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橘日 > 19、夜晚
    新年接了新项目,工作量比预期的要多。


    韦柯言结束加班后往家赶,路遇南汀小镇上有小商铺在贩卖红薯干,打出的招牌是无糖无油健康小食,他驻足张望,排队等候,为黄恩宜称了一袋。


    正是人们饭后散步的时间段,他穿梭在老幼抑或情侣中,路过几辆婴儿车。低矮路灯立于草丛里,照耀绿草,面上还未晒干的雨水泛着亮光。


    他回到家,打开门,发现家里是不同以往的黑暗。他不大适应,开了玄关暖灯,“恩宜?”


    声音在暖光里蔓延,消失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莫名感觉心慌。


    “恩宜?”他提高了音量,换上拖鞋,在屋内走一圈,从客厅找到厨房,从阳台找到卧室,能找到的只有干净整洁的家具。


    “恩宜?”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听见电话那头永无止境的嘟声。家里灯光开得齐全,四面八方的光源照在他身上,脚下的影子重重叠叠,绕成一圈。


    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听。


    他不放心,再次拨通了号码,同时往玄关走,准备换板鞋。电话那头仍旧是没有人接听。他把手机放在木柜上,蹲下来系鞋带。来电音这时才终于响起,是黄恩宜的回电。


    黄恩宜气喘吁吁,“喂?怎么了?我刚要接你就挂掉了。”


    韦柯言的鞋带系到一半,“我回家……你没在家。”


    “噢,我在跑步。”黄恩宜边跑边说话确实太费力气,索性停下来,站到一旁,避免挡着别人的通道。


    韦柯言打开免提,腾出双手系好另一只鞋带,“在哪里跑?”


    “就在小区里。”黄恩宜扶着腰,摁着由于岔气而隐隐作痛的部分,开始慢慢往前走。有健硕的人从她身旁超越,带起一阵风。小孩玩耍的飞碟腾空而起,搅动树叶,歪歪斜斜零落。


    她有些疲劳了,转换方向,走去单元门。她与韦柯言方才结束了通话。她以为韦柯言只是顺口问一句她的去向而已,便没放在心上。等到靠近单元楼,她竟发现了韦柯言,就站在铁树旁。


    她走近韦柯言,“你在这里干什么?”


    “扔垃圾,”韦柯言抬手指一下不远处,“刚扔。”


    一只柯基独自扭着屁股,爬上台阶,钻进玻璃门。


    韦柯言问道,“跑完了?累吗?”


    “还行。”黄恩宜刚才出的一层薄汗已被晾干。夜风吹来,她感觉冷,她拉上了外套拉链,遮掩脖子。


    他们走进了玻璃门。


    韦柯言递给黄恩宜一袋红薯干,“尝尝?门口买的。”


    “谢谢。”黄恩宜打开纸袋,挑一根块头小的,咬一口,软糯的口感,顺滑有嚼劲。她让韦柯言也尝一根,“确实挺不错。”


    韦柯言摆手,“不了,留给你吃。”


    电梯停留在一层。不知哪户人家搬运错了家具,一座崭新的沙发运下楼,占满整个电梯空间。行动不便,他们往左侧走两步,等待着坐另一部电梯。


    韦柯言护着电梯门,让黄恩宜先进,“今天怎么想起来要跑步?”


    黄恩宜弯曲手指,像敲门那样敲下楼层按钮,“一直待在家里,就想出来运动一下。”其实是因为焦虑症发作,心神不宁,这段时间夜晚总睡不着。黄恩宜想试试看,做运动能不能有所改善。


    韦柯言站在黄恩宜身边。等了一阵,没有人上电梯,电梯门自动关闭。他嘱咐黄恩宜,“回家后记得做放松运动,免得小腿会酸痛。”忽然想起什么,他又问道,“跑之前做热身运动了吗?”


    黄恩宜嚼着红薯干,摇摇头。


    韦柯言猜到了答案,笑道,“没事,下次记得就行。”


    途中电梯停下,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向前迈半步,发现是向上走的电梯,遂退回原位。


    韦柯言关上了电梯门,“今天跑了多少?”


    黄恩宜大概计算了一下,“应该有三公里。”


    韦柯言思索,“三公里,差不多。”


    电梯到达楼层,他们出门右转,往家走。韦柯言给黄恩宜制定计划,“明天也只跑三公里就行,先让身体适应。之后可以加距离,但一次不能加太多,怕吃不消,得循序渐进。”


    黄恩宜默默听着,没有回答。


    韦柯言打开密码锁,玄关灯洒在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柔和。韦柯言没有听见黄恩宜的声音,有所察觉,“是……只准备跑这一次?”


    黄恩宜咬一口红薯干,咀嚼两下,干笑道,“我不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说来难为情,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就算咬牙坚持,最多跑一个星期就会放弃。


    韦柯言抿嘴笑了,想着不愧是他认识的黄恩宜,“好,随你安排。”


    云团模样的地毯上摆着两双恐龙拖鞋,一大一小,相互陪伴。他心里慰藉,她不去跑步也是好的,留在家里等他,也算一种安心。


    ***


    不出所料,在关于跑步的这件事情上,黄恩宜第二天就开始打退堂鼓。


    她翻出教材来准备上晚自习,如果把夜晚安排得忙碌,就能减轻她心里的愧疚。她看的是一本二手教材,为了学习别人的笔记。色彩斑斓的笔触线条铺满整本书本,荧光黄色覆盖一半以上印刷字,其间穿插红色圆圈,原本空白的地方被手写小字与公式占据得满满当当,她看得眼花。


    正想休息时,李悠然传来了一张照片,配上一个狗头表情,“给你看看你老公毕业时候的样子。”


    照片里的韦柯言穿着学士服,站在图书馆前,面对镜头。或许是不知该摆什么姿势,他选择了最基础的剪刀手。剪刀手举到了耳朵旁,一板一眼。再抿嘴微笑,显露羞涩与不自然,衬托得模样更是少年。


    黄恩宜看得起劲,追问李悠然,“李警官,还有照片吗?”黄恩宜觉得李悠然神通广大,像警官。


    李悠然逗黄恩宜,“自己找你老公要去。”


    黄恩宜转头点开了她与韦柯言的对话框,差点就要把照片发送给韦柯言。察觉或许不妥当,她取消照片,改为文字。


    [宜:你下班了吗?]


    韦柯言检查组员们的进度。


    [柯:快了。]


    黄恩宜发现车钥匙还躺在木柜上。


    [宜:你没开车?]


    [柯:没,今天限号。怎么了?]


    [宜:想麻烦你路过水果店的时候,帮我买一个菠萝。]


    这是黄恩宜编纂的理由,为了遮掩她的目的。她要算准时间去小区门外接韦柯言。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照片之后。与其找他要照片,不如奔去见见他本人。


    只是她这时间算得并不准确。她到小区外等待许久,仍旧没能等到韦柯言。


    她多往外走了几步,走过江畔,走上一条斜坡。斜坡是条背街小巷,和热闹无关,连路灯也是昏暗的,在高楼大厦的夹击下,好不容易才能保留一点微弱的光。


    她远远看见了心心念念的身影,顺势藏进身旁的巷道里,趴在墙边,探出半个脑袋来仔细观察。是韦柯言没错了。黄恩宜心生念头,要等韦柯言再靠近一点,她就意料之外地钻出来,吓他一跳。


    韦柯言按照预定的路线,一步一步走近。黄恩宜凝神屏息,静静等待。这一次她是把握住机会了的,在韦柯言跨出关键一步后,即将发现她之前,她健步窜出,阻拦在韦柯言身前。


    “呱!”黄恩宜叫得像一只青蛙。


    然而韦柯言并没有被吓着。他的面色严肃,视线越过了黄恩宜。


    黄恩宜身后隐藏了一个黑影。


    韦柯言提高警觉,意识到有隐患,他抓起黄恩宜的手腕,把黄恩宜拉到他的身后,在黄恩宜与黑影之间竖起一道墙。


    黄恩宜不明所以,静静躲着。韦柯言按兵不动,眼神凌厉直视黑影。


    直到这身黑衣服的男人识趣地转变路线,快步走远。


    韦柯言松一口气,他这一刻倒是宁愿黄恩宜安安静静在家待着,不然总是让他胆颤心惊。他回头检查黄恩宜,“你怎么又出门了?”


    那黑影已消失在坡道尽头,黄恩宜猜测,“那是……歹徒?”


    韦柯言也拿不准那人的身份,总之是感觉可疑,“不知道,不一定。城里治安一向好,但是……就怕万一。”


    黄恩宜走出了韦柯言为她构建的一道墙,原本一前一后的影子转换到同一水平线上。韦柯言这才意识到他仍抓着黄恩宜的手腕。他下意识要放开,一个心底的声音正在暴露他的舍不得,他于是鼓足勇气,放开手腕,又握住手心。


    “你的手很凉,我给你捂一下。”他做了一个不必要的解释。为了加强解释的可信度,他把他们相握的两只手揣进了他的衣兜里,证明这是真的在捂热。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离得近。黄恩宜这下不仅不凉了,甚至在发热。


    走了一段路,没有人说话,韦柯言也觉得尴尬。他向黄恩宜提议,“待会儿去超市买菠萝?”


    “好。”黄恩宜脸颊微微发烫。她不大受得住这样的状态,想要转移注意力,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点开韦柯言的那一张毕业照,递给韦柯言自己看,“看看这是谁?”


    韦柯言拿过手机,挺惊讶,“你怎么有这张照片?”他几年前换手机,数据全部遗失了,他自己都没有这照片。


    “李警官给我的。”黄恩宜凑近,放大了韦柯言的脸,“你那时候好嫩,好帅。”


    韦柯言被夸得难为情。他以前不怎么在乎外貌方面的评价,现在听黄恩宜说出口,他就想要再多听几句。他支支吾吾,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那现在……就不帅了么?”


    黄恩宜配合地夸赞,“现在也是宇宙第一帅。”光是口头表扬嫌不够,还得用上点赞的手势来表达心意。


    韦柯言不禁低头浅笑,心里感到一阵惬意。伴随枝叶沙沙,伴随江流低吟,霓虹灯光在江面上弯曲生长,变为流动的抽象画面,有江风吹拂。他们仍旧牵着手,在稀薄月光里走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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