚开始，他变成狗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
那时候的他在父母的要求下，申报了国外的艺术大学，在国内读完高中就独自前往伦敦留学。
面对着完全陌生的人，陌生的语言，陌生的食物，他只能选择努力让自己融入异国他乡的环境，虽然效果不好，但日子勉强还是能过。
直到某天凌晨，他突然在宿舍里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金毛犬。
刚开始，变成狗的时间只有二十秒，以至于他觉得是产生了幻觉，还特意找了心理医生进行诊疗。
得到的结果也和他预期差不多，虽然心理状况不算特别健康，但也还没到会产生幻觉的程度。
然后，到了第二天，这个情况再次出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醒来，然后发现自己变成一只金毛犬。
这次变狗的时间更多了，是四十秒，除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第三天，时间又多了二十秒……
只用了不到半年，他每天变成狗的时间就已经长达一小时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和任何人说，只是默默退掉了学生宿舍，选择独自租房，并减少了外出的时间，把能上网课的课程通通改成上网课，平日里不必要的社交就全都拒绝。
说起来有些讽刺，直到他变成了一条狗后，他才有了勇气把捆在脖子上的枷锁扯断，名正言顺地选择了“不合群”。
在这种诡异的状况下毕业后，他踏上了回国之旅，回来的第一年比较艰难，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拒绝了家里对他的安排，而他们对此只是切断了对他的经济供给，试图让他明白现实。
——他能过上优渥的生活，都是他们给的，所以他理所应当应该听他们的。
所幸，他在绘画上还算有些天赋，运气也没倒霉到底。
那段时间，国内游戏行业发展的如火如荼，对原画师的需求也日益增高，他顺利接到了很多外包单，在夜以继日地工作之后，终于攒够了钱购置了属于自己的房产，在明城定居了下来。
至此，他的父母终于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举起了白旗，接受了他突如其来的叛逆，承诺不干涉他的生活。
而从某天开始，变狗的时间稳定在了一个时间段，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具体时间长短则是随着四季更迭浮动。
他无从得知自己变成狗的原因，却也对此并不是特别好奇，两个形态共存的日子除了有时候多了点麻烦，对他来说并不难熬。
可眼下，他的“同类”出现了，他本能地对她感到好奇。
沈如琢看着时茵睡得香甜的面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他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吗？
第22章 社交
思考了好一会, 沈如琢都没得到答案。
他很难想象，他会去和另一个人诉说有关他的过去，有关他的家庭, 有关他至今为止的心路历程……他需要展现的是一个完全真实的自我，而不是别人眼中的他。
一旦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托盘而出, 那就意味着他和她之间会产生很深刻的交集。
他并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先维持现状吧。
起码，等他再了解她一些。
沈如琢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沉很安心-
时茵是被自己的闹铃吵醒的。
她眯着眼，下意识往身侧摸了摸，发现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倒是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这才想起她不在自家床上, 而是躺在隔壁邻居家里的沙发上。
时茵把闹铃关了, 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把手放到了闭着眼的金毛头顶揉了揉，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让人又有种想要睡回去的冲动。
“也差不多时间了。”时茵拍了拍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再给狗子放好饭, 她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回家工作了。
她刚看到短信, 同城跑腿已经把工厂发的玩具送到，放到快递柜里了。
时茵下了楼，将快递柜里的大包小包搬到了电梯里，等回到家, 还拆了好久的快递。
“宠得乐”给她发的宠物玩具品种太多了，光逗猫棒就有好几支, 甚至还送了十几个替换头，有昆虫造型、羽毛造型、小鸟造型，做工十分精致。
其他玩具还有什么电动老鼠、静音毛绒球、折叠隧道、益智藏食玩具、竹蜻蜓飞盘……
五花八门看得时茵眼都花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猫的玩具能有这么多种类。
不过让她来测评猫猫玩的玩具好像没什么参考性，很多藏食玩具对人类来说玩起来实在太简单，对她来说可能只有那种互动性的玩具有意思点。
她平时就挺喜欢找林绯陪她玩逗猫棒的，表面上的原因是要拍视频，但也有……她挺喜欢玩这个的因素存在。
成了猫后，有些本能真的抗拒不了。
看到那种会在眼前一蹦一蹦的东西，她真的会忍不住扑上去，玩不腻，根本玩不腻。
所以，她要怎么客观测评宠物玩具呢？
头疼，要是能问问别的猫喜欢玩什么玩具就好了。
等等……
她是可以问的吧！她听不懂狗语，还能听不懂猫语吗？
时茵越想越觉得行得通。
现在就是缺少几个调研对象了-
“什么鬼？你要出门？”
刚回家就听到这话的林绯一下子懵了。
蹲在柜台上的橘猫点了点头，又拿着手机开始打字。
「我要去见一下其他猫猫，有点事情想问一下它们」
林绯:“……”
「我调查过了，我们小区养猫的住户还是挺多的，光我们A幢楼这边就不少，隔壁一单元的502和1201，我们单元的1802，三单元的701和702，都养了猫」
林绯看完更迷惑了:“你怎么知道？”
「当然有办法知道，我从小区住户群的群聊里知道小赵养猫，然后加了小赵，小赵把我拉进了我们小区的猫友群」
「小赵就是我们楼下1802的住户，她养了两只猫，一只布偶，一只英短蓝猫」
她永远佩服她姐的社交能力。
林绯刚在心里感叹完，下一个瞬间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你准备怎么去？这些猫都是养在家里的宠物猫诶。”
「山人自有妙计！」
「走吧，先去小赵家，我刚才跟她说想要带着猫猫去找她家猫玩，她很开心同意了」
「你别忘记带上冻干，我们是去做客的，要送礼物」
真是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绯无奈地接过时茵的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又拎起了放在一边的冻干袋子，才抱起了眼前的橘猫。
“行吧，我们走吧。”-
瑞雪华庭，A幢二单元1802的门口。
林绯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前，按下了门铃。
与时茵不一样，她并不擅长社交，在熟人面前倒是能言会道，一旦面对生人就萎靡不振了，倒不是她抗拒社交，完全是性格使然。
她总是下意识口是心非，说一些别人不爱听的话，很想改掉这个坏习惯却改不过来，最后只能选择缄默，少说少错。
门很快就开了。
门后是一个看着很活泼的女孩子，她捂住了嘴，兴奋地喊:“啊——你家橘猫好可爱啊！”
“欢迎你们来我家玩！你来的好快，我还以为会迟一点。”
“毕竟是楼上。”林绯说完脑子就空白了一瞬，随后才想起了自己手上的礼物。
她连忙递了过去:“这是给你家猫猫带的。”
小赵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神色，接过了林绯手中的冻干，露出了更热情的笑容:
“谢谢，两小只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冻干，等会我这也有新买的罐头，你带几个回去给崽崽尝尝。”
“好。”林绯僵硬地点了点头，跟在小赵身后进了门。
时茵本来还窝在林绯怀里装死，一进门她就抬起了头，跳到了地上，开始寻找房子里的其他猫。
小赵:“我还以为你家小橘很胆小呢，刚才一直都不敢抬头。”
林绯下意识回:“她还胆小，她那是胆大包天了。”
“哈哈哈哈……”小赵被林绯的话逗乐，“胆子大点好，我家安安胆子就很小，平平好点。”
“平平安安？”
“喏，那只主动跑出来和你家小橘互动的布偶猫就是平平，那只还躲在猫爬架上猫猫祟祟往下看的蓝猫就是安安。”
林绯点了点头:“这样啊，小猫咪性格果然不一样。”
“我看它们好像不排斥对方，那就让猫猫们自己玩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库存！”
林绯瞄了眼橘猫的背影，深呼吸了一下，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行。”
两人一起朝着小赵家的储藏室走去-
时茵的眼前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偶猫。
特别蓬松的毛发，海蓝色的眼睛，脸上是M型山猫纹，是一只很好看的蓝山双花色布偶猫。
它正好奇地盯着她看，还眯了眯眼睛。
虽然时茵算是很会社交的类型，但社交的对象从人变成猫后，她还是有些忐忑。
她也是第一次以猫的身份和别的猫交流。
这可是猫猫交友的开端啊，她该怎么和一只猫打招呼呢？
时茵试探着开口:“你好？”
但对面没什么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
出师不利，时茵只能开始思考哪里有问题，想了一会，她又想到了一件事，这家伙好像是外国猫，不会讲的是英语吧？
所以，时茵又试探着开了口:“Hallo？”
这次布偶猫的反应更大了，它歪过了头，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时茵坐到了地上，不敢置信:“不会吧，真听不懂啊！难道是我的猫语不正宗？”
“什么？”
时茵猛然抬头看向了说了话的布偶猫:“你听得懂？”
布偶猫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橘猫闻了闻:“为什么听不懂？你是谁呀？”
时茵噎了一下:“我是你主人朋友的猫，我叫橘子。”
平平摇了摇头，又往回走了:“噢～那你好没礼貌，都不和我打招呼。”
“诶？”时茵有点懵，“我不是和你说‘你好’了吗？”
窝在猫爬架上方的蓝猫在听到时茵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那是人类的打招呼方式！”
时茵:……
她也是第一次当猫，她怎么可能知道猫和猫怎么打招呼！
时茵追到了布偶猫身后，不耻下问:“那猫和猫怎么打招呼？”
“你妈妈没教过你吗？”布偶猫转头不解地问道。
看着眼前橘猫发懵的样子，布偶猫又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好吧，有些猫猫是没有妈妈的。”
时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妈妈是人，当然不会教她猫和猫怎么打招呼。
以及，她为什么要被一只猫同情啊！
“哎呀，真的是，我来教你！”蓝猫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
时茵只看到那只圆滚滚的蓝猫走到了她面前，先是对她眯了眯眼睛，然后才是贴到了她身侧，闻了闻她，最后才是用身体蹭了蹭她。
“懂了吗？要先看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看眼睛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一只好猫呢！”
“然后，就是闻味道，嗯……你的味道倒是不错，我还挺喜欢，看来是只好猫。”
“最后，才是交换味道，你也得蹭一蹭我，这样我们交换了味道就是熟猫了。”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时茵悟了，她也用身体蹭了蹭蓝猫的身体。
蓝猫发出了感叹:“你学的可真快，看来是只聪明猫。”
时茵总觉得心情更复杂了。
她作为一个人被一只猫夸聪明，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时茵尴尬地开口:“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安安，那个很臭屁的布偶猫是平平。”
“我叫橘子。”时茵一下子想起了她的目的，“对了安安，你喜欢玩什么玩具？”
“玩具？”蓝猫思索了一下，“很多呀，我带你去看！”
时茵跟在蓝猫身后，来到了一个房间。
她倒是知道小赵给她家的猫布置了一个猫房，所以才想着来她家，不过亲眼见证还是更震撼的。
猫中富二代就是这两位了吧。
“我最喜欢玩的是这个！球球！”
蓝猫钻进了一个猫窝，随即叼着一个黄色小球跑了过来。
“你看嗷，我玩给你看。”
时茵就看着那只肥嘟嘟的蓝猫用它灵活的身手在地板上给她表演踢球。
“看……看到了吗！我的身手还是很好的！”没两分钟，蓝猫就叼着球喘着气回来了。
时茵只能违心地夸奖:“你踢的真好，国足没你我不看。”
蓝猫自豪地抬头:“你说电视机里那群踢来踢去的人类吗，我也觉得我比他们踢的好。”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布偶猫不屑地冷哼:“笨蛋猫才玩这个。”
“臭平平！你才笨！”蓝猫顿时恼火地朝着布偶猫扑过去。
时茵一看，就有点着急。
她调研都没调研完，这俩可不能打起来。
时茵赶忙站到了两猫中间，将它们隔开，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是有素质的小猫咪，不能打架！”
两只猫猫同时愣在原地，在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心声。
“打架为什么没有素质？！”
时茵完全没看出俩小猫的欲言又止，只觉得她的劝说格外有用，顿时倍感欣慰。
没想到小猫咪们比人类懂道理，换成人要打架可没这么好劝架。
时茵转头看向布偶猫，接着虚心询问:“平平，你喜欢玩什么玩具？”
脑袋还被时茵的行为搞得稀里糊涂的布偶猫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喜欢玩这种，主人在里面放了食物。”
布偶猫走到了一个益智藏食玩具面前，用爪子拨了几下，从一个活动块下面挖出了一个冻干，一口吞下，随后又走到了一个透明球状的漏食玩具面前拨了一下，随着底下弹簧的作用力，冻干从透明球里飞了出来。
布偶猫吃的啧啧响。
蓝猫看见这一幕痛苦地躺到了地上打滚，嚷着:“那些一点也不好玩！吃个东西都这么烦！都赖你，主人才经常买这些坏东西。”
时茵算是明白了。
有些小猫就喜欢玩这种有挑战的玩具，靠自己的智慧得到奖励。
而有些小猫就更喜欢激发原始本能的玩具，例如毛线球、逗猫棒、激光笔之类的。
和人类差不多，人类的兴趣爱好也各不相同，不能一概而论，没有哪个比较好，只有自己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她不应该测试对猫来说哪个玩具更好玩，而是应该测试玩具的质量还有安全性。
想通了其中关键后，时茵就赶忙跑去解救林绯了。
毕竟林绯并不擅长社交，是个不折不扣的社恐，平时全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装高冷唬人。
她支起耳朵，顺着声音找到了林绯所在的方位。
刚跑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她的社恐妹妹正举着她的手机和小赵相谈甚欢，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小赵，你快看这张！超可爱！”
“救命！你家猫也太可爱了，怎么睡成这样，哇，这肚皮看着就很好吸！”
“是吧是吧，特别软乎乎，还有这张是她跑酷的时候脚滑脸着地，我从监控里截图的！”
“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都可以当表情包用了，你记得发我！”
“好的好的，等会发你！”
……
说、好、的、不擅长社交呢？
第23章 带货
“那人家都给我看她家猫猫的照片了, 我当然要礼尚往来……”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你竟然在我睡觉的时候偷拍！！！」
林绯心虚地沉默了。
她也不想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啊，但是，就是忍不住嘛。
林绯努力给自己奇怪的行为找补:“小赵手机里也有几百张猫猫的照片。”
「小赵那是养了猫！我是猫吗！」
林绯小声反抗:“难道你不是吗……”
时茵:……话虽然没错,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时茵接着谴责妹妹的可耻行为，她又发现了一个盲点。
「等等, 也有几百张是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手机里不是几张，也不是几十张，而是几百张我的照片吧！」
“那倒也不是……”林绯瞄了眼怀里气炸毛的橘猫，声音越来越低:“也就百八十张吧。”
也就？！
时茵已经彻底麻木了，整张猫脸都垮下来了。
林绯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橘猫的背:“我错了嘛……”
橘猫不忿地撇过了头，白色的猫胡须在半空一抖一抖, 一看就是气的不轻。
林绯眼看着人哄不好了, 只能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她抱着橘猫摇来摇去:“姐，你别生气了嘛～”
……
时茵本来还想再撑一下，让林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过分！
但面对妹妹难得的撒娇攻势, 她还是立刻缴械投降了，光速原谅了某人。
「行吧, 下不为例」
「对了，把你的手机给我」
林绯警觉地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口袋:“干嘛？你不会要我删照片吧？！”
「不删！我看看有没有可爱点的照片拿来做表情包当粉丝福利！」
林绯:“……”
行吧, 是她输了。
“对了，我们不去下一家了吗？”林绯又想起了此行目的。
「不用去了，我已经调研好了」
时茵拿着手机开始给宠得乐的pr发消息。
她想把合作模式改一下，变成直播带货, 一个视频做她想做的内容会变得很长，在这个短视频当道的年代, 大多观众已经没有耐心去看十几二十分钟的长视频了。
而直播带货的话，酬金就和做视频的不一样，她得和宠得乐那边重新商谈一下佣金比例，签个电子合同。
宠得乐那边果然没什么问题，比起短视频来说，直播的效果显然更好，而且视频那是一锤子买卖他们也不确定有没有效，而直播不一样，通过主播的购物链接下单那都是明晃晃的数据，转化率可以算的清清楚楚。
对于本来就是做这行的时茵来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心中是一清二楚。
所以在对面答应改合作模式后，她立刻把自己的条件摆到了甲方面前。
首先，她不接受工厂指定款式商品，为了消费者负责，她是准备亲身体验那些宠物玩具后，再定下要上链接的款。
其次，她需要更改一些商品的优惠模式。
一般上直播带货，商家都会选择让利一部分，和主播合作共赢，有些大主播甚至会商家签订全网最低价的协议，用来增加自己直播间的竞争力。
时茵不指望这个，毕竟她只是个刚出茅庐的萌宠博主。
她只是想趁着目前自己有热度，在甲方面前还有商谈余地的情况下，让消费者能得到更实惠的购物体验，比如说买三赠一，单件折扣优惠或者满减满赠，为此她也可以让利一部分佣金，用来打下直播间的良好口碑。
对面的pr显然被她的想法震惊到了，只说自己要先去请示领导。
等过了几分钟后，宠得乐的pr就火速发来了电子合同，时茵仔细看了看，条件的确是按照自己说的改了，这才签下了合同。
等签完合同，时茵就开始真正测评到手的玩具了，毕竟直播进行文本输出的不是她，而是林绯，她需要提前替林绯安排好台本，免得到时候出差错。
两个小时后，一切就绪，可以进行直播了。
时茵给自己安排的直播时间是一个小时，这样对她还有林绯都比较友好，毕竟她俩共同藏着秘密，在摄像头下都会很紧绷，时间久了容易出纰漏-
十八时零七分是日落的时间。
赤红的火烧云将天际铺满，带来了梦幻而又绮丽的视觉效果。
在富丽堂皇的高楼中，一只金毛犬贴在十九楼阳台的玻璃窗边，它抬头张望了天空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他还是没有变回去。
金毛叼起了柜子上的蓝色水壶，开始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们浇水，清理叶片。
干完这件事后，沈如琢才又晃进了自己的书房，躺在了地上的一个软垫上开始发呆。
他查过了，狗得急性肺炎大概需要一到两周时间恢复，他身体素质好，症状不算严重，就是有点咳嗽，完全好的话估计也得一周。
本来倒是没什么事，自己照顾自己这件事他早就习惯了，食物冰箱里还有，以狗的形态生活一周应该也没问题。
但这个事件发生的太突然，他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手头上有个项目才完成了一半，这里问题倒不大，截稿日期还有半个月。
更令他发愁的是……
已经九月份了，金毛犬是长毛犬，已经开始换毛了。
之前只有半天是狗的形态，他还能忍受，现在已经维持这个形态两天了，身上掉下来的毛和其他毛混在一起，结成一团让他很不舒服。
他没办法自己给自己梳毛，也没办法给自己洗澡。
想想就糟心。
……
等又在书房消磨了些时间，沈如琢才回到了卧室，他在床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手机屏幕，看到了一个直播提醒。
是时茵开直播了。
说实话，在知道橘子很可能就是时茵后，他还是很佩服她的勇气。
敢于把这个形态的自己暴露在镜头之下，甚至可以利用这个形态让自己生活过得更好。
像一株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草，浑身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
和他完全不一样。
沈如琢一边想着，一边点进了直播间。
镜头中，是一个橙色的小球呈抛物线飞出去，接着一抹橘色从画面中心飞奔出去，瞬间起跳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姿态接住了球。
“这个毛绒球滚起来是几乎静音的，大小设计的也很合理，很适合猫猫叼着走，且不容易吞下去，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和她玩巡回游戏。”
橘猫叼着球又跑回来，放到了戴着玩偶头套的人手上。
“看质量也很好，我这样随便捏都不怎么变形，就算小猫不会巡回也没事，可以让它自己踢着玩。”
就像在印证她的话一样，橘猫又开始在地板上踢球，随着小球到处跑来跑去，格外可爱。
林绯看着都没忍住现挂了一句:“橘子，玩得开心吗？”
橘猫跑到了按钮面前，按了一下“开心”。
屏幕上弹幕就没停过。
【橘宝也太可爱了啊啊啊】
【宝说它开心诶，姨姨也好开心！】
【姨姨要被橘宝萌死啦】
【好了球买了，还差一只会巡回的猫】
【狗子会巡回的很多，猫还真的挺少的】
【谁说的！我家宝就会，我家用的也是宠得乐的这个球，质量确实比一些便宜的好很多，买了一袋用了好久都没用完】
【猫比猫气死人，我家逆子只喜欢追球，根本不捡球！我都要被它累死了】
【它都是小猫咪了，你就让让它呗，当个合格的丢球捡球机器就行了】
“心动不如行动，直播间下方就有购物链接，从我们直播间下单这个静音毛绒球还能享受九折优惠。”
【好好好，我买还不行吗？】
【崽都这么努力踢球了，姨姨肯定是要支持的】
【还有别的玩具吗？我都不知道给我家崽买什么玩，买了逗猫棒，它都不理我】
别说养猫的观众了，连沈如琢这不养猫的，看到屏幕里跑跑跳跳的橘猫，他都差点没忍住点进链接下单了。
而通过这一段直播，沈如琢又更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屏幕里的那个“时茵”和今天在他家里的那个时茵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她们的声音用人类的耳朵听着没什么区别，但在狗的耳朵里，区别就挺大的，时茵的声线会更柔和一点，且说话语调都是上扬的，很典型的南方姑娘口音，听着很亲切。
而直播镜头里的这个“时茵”，她的声线更清冷一些，语速偏快，语调是比较沉的，听着会更有一点距离感。
很相似，但是在某些细节上又有很大差别的两个人。
沈如琢想了一会，只能得出时茵有一个双胞胎姐妹的结论-
继卖力地跑了好久宣传静音毛绒球后，时茵又开始表演玩逗猫棒了。
林绯一边拿着逗猫棒晃动，一边开始介绍手上的产品:“逗猫棒大家肯定都买过，这玩意我要说它玩不坏那多半是骗人的，毕竟小猫咪的破坏力还是很强大的，逗猫棒的替换头可以说是消耗品。”
随着林绯话音落下，时茵当场就是一个原地起跳，用牙齿咬住了半空中的那只“蝴蝶”，随后用双爪扯住了蝴蝶，斜躺到了地上，又用两只后爪踹了踹蝴蝶。
是猫猫捕猎的姿势，她可是对着各种视频学了好久，非常标准。
做工很结实的“蝴蝶”就算在时茵锋利牙齿和爪子的折磨下也完好无损。
林绯扯了扯逗猫棒，时茵接到指示才放手。
随后，那个蝴蝶替换头就被放到了直播镜头前展示。
“这个昆虫系列的替换头不仅做的很逼真，质量还很好，不会玩几次就坏了，买这款逗猫棒会送两个替换装，很实惠。”
“如果家里已经有逗猫棒，这个替换头还可以选择单独购买，在这个直播间下单，还有买三送一的优惠。”
【原来还可以单独买替换头啊，可以，那我要多买几个】
【艹，宠得乐这个昆虫系列的逗猫棒我家崽老喜欢了，就是感觉价格有点贵，我都舍不得买，没想到这里还有买三送一】
【我还以为是网红割韭菜……看起来好像真的不错？】
【还有橘宝给我现场演示，这购物体验没谁了，就算被割韭菜我也愿意了呜呜呜】
【割韭菜就拿杂牌来割了，宠得乐在萌宠圈算老牌子了吧，就是宠物玩具市场本来就小众，没啥知名度罢了】
【看了看，算下来感觉比在宠得乐旗舰店买要便宜，还有好多赠品】
【奇怪了，我明明是来给小猫咪提问题的，怎么突然买了好多东西，重点是我家还没养猫！只能送朋友了555】
……
等时茵和林绯下播的时候，她们今天推的那几个款都已经卖断货了。
哪怕林绯再嘴硬，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在搞营销这方面，她姐真的是个天才。
这一晚上佣金提成算下来，金额也很可观。
林绯在看到自己账户上又多了一笔钱后，不免感叹:“我感觉你这宠物交流按钮都不用做了，专门直播带货就行了，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格局打开，这才哪到哪？」
林绯:“嗯？什么意思？”
「宠物按钮的视频当然要接着做，不仅做，我们还得出一下教学视频」
林绯更懵了:“……出教学？等那些跟风的萌宠博主学会了，你不是要失业了吗？”
「你看一下我的微信里和宠得乐pr的聊天记录」
林绯拿起了时茵的手机，点开微信，看了一眼。
看完后，她彻底麻木了。
［宠得乐pr:啊啊啊，时姐你也太牛了，我们这边都爆单了啊，我上司连夜打电话夸我有眼光！］
［时茵:还好，能把你们厂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有一笔生意想和她谈一下。］
［宠得乐pr:当然没问题！］
……结合上下文，林绯好像悟了。
“我记得你这个按钮是国外淘过来的吧。”
时茵点了点头。
林绯的神色一下变得格外复杂:“你该不会是想和宠得乐合作，让工厂去生产国产版宠物交流按钮，然后你再把按钮卖给那些对按钮感兴趣的人吧？！”
林绯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然后，那些试图跟风的萌宠主播不仅得买你带的产品，而且还会自动变成你的宣传工具人，让更多的人知道宠物交流按钮。”
“最绝的是，会按交流按钮的猫变多了，你的异常行为也就显得很正常了，万一被人发现不对劲，也有操作的空间。”
橘猫歪过头，眨了眨眼，走到了交流按钮面前按下了一个按钮。
“聪明。”
林绯:……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对时茵的担心就很多余。
有的人可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心眼子比马蜂窝上的孔还要多。
第24章 合作
时茵根据宠得乐pr发过来的联系方式, 在微信里搜索并添加好友。
她的好友申请很快就被通过了。
［毛如云:是时女士吧，请问你有什么生意要和我谈？］
［时茵:我想问的是，你们厂有生产宠物交流按钮的想法吗？］
约莫过了一分钟, 对面才回话。
［毛如云:产品经理早上和我提过这个提案，我觉得不太行。］
［时茵:那我们聊一聊, 没准你就又觉得行了。］
时茵没有等毛如云回答，就发出了下一段话。
［时茵:宠得乐的前身是得乐玩具厂，生产经营的项目主为塑料积木玩具，因原厂长毛宁华经营不善，几次面临破产倒闭，之后由你接手，你看准了宠物玩具市场的潜力，大刀阔斧改革后, 这才让这个厂子起死回生。］
［毛如云:你想说明什么？］
［时茵:别着急, 我还没说完。］
［时茵:虽然你的改革是有效的，也分到了宠玩市场的第一块蛋糕，但随着外资入侵, 竞争对手的不断增多，在同行花样百出的营销冲击下, 宠得乐不再能靠着自己引以为豪的质量在商业竞争中取胜，品牌价值日益下降。］
［时茵:我猜你应该并不甘心, 所以才会在近期效仿那些宠玩公司的操作，开始四处投广，可惜效果不好，因为你们的产品追求的是高品质, 而高品质往往意味着高成本，微薄的利润根本支撑不起高额的营销成本, 如果想要走这条路，只能提高销售价格，可这样只会输的更彻底。］
［毛如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选择降低生产成本呢？］
［时茵:那就不符合你的经营理念了。］
根据她查到的资料来看，宠得乐每年都会捐赠大量物资给流浪动物相关的公益机构，这个事情从毛如云接手工厂的第一年就开始了，一个以利为先的商人可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时茵:现在，有一个逆风翻盘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对面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回了消息。
是一条语音消息。
“我可以邀请你明天来厂里，我们当面谈谈吗？”-
翌日。
时茵久违地以人类形态出了趟门。
她跟着导航，坐上了地铁一号线，准备前往位于明城最北边的鸣鹤区。
鸣鹤区是明城的老城区，曾经也很繁华，不过自从老城拆迁改造，加上明城新区的崛起，居民陆续迁走后，这边逐渐沦为了工业区。
宠得乐的工厂也是那会迁到这边，也算该区比较标志性的建筑了。
时茵走进了工厂，被员工带到了办公楼里，乘坐电梯抵达顶层，进了毛如云的办公室。
黑色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穿着浅色西装，戴着细框眼镜的女人。
毛如云站起了身，走到了时茵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时小姐，我是毛如云。”
“你好，我是时茵。”时茵嫣然一笑，伸出了手回握。
毛如云收回了手，示意时茵在一旁的沙发坐下，自己转身去沏茶。
“你本人给我的感觉和在视频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毛如云将茶杯放到了时茵面前的茶几上，也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时茵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回道:“网络和真实本来就有差别，尤其是做直播这行。”
毛如云笑了笑:“也是，那我们可以谈一下你口中所说的机会了吧？”
“我很不解，为什么你能这么笃定，这个所谓的宠物交流按钮是一个让我们厂翻牌的机会，你应该知道像你家橘子这般聪明的动物很少见吧。”
毛如云推了一下眼镜，慢条斯理地强调:“有门槛的东西，需求往往就会受限，就算我们抢在其他厂之前做出了这个东西，销量从哪里来呢？”
时茵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对毛如云的疑惑，她只是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叠纸，上面是她连夜整理后才打印出来的资料。
时茵喜欢用数据说话，她慢慢翻着手中的纸张，有条不紊地开口: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民众的消费理念也在逐步改变，在精神层面的消费需求日益增加，而其中，养宠也成为新潮流。”
“你看今年数据和去年还有前年……”
“宠物行业近三年都处于上升阶段，而新媒体技术的进步，短视频等社交媒体的爆发，驱动了‘云吸宠’的发展，为宠物行业带来更多的市场规模和潜在消费者。”①
“在未来，养宠所带来的各种需求只会越来越多，这是我做决策的前提。”
毛如云赞同地点了点头:“嗯，这点我也知道，从这两年我的同行越来越多也能看出来，大家都看好行业发展，想要把握这个商机。”
“大部分人养宠的原因，那都是因为感到孤独，渴望陪伴，而宠物可以很好解决这一点，宠物交流按钮更是在以这一点的基础上诞生出来的新事物。”
“人们对它的兴趣才刚刚开始，可以预见的是受众非常广泛，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你担心的无非就是操作门槛过高，导致需求低下。”
“但是……”时茵停顿了一下，继而自信又笃定地说道:“没有需求，我们可以创造需求。”
“创造需求？”毛如云听到现在，终于露出了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就算你之前的直播已经引起了大众对这个项目的兴趣，也没多少人会真的去尝试。”
“没有人去尝试，那是因为光靠我自己这个成功案例来宣传，没有普适性，影响力不大，以及市面上这个按钮还没被仿造出来，原版按钮的价格过于昂贵，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试一试的价格。”
“如果，有很多萌宠博主都能证实这个交流按钮的可行性，而宠得乐又在这时候恰好推出了物美价廉的宠物交流按钮呢？”
“……”
毛如云屏住了呼吸，脑袋里不禁开始想象时茵所描述的画面。
她的工厂将彻底领先其他同行一大步，完成品牌知名度的逆袭。
时茵看毛如云已经被她画饼画的意动了，趁热打铁:“你们厂原本就是做塑料玩具出身的，对于交流按钮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批量制作起来应该很快。”
“技术上的确是没什么难点，顶多就是外观专利的问题，可以重新设计……”毛如云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了过来:“差点给你绕进去了，你还没说该怎么证明可行性，你怎么知道其他宠物博主就会跟风，且他们会成功呢？”
“会跟风这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不信你可以现在去各大购物软件看宠物交流按钮的搜索指数。”
“至于会不会成功，等我的按钮教学视频发出来，那应该是会成功的。”
毛如云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也就是说，其实你现在也不能完全肯定你的计划有效果，只是单纯跟我画了个饼？”
时茵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云姐，利益永远与风险并存，你总不可能只想着得到利益，而不承担风险吧。”
毛如云听完面色不变，只是站起了身，走到了办公桌边望着窗外，她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敲。
十几秒后，她转过了头，眉头已然舒展:“你说得对，这笔生意我做了，提条件吧。”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时茵笑得更真心实意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关于交流按钮的直播带货的合作模式，我想和宠得乐签署独家授权合作协议。”
饶是毛如云见多识广，此时听到时茵这话也是有些头疼:“你是不是对简单有什么误解？你应该是和F站签订了独家直播协议，和你签署这个协议，就相当于我们这边完全放弃别的直播平台的宣传资源。”
时茵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是呀，但是你没得选。”
毛如云:“……”
“我估摸着，应该也有不少厂家有想法了，可以制造按钮的厂家很多，但目前网上能‘说人话’的猫就一只，你觉得呢？”
毛如云听完不免苦笑，看着时茵在心中暗叹:……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可真是难缠啊。
说到这，毛如云久违地起了好奇心:“那照你这样说，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你手上，你甚至可以选择自己找工厂进行生产，然后再自己售卖，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合作。”
“嗯……”时茵想了想，十分坦诚地说道:“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没有专业的团队，生产质检储存运输售卖这一系列流程很难操控，所以我觉得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毛如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懂了，那我这边也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那么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毛如云看着时茵还想开口和她谈条件，立刻抬起了手阻止了她。
她的眼神分外锐利，语气是寸步不让的坚定:“你愿意花这么多功夫来劝说我答应和你合作，那就说明宠得乐作为合作伙伴在你的眼里也是有不可代替的地方。”
时茵怔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吧。”
她就猜到毛如云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我这个人做事情不喜欢做一半，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我不仅想生产猫用按钮，还想生产狗用按钮。”
“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还能教会一只狗使用这个交流按钮，那我们就签独家授权协议，结算模式为纯佣金带货，佣金比例百分之四十。”
“限时两天，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签非独家的协议，佣金比例不变。”
“你可以吗？”-
下午一点，时茵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扑到了沙发上，将头埋了下去，开始静静想事情。
毛如云是对的，她会花那么多功夫来调查宠得乐，的确是因为宠得乐是她目前看来最好的合作对象。
不仅有成熟的生产流水线和线上销售渠道，经营者还是真心喜爱猫狗，对产品的品质很有追求，后者真的很可贵，她很敬佩。
虽说宠得乐在营销方面经验有些欠缺，但这点对她来说不算坏事，她可以在这一次的合作中拿到很大的话语权。
唯一的问题是……
她还是有自信教会别的猫用这个按钮，毕竟她会“猫语”，这可是bug级别的能力。
但狗的话，就悬了。
按照她看过的视频来说，狗应该会比猫好教，不仅是因为在生理结构上，狗的智商就更高，还因为狗对主人的服从性比猫要好。
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不过，她根本没养狗，连教学对象都没有。
……
好像也不对，虽说她没养狗，但是她邻居养了狗啊。
鸽鸽还是一只很聪明的金毛。
时茵一下子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点开了沈如琢的头像，开始打字。
［你回家了吗？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当面商量一下。］
第25章 教学
沈如琢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眼神愈发凝重。
他已经注意到时茵用了“当面”这个词，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和她当面说？
就算他能变回人, 他们两个好像也没法见面吧，毕竟变动物的时间又不一样。
这种事情完全不行。
沈如琢思考片刻, 略带心虚地回复:
［我现在不在家，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现在说。］
对面回的很快，几乎不给他留下喘息的余地。
［时茵:那你什么时候在家呢？］
沈如琢已经开始头疼了，这个时候，他要是故意说自己晚上在也没用了，因为时茵有双胞胎姐妹，她完全可以让另一个“时茵”替她来找他。
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更好的说法，没办法, 沈如琢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我要出差一个星期, 最近都不在家。］
［时茵:……］
［时茵:那你家狗呢？谁来照顾？］
面对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沈如琢几乎是第一个瞬间就想逃避。
要是现在有一个异次元黑洞吞掉他的手机就好了，可幻想也终究只是幻想, 现实总得面对。
——对面还在等待他的答复。
沈如琢斟酌了一下，谨慎地回道:
［我托了朋友过来照顾。］
沈如琢本来以为他这样说, 时茵就会不再追问了，可他显然低估了时茵对这件事的执着……
［时茵:（猫猫落泪.jpg）你为什么不拜托我照顾？！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捧着手机的金毛犬彻底僵住了, 眼里露出了几分惊讶。
……原来时茵是把他当朋友的吗？
沈如琢小心翼翼地打字解释。
［时间太久了，我怕麻烦到你。］
……
时茵完全没想到，沈如琢竟然对她那么客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可是交换过礼物的邻居关系, 四舍五入也能算是朋友了吧。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竟然不找她帮忙, 话说……陆鸣之前好像和她吐槽过他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来着，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不行，她还得再争取一下照顾狗的权利。
［时茵:不麻烦，完全不麻烦］
［时茵:让我来照顾鸽鸽吧，主要是我也需要它，拜托你了！］
……需要它又是什么意思？
沈如琢一下子想起了，时茵之前找他好像是有说想和他商量事情，是和狗有关吗？
［邻居:你为什么需要它？］
时茵本来是想当面和沈如琢商量的，因为她觉得狗不是她的，她想教狗一些奇怪的技能最好是当着狗主人的面，如果沈如琢对这个感兴趣那就更好了，有狗主人帮忙那是事半功倍。
现在没法当面谈，她也只能通过网上聊天这途径，把前因后果好好的和沈如琢说一遍。
沈如琢听完时茵发来的语音，终于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还以为时茵只是想利用猫状态做自媒体，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也对，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奇怪的能力什么时候会消失，萌宠博主作为一份长期的事业来说风险太大。
很聪明的选择。
由于时茵的态度实在太诚恳，沈如琢最终还是没忍住答应了。
［邻居:我知道了，那狗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也可以教它按钮的用法，但是我不能和你保证它一定学的会。］
时茵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心了。
［教不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怪它的！谢谢你！］
［邻居:该说谢谢的是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时茵自己说自己有目的，但他知道她对狗的喜爱都是真的，非常纯粹，不掺杂任何目的。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能变成一只狗也是挺幸运的一件事-
时茵开心到连拖地都在哼着歌。
“怎么，捡到钱了？”难得早回来的林绯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自家姐姐一副飘飘然的样子。
脑袋上都要冒出小花朵了。
时茵转了个圈，美滋滋地说道:“没捡到钱，但是沈如琢竟然一个星期不回家诶～”
林绯被时茵这一席话听得满头雾水:“哈？他不回家，和你开心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时茵站直了身体，一脸认真:“他不回家，他的狗又归我了！”
林绯:“……”
“咳，是归我管了……一不小心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它真的好可爱！”
林绯无力摇头:“我真是看不懂，这么大一只狗你是怎么看出来可爱的。”
“对了，照顾归照顾，你可别把它照顾到家里来……”
一回忆那只大金毛的样子，林绯就觉得后背冒冷汗了。
时茵迈着轻快的步伐接着弯腰拖地:“那肯定啦，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缺心眼。”
“那就行，对了，我顺路买了点小蛋糕，你要不要吃？”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蛋糕，当猫好惨，好多东西都吃不了！”
“那再点个奶茶？”
“绯绯你可真好呜呜……”
“……可恶，别粘过来，很热的好吗！”
“呵，我变猫的时候怎么不嫌热了？女人可真是双标。”
“……闭嘴！”-
享用完美味的下午茶后，时茵就迫不及待地拿着交流按钮去隔壁了。
“嘀——”
随着门锁的解锁，时茵推开了沈如琢家的大门，如愿在门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金毛。
时茵这次可不是空手来的，她还特意带上了自己买的牛肉冻干。
这牌子的主食冻干价格是真的贵，但是经过她本人检测，什么料都没加，就是香喷喷的纯牛肉，好吃又健康。
像主食冻干这种，其实很多都是猫狗通用的，毕竟都是肉，是一个很好的零食选项。
想要教小动物学新技能，奖励那是必不可少。
时茵摇了摇手里的冻干罐，试图用冻干碰撞发出的声音引起金毛的注意力。
不过出乎时茵的意料的是，眼前的金毛就算看到她手中的冻干，也表现得很平淡。
可谓是出师不利，但时茵没有气馁。
她准备开始进行教学了。
刚开始学习，需要循序渐进，所以时茵拿过来的按钮不多。
她在客厅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从手提袋里掏出了几个按钮摆到了地上，然后又把手机支架摆到了茶几上，放上了手机调整好了拍摄角度。
拍摄这件事她也和沈如琢说了，因为她是要和毛如云证明她能教会狗使用按钮。
不过是因为在别人家里，所以时茵也比较谨慎，为了保护屋主的隐私，她只能尽量不让别的东西出镜，还好沈如琢家里装饰也比较精简，让她找到了一个好的入镜角度。
此时手机镜头里就只有地板、墙和按钮，以及金毛和她。
时茵坐到了地上，把一个按钮放到了金毛面前。
第一步，是要教会狗按按钮。
别看这个行为对人来说很简单，但是对动物来说，它们是不太理解这个小小的按钮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按这个东西。
说实话，要她和去一只狗介绍发声按钮工作的原理那确实有点为难她和狗了。
还好，这狗好像是能听懂人话的。
“鸽崽，你看我。”
时茵晃了晃手，尝试吸引金毛的注意力，而它果然看向了她。
好的，第一步成功了，可能是她之前和它相处过一段时间，鸽鸽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服从性。
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就行，就怕狗狗不愿意和她互动。
时茵拿起了黄色的发声按钮在金毛面前晃了晃:“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吗？”
发声按钮的颜色她也是特意挑过的，据研究狗狗对黄色和蓝色的感知比较强，所以她选了比较亮的柠檬黄，企图用科学的办法调动狗的兴趣。
也不知道是不是科学办法比较管用，还是鸽鸽本来就是一只通情达理的狗，它非常给面子，表达出了对按钮的兴趣。
它看着她点了点头。
很好，成功的第二步已经踏出！
接下去，是比较关键的步骤。
时茵将两个按钮放到了地上，然后伸出手指依次按下按钮。
“鸽鸽。”“吃零食。”
AI女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时茵从零食罐倒了一颗牛肉冻干到掌心，递到了金毛面前，示意它吃。
可金毛并没有表现的很兴奋，只是平淡地盯着她掌心的冻干。
时茵若有所思:“……难道还是应该用苹果？”
毕竟苹果是鸽鸽主动要求吃的，没准它就是很喜欢吃苹果。
沈如琢一听到时茵这句话，顿时觉得不太妙，也顾不得自己会碰到时茵的手，直接探过头把冻干叼进了嘴里。
苹果就算了，处理起来太耗时间，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个流程。
虽然，沈如琢非常想直接伸爪去拍按钮，表示自己会按按钮，但……那显然不太正常。
得循序渐进。
狗能聪明，但不能是超出物种的聪明。
他暗自感叹:当一只正常的狗还挺难，太考验他的演技了。
时茵看到狗吃了冻干，信心又来了，她再度按下按钮，然后又给金毛递了个冻干过去。
金毛还是乖乖吃了。
如此反复三四次，时茵感觉差不多了，才又开口:“鸽崽，你要‘吃零食’吗？”
过了十几秒后，时茵看到面前的狗动了，它抬起了爪在两个按钮上分别按了一下。
“鸽鸽。”“吃零食。”
时茵面对这一幕，简直要老母亲落泪了。
她都做好了教不会的准备了，没想到她们鸽崽这么争气！竟然这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果然是大金毛，聪明得很！
时茵连忙又拿出了冻干放到了金毛面前。
面对小动物的互动，回应一定要积极，要不然它们是没法把行为还有奖励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时茵现在不知道金毛是怎么理解她和它之间的这个互动的。
因为，这件事有两个内在逻辑。
第一个是狗狗的脑袋里可能就是觉得“按下按钮”这个行为是能得到零食的。
第二个才是更深层次的，也是她想教的，那就是狗狗理解“按下按钮发出的声音”表达了它吃零食的需求，所以它才能吃零食。
不过，能够这么快完成这一个完整的互动已经很让时茵开心了。
她又和金毛复习了一会这个“知识点”后，才又加了一个按钮。
这次在金毛按下“吃零食”的时候，时茵没有给零食，而是在按了“吃零食”后又按了新按钮“结束”。
“吃零食，结束。”
这是她看了一些狗狗交流按钮视频学到的小技巧，动作和时态是可以一起教的，更方便动物理解。
时茵把冻干罐头放进了包里，又拿出了两个按钮，这次她放的按钮是“梳毛”和“现在”。
她昨天就注意到金毛乱糟糟的毛发了，只不过她没在沈如琢家里看到梳毛刷，想到沈如琢可能晚上回家会给它梳毛，也就没问了。
没想到那家伙直接就没回家，一夜过去，这狗毛乱得更厉害了。
还好，她今天特意把自己用的梳毛刷带过来了。
没当猫之前，时茵完全不懂梳毛有多舒服，打个比方，这简直能媲美人类去按一次全身按摩。
以己推狗，她觉得狗狗被梳毛一定也很舒服。
沈如琢本来不太明白为什么时茵望着他的眼神那么期待，可以说是跃跃欲试了。
直到时茵按下了按钮。
“鸽鸽。”“梳毛。”“现在。”
沈如琢终于反应过来:时茵想给他梳毛。
虽说乱糟糟的毛能有机会被梳开，沈如琢还是挺开心的，但属于人类的一些想法又让他很苦恼。
狗被梳毛好像和人被梳头发没什么区别。
哪怕他的外表是一只狗，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时茵对他来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异性。
在他的记忆里，连他的母亲都没怎么给他梳头发，更不要说别人了。
被异性梳头发，这种事情……好像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不过这事在时茵眼里完全不暧昧就是了，毕竟他只是一条狗，对，没错，他现在就是一条狗，他也没必要想那么多……
等等，为什么他还有点期待？！
……
时茵并没有看出眼前那只正在走神的金毛内心有多纠结，她只是满怀着期待，伸出了她的手将金毛一把拖到了身前。
时茵深吸一口气，非常有仪式感地将梳毛刷放到了狗狗蓬松而又杂乱的金色毛发上，然后自上而下果断地梳了下去。
她只听到“唰”的一声。
梳毛刷就像是一台割稻机，在金色的稻田上自由穿梭，瞬间将杂乱蓬勃的稻草治得服服帖帖，只留下一片整齐的平地。
一人一狗同时呼出了一口长气。
——给狗梳毛真是太快乐了！
——毛被梳开真的太舒服了！
第26章 拿捏
虽然梳毛很解压, 但时茵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只梳了一下就停手了。
毕竟，她现在给金毛梳毛，只是为了让它把按钮发出的声音和行为关联到一起。
时茵再次按下按钮。
“梳毛。”“结束。”
金毛一下子转过了头, 它的眼睛是很放松的形状，嘴角微微扬起, 蓬松的大尾巴在半空摇来摇去，看起来就很开心的样子。
但在听到按钮发出的声音后，它小声地“汪”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满，像是催促她继续。
见此，时茵又按了一遍“梳毛，现在”按钮，才又拿起梳毛刷给金毛梳了一下。
依旧是刷了一下就停了。
“梳毛, 结束。”
时茵只是看着金毛, 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能看出来，鸽鸽很喜欢这个互动的。
这次她想看看，在梳毛需求的驱动下, 鸽鸽会不会主动去按下那个按钮。
沈如琢转头看向了时茵，他这下是真的很无奈了。
怎么会有人把狗也拿捏死死的？
别说他是只假狗, 就算他是只真狗，现在估计也要忍不住去拍按钮了。
本来还乖乖趴在地上的金毛站起了身, 晃到了按钮面前按下了按钮。
“梳毛。”“现在、现在。”
从这两声“现在”，时茵是看出鸽鸽心中有多怨念了。
比起感叹金毛犬真的很聪明，已经理解“现在”的意思，时茵更想感叹的是……小动物有小情绪也太可爱了吧。
她轻轻拍了拍金毛的背, 哄道:“来，现在梳毛。”
这次时茵没有故意逗小狗了, 而是打算认认真真地给面前的这只毛茸茸梳毛。
刚才录到的东西差不多也能向毛如云交差了，所以，她现在可以好好享受撸狗时光。
时茵搂过了金毛，将梳毛刷放到了狗狗的脑袋上。
原本金毛打结杂乱的毛发，在时茵温柔而细致的打理下，逐渐恢复了之前光滑柔顺的模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金毛可能也是被梳得很舒服，双眼都闭上了，两只耳朵自然下垂，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只有偶尔她梳到脖颈或尾巴根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它的耳朵才会抖几下，然后“哼唧”两下。
整只狗就像一块化掉的金黄色棉花糖，软乎乎地粘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简直可爱的要命。
时茵梳着梳着，就没忍住把头埋进了金色毛毛里蹭了几下，随后搂起金毛的头，就是一个亲昵的贴贴。
“鸽崽你也太可爱了，要不然你来我家给我当小狗吧～”
沈如琢本来整只狗都迷迷糊糊，处在半睡半醒的阶段，结果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双盛满笑意的清透眼眸。
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如蝶翼般缓缓扑扇，深褐色的瞳仁里倒映了一整个他。
秋日午后的温度是非常宜人的，没有冬日的寒冷，也不像夏日的炎热，就那么正正好好，阳光无声无息地流进窗台，将空气中的沉闷湿冷驱散，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逐渐变得异常清晰和明亮。
她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子，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带着一点点香甜的奶油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他头不知道往哪里转，爪子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更不敢呼吸，只觉得心跳格外快。
沈如琢第一次体会到了文学作品里面形容的“小鹿乱撞”是什么意思，心脏不受使唤，叫嚣着要蹦出胸膛。
但他的那点心猿意马很快就被时茵的下一句话打破了。
“沈如琢也真是的，怎么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小狗抛在家里，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时茵无奈地叹气，并且摇了摇头:“亏我之前对他印象还挺好的，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一点也不细心，都没发现你换毛。”
“可把我们鸽崽委屈坏了，要不然你离家出走跟我混算了吧！姐姐比他好，肯定不会让我们小狗受委屈。”
时茵丝毫不觉得自己对着狗说狗主人的坏话有什么问题，反正狗也不会去告状，沈如琢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以她越说越起劲，并且还带上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在她的嘴里，沈如琢就几乎化身“虐狗狂魔”。
被迫听了全程的沈如琢:……
他觉得他很冤。
时茵完全不知道自己尖锐的话语对一个纯情宅男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她松开了手，站起了身，走向了厨房，准备去给金毛热个饭。
一回生二回熟，时茵熟练地将冻肉塞进了微波炉等待解冻。
在等待解冻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件事。
沈如琢回不来的话，她是不是可以遛狗去了？
但时茵又马上想到了，沈如琢说的话，鸽鸽已经习惯晚上出门了。
可能是主人性格的原因，鸽鸽也完全不是活泼的狗，她觉得它和很多狗不太一样，现在想带它出门玩，它可能都不乐意。
但晚上的话，她又不行！还不能让林绯帮忙……
时茵转过了头，看向了身后的金毛，试探着问道:“鸽崽，你现在想出去玩吗？”
果不其然，金毛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完全是抗拒的姿势。
好吧，她尊重狗的意愿。
想到这，时茵也就不得不拿出手机给沈如琢发了个消息，跟他说自己晚上还有事，遛狗的事情应该还得交给他朋友了。
接着，时茵放好饭后就离开了沈如琢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太阳快落山了，她也得做好变猫的准备了-
吃完了饭后，时茵又来到了书房，来到了自己平时的工位——沙发样式的猫抓板，趴了上去。
而她的平板电脑就放在一旁的平板支架上，高度就是适合她操作的高度。
今天她要干的事情可多了。
首先是要把下午录的视频剪一下，倒不是她想剪辑加工，而是处理掉一些不必要片段，方便毛如云看教学过程。
至于后半段的视频，她是要把梳毛片段单独剪出来，给自己闲来无事时欣赏的。
林绯路过一旁，看到一只盯着平板面露微笑的橘猫，心情也是很复杂:“喜欢毛茸茸的话，你去看镜子就行了。”
“猫怎么会比狗可爱呢？”
林绯很不服气:“我抗议，猫猫才是最可爱的，别吸狗了，你的货还没带完呢，快来直播。”
时茵:……
还真是，她就是个劳碌命，当人的时候是脑力劳动，现在当猫了更惨，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要一起来。
谁说小猫咪不用努力！她肯定是猫猫届最卷的猫。
“唉，来了来了。”
橘猫挣扎着从猫抓板上爬了起来。
勇敢猫猫，不怕困难-
今天时茵要带的货是藏食玩具。
所谓的藏食玩具如字面意思就是一种可以藏食物的玩具，能够同时满足猫咪捕猎和益智的需求，最基础的类型就是在玩具上设置各种可移动的挡板，主人可以将猫粮或冻干放在不同的格子里，让猫咪自己推动玩具上的挡板，寻找食物。
宠得乐给她发的藏食玩具款式很多，从简单到复杂都有，最复杂的那个类似小型迷宫，设置了好多个机关，据说没几只猫能顺利从里面找出食物。
宠得乐不止找了她一个人来带这个货，也找了好多其他萌宠主播。
时茵看了看，发现他们带货的方式，基本都是让宠物直播来玩这个玩具，多猫家庭就是靠着不同猫对这个玩具的反应出节目效果。
毕竟猫猫智力不一样，面对藏食玩具的反应也不一样，会产生很多有趣的片段。
她只有一只猫，这种策略显然行不通。
不过时茵也没想多久，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她决定采取和观众们进行互动的方式，让观众们挑选让她挑战的藏食玩具，再开几个“挑战能否成功”的盘，直播间的气氛不就起来了？
如时茵所想的那样，直播间的观众一听到林绯公布完今天直播的互动内容就兴奋起来了。
【还能这样操作？好新奇啊】
【竟然开抽奖了，我第一次这么希望抽到我！】
【主播是真会玩，这点子都想出来了】
【啊啊啊抽到我了！！！】
林绯看了眼提示窗，念道:“恭喜我们的‘芋泥脑袋’得到这次的指定机会，请问你想指定橘子玩哪款藏食玩具呢？”
【哈哈哈我就不为难橘宝了，我选那个圣诞树】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换我高低要指定那个最难的】
【圣诞树那款也不算很简单了，最上面的那个是组合挡板，我家笨蛋崽崽每次都弄不开】
【话说，最难的那个真的有小猫咪会玩吗？】
【有吧，隔壁饼哥养的牛奶糖就会，可聪明了】
【啧，晦气，为什么要提那个人，他前两天可是站出来声援爱宠福来着】
【那也不是他的问题吧，毕竟要恰饭的，昨天也出来道歉了】
【说起爱宠福，好像是要凉透了，被人举报了后，还被查出有一款猫粮黄曲霉素超标了，现在正在召回产品，还要罚款】
【……还真是够黑心的，最好倒闭】
林绯看弹幕看的津津有味，还不忘关了麦克风，跟时茵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惜时茵还在沉浸式玩玩具，没办法回应她，真是太可惜了。
这种藏食玩具对时茵没难度，不过她还是故意放慢速度，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聪明”。
人笨一点可能会引发恶感，但猫笨一点只会被称作可爱。
人类就是如此双标的物种。
【笑死，橘子也太可爱了，自己搞不定还会去按“帮忙”】
【光知道能利用人类，它就已经是猫中小天才了】
【它还会说谢谢，这种礼貌小猫的嘴要给我亲烂】
【哈哈哈哈我要把这段截成表情包，累了躺了莫喊我.jpg】
【我们橘宝真是太可爱啦！我也买个刁难一下我家崽】
【我替你家猫谢谢你（狗头）】
时间转眼就在这种轻松愉悦的气氛里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林绯起身给时茵开了个鸡肉汤罐，让她喝点汤，中场休息一下，顺带让观众们看看猫猫吃播。
等林绯回到电脑面前，看到屏幕上的弹窗，她就愣住了。
怎么还有主播要跟她们连麦pk？
再定睛一看，林绯发现这发起pk的主播还是个老熟人。
就是之前那个一直拉踩她们的“不爱画饼”，一个做萌宠科普赛道的大主播。
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林绯又看了一眼弹幕，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pk？你们在说什么？】
【饼哥那边也在带藏食玩具的货，观众说想看牛奶糖和橘子pk玩那个最难的藏食玩具】
【这不是欺负猫吗？我们橘宝又不擅长这个】
【又没事，又没啥惩罚，我还挺想看的】
【我也想看，牛奶糖也是我喜欢的小猫，可以同时看它们玩玩具还挺有意思】
观众很热情，林绯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她只能关掉麦克风，转头看向了还把头埋在碗里“吨吨”喝汤的时茵。
“姐，那什么有个主播发来了pk邀请，我们要答应吗？”
橘猫听到之后抬起了头，离开了直播镜头的范围，朝着电脑的方向走来。
林绯见此就一脚踢掉了摄像头的电源线，开了麦克风:“不好意思，这边直播设备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调整一下。”
时茵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打字。
「哪个主播？」
“就那个‘不爱画饼’，上次骂你的主播里也有他，弹幕说他想让他家猫和你比玩藏食玩具，一看就是想搞事，要不还是拒绝算了。”
时茵眨了眨眼，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别人特意送热度来，拒绝干嘛」
「赶紧接受，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林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姐才是想搞事的那个。
第27章 翻译
“不爱吃饼”的真名叫杨鹏涛。
他是第一批吃上萌宠博主这碗饭的幸运儿, 当时自媒体刚刚兴起，刚失业的他找不到别的出路，刚好游戏打的还不错, 只好尝试当全职游戏主播。
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杨鹏涛本来开摄像头只是为了展示自己这张还算小帅的脸, 却没想到他的游戏技术没让他火，他的脸也没让他火，倒是他路上捡的奶牛猫意外火了。
眼看着观众们对“猫主播”更感兴趣，他只好含恨下播，当了猫主播的卑微男助理。
趁着热度完成了游戏主播到萌宠博主的转型，开始专心做猫猫科普视频。
还别说，自从他走幕后路线后，账号数据倒是越来越好了, 不断有品牌方找上门和他合作, 赚了不少钱。
刚开始他还是很有追求的，做视频也很认真，就算接广告也只接他认为质量过关的品牌, 哪怕酬金少点也没事。
直到其他萌宠博主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内容越来越难做, 数据停滞，他也不再是品牌方的最佳选择, 粉丝也在渐渐流失。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杨鹏涛没办法接受回到从前手头拮据的日子，只好也随大流抛弃了良知，一切向钱看。
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他越发心安理得。
爱宠福猫粮的品质到底如何，他能不知道吗？他都不敢把这猫粮喂给自己家的猫,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视频去和别的观众推荐猫粮。
爱宠福千不好万不好那也是对于消费者来说的，对于他来说，那就是钱多事少的天使甲方。
现在好了，他的天使甲方彻底倒台，他的收入少了一大截，风评还受到波及，连账号粉丝都掉了好几万，那都是活粉啊……
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杨鹏涛都要恨死那个叫“小时不识月”的萌宠博主了。
他们几个相熟的萌宠博主私下不知道把那女人骂了多少遍，眼看着这家伙靠着什么“宠物交流按钮”混的风生水起，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别提有多眼红了。
杨鹏涛才不信什么宠物交流按钮是真的，他家牛奶糖这么聪明的猫，教到现在也就只教会了两个按钮，那橘猫现在都能直播问答了，这合理吗？
肯定都是胡乱按的，要是真这么神，对面怎么这段时间都不做问答直播了？嫌钱太多吗？
再说了，要这橘猫真有这么聪明，怎么玩藏食玩具又玩的这么慢呢？连那么简单的玩具都要玩那么久，完全不如他们家的牛奶糖，牛奶糖玩最难的那个藏食玩具都用不了五分钟。
所以，杨鹏涛才会特意点了她pk，刚好这段时间对面直播间热度高，还和他带的同样的货，他这还能蹭点热度。
反正比别的他不知道，但是比玩藏食玩具，他觉得没有猫比得过牛奶糖，毕竟它玩那个迷宫盘已经玩了几十遍了，不要太熟。
要是pk被拒绝了也没事，只能说明了对面心虚呗，不用他强调，他直播间的观众也会留下牛奶糖比那橘猫聪明的印象，到时候等他这边交流按钮教出来了，他买点营销稿，立刻就能从隔壁引一波流。
正当杨鹏涛以为“小时不识月”要拒绝pk的时候，系统发来了提示，对面接受pk邀请了。
观众的屏幕上，两边直播间的镜头一下子就合并在一个画面里了。
杨鹏涛抱起了地上的奶牛猫，调整了一下镜头，让自己和奶牛猫都能出镜。
屏幕里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你好啊，久闻大名了，我是不爱画饼，这只是我的猫，叫牛奶糖。”
林绯只庆幸自己头上还带着个玩偶头套，要不然观众就能看到她的表情有多嫌弃。
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人虚以委蛇地应酬，她才不相信对面这个主播是来和她们交朋友的。
但现在也没办法，两边都在直播，别人都这么和善地来打招呼，她也只能陪着做表面功夫了。
林绯将摄像头转到了自己这边，对着时茵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好，叫我小时就行，这是我的猫橘子，我都没有和别人pk过，你能介绍下吗？”
话应刚落，橘猫就从一旁跳进了镜头，窝到了女人的怀里，还对着镜头wink了一下，顿时又引发了一波礼物热潮。
杨鹏涛看到屏幕上方对面的人气度顿时涨了一大截，心中不禁暗骂了好几声。
得亏他主播当久了，表情管理的能力还算行，才没露馅。
杨鹏涛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笑着说道:“当然行啦，pk就是两个主播在一定时间内连线pk该时段内得到的人气度，观众点赞和打赏都能提高人气度，当然我们今天就是图个乐，如果谁输了，唱一首学猫叫就行啦～”
林绯点了点头，故意问道:“这样，那我们干什么，就这样闲聊吗？”
“当然不是啦，你家橘子刚才也不是在玩藏食玩具吗？我家牛奶糖就特别喜欢玩，我就想着橘子这么聪明肯定也很擅长玩这个，让它俩比一比，看谁更快吃到迷宫盘里的零食，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要求，林绯算是知道对面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了。
可惜了，这次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怪不得时茵说什么送热度，这还真是来白给的。
让一个芯子是人的猫和一只猫比拼藏食玩具谁解得快，这和让一个大学生去跟幼儿园小朋友比算数有什么区别？用脚想都知道谁会赢吧。
林绯想到这差点就笑出声了，她忍住了笑意:“行吧，那我们开始放食物吧，是这个盘吗？”
“对。”杨鹏涛拿起了迷宫盘，把一粒冻干从玩具底部放进了最中间的机关里。
这是这个迷宫盘最难的那部分，一般上的藏食玩具顶多就设计两个挡板，但这个迷宫盘是组合了三个挡板，且猫咪把挡板推开后，食物会掉进一个透明塑料框起来的小迷宫，猫猫还得通过外面的推杆，将食物一步步推出迷宫。
听说有人还拿这个给人类幼崽玩过，能一次解开的都挺少的，别说猫了。
随着计时开始，两边直播间弹幕的气氛就没有之前那么和气融融了，毕竟人很难做到完全一视同仁，而牛奶糖和橘子在网上的“猫设”走的都是聪明猫猫那一路，必然存在竞争关系。
本来也还好，大家在各自喜欢的猫咪直播间为小猫咪加油鼓劲没冲突，架不住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来时茵直播间挑事。
这一部分主要是“不爱画饼”的老粉，他们都是牛奶糖的真爱粉，时茵这边播的时间不久，大家基本都是佛系吸猫，同时云吸好几只猫的观众也不在少数。
【这个就是那个听得懂人话的橘猫吗？看起来也蛮普通的嘛】
【对啊，牛奶糖都把两个挡板弄开了，它还坐在迷宫盘前面看呢，完全不如糖崽聪明】
【你们牛奶糖玩了这个多少遍我就不说了，就不兴我们橘宝第一次玩观察观察啊】
【猫猫可爱不就行了，要这么聪明干嘛？】
【你们那么喜欢牛奶糖，回隔壁看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过来阴阳怪气】
【说实话怎么就阴阳怪气了，真玻璃心啊】
【这么玩不起就不要答应比啊，比不过还不让说】
【你们别吵了，快看橘子的盘！】
【卧槽，它怎么已经在吃冻干了？！】
【…………】
【我去，它原来不是在发呆啊，而是在研究迷宫路线，那冻干都没进死胡同，一次性就走完迷宫掉出来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橘宝！真是太聪明啦！】
【不愧是我互联网最爱小猫，可爱又聪明】
【笑死，刚才那几个人呢？牛奶糖那边的食物刚进迷宫呢！还过来拉踩橘子，现在脸疼不疼】
【别说了，估计玻璃心都碎了】
……
直播间瞬间多了一大堆观众打赏的礼物，人气值一下又升高了不少，目前已经超出对面一大截了。
林绯开开心心地开始感谢礼物，顺带又给时茵拿了一条小鱼干。
时茵伸了个懒腰，开始优雅地啃起小鱼干。
她也是佩服对面那只奶牛猫的，这玩意还真的挺饶，错误路线设置了好几条，她也是看了好一会才确定了正确路线，这奶牛猫是真的猫中天才了，可惜碰上了她这个伪装成小猫咪的人类，就挺倒霉的。
时茵饶有兴致地想着:不知道对面那位饼哥后不后悔？
杨鹏涛那是太后悔了，本来是想来蹭个热度，这才多久，倒是送了不少粉丝给对面，他这边在线人数掉的厉害，结果一看全跑对面了。
真是离了个谱，他竟然被一只猫“扮猪吃老虎”了。
这不行，他得想办法打击一下对面嚣张的气焰。
杨鹏涛想了又想，终于给他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他和大多数人想的都一样，认为那个所谓的“猫猫测评猫粮”就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炒作方案，她是先把猫粮检测报告做出来，然后再根据检测结果教猫按对应评价的按钮。
不管是不是营销，那猫粮检测报告确实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也跟着买了数据最好的那个猫粮给牛奶糖吃，当然他自然不会送打脸素材给黑子，所以这事没人知道。
但最近牛奶糖越吃越少了，他也把它带去体检了，却发现猫的身体并没有出问题，然后他又试着把猫粮换回去，依旧没变化，吃的还更少了。
既然对面的主播说自己家的橘猫能和人交流，那干脆就让橘猫问问牛奶糖呗，他还不信了，医生都不知道原因，对面就能猜到了。
要是她说是猫粮问题……呵呵，那就是振奋人心的打脸现场了。
杨鹏涛越想越兴奋，立刻打开了麦克风，故意吹捧道:“果然是能听懂人话的小猫咪，真的聪明，我们家牛奶糖都比不过。”
“哪里哪里，你家牛奶糖也聪明。”林绯可不接受“捧杀”，立刻警觉地回道。
杨鹏涛噎了一下，才又说道:“哪有，我家牛奶糖学按钮学的可慢了，我也挺想知道它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真羡慕你呀，还能知道你家橘子在想什么，它最近都吃的很少，我都担心死了，要是能知道它为什么不吃饭就好了。”
果不其然，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直播间就冒出了很多弹幕。
【牛奶糖宝宝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应该不是，饼哥之前就说过了，他带牛奶糖去体检了，体检报告都发微博了，一点事没有】
【那可能是心情方面的因素了，要是牛奶糖会说话就好了】
【啊啊啊好担心，糖宝得好好吃饭啊，最近看着都瘦了】
【等一下，隔壁橘子不是会说人话吗？能不能让它帮牛奶糖表达一下？】
【……艹，你是天才吗？饼哥饼哥快！趁着还在连麦赶紧问一下橘子】
杨鹏涛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弹幕，立刻开麦回答:“诶，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我问一下。”
“小时，我看我直播间观众建议，能不能让橘子帮忙问一下牛奶糖，问一下它最近不好好吃饭的原因？”
杨鹏涛这话一出，不仅他直播间的观众很兴奋，连带着时茵直播间的观众都兴奋起来了。
【猫猫翻译官上线！】
【对哦，我们橘子肯定可以听懂其他猫猫的话，再转达给我们，真是个天才想法】
【呜呜呜我也很喜欢牛奶糖，橘子能不能帮帮忙】
……
眼看着呼声越来越高，林绯也只能应下了，虽然她也不确定隔着屏幕时茵能不能和猫交流，但以她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听不懂应该也能糊弄过去。
她关掉了麦克风，跑到了橘猫面前:“姐，你快来这边，他们想让你问一下对面的奶牛猫为什么最近不好好吃饭。”
时茵刚吃完鱼干，本以为没自己的事了，还在专心清理爪爪，冷不丁就被林绯抱了起来放到了电脑显示屏前面。
她扫了两眼滚动的弹幕，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林绯看时茵已经搞清楚状况了，才开麦:“你把牛奶糖抱过来，对准麦克风，我让橘子问一下。”
杨鹏涛答应的很痛快，立刻把奶牛猫抱到了麦克风前面。
时茵见状，也就只能试着问了:“你好牛奶糖，我是橘子，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画面中，奶牛猫立刻睁大了眼睛，毛都炸开了，左顾右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它不断喵喵叫。
但在人类耳朵里是“喵喵叫”，在时茵的耳朵里就不是了，她一下子听懂了奶牛猫在说什么。
“诶？橘子？你在哪里？我为什么没看到你。”
能听懂就行。
时茵又开口:“你别管我在哪里，我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你，你的主人想知道你最近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他很担心你。”
屏幕中奶牛猫一下子就镇静了很多，这一幕看的一旁的杨鹏涛都有点懵，这俩猫喵来喵去的，难道还真的在交流？
等奶牛猫说完自己的想法，时茵才终于懂了为什么它不肯吃饭了。
“好的，知道了，我会帮你转达的。”时茵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跳下了电脑桌，走到了发声按钮前面。
林绯也立刻把摄像头对准了橘猫，拿着麦克风就走到了一边。
两边的直播间观众全都屏气凝神等着橘猫按下按钮。
大家只看到橘猫走到了一个按钮面前，按了一下。
“小时。”
又快步跑到了另外几个按钮前拍了几下。
“身体。”“不舒服。”“医院。”
【这什么意思？】
【是在说牛奶糖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
【不对啊，牛奶糖去过医院了，体检报告单我都看到了，很健康】
【……那这是什么意思？】
林绯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时茵几乎没有按过“小时”这个按钮，因为这个“小时”代指的是她自己，她平时都是按“绯绯”的按钮来喊她的。
她明白了。
林绯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牛奶糖的主人生病了，它很担心，想让他去医院看病？”
这话一出，观众们还没来得及反应。
杨鹏涛已经气到从座椅上蹦起来了:“说什么呢！我身体好好的，咒谁呢！”
林绯才懒得管对面主播的心情如何，而是接着对橘猫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橘猫又走到了一个按钮面前拍了一下。
“是的。”
【……什么病啊】
【能让小猫咪担心到吃不下饭，还没什么明显症状，我怎么觉得是大病啊】
【别说了，我也觉得，要不然饼哥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那个很难检测的吧，找对部位会好很多，牛奶糖有没有说是哪里有问题？】
【这个让橘子怎么表达？按钮没有那么细致吧】
杨鹏涛看到弹幕都无语了，这些人还真信一只猫“说的话”啊，晦气死了，还咒他生病，他倒是要看看它还能再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虽说没有身体具体部位的按钮，按照林绯平时和时茵相处得到的交流经验，她也很快想出了对应解决方案。
“能说一下是什么部位吗？我从上往下说，你按是的或者不是就行。”
橘猫点了点头。
【惊了，这都可以】
【我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它是来真的】
【我感觉我的认知受到了一点改变】
弹幕在讨论的同时，林绯也开始提问了。
“脑袋？”“不是。”
“上半身？”“是的。”
“上半身的话……心脏？”“不是。”
“肠胃？”“不是。”
“肺？”“是的。”
橘猫又转身去按了个按钮。
“橘子。”“担心。”
林绯悟了，转头对着摄像头快速翻译:“你家猫认为你的肺有很严重的病，它很担心，希望你去医院检查。”
“橘子，你是想说这个吧。”
“是的。”
杨鹏涛听得人都傻了，为什么这一人一猫搞得和真的一样？他的肺……
【肺吗？等等……我记得饼哥最近好像是经常播着播着就咳嗽来着】
【那不是因为他有慢性咽炎吗？】
【对啊，但是以前好像没那么频繁，我是老粉了，感觉很明显】
【对哦，他最近也瘦了一些，我还以为是操心牛奶糖瘦的，这样一想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生病了吧】
【不会是那个字吧，那得赶紧去做个检查吧，早发现还有得救】
【可是饼哥才三十岁，应该不会生这种大病吧】
【谁说的，这种病和遗传很有关系，如果有家族史，那得的概率很高，再说了饼哥作息很阴间，烟瘾还很重，概率更高了】
看到这条弹幕，杨鹏涛的脸彻底白了，他看懂了弹幕在说什么病。
他爷爷好像就是得肺癌走的……
他最近好像是感觉胸有点闷闷的，不会……
杨鹏涛吓得也顾不上还在直播，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他妈:“妈，咱爷得啥病走的？”
“你爷爷吗？肺癌啊，说起这个，我正想打电话跟你说来着，你大伯昨晚上确诊了也是那个病还是晚期，现在一家子正在医院哭呢，你记得早点睡，别抽那么多……”
杨鹏涛听完瞬间腿软了，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
过了一会，他才昏昏噩噩地起身:“观众们，我先下播了，要去一趟医院……”
两边直播间的弹幕:【……】
林绯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了，虽然她是挺讨厌对面这个主播的，但没想到……只能说世事无常。
时茵也感到意外，对于这件事来说，她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人性真的很复杂，且同一个人也有很多面，“饼哥”和黑心猫粮商贩同流合污，对其他猫的生命安全视若无睹，但他对自己的猫却是真心喜爱的。
而他对奶牛猫的关爱，让他获得了转机，这个时间点发现生病，及时得到治疗的话，顶多破财遭点罪，不至于危及生命。
希望他经此一劫后，能想通一些事吧。
万物有灵，不是只有人类生病才会感觉到痛苦。
只是人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知，而它们没办法表达罢了。
第28章 误会
观众们唏嘘了一阵后, 注意力就又转回到“猫猫翻译”这个点上了。
【落泪了，来自小动物的爱也太感人了，牛奶糖真的好爱饼哥】
【救命我也好想知道我家崽崽想和我说什么】
【我也好想让我家宝贝知道我有多爱它, 我会陪它一辈子的】
【突然意识到了宠物交流按钮的价值，万一崽崽不舒服, 也可以用按钮告诉我，让我带它去看病】
【是哦，小时能不能出个教学？我也买个按钮去教一下我的猫猫】
【按钮也很难买吧，我搜过了国内还没有，要买就得去海淘，还超级贵，一个按钮要一百多了】
【行吧，应该会有厂家做吧, 到时候再看看】
【教什么, 这不是有现成的翻译官吗？小时不是在做直播，要不要开个新节目，猫猫翻译, 节目效果应该会很好，录频录下来视频素材也有了（狗头】
【你说的好有道理, 小时考虑考虑呗！！！】
林绯也看到了弹幕上的言论，但这个直播间的主人不是她, 她也不好私自替时茵答应什么。
她只能把头转向了跑出摄像头范围的时茵，希望她给个提示。
时茵这时也正在通过平板看观众们发的弹幕，她也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倒是可以试试。
反正距离计划下播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于是时茵给林绯发了个微信消息。
［姐姐:快下播了，你开个抽奖抽两个观众, 让他们点下面的连麦功能］
林绯看到后，这才转头看着摄像头说道:“那我就再开两个抽奖，抽观众连麦，让橘子帮你转达你想说的话，或者你家小猫咪想和你说话。”
【啊啊啊快开！】
【激动了，保佑保佑抽到我】
【怎么又是抽奖！我是黑鬼QAQ，能不能选择付费啊】
【不可以我不同意！靠钱就变成富婆的游戏了，还不如抽奖呢！好歹公平】
“不会收钱的。”林绯很肯定地说道，这点就算不用问时茵，她也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
“行，抽到了，我看看第一个幸运观众……‘可乐是只喵’在吗？在的话，你点一下申请连麦，我这边同意你的申请就可以连麦了。”
【救命救命！竟然是我！好，我现在就点】
【等等，我先去把我们家可乐抱过来】
林绯:“好的，食物家族再上一分。”
【还真是，我家的叫芋圆还有一只叫奶黄包】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吃货，我家的就不一样了，叫王富贵，另一只叫李发财】
【看得出你很想搞钱了……我家叫狗剩】
【……孩子要是听得懂人话真的不会想打你吗】
【你们不懂，贱名好养活！】
这边观众还在讨论“猫咪名字”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林绯也成功和幸运儿连上线了。
音响里冒出了很软萌的女声。
“喂？能听到吗？”
林绯:“嗯，听得到，你是想让橘子帮你转达话，还是想知道你家小猫咪想和你说什么吗？”
“让我想想……对了！我家逆子隔三差五就尿床，我洗床单都洗累了，我想让橘子帮我问一下可乐，它为什么不去猫砂盆尿，总是尿床？是不喜欢猫砂盆还是不喜欢这个猫砂？”
【乱尿啊……这还真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原因太多了，有可能和猫砂盆猫砂没关系】
【对的，像什么压力大或者发情之类的也会的】
“懂了。”林绯点了点头，“橘子，可乐主人想让你帮忙问一下，可乐为什么总是尿床，而不去猫砂盆呢？”
时茵听完就把头凑到了麦克风边上:“你好，是可乐吗？”
音响里传出了猫叫声。
“喵喵喵。”（我是可乐，你是谁？）
时茵将可乐主人的疑问转达给了可乐，也从可乐那边得知了它尿床的原因。
“喵喵喵喵喵。”（好的，我会帮你转达给你主人的。）
时茵跳下了电脑桌，来到了交流按钮面前。
林绯看到，连忙也调整了摄像头。
“看来可乐应该是回答了，让我们看看橘子怎么说。”
“啊啊啊！它想说什么！”
屏幕后的观众只看到橘猫在两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猫砂盆。”“不够。”“脏。”
林绯有点迷惑地翻译:“可乐的意思好像是，猫砂盆不太够，嫌不干净才去你床上尿。”
【这什么意思？猫砂盆没有及时打扫？】
【可乐妈，你家是多猫家庭吗？】
“不是啊，我就养了一只，猫砂盆我每天铲两次，应该不会脏吧？”
【我好像知道了，你家是不是只有一个猫砂盆】
“……对，难道要两个？”
【小猫咪是很爱干净的动物，有些比较讲究的小猫咪喜欢上厕所干湿分离，所以最好是安排两个猫砂盆】
“这么神奇？！我明早就去楼下宠物店再买一个看看有没有用！谢谢小时和大家！帮大忙了！”
“不客气，下一个吧。”林绯应完就去看下一个抽奖结果了，看到名字差点笑出声:“我看看抽到谁……‘村口李大爷’，大爷在吗？”
【……在，竟然抽到我了，我现在点】
没过一会，两边麦克风就连上了。
出现在音响里是挺有磁性的青年音。
“你们好，我就是‘村口李大爷’，我的猫叫……李狗剩。”
【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啊】
【可以，李大爷声音还挺年轻】
【橘子能采访一下李狗剩的内心真实想法吗？我猜它很想送一套素质三连给它的老父亲】
林绯看弹幕也是乐的不行，但她还要干正事，只能忍住了笑意提问:“请问李大爷，你有什么想要告诉狗剩，还是想知道你家狗剩想和你说什么吗？”
“这我真是太有话了，我想让橘子帮我跟李狗剩转告一下，让它晚上别在我床头跑酷了，老父亲真的每次都会被吵醒，每天都很困。”
“好，橘子你和狗剩说一下，让它晚上不要跑酷，会打扰人休息。”
时茵听到这个猫名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跳回到了电脑桌上，凑到麦克风旁边:“你好，是李狗剩吗？”
音响里瞬间传来了暴躁的猫叫声。
“喵喵喵喵喵！”（滚蛋，谁叫狗剩啊！我叫詹姆斯！听懂了吗？不准叫狗剩！）
“喵喵喵！”（喵的，出来跟我打一架，你在哪？）
时茵乐的不行，但不敢笑出声:“嗯知道了，詹姆斯，我是橘子，你的主人想问问你……”
时茵将“村口李大爷”的要求转达给了詹姆斯，也从詹姆斯那边得知了它半夜跑酷的原因。
时茵再度跳下了电脑桌，来到了交流按钮面前。
林绯看到，也走到了一边等着翻译。
橘猫在几个按钮上依次拍过去。
“晚上。”“噪音。”“橘子。”“担心。”
【这是什么意思？】
【完了，就算给我一只听得懂人话的猫，我也没法翻译它的话】
【呼叫小时，小时应该能翻译吧】
林绯也有点茫然，晚上噪音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猫会担心噪音？
时茵只好再给了点提示。
“小时。”“噪音。”
猫主人发出的噪音？！
林绯终于懂了，为什么狗剩会半夜在床头跑酷。
她很感动地说道:“李大爷，你家狗剩好像是因为你半夜打呼噜，它担心你才跑来跑去想把你叫醒。”
时茵听完也是没忍住用爪捂住了猫眼。
这个翻译吧，和李狗剩的原话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李狗剩原话:那个男的半夜会发出打雷的声音！本喵很担心这个房子会被他震塌了，只能把他喊起来了。
“卧槽，我是会打呼！我完全没意识到，呜呜呜我们狗剩也太贴心了，啵唧啵唧……爸爸没事的，我之后就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你别担心……”
林绯听见音响里传来的声音，嘴角不禁也微微上扬:“你还有什么想和狗剩说的吗？”
“有！能让橘子替我向狗剩转达，我真的很爱很爱它吗？”
林绯摇了摇头，她很笃定地说道:“这不用橘子替你说，狗剩一定知道你很爱它，所以它才会这么爱你。”
“对！你说得对！”狗剩主人显然也很感动，抱着自家猫就是一顿亲。
时茵心虚地听着音响里李狗剩暴躁的骂人话……
李狗剩，哦不，詹姆斯虽然是只暴躁小猫，但它的声音还是很甜美的，起码在人类耳朵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只是可爱的“喵喵叫”。
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语言不通也挺好，起码不影响人猫和谐相处-
等直播收工，林绯就回房间休息了，让一个社恐对着镜头唠一个小时，挺消耗她的精力的，更别说今天这直播实在发生太多事了。
书房又剩下时茵一只猫。
时茵倒是想休息来着，奈何精神太好，所以她又只能接着找事情干了。
但现在的她暂时不用剪辑视频了，因为这段时间存货很多，一天发一个都能发一个月，所以视频方面不着急了。
而猫猫发声按钮教学也不着急做，毕竟她还没和宠得乐签协议，也还不知道那边产品的工期要多久，等定下来再开始做也没事。
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干什么事情。
要不然玩游戏算了，工作一晚上，是时候迎来休闲娱乐的时间！
先准备点小零食，橘猫兴奋地推着一个编织篮跑到了零食柜前面。
冻干、猫条、舒化奶……
没过几分钟，时茵就拉着她载满零食的“小推车”回到了自己的猫抓板沙发上。
时茵咬开了一根猫条，一边美滋滋地吸着，一边按了一下平板，刚准备点开上面的“消消乐”图标，就发现收到微信消息的提示跳出来了。
大半夜收到消息本来就挺稀奇，更稀奇的是发的人还是……沈如琢？！
他们之间的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她开的头，他现在竟然还主动给发消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时茵好奇地点开了消息。
［邻居:那个，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时茵:诶？你问］-
沈如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半夜的，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本来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总觉得做好自己就行了，自己为人怎么样自己清楚就行。
所以这么多年，他听到别人背地里说他是“怪咖奇葩”一类的话，他也从来没往心里去。
但晚上一躺在床上，时茵说的那些话就从脑袋里蹦出来了。
一字一句震耳欲聋，甚至仿佛开了3D立体环绕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哪里有那么过分，哪里有虐待狗……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才是受害者。
在意，太在意了，完全没办法不在意她的评价。
所以，沈如琢从八点纠结到了十一点，最终还是没忍住去找时茵讨个说法。
但在时茵回了消息后，他前几秒想要当“自爆卡车”的勇气顿时就消失了……
他要是直接摊牌，会不会被时茵当成变态？
“哈？你说你的狗是你？那我抱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挣扎？你是不是故意想要占我便宜？！”
这种话非常有可能出现。
……
对啊，他为什么不挣扎！现在有嘴都说不清了！
本来他在她眼里印象就不怎么好了，再加上这一茬，怕不是要直接被判死刑。
金毛盯着手机屏幕，漆黑的眼里逐渐露出了几分生无可恋的意味。
该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先挽回一点印象分吧，好歹不能给她留下什么他“虐待动物”的印象吧。
沈如琢抬爪在手机键盘上敲打。
［邻居:我想问一下，鸽鸽今天怎么样了？］
时茵恍然大悟。
亏他还有点良心，她还以为他真不打算问狗过的怎么样了，她之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没法晚上遛狗，他都是过了好久，才简单的回了个“知道了”。
［时茵:我今天教它按按钮了，你家鸽鸽真的好聪明！一教就会，连比较抽象的时态都理解的很快。］
［邻居:嗯，它是挺聪明的］
沈如琢不知道为什么还得自己夸自己一波，但话都说到这了……他再不会社交，也知道不能扫别人的兴。
［时茵:其实狗太聪明也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时茵:因为狗狗太聪明，懂的东西就多，对事物的感知也会越强，会有自己的情绪，像你这么忙没时间陪它的话，它也会感到很孤独］
［时茵:我不是说你忙工作不好，毕竟为了生计没办法，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再忙也会抽时间陪陪它的，如果真的忙到没时间陪，那我也会给它找一个更爱它的人，你说对吗？］
等等……虽然时茵这话听着格外的委婉吧，他怎么还是品出了点别的意思？
［……你这个更爱它的人指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时茵:（猫猫眨眼.jpg）］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消息，时茵很喜欢他，喜欢到想养他的程度。
坏消息，她喜欢的是……变狗的他。
这个晚上，沈如琢彻底失眠了。
第29章 心虚
时茵倒是睡得很香。
毕竟在她快乐地玩了两个小时游戏, 又看了十集连续剧，顺带自娱自乐踢球踢了半个小时后才变回了人，也很难睡得不香。
等时茵睡醒后, 她扫了眼后台跳出来的各种提示消息，才发现“她的猫”好像又出圈了一波。
她点进了微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刚开始, 是有人录了屏，是一些她昨天和“不爱画饼”pk时发生的猫猫翻译片段，这时候还有很多网友在说，这是两个网红萌宠博主为了带货而联手炒作。
这个时候事情并没有发酵，只是在一部分人的圈子里被讨论着。
直到早上九点的时候，“不爱画饼”发了一条长微博，才将这个话题彻底点燃。
【不爱画饼v:家人们，我需要住一段时间院, 接下来这段时间牛奶糖就交给我女朋友照顾, 直播也会由她帮忙代播，大家不用担心，由于病发现的及时, 并不危及生命，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康复。
这里真的很感谢我的猫猫牛奶糖还有另一位宠物博主@小时不识月和她的小猫橘子, 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在此, 再次诚挚地对小时和橘子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眼界太狭隘，之后也会好好反省自身，争取为大家带来更实用的养宠内容。】
而在该条微博的评论区中, 还是有很多网友质疑“不爱画饼”是在炒作，觉得这事听着实在太离谱。
为此“不爱画饼”再度发了一条微博。
【不爱画饼v:我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来炒作, 拿这个赚钱我也得有命花吧，谁得这么大的病还有心思拿自己的病赚钱？
你们不是觉得我是先知道自己生病然后故意联合别的博主炒作吗？这里是我的病历和肺部CT报告单，我确实是早上才确诊的，我会出来回应，只是因为我个人因病会退网一段时间，我不想因为这事给别的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希望大家发言之前能理智一点。】
看到真真切切的“证据”，原本不相信的网友终于动摇了。
【……有没有大佬出来看看这几张图是不是p的？】
【我是看不出ps痕迹】
【我昨天是看了直播的，你们也可以看一下录播，我感觉不太像是演的，如果是演的那这主播的演技也太好了，拿个奥斯卡影帝没问题】
【哈哈哈哈哈确实，那种不屑到怀疑到震惊害怕再到心如死灰，那是演的入木三分啊】
【笑死，你们说的我都想去再看看了】
【比起他演，我觉得让猫演更难吧，两小只互动也很真啊】
【牛奶糖和橘子都好可爱啊，垂直入坑】
到这里，这个事件也就告一段落，而接下去把关注点聚集到“橘子”身上的是一个名叫李明泽的歌手发的微博。
［李明泽v:感动，我家猫终于没有半夜叫我起床了，睡了一个好觉，真心感谢猫猫翻译官橘子！@小时不识月，太感谢了！］
李明泽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就冲上了热搜前排，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火，他新发布的专辑里的一首歌最近风靡大街小巷，连时茵这种不出门的人，也能在刷到的各种短视频里听到。
而这条微博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让李明泽的粉丝们大跌眼镜，才引发了那么大的讨论度。
【什么情况？！泽哥艾特的这个是谁？】
【早上好像还有一条热搜提到了这个博主来着，我去搜一下】
【是那个听得懂人话的猫吧！卧槽我还以为是营销号瞎编呢，没想到是真的！】
【这意思是说……泽哥就是昨天被小时抽到的幸运儿之一？】
【艹了我昨天也看直播了，我就说感觉那男的声音好耳熟，就是名字太扯猫的名字也没对上，才没认出来啊啊啊啊】
【哭了，错过了和我偶像互动的机会，哥你这冲浪ID属实是很有欺骗性啊】
【哥，你来真的吗？村口李大爷就是你吗？】
【没想到男明星的网名也这么朴实无华呢哈哈哈哈】
【笑死，詹姆斯原来还有李狗剩的小名啊，这画风也差的太大了】
【姐妹们赶紧去F站搜“不能吃的橘子”看直播回放，我快被泽哥笑死了，平时一本正经的文艺青年，怎么私下里这么沙雕啊】
【还好多人骂那博主营销，这下是啪啪打脸了，她能拉着千万粉丝的当红歌手一起营销吗？】
这条微博才发出来没几分钟。
时茵就只看到自己的微博账号一下子涨了几万粉，应该都是来看热闹的。
而自己的最新微博下也冒出了很多评论。
那几条质疑她营销的评论一下子被压到了最底，转而冒出来的都是在问她什么时候直播，昨天直播素材什么时候剪成视频，要么就是对她表达对橘子的喜爱，以及问宠物交流按钮相关的问题……
至于她的工作邮箱那是更夸张，邮箱都爆满了。
时茵点开邮箱一看，一堆说自己即将推出“宠物交流按钮”的厂家邀请她来直播带货，甚至还有说让橘子当代言猫的，一个赛一个的热情。
看样子，就算她还没把狗狗教学视频发过去，毛如云那边应该也是要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
时茵刚打开微信，就看到毛如云发来的好几条微信消息。
［毛如云:在吗？］
［毛如云:发声按钮的设计稿也完成了，原材料我这边也采购好了，顺利的话，应该是国内市面上出现的第一批发声按钮。］
［毛如云:合同我已经让人拟好了，我把电子版发给你，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签了。］
时茵接收了文件，看了一下，毛如云直接把独家授权协议也补充到条款里了。
和她们昨天谈的不一样。
不过，时茵也猜到了是这样。
本来毛如云那边还在犹豫，想要对她压一下价，结果她这边一晚上又把“交流按钮”的热度炒到了新高度，直接把对面架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现在的情况是她的选择很多，找她的商家如过江之鲫，而宠得乐却没得选了，如果找了别的主播和她打擂台，无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时茵也不是见利忘义的人，她既然口头已经答应了和毛如云合作，便不会因为别人开了更好的条件就转投另家。
想到这，时茵就把自己昨天剪好的视频发了过去。
［时茵:我等会去你们厂签合同，顺便看一下按钮设计稿。］
［时茵: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握手.jpg）］-
时茵躺在床上把该回的消息都回了后，才起身洗漱。
等她走出卧室，想去找林绯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才发现次卧已经没有人的踪影。
她走到餐厅，才在餐桌上看到了林绯的留言。
「这段时间很忙，我晚上会尽量早点回来的，也可能会通宵做实验，要是回不来我会提前和你说，锅里还有海鲜炒饭，你热一下当午饭吧」
“行吧。”时茵将纸条收了起来，挽起了袖子来到了厨房。
等吃完了妹妹留下来的“爱心午饭”，时茵就出门了。
当然，她现在并不是要去宠得乐的工厂，而是要去隔壁家里。
虽然她昨天走之前，没忘记多倒了一些主食冻干放碗里留着给鸽鸽加餐，让她这么迟去放饭不至于饿到狗，但……她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见到狗了呢！
她还没吃她的精神食粮，很饿。
时茵美滋滋地输入密码。
“鸽崽～”
在她的幻想中，毛茸茸的大狗应该在门后热切地等待着她，等门一开就会冲过来扑到她身上。
然而门开了，迎接时茵的是空荡荡的地板。
……狗呢？
时茵走进了房子里，左顾右盼都没看到狗，只能试着呼喊狗的名字。
然而也没有回应。
不太对劲，以狗的听力，哪怕是在睡觉应该也能听到她喊它的名字。
时茵的第一想法是狗丢了，毕竟狗有自己开门的前科，随后她又想起了可能是沈如琢的朋友把狗带走了。
但如果给他朋友带走的话，沈如琢应该也会和她说一声吧，毕竟他已经答应让她照顾狗。
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正当时茵还在脑子里思考沈如琢这个人到底靠不靠谱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异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碰撞声。
时茵抬头，发现传来声音的方位是沈如琢的卧室。
门是虚掩着的。
时茵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来这边的时候，卧室的门还是紧紧关闭着的。
难道沈如琢回家了？把狗带出门了？
那为什么卧室里有响声？以这个小区的安保设施，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至于有小偷进家门。
不会有什么灵异现象发生了吧，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都能变猫了，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更多奇怪的事情……
时茵赶紧摇了摇头，把越来越离谱的猜测晃出脑袋，她小心翼翼地走边走边喊。
“沈如琢？”
“沈如琢，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没有动静。
时茵一咬牙，推开了门。
她只看到一大团金黄色的毛茸茸从床上滚了下去。
是字面意思上的“滚”，它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时茵快步走向前，绕过床角，在地板上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金毛。
不过金毛的状态看起来很奇怪，它整只狗都趴在地上，耳朵是耷拉着的，可尾巴又在飞快摇摆，连双黑色的小圆眼睛都没平时有神，反而有些飘忽不定，看着好像……很心虚？
……这是干什么坏事了？-
五分钟前，沈如琢卧室。
一只金毛犬正躺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它侧躺着，只从被子里露出了个头，黑色鼻子两侧的细白胡须正随着它呼吸一颤一颤。
一看就是睡得很香甜。
沈如琢昨晚就没怎么睡，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所以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
由于睡得太沉，连带着对外界的感知都变得异常薄弱，他完全没有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以及时茵喊他的声音，只是隐隐感觉到手机在枕头一侧不断振动，才让他逐渐有了意识。
沈如琢困得睁不开眼，可手机吵的要命，他只好伸出手去够手机企图按掉电话，却忘记自己还是狗，只有爪没有手，一不小心就把手机推下了床。
“哐当”一声。
听到手机砸地上的发出的清脆响声，沈如琢只好睁开了眼。
意识彻底回笼，然后他就听到了时茵的声音。
她在喊他的名字，且越来越近了。
沈如琢被吓得彻底清醒了，他赶紧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脚踹掉，然后换了个更像狗的睡姿，刚闭上眼准备装睡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手机还在地板上。
只要时茵一进门，就能在地板上看到他的手机，他早上还没看过微信消息，完全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如果发了，只要她捡起手机就会看到她发的消息，从而知道“沈如琢”在家。
如果没发，她看到未接电话很大概率会打电话给他告知这个事情，然后她就会发现她拨打的号码就在这个手机上，从而得知“沈如琢”在家……
不论是哪个走向，对他来说都很致命。
门开了。
沈如琢来不及多想，只能飞速滚了两圈滚下了床，把手机压在了自己的肚皮下。
“鸽崽，原来你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呢！没想到你睡得这么香，竟然都没听到我喊你。”
原本亲切动听的声音一下子成了警铃。
沈如琢感觉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还好给他打电话的人已经放弃了，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藏一个正在振动的手机。
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现在整只狗都处在时茵的视线范围内，只要他一站起来，时茵就能发现藏在他肚皮下的手机。
但如果他一直躺在地上不站起来，时茵应该也会觉得很奇怪，可能会来检查他的身体，这个过程也会发现他肚皮下藏着的手机。
进退两难，这该怎么办？
第30章 家人
时茵先是抬眼扫了眼房间。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清爽的卧室, 整体色调是灰白黑组合，和一般人的卧室不一样，这个卧室没什么功能区, 只有一些简单的艺术装饰品，放眼望去最显眼的家具就是那张看着就很柔软的大床。
房间地板很干净, 床头柜上的东西摆放的也很整齐，看起来没有什么东西是被打翻或者损坏的。
而床铺上除了被子乱了点，也并没有别的异常，金毛并没有拆家，可它还是那么心虚，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沈如琢平时根本不让狗上床。
所以，鸽鸽被她看到它在床上才会连滚带爬地跳下床。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时茵觉得自己已经完美跟上小狗的脑回路。
干坏事会心虚的小狗也太可爱了叭。
时茵走到了金毛面前, 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好啦，没事的, 起来吧，你主人又不在, 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但狗也只是眨了眨眼，完全没动。
“走呀, 我们去吃零食。”
也没有反应。
“我们出去玩？”
更没有反应。
时茵托着下巴，不解地自言自语:“难道是要我抱抱才肯起？”
听到这话的沈如琢:……
时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金毛的体型，虽然好像有点太大只了，但她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她伸出了手, 放到了狗的身体两侧，试图把金毛抱起来, 然而……
纹丝不动。
时茵感觉自己不是在抱狗，而是在拔一株巨大的萝卜，这个萝卜还死死镶在地里，不肯出来。
沈如琢也很无奈，他也不想赖在地上不起来，但目前的状况是……他起来就要面临成为“变态”的境地。
比起让人类身份社死，还不如当一条任性的狗。
时茵抱了半天也没把狗抱起来，反而让自己出了一身汗。
“呼……”时茵叉腰缓了口气，苦恼地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起。”
诶？！
时茵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鸽鸽好像是一只会害羞的狗，她上次说要亲它，它立刻吓得往后退来着。
啧，区区小狗还想和人类斗。
时茵伸手捧住了狗的脸颊，故意说道:“难道我们的鸽崽还得姐姐‘亲亲’才肯起吗？”
果然，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她就感觉手下的狗僵住了，摇摆的尾巴停在半空，而它那双耳朵瞬间支棱起来了，连眼神里都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时茵忍俊不禁，接着说:“好吧，看起来是这样。”
……
沈如琢看着时茵越来越近的脸，整只狗都不好了，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手机会不会发现了。
现在坦白只是可能会死，等时茵亲完他再坦白那是一定会死。
沈如琢一下躺不住了，他立刻转过了头，从地上跳了起来。
时茵瞬间被狗毛糊了一脸，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大门密码锁被解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她熟悉的少年音。
“哥！你人在不在？”
时茵下意识转过了头，看向了卧室门的方向。
她有点惊讶地喊道:“陆鸣？”
沈如琢趁此机会，立刻抬起脚轻轻把手机踢到了床下。
“诶？时茵姐……”陆鸣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你怎么在这啊？”
时茵也有点懵:“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你不是应该在学校？”
陆鸣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放假吗，今年中秋和国庆假期并一起了，我能连着放八天呢，所以我就跑来找我哥玩了。”
主要还是有点担心他哥的状况，上次搞得这么严重都没和他吱一声，真是让人很担心啊。
“……”时茵晃了下神，沉默片刻，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眼神:“可你哥不是出差了吗？他没和你说吗？”
陆鸣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站在时茵身边的金毛。
他沉默了两秒接着说道:“啊……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他不在啊，也没事，我主要是想看看狗咋样，不是说它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时茵低下头看了眼身侧的金毛，表情柔和:“没什么大事，它恢复的挺好的，你看精神多好，活蹦乱跳的。”
陆鸣:“没事就行，那我就放心了。”
“那你哥不在家，你吃饭怎么办？”时茵好奇地问。
陆鸣摆了摆手:“没事，我点外卖就行了。”
“行吧，你在的话，狗也有人照顾了……”时茵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我先去工作了，你记得给它喂个饭，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喂。”
“好，谢谢时茵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陆鸣非常有礼貌地将时茵送到了大门口。
等门彻底关上后，陆鸣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转而是怒气冲冲地跑回到了沈如琢的卧室。
“哥！你这又是什么情况！出差一个星期是什么鬼？！”
“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没事了吗？怎么连时茵姐都被你喊到家里来了。”
“早上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又咋了，你是想吓死我是吧。”
沈如琢此时已经躺在地上，一动都懒得动了，听到陆鸣的质问，才翻了个身，伸爪把床底下的手机又够了出来，开始编辑文字。
陆鸣看了眼手机，发现沈如琢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哥:这事有点一言难尽。］
［哥:等会再和你说，你先去帮我热一下饭吧，我先休息一下。］
陆鸣:……
等沈如琢吃完了自己的午饭，他才开始慢慢打字和陆鸣解释目前的状况。
当然，沈如琢省去了他对时茵变猫猜测的那一段，只是说自己暂时变不回人，恰好碰到时茵来找他借狗，没办法才说自己出差去了，但也就是因为说了自己出差，所以只能委托时茵照顾狗。
陆鸣听完倒是没有笑，而是有点严肃地问道:“那你这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不会一直变不回来吧？”
「我也不知道，我猜是病好了能变回来，今天已经第四天了，应该再过两三天就行吧，如果好不了……那也只能认了。」
“……唉。”陆鸣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金毛的背，“哥，你是真的惨。”
“不过没事，你弟弟我回来陪你了！等等……我不会坏了你的好事吧？”
陆鸣双手合十，一脸羡慕地说道:“我不回来，就是时茵姐照顾你诶，我也想被温柔姐姐照顾。”
“突然感觉你一点也不惨了，我也想当姐姐的狗。”
“……”
沈如琢这次是真的有点想咬人了-
等时茵去宠得乐工厂签完合同、参观完工厂回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她把毛如云送的月饼礼盒放到了玄关，就走进了卧室。
时茵躺到了床上，开始查看自己手机上的日历。
如果陆鸣没说，她都没发现今天是中秋节。
在中国人眼里，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是代表着一家团圆的日子。
但上一次她们一家四口过中秋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和林绯总是刻意回避了一切有关家人的话题，好像不提起，那些曾经的裂痕就不存在。
而这个属于和家人团圆的节日，也每次都会被她们一起刻意遗忘。
是因为她没有家人吗？不是的。
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浮现在时茵眼前，她明明一直都有陪伴她的家人，能在她感到迷茫的时候支撑着她的后盾并不是只有父母。
她不该一味悼念失去的，而不珍惜现在拥有的。
时茵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手机找到了林绯的微信头像，开始编辑消息。
［你今天几点回来？］
可能林绯真的很忙，过了大约五分钟，她才回了消息。
［绯绯:我今天应该回不来了，有个很关键的实验数据要出来了，得在实验室通宵，直播的话，要不然你请一天假，明天我早点回来，我们早点上播补上。］
［时茵:我知道了，直播没事，你安心做实验吧。］
时茵放下了手机，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有了主意。
山不见她，她自去见山-
随着落日余晖的消散，天色也逐渐变暗。
时茵家空无一人的厨房却亮着灯。
案台上，一只橘猫正在和两只被绑成“粽子”的大闸蟹大眼瞪小眼。
时茵有点苦恼。
她去菜市场去的迟了，只买到了最后两只大闸蟹，急匆匆回到家没两分钟就变成了猫，根本来不及把大闸蟹蒸熟。
她在变猫之前已经把蒸锅里的水加上了，也把蒸锅在电磁炉上摆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把两只大闸蟹扔进蒸锅里面。
用爪子是拎不动的，只能上嘴。
但……叼这麻绳，真不会被螃蟹钳子夹住胡须吗？
时茵看了大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心下一横，就上嘴了。
得亏这大闸蟹被绑了不知道多久，已经没有动弹的力气，并没发生时茵想象中的“惨案”，两只都被时茵顺利地扔进蒸锅中。
二十分钟后，两只亮橙橙的大闸蟹就出炉了，时茵等热气散掉一些后，又如法炮制把大闸蟹叼进保温盒里面。
时茵拿出了一块碎花小方布，把保温盒放了上去，然后又像是不太满意，她又跑到了月饼礼盒面前，拆掉了礼盒，挑挑拣拣，又叼着一袋月饼回来放到了保温盒上面，最后又把自己的手机也放了进去。
至此，时茵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把方布的两个角拉到了中间打了个结，然后又把另外两端也拉过来打了个结，最后才是把叠好的便当盒包袱挂到了身上，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包袱刚好能背在她的背上。
时茵跑到全身镜前欣赏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样子。
一只橘猫背着一个和它差不多大的碎花小包袱，简直不要太可爱。
猫猫外卖员已经就位！
现在就是要前往此行的目的地——明城大学，也就是林绯就读的大学。
时茵已经看过导航，把路线记在脑子里了。
那地方离这边还是有点距离的，不过猫猫跑得比人快，更别说猫还可以抄近路，有些人不能过去的地方，她能过去，应该能在今天赶到。
而现在天色也已经黑的差不多，只要她小心点，不走大马路之类的地方，就不会被人看见。
把事情全都考虑好后，时茵才跳到了玄关柜上，把大门打开了。
说实话，这是她变猫后第一次出远门，想想心情还有点小激动。
就是吧……有点出师不利。
刚出了门，时茵就发现一件事……
她好像打不开安全通道的门，只能坐电梯。
电梯的按钮倒是跳一下就能够着，去一楼也不用电梯卡，但她有点怕在电梯里碰到人。
时茵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赌一把自己的运气，今天是中秋节，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在吃团圆饭。
她的运气是挺好的。
电梯直接从十九楼到了一楼，中间都没停过，而抵达一楼的时候，电梯间也没人。
电梯门一开，时茵就飞速冲了出去，一口气就跑到了楼外的草坪上。
时茵也没走小区大门，直接朝着大学的方向走直线，沿着灌木丛走到小区的最南边，从护栏里挤了出去。
略带凉意的空气从鼻腔穿梭而过，带来各种复杂的气味，眼前天地突然变得格外广阔，世界以一个全新的角度展示在了她的眼前。
如果她是一只真的家养小猫咪，此时应该会很害怕吧，毕竟不论是从气味还是声音，又或者是看到的事物，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
但作为人类，时茵就没什么感觉，她当初孤身一人第一次到明城的时候，也是人生地不熟，不照样混熟了。
时茵跨出了第一步，她先是小步走，接着是小步快跑，最后才是大步飞奔。
草丛、公园小径、低矮屋檐、小巷子……一切之前没有到过的地方，通通成了她踏足之处。
夜色中，到处洋溢着阖家欢乐的氛围，人们不约而同举头遥望天空的圆月，无人注意到还有一团橘色在皎洁月光之下飞奔而过。
此时她耳畔传来的风是名为自由的风-
林绯是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又在手机上收到来自姐姐的消息的。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旁边在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舍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后，才靠着墙边开始查看微信消息。
［姐姐:你在哪栋实验楼？］
林绯愣了一下，万分疑惑地回消息:
［你问这个干什么？］
［姐姐:我给你点了夜宵，已经送到大门口了。］
林绯:……
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时茵想到给她点夜宵，但……
林绯哭笑不得地回:［……你让外卖员等一下吧，我们学校这个点外卖是送不进来的，我现在马上出去拿。］
［姐姐:好吧，你快点哦，在南门。］
林绯放下了手机，开门将实验服脱掉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才又关上了门，朝着楼梯口跑去。
还好，她所在的实验楼刚好离明城大学的南门比较近。
林绯只跑了五分钟就到了地点，但她左顾右盼都没在门口看到什么疑似外卖员的人。
“她不会说错了吧，难道是北门？”
正当林绯想再发个消息问一下时茵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林绯下意识往猫叫的方向看去，却在草丛里看到了一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猫。
一个橘色的毛茸茸脑袋从灌木丛中探出头，它的头上甚至还顶着两片叶子，一双绿色的猫眼在夜里发着光，分外显眼。
林绯:“……？！”
她下意识往四周看，在发现周围只有她一个人后才松了口气，立刻向前跑了两步，把橘猫从灌木丛中拎了出来揣在了怀里。
她像做贼一样抱着猫就是跑，直到跑到了她们实验楼的楼顶才安心了点。
这时，林绯才发现，这猫还不是自己来的，它身上还背了个沉甸甸的小包袱。
碎花的小包袱上面粘着泥土和草碎，甚至还挂了两个苍耳子，可以联想这一路她是怎么跑过来的。
时茵终于站到了平地上，她立刻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开始打字。
“绯绯，中秋节快乐！”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大闸蟹，还有牛肉月饼！”
林绯看着保温盒里的大闸蟹，听着AI女声毫无情绪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眶突然酸了，她抿了抿嘴，强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抬起手就在橘猫脑袋上敲了一个板栗。
“笨蛋，一只猫跑这么远很危险的好吗！下次不准这样了。”
“还有，中秋节……快乐。”
虽然林绯说的很小声，但是时茵还是听得很清楚，她没忍住扬起了嘴角，贴心地替薄脸皮的妹妹转移了话题。
“你快看，月亮好亮好圆。”
林绯抬起了头，第一次觉得空中的那轮圆月不是“月有阴晴圆缺”的圆，而是圆满的圆。
但她的感慨没维持多久。
“喂！说好给我带的大闸蟹，怎么全进你的嘴！”
“你反正可以吃月饼，我又吃不了月饼。”
“好的，那你自己剥我不剥了。”
“亲爱的妹妹，你最好啦。”
“……”
林绯看着橘猫毫无心理负担地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眨着眼睛卖着萌，只觉得……
感动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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