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橘日 > 12、外出
    关于谁睡次卧这件事情,两个人争论了一阵,最后黄恩宜败了下来。


    韦柯言从衣柜最上一层取下四件套,黄恩宜在衣柜旁接应着,两人再一道去次卧铺床。韦柯言先站在床尾铺床单,像渔夫撒网那样铺展开。黄恩宜配合地跑到床头,牵动左侧床单,压到床垫下,包裹床垫。她整理的范围小,一次整理一个区域,再前进到下一个区域。韦柯言活动的范围大,手掌拂动床面,把黄恩宜铺床的速度提升了一倍。


    于是接下来的流程,韦柯言挑了两个枕头,让黄恩宜去一旁套枕套。


    黄恩宜把枕芯努力塞到枕套里,“等我这里忙完就来帮你。”


    韦柯言浅笑。他估量着,他应该能在黄恩宜忙完之前,就把其他事情全做完。


    黄恩宜把枕头放在大腿上拍打,让枕芯变得蓬松,“你今天也要去上班吗?”


    韦柯言抓住被子两角,把被子抖动成为海浪,“嗯,还得开会,开完会一天就过去了。”


    黄恩宜装得漫不经心,“要回家吃饭吗?”


    她在网上收藏了好几样菜品做法,信心满满,准备大展身手。


    韦柯言铺平被子,厘清褶皱,“估计悬。你吃,不用等我。”


    黄恩宜有些失落,眼神涣散,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拍打枕头的机器人。


    韦柯言翻折三分之一的被面,堆叠的被子成了一座棉花桥,“我给你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黄恩宜还没有脆弱到连外卖都要别人帮忙点好的地步,一口回绝,“不用,我自己做,这样健康些。”


    其实她今天的计划,是亲自动手为韦柯言做饭。只是看来计划要落空了。


    整理完毕之后,韦柯言去了设计院,黄恩宜独自留在家里。这样的状态和没结婚之前倒是没什么不同。


    黄恩宜去到书房,坐在木桌前看书学习。今天正好能遇到一场网络上的模拟考试。黄恩宜备好稿纸与笔,登陆账户,做好考试准备。明明考过那么多次了,面对每一次新的考试,还是得强迫自己聚精会神斗志昂扬。当年读高三都没这么累。


    考试进行到一半,黄恩宜面颊红润。一道逻辑题就快要解答出来,屋里忽然停电了。平板屏幕还亮着,稿纸变得昏昏沉沉。这天天阴,光线不算太好。黄恩宜看稿纸费劲,迫不得已中途离场,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恩宜在业主群里询问,“停电了吗?”


    有业主回答黄恩宜,“没停,是不是你家跳闸了?”


    黄恩宜搬来凳子,掰开墙上的盒盖调总闸。初步检查一切正常。她再去楼梯间看电表。手机在衣兜里震动,响起几声消息提示音。是韦柯言发来的消息。


    [家里没电了?跳闸了吗?]


    黄恩宜解释。


    [不是,应该是单纯的没电费了。]


    还以为新房住这么几天不至于没电费。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确实没充过电费。


    黄恩宜翻找床头柜,又翻了下书房里的抽屉,没有收获。她找韦柯言要户号。


    [我没找到房卡,充电需要卡上的户号。]


    韦柯言回复。


    [我这边充就行。]


    韦柯言早已点开了app。他的动作快,隔了大概一刻钟,屋内重回亮堂。黄恩宜盖上总闸盖子,将凳子放回原位。她有些过意不去,想着不能每次停电都让韦柯言充值,那样未免太麻烦。她给韦柯言发消息。


    [你还是把户号发给我吧,我保留一个,备用。]


    韦柯言用了一个理由。


    [我这边看不到完整的户号。]


    一个一眼就能看破的理由。他藏着不肯给,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黄恩宜回到书房,坐下,思忖良久。她重新拿起手机,给韦柯言发去五百块钱,配上备注说明。


    [这是电费。]


    韦柯言看见了消息,没有回复。


    黄恩宜补充解释。


    [这次我来交电费吧,我其实还有不少存款。]


    添加一个偷笑的表情。没有工作但是还有存款,虽然在这待业的两年里,存款已经被挥霍去了一大半。


    对话框那边平静无波澜。黄恩宜放下手机,试图继续进行模拟考试。水性笔握到手里,却不能够划下一笔一画。纠结许久,最终只在稿纸上戳下一个重重的点,让稿纸凹陷。


    没办法将心思放回考试上,没办法不去想韦柯言。


    黄恩宜看着他们毫无变化的对话,一个橘色的转账框刺眼突兀。她觉得尴尬,觉得郁闷。她熄灭屏幕,故意将手机放得远,坐回原位,皱紧双眉,心神不宁。


    这个人就算不说一个字,也真够让人分心的。


    ***


    晚上七点,韦柯言下班回到家中。


    黄恩宜正躺在沙发上看综艺。她怀里抱着一袋红薯干,嚼得津津有味。两只脚叠搭在茶几上,左右来回晃动,悠闲自在。只是听见韦柯言进门后,黄恩宜迅速转换了坐姿,整理了一小叠零食垃圾,丢进垃圾桶内,再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韦柯言看见了黄恩宜的这一串动作。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他好像让她不自在了。


    “回来了?”黄恩宜单手摘掉框架眼镜。她总觉得自己戴框架眼镜很不好看,所以从不在韦柯言面前佩戴。看不清就看不清吧。不像别人那样会对眼前的一片模糊感到抓狂,她对清晰度是没有要求的。


    她是个极端性格,对在意的事情很在意,对不在意的事情就完全无所谓。


    “嗯。”韦柯言走到了饭厅。


    黄恩宜跟过去,顺口一问,“吃饭没有?”


    “还没。”韦柯言本来想去食堂吃饭,到了才发现只剩一点菜渣子,无奈作罢。


    “那你不早说。”早说的话,黄恩宜就等着韦柯言一道一起吃饭了,“我给你热饭。”


    黄恩宜去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剩下的一大碗羊肉手抓饭。她中午试着做过一次,认真按照视频当中的步骤来,一步一步做得细致。结果得到的饭粒晶莹,胡萝卜色泽亮丽,卖相好看。可惜当真尝一口,只觉得味淡,像白米饭混合了胡萝卜搅拌而成,连羊肉都索然无味。硬着头皮吃完米饭,好歹填饱肚子。


    晚上再做时,黄恩宜特意加重了调料。手抓饭的整体颜色较中午更深了一些。兴许是中午的味道实在过于平淡,尝着晚上的成果,黄恩宜觉得惊喜。


    黄恩宜向韦柯言炫耀,“这是我自己做的。”


    韦柯言想要帮忙,“我来热吧。”


    黄恩宜拒绝,“不用,我来就行。”


    黄恩宜兀自忙碌着。待到饭热好,黄恩宜端给韦柯言一餐盘的热气腾腾。再打一碗萝卜丁,一碗泡椒白菜,全是黄东镇和黎珍隔三差五带过来的食物。黄恩宜将餐碟整整齐齐摆放在餐桌上。她坐到了韦柯言的正对面,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韦柯言。


    韦柯言尝了一口,“很好吃。”


    其实并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白米饭还是白米饭,胡萝卜还是胡萝卜,羊肉还是羊肉,互不打扰。


    韦柯言吃完了那一盘手抓饭。


    他准备洗碗,敌不过黄恩宜手速快,夺走了餐盘和木筷。她说的还是那句话,“我来就行。”


    黄恩宜去了厨房,韦柯言跟了进去,站在一旁看着。好几次想要伸手,被黄恩宜看出了端倪,开玩笑道,“就一个盘子,还争?”


    其实不止一个盘子,还有两个菜碟和一口锅。


    黄恩宜用纸巾擦去油渍,挤压洗洁精,用指腹抹匀,在清水下冲洗。洗碗和清碗被合成了一个步骤。韦柯言把洗洁精拿得更靠近了黄恩宜一些。总是要控制不住地帮忙,想把这份家务揽过来,又怕强行拉扯容易造成肢体接触。


    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会叫双方尴尬。


    韦柯言转身,拿起了抹布。或许做点其他家务活,心里就会平衡一些。他扫视厨房,到处都是干净整洁的模样。再看厨房地板,甚至是客厅地板,都有着被人清理过的痕迹。


    黄恩宜有些得意,“你用不着弄,我才打扫干净的。”


    幸好下午学习学得头晕脑胀之后,她顺手打扫了卫生。原本的打算是晚饭后才彻底打扫的。若当真拖到晚饭后,碰上韦柯言提前回家,岂不是会让韦柯言看到一片狼藉。


    她想把家里收拾干净。毕竟做家务也是一种贡献。她想为这个家做一点贡献,这样是不是就能离他近一些。


    韦柯言放回了抹布。欲言又止,“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打扫的,本来也不脏。”


    起码他并不觉得脏。


    你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韦柯言心想,我宁愿你好吃懒做只顾学习,也不愿意你整天做饭洗碗扫地拖地,成为这个家庭的保姆。


    这不是和你结婚的目的。


    ***


    自那天之后,韦柯言便再也没在家里吃饭了。他的作息挺规律,如果是工作日的话,早上八点出门,到设计院上班,直至晚上九点回家。朝八晚九,勤勤恳恳。一日三餐都在设计院解决,家里就只是一个他用来夜晚睡觉的地方。如果是休息日的话,韦柯言早上会多睡一个小时,九点才出门。晚上仍然是九点回家,一向准时。


    黄恩宜疑惑不解,“每个周末都要出门吗?”


    韦柯言支支吾吾,“差不多。”


    韦柯言给出的理由大多和工作有关。有时是去设计院加班画图,有时是去工地测量现场,有时是去参加院里组织的篮球比赛。反正这个院总是能找到千奇百怪的理由叫走韦柯言。


    黄恩宜感慨,“你们设计院的工作内容还挺充实。”


    韦柯言抿嘴,点头。没有更多的解释来向黄恩宜说明了,韦柯言换好鞋,默默走出门,一如往常。


    韦柯言走后,大多数时候会有外卖送货上门。有时是鸭脖,有时是荔枝,有时是车厘子。收货人写的都是黄恩宜,可她分明并没有下订单。


    她拍照发给韦柯言。


    [这是你买的?]


    韦柯言本想回复,“给你买的。”一句话没打完,黄恩宜又发来了照片,附带说明。


    [放你房间了。]


    韦柯言删掉了未发送的文字。说是给她买的,她肯定又要客气,不肯吃。


    他们之间总是这么客气。


    韦柯言斟酌更为合适的用词,发送给黄恩宜。


    [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忙吃一半?]


    [坏了可惜。]


    [拜托了。]


    黄恩宜忍不住笑了一下,答应着。


    [嗯。]


    于是食物变成了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


    这天周六,韦柯言照例又得离家。他背上黑色运动胸包,走出次卧。这次找的理由总算和工作无关了。韦柯言告诉黄恩宜,“我有大学同学来青山了,我得请他吃个饭。”


    黄恩宜有了精神,看着韦柯言,眼里有了一丝期待。如果说以前出门是因为工作,黄恩宜不便参与。那这次纯粹属于私人聚会,黄恩宜就完全有理由一道前行了。况且请同学吃饭这种事情,她作为妻子,理应参加才对。


    只是她不好意思明说,只能等着韦柯言邀请。


    然而韦柯言并没有邀请她。


    韦柯言说话潇洒利索,“我走了,陪同学玩一玩,晚上回来。”


    他看着潇洒,其实心里空荡,像一棵树被挖去树心。哪里有什么同学,都是他编的借口。哪里有什么篮球赛看工地,全部是他的谎言。他实际是去外面闲逛一整天。


    他必须要离开家。因为他在家,她会不自在。


    明明那么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看见他回家,她马上坐得端端正正。明明可以专心致志看书学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碍于他回家,不得不天天打扫卫生。明明也是属于她的家,他却让她迫于社交压力,过得那么拘谨拘束。


    这不应该。


    韦柯言去玄关换鞋,跨出门,没有回头。


    把本属于她的自由世界还给她,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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