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凝觉得，以衡嗣的实力，就算被人袭击也不可能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担心着，眼前不断出现的提示框忽然都不见了。
窒息和疼痛的感觉消失，北笙凝看到一个面具染血的人走向她，正是戴着和刚才同样面具的衡嗣。只不过现在这面具外圈的利齿上，还沾着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不断往下流，看着有点吓人。
衡嗣拉住北笙凝的手，温度冰冷，宛若一具尸体。
这种感觉，让北笙凝更加确定，这就是衡嗣，这就是他刚才想到的让她认出他的办法。
而北笙凝和他想到了一起，他们都没有换面具。
可刚才那种死了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面具尖牙上的血，想来衡嗣应该是受伤被面具袭击了。而在这个副本支线里，被面具袭击的瞬间，就会被判定“死亡”，所以刚才她才会看到那些“继承伴侣之物”的信息提示。
但实际衡嗣的做法并没有错，所以他虽然受伤，却没有死。因此提示也随之消失了。
不过那些信息庞大到令人眼晕的能力、道具和积分，看得人直流口水。该说不愧是男主吗？
北笙凝不由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没变化是好事，证明衡嗣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可话说回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被面具攻击却没有事，是因为他使用了特殊能力活了下来？还是因为副本规则使然？
她现在没法问，舞会还在进行中，她只能靠面具分辨，听不出他说什么。
此时音乐响起，舞会继续，衡嗣靠她很近，贪婪汲取着她的热度。
没错，这就是衡嗣想到的办法。
他身体这种尸体一样的冰冷，而且既然副本规则说只能通过面具来辨别，那么，他在面具上染点血，她应该也能看到。可不是谁都能模仿的。
反正，他想着不换面具，然后显眼一点，好找。再加上冰冷的体温，北笙凝一定能认出，所以就这么做了。
果然，北笙凝一下就注意到他了。
不过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死的时候，她会不会难受，感觉到什么。
但没关系，反正就死这一次，被面具杀死过一次后，他就不会再被它杀死了，所以后面他继续戴这个面具也不会有危险，这样她就好认出他了。
正在心里感慨着自己这个主意真不错时，衡嗣的头忽然像要炸开一样疼。
他愣了一下，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刚死而复生，所有的伤都已经随着重生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
摸了摸自己的头，他也没受伤啊……
正想着，北笙凝忽然一头跌进他怀里。
衡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疼痛来自北笙凝的通感！
疼的是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慌失措的衡嗣抱住北笙凝，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衡嗣看了看，她并没有受伤，可她的头怎么会突然剧痛？
此时北笙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在，她很快有了反应，刚才她感受到衡嗣的体温很快恢复，着实松了口气。
可忽然之间，她脑海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
她想，或许是因为刚才脑海里出现大量信息，又突然消失，她有些不适应。那种感觉……就像当初穿书系统传输信息，又突然中断。
是因为衡嗣身为男主，她不能窥视他的信息，所以才会这样吗？又或者就像电脑复制文件一样，如果复制到一半突然强制关机，那么复制的内容很有可能出错，而这些错误……恰好停留在了她脑子里？
头刺刺地疼，她好像记起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脑海深处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隐约间，她好像还听到了穿书系统的报错与重启声……
好在，这样混乱的感觉很快消失，北笙凝清醒了不少，剧烈的疼痛逐渐消失。
重新站好，因为有衡嗣一直护着，北笙凝并无大碍。
对上他担心的目光，北笙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衡嗣感觉头疼的感觉消退，稍稍安心。
很快，一分钟过去，又到了换面具的时候。
北笙凝如法炮制，依旧戴着这个面具，只不过又用了一个备用面具放回墙上。
衡嗣被面具咬死一次后，面具咬得牙都要碎了，也没能咬动衡嗣的脸，最后只得作罢。
攻略组那边，因为有贝修然，所以他们也不缺面具。虽然贝修然复制的低配版面具很难看，但只要行得通就行。
只是，毕竟现在是在副本支线里，面具又是任务必须物品，所以他的能力会受到压制，复制面具的数量有限，不能发给所有人。面具就无法再杀死他。
至于普通玩家……
一开始有面具的玩家，在第一次挑选面具时，用自己获得的道具换了面具，手里就已经没有道具了。
因此，他们开始互相残杀，抢夺面具。
而当一人被杀，那么他对应的舞伴也会遭殃，因为没人和他继续组队完成后面的舞会了，最终还是个死。
就这样，死的人越来越多，可面具依旧不够。因为总有人没能杀死玩家抢夺玩具。
北笙凝和攻略组都没有分发面具给别人。反而会引起怨恨，甚至成为目标被盯上。
时间很快到了，鼓点即将终止。这时，一个没有面具的人忽然扛着一具被扒掉面具的尸体，扔到了大海里，嘴里好像还在说什么。
北笙凝第一个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随着尸体被抛下去，毕竟面具数量不够所有人使用，既然不能救所有人，一旦出现分配不均，海里传来庞然巨物破出水面的动静。
巨大的章鱼触手再次从海里出现，一个如古神般悠远的声音在所有玩家脑中炸开：“食物已收到，但愿望要一个一个实现。”
其他人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人因为没有面具，所以拿甲板上的尸体做食物，向海中生物许愿了。
不用问，那个人许愿的内容肯定和副本有关，比如直接通关副本，再不济给他几个面具之类。
剩下几个没有拿到面具的人也如法炮制，把尸体扔进海里，然后对着触手许愿。
北笙凝的头还在隐隐疼着，她没来得及阻止，现在也不需要阻止了。
巨大海怪出现，就算能暂时帮助他们，也不会是真正的通关。毕竟副本的主线任务是三场舞会，可不是许愿。
结果触手连暂时的帮助都没有，在那些人许完愿望后，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黑色面具。
那些人开心戴上，下一秒就被面具咬死，然后和船上的尸体一起被触手吞掉了。
吞下甲板上的尸体后，触手没有回海里，而是继续停留在船的四周，一副等着后续上菜的架势。
音乐再次响起，舞会继续，但甲板上气氛沉重。
硕大的触手围在四周，随时可以杀掉他们，压迫感太强了。
玩家心里各有打算，他们现在知道许愿的方法不仅无效，还招来了祸患，一个个都有些绝望。
北笙凝默默观察，触手似乎不会杀人，而且它只吃尸体，并没有在人活着的时候吞下，这点也有些奇怪。
仔细回想，一开始他们上甲板，遇到触手怪物的时候，那几个发出声音的人，也是先被杀死，再被带走的，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发生得很快，所以她没在意而已。
目前他们知道的是，触手怪物依靠声音来行动，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舞会进行的过程中，它只吃尸体，它可以实现愿望，但需要一个一个来。
舞会结束之后，他们恐怕还要对付这怪物，即便他们完成三场任务，离开这艘船，也未必能轻易离开这片海。
相反，在副本里，触手怪物受到副本规则的限制，反而是对付它的最好时机。所以，在副本里，就算杀不死它，也要让它回海里去。
不过这触手怪物，和轮转舞会有什么关系呢？
在北笙凝看来，这个轮转舞会，简直就是一场故意制造杀戮的支线任务。
玩家没有足够的面具，根本无法完成挑选。完不成会死，所以只能杀人。没实力杀人，就捡尸体许愿，结果还是个死。
像北笙凝这样的人是少数，像贝修然那样可以复制道具的更是少数。如果一个副本，需要某个特殊道具或能力才能通关，那在北笙凝看来是不合理的。
所以，这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一分钟后，又到了挑选面具的时候。
这一次，还没走到面具墙，就已经有人动手了。
不远处一对玩家直接朝着北笙凝和衡嗣冲了过来，手中利刃闪着寒光。
衡嗣一道火焰丢过去，两人倒在地上。
看到他们的实力，蠢蠢欲动的人没敢继续上前送人头。
不过衡嗣和北笙凝并没有去捡尸体的面具，这让其他人有些奇怪。
衡嗣是不需要面具，北笙凝则还要富裕的，所以就没动。
周围的人见那面具没人动，不由想上前，但想到触手怪物虎视眈眈，又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有人抢先一步，拿了一个面具。
面具刚拿下来，触手就动了，那人没来得及拿第二个，便匆匆避开。
触手将没有面具的尸体拖走，但那个戴着面具的却没有动。
触手怪物不吃戴面具的！
知道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最需要的还是面具。
一场厮杀之后，甲板上剩下的不过二十几个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北笙凝他们的人。其他人心里有了底。
触手怪物拖走尸体后，舞会再次开始，这是最后一分钟了。
随着音乐响起，北笙凝这边忽然收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北笙凝获得：如愿假面。附加：向大海许愿的机会一次。】
【如愿假面：最灵验的许愿，永远是以自身为主体。】
与此同时，因为不用再挑选面具，在场所有玩家的感官恢复了。
感官恢复的一瞬间，许久没出现的声音，再次于北笙凝脑海中响起：“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幸福在一起。”
“嘭——”船忽然剧烈一震，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衡嗣一把抱住北笙凝，两人稳住身形。
音乐还在继续，不过音调变得扭曲，非常诡异。
其他人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一边保持扶着舞伴的姿势，一边试图离开甲板。
可门却打不开。
北笙凝没有急着逃跑，而是问衡嗣：“你那边获得了什么奖励？”
衡嗣直接分享了奖励内容给她看，上面写着：
【死亡假面。附加：夺走她的面具，这是最后一次杀死她的机会。】
【死亡假面：你们中总有一个要死。她不死，你就会死。】
第二百零二章
看到衡嗣那边的信息，再结合她获得的线索，北笙凝大致明白了这个副本发生了什么。
此时游轮在看不见的撞击之下倾斜，船体也发出类似断裂扭曲的声音，似乎受损了。
但音乐声还在，所以他们只能保持着跳舞的姿势行动。
好在，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当音乐停止，玩家收到了舞会结束的提示。
【叮——恭喜玩家北笙凝、衡嗣，完成支线任务“轮转假面”小游戏。】
【恭喜玩家北笙凝获得：情侣对戒。】
【情侣对戒：S级道具污染物。】
【描述：戴上戒指的两人，将同生共死。这是祝福，也是诅咒。】
【其他：这是对情侣爱的祝福。于心爱的两人而言，戴上它，你们会幸福恩爱。若有人虚情假意，则会被诅咒附身。】
北笙凝看了一眼新获得的情侣对戒，她也不知道这上面的钻石是几克拉的，但着实不小，而且精美耀眼，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时，衡嗣又递过来一份文件：“我刚获得的奖励。”衡嗣毫无保留，全都给北笙凝看。
北笙凝接过来，确定心中所想的同时，不由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份巨额人身意外保险单。
【恭喜玩家北笙凝、衡嗣，完成三场舞会。主线任务“假面舞会”已完成。】
【是否现在结算奖励？】
此刻副本主线完成，北笙凝和衡嗣可以离开副本了。
但为了剩下的那10万积分，北笙凝决定继续清除核心污染源。
“否。”
暂时放弃结算，北笙凝询问了一下攻略组那边获得的线索。
【传说，投向大海的食物不同，前来帮忙实现愿望的海洋生物也不同。在愿望实现之前，它们不会更换食物。】
看到这里，北笙凝心里有了打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北笙凝将她从支线任务里获得的三个奖励面具，全部丢进了海里。
既然不同的食物能引来不同的海洋生物，那么，旧物入海，旧物主人的亡魂，或许也能被找回来。
随着面具掉进海里，受到撞击的游轮忽然停止了晃动，海面重归平静，甲板四周的触手也不再乱动，安分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江曦甜问道。
“只是换了一种饵，把被困在海里的亡魂钓上来而已。”北笙凝说着，看到海面上浮出一具尸体。
将手伸进口袋，让它把尸体打捞了上来。
三个面具系在尸体身上，就好像本来就是它的物品。
当尸体被带回到甲板上，轻触手机，北笙凝唤出海妖桑曼，北笙凝眼前的精神值掉了一点。
于是她确定，这才是假面舞会副本真正的Boss，是一切的核心。
“这是……谁？”王宇刚要上前看看，那被泡得发白的尸体忽然动了。
尸体面目不清，它站起来，皮肤似乎因为被海水浸泡，以及被海中生物啃食，而变得溃烂不堪，非常吓人。
它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北笙凝。
察觉到它的目光，衡嗣立刻挡在北笙凝身前。
北笙凝伸手拉了拉衡嗣：“没关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靳丛也不明白。
“其实这个副本，源于一场谋杀。”北笙凝看向尸体，“她的伴侣为了钱，意图谋杀，最后把她扔进海里，假装意外，骗得了大笔钱财，对吧。”
北笙凝说着，对方不受控制，接过日记开始书写。
如果北笙凝分析得没错，这个副本其实有两个部分，所以需要玩家选择不同的关系，体验不同的支线任务。
北笙凝和衡嗣选择了伴侣关系，他们经历的主要是与当年游轮上的一起谋杀案有关。
从在客房休息区的支线任务开始，北笙凝和衡嗣两人脑内，就会时不时出现一个挑拨离间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教唆衡嗣杀了北笙凝，还说有优厚奖励，再加上伴侣关系一方死亡后可以继承遗产，所以，北笙凝估计应该有不少玩家折在这里。
好在因为衡嗣没有害她之心，将一本日记递给她，所以危局才一一化解。
而谋杀案的线索，就隐藏在那三个奖励面具上。
迷魂假面、镜影假面，以及如愿假面。
结合脑内的声音所说，以及最后在轮转舞会结束，那个声音许下的愿望……北笙凝猜，这大概是一对情侣，来轮船游玩，结果女方被男方杀死了，为了钱。
迷魂假面会让佩戴者附加负面效果，北笙凝当时的感觉就是头脑昏沉，就像被下药了一样。
第二场支线任务，从镜子迷宫里出来，衡嗣被影子鬼影响动作，如果她没有及时发现，舞会应该就会被判定为她和影子完成的舞会，进而舞伴错位而任务失败。
而那个影子，就是男方试图把谋杀制造成意外，为自己不在场证明找的替身。
北笙凝猜，邀请女方参加活动，并且为了能让女方三场舞会都找到自己，在面具上做了记号。
代替男方的人应该身高体型都和他很像，再加上礼服和面具，以及给女方提前下了药，所以蒙混过去不成问题。
如果说前两个任务是在为杀局做准备，男方应该借着假面舞会的名义，那么最后的轮转舞会，就是最后下手。他必须在这里杀了女方。这也是第三场轮转舞会，规则不断挑拨玩家制造杀戮的原因。
至于许下愿望的事，北笙凝想，女方应该曾在甲板上许下愿望，希望和恋人永远在一起，结果刚许完愿，她就被推进海里，成了许愿时的“食物”。
触手怪就是来帮她实现愿望的，但从伴侣把她推下海的那一刻起，她的愿望就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关于许愿，北笙凝颇有心得。因为小八的能力就是可以帮她在副本里实现一个愿望。
但基于之前在校园副本里的观察，几乎很难实现，即便实现，也会以诡异的方式来实现。比如校园喷泉池里溺死的那对情侣。
人心易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自己的想法决定，是可以自己控制的，但如若想以外力控制别人的想法和心意，那就太难了。
所以，许愿才要针对自身，而不能针对别人，北笙凝知道，许愿这种事，针对自身才容易实现。因为人心难测，许愿别人的心意如何如何，这也是每次北笙凝在副本里使用小八能力的时候，基本都能实现的原因。
而副本里，因为女方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所以海怪才只吃尸体，因为当时她自己就是海怪的食物，愿望没完成之前，不会更改。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如果这个副本只是围绕案件展开，其实并不算复杂。
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海上，在时空之轮的污染下，这里被沾染了“时空规则”。不同的时空交错出现在轮船上，而传说线索里曾提到，轮船之前遭遇过意外，只是比较幸运，所以才没有发生事故。
可当时空交错出现，情况就不一样了。
比如衡嗣最开始在客房门外攻击，客房表面并没有痕迹，但烧灼的印子却出现在了屋内的柜子上，说明攻击只是落到了不同时空，并非无效。
同样，如果轮船进入交错的时空，轮船会怎么样呢？
这就是攻略组那边，以“朋友”身份开始副本的人，经历的事。
靳丛他们被厨子当做食物追杀，一路逃跑，看到了被撞时发生意外的餐饮区，看到了推开门后船漏水的房间，这些都透露着时空错乱的规则。
也许是因为女方遇害后，太过怨恨，想要报仇，所以才产生了想要逆转这一切的想法。
可仔细想来，女方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爱错了人。或许她思考了很久，最终却绝望地发现，想要改变这个结局，她只能在一开始不选择他做伴侣。否则一旦成为“伴侣”，只要对方起了杀心，她就很难找到可以活下去的路。
在这样的想法下，她是否会想要回到过去，那么，多年前的意外，影响却出现在如今，改变这一切呢？
此时，腐烂的尸体停笔，日记写好了。
【xxxx年x月x日】
【今天是我们补度蜜月的日子，他带我上了一艘游轮。其实比这更好的游轮我也坐过不少，但和他来，这就是最好的。
这艘游轮上的假面舞会很有名，传说，如果戴上假面，三次都选中同一个人跳舞，就代表那是你命定的恋人。很多游客都是为此，慕名而来。
我们也想凑热闹，不过他为了能让我认出他，偷偷在面具上做了手脚，让我好认出他。我喜欢他的小心机，欣然答应了。
他还送给我一个特殊的面具，精心为我准备礼服裙，我很开心，很幸福。
可我没想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为我准备的，最梦幻的杀局。
为了巨额保单，他需要营造出意外的假象，所以就找了一个身形和他相似的人做替代，戴上他做了记号的面具，穿着他的礼服，让这个人替他和我跳舞的同时，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之后在甲板上，舞会开始，我向大海许下愿望，我昏昏沉沉，想要休息，却被他连哄带骗跳了一支舞。
后来，我吹了吹海风，感觉好些了。
此时朝阳升起，希望可以和他永远幸福在一起。
结果，我被他从甲板上推了下去。
直到掉进海里，我才意识到被骗了。
我曾向大海许下愿望，现在，我只想诅咒他！
我想活着，想爬回去，可我已经死了。
我的身体腐烂，有的被海怪吞下，有的被游鱼咬去，有的消融在海里。
我只能永远被困在海里。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我不甘心！凭什么他能借着我的死，肆意挥霍我的财产，我却要被永远困在冰冷的大海里！
可我无能为力。
从上船那一刻起，我就没办法逃离这场杀局。
我想回到过去，那艘熟悉的轮船竟然我想回到过去改写这一切。
结果，突然有一天，再次出现在了这片海域。
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可我并没能回去，倒是轮船上的时空错乱，发生了事故。
我没能报仇，没能拿到证据毁掉那个人渣，还害死了一船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能有人，在一无所知，身陷危局的情况下，扭转局面吗……
谁来救救我……】
事情和北笙凝的分析没有太大出入。
北笙凝看完觉得，这其实也是刚才轮转舞会，衡嗣被面具攻击还活下来的原因。
女方在痛苦中衍生出来的副本，本身就带着她的想法。
她或许在绝望中，也曾期待着，这世间仍有面对巨额利益诱惑，依旧不会伤害另一半的人出现吧……
所以，衡嗣的坦诚，成了他在副本里保命的关键。
第二百零三章
总的来说，案件衍生出来的副本不算复杂，只不过因为海上污染加倍，并且重叠了时空流转下的规则，所以显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如北笙凝之前感觉的那样，规则之间的联系割裂，也是因为如此。
而北笙凝选择把面具扔到海里，是联想到了第一场支线任务。
当时的迷魂假面获得后，他们被要求在三分钟内离开副本场景。
然而，在明知“伴侣”可能背叛自己时，单独行动危险，反而一起行动安全，其实就是在暗示，面具是重要线索，盯好伴侣，别让他暗地里单独行动，同时把“证据”，也就是面具给更多人看，如此一来，男方想制造意外的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同理，第二个支线任务，识破影子鬼是替身，也是在阻碍男方的计划。
所以这个副本里，“伴侣”玩家扮演的，其实就是当初那对情侣的角色。
北笙凝总是被副本针对，也是这个原因。
而“伴侣”玩家想要通关，除了另一半愿意配合，分享线索，还需要女方能识破对方角色下对伴侣的恶意，并把这个恶毒的计划、证据，让更多人知道看到，阻止他伪装意外制造的杀局。
虽然经历过很多高难度副本，但这个“伴侣”身份，确实让北笙凝觉得很棘手。因为这不是光靠她一个人努力就能解决的。如果她的伴侣不是衡嗣，如果别的玩家有意隐瞒线索，甚至想杀死她，即便是北笙凝都未必能不掉坑。
当然，她还有选择“朋友”身份这条路，但朋友也需要完成三场舞会，如果不知道整个副本真正的核心，不知道完整的线索，恐怕也很难通关。
而副本里这种“困难”，正是被害女方面临的困境。
与错误的人成为“伴侣”，就是她最大的劫难，处处陷阱，步步死局。
北笙凝不由轻叹一声：“遇见渣男，真是在劫难逃……”
衡嗣听到这句话，立刻道：“我和他不同，我不会的！”
“人心易变。”
“我可以不是人。”
“……”北笙凝差点失去表情管理，最后无奈笑了笑，“倒也不必。”
当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北笙凝取出哭丧棒，第一次用了新获得的武器附加能力，哭丧棒上新增的“冥狱兽狼牙棒”效果。
她挥舞狼牙棒，猛地朝着轮船砸去。
“噹——”一声沉重的闷响。
在巨力之下，脚下甲板瞬间被砸碎，游轮本身也受到一些伤害。
北笙凝又连挥几下，船体剧烈晃动。
游轮虽然庞大，也逐渐被破坏。
“北北姐，你这是做什么？”江曦甜等人拉住甲板附近的栏杆，但在冥狱兽狼牙棒的效果攻击下，才勉强没被波及。
“只有毁了这里，她曾经的愿望才算实现。虽然只是一部分。”北笙凝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受害女方最后那个愿望。她想和伴侣幸福在一起时不可能的了，但永远在一起倒是可以实现。
只要毁掉游轮，让船上的一切沉入大海，他们就能在海里永远在一起。
不现实的愿望，只能用畸形的方式实现。
随着游轮被破坏，一点点往下沉，系统提示出现。
【叮——恭喜玩家北笙凝、衡嗣，通过S级副本“假面舞会”（困难模式），核心污染源已清除，该副本将永久关闭。】
还在舞会中的玩家并不知道，一直出现在世界公告上的两个人，此时就在轮船上。因此突然看到提示，他们人都傻了。
“北笙凝？”
“衡嗣？”
“他们在这个副本里？”
“太好了，不用继续通副本了！”
“躺赢啊！”
“活着真好……”
“人和人的差距真大啊，我们还在进行第一场舞会，别人都已经清除污染源了……”
“等会，S级副本，还困难模式？我没看错吧……”
船上所有的幸存者热烈讨论着，同时感慨自己劫后余生，不用再进行这副本，真是无比幸运。
公共提示后，是私人提示：
【恭喜玩家北笙凝通过S级副本——假面舞会（困难模式），通关等级：优秀】
【剧情解锁度：92.61%】
【奖励结算中……】
看到系统提示，江曦甜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如果一开始就毁掉游轮，是不是也能通关？”
北笙凝摇了摇头：“并不。”
回顾整个副本，北笙凝觉得，毁掉游轮的前提，是玩家戳穿案件里男方伪造意外的杀局。这是女方的心结，是最想要摧毁的部分，所以支线任务里处处体现着“把证据给更多人看到”的执念。
但是，摧毁游轮，与对方同归于尽，沉入大海，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
北笙凝觉得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游轮在沉没，副本在消失。回到一开始进入的地方，不会掉进海里被波及。
劫后余生的人纷纷离开。
北笙凝走向那具被害人的尸体：“毁掉游轮，你和那海怪之间的愿望之约就结束了，你不再被大海束缚。所以，你愿意和我离开这片海吗？”
北笙凝毁掉游轮，除了要清除污染源，更多的是为了结束被害者因为愿望与大海之间的联系。否则她永远无法离开这片海，只能沉溺在那离谱的愿望里，与那个渣男纠缠下去。
北笙凝觉得，被拉进副本的人，会随着副本消失，那不该是最后的核心污染源。
被害者真实的愿望，其实是脱离渣男的束缚，好好回归生活。只不过因为那个愿望，被扭曲了。
所以，这个副本也和之前的一样，被困住的不仅是玩家，也有污染物本身。
被害者想要公开证据，证明那场谋杀不是意外，却因为对大海许下的愿望，纠缠于副本中无法离开。
但其实，她应该只是想还自己公道而已。
“归根到底，被渣男骗也不是你的错。虽然我不能回溯时间，让一切重来，回到没发生的时候。但至少我能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已经准备好与人渣在海里至死不休的尸体，身上的污染忽然减轻了一些。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的家境优渥，从小被人捧在掌心爱着。起初她的父母嫌弃她男朋友时，她还很不高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后来，她不顾反对，执意要嫁给他，嫁给爱情。
彼时她的父母说，如果以后受伤也不要后悔回来哭。
她觉得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结果事与愿违。
她为自己的错误后悔，也没脸面对那些曾劝说过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她心里只有恨……
可是现在，有人肯站在她这边，愿意把她拉出这片冰冷的大海……
【叮——恭喜玩家北笙凝获得“海怨女”的好感，是否收容……】
提示出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止了。
那具被害者尸体忽然被青绿色的藤蔓缠附，动弹不得。
北笙凝立刻认了出来，那是季开诚的藤蔓！
回头看去，江茉婷和何煜琦就站在远处，死死盯着她。
两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眼球外凸，布满血丝，皮肤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你们果然是末日组织的人，季开诚要你们来杀我？”北笙凝问道。
“对，为了末日永存，你留不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何煜琦的声音变得不再像他，嘶哑古怪。
北笙凝不屑一笑：“就凭你们两个？”
“已经足够了。”江茉婷的声音也变得扭曲。
说完，江茉婷和何煜琦面对面站好，然后同时拿出黑色匕首，刺向对方的心脏。
他们两人心脏里的藤蔓被染成黑色，与此同时，北笙凝心口也变成了黑色，并且这个黑色正从心口的位置不断向四周蔓延。
“哈哈哈哈哈，北笙凝，你死定了！”两人大笑。
然而，直到北笙凝被黑色吞噬，她也依旧没有死去。
“就这？”北笙凝反问了一句。
“你……”
两人惊讶的时候，心口的藤蔓已经被黑色的火焰吞噬。而北笙凝安然无事，身上一点被染黑的迹象也没有。
“为什么？”
“不告诉你。”北笙凝没有告诉他们究竟怎么回事。
毕竟他们都是被季开诚控制的，不就等于直接告诉季开诚原因，帮他纠错，给他下一次机会吗。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但事实上，从北笙凝意识到这个副本里时空错乱，如果北笙凝现在解释了理由，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季开诚想杀她，这点毋庸置疑。
她在副本里遇到了江茉婷和何煜琦，他们很可能与末日组织有关系，因为江茉婷知道衡嗣失忆的事。
只要知道了这几点，就足够让本笙凝事先就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说白了，季开诚想要杀她，要么先打探她的能力，然后伺机暗杀。
要么直接借助副本的规则，直接给她挖坑，取她性命。
江茉婷跟何煜琦的出现，大概率就是后者。
而季开诚能用来对付她的，也就之前在乐葬村，埋在她身上的藤蔓种子。
但种子的事已经被她解决了。
可如果这个副本里时空错乱，影响真正的时间。那么，在这个副本里，她也很可能回到没有解决藤蔓种子的时间或状态。
如此一来，季开诚就能利用藤蔓种子的力量杀了她。
知道这些后，她只要每次进入新的空间，都用梦貘兽的能力重新防御一遍种子复发就行了。
而刚才，何煜琦他们阻止尸体Boss，推开门就能来到不同的时空，无非是想借助副本的规则压制，让种子复活。
或许随着副本消失，船上的时间正在一点点恢复正常，刚才那个时候，正好是北笙凝被种下种子的时间点。
可北笙凝一早就用了梦貘兽的能力，自然也能使用幻觉构陷，制造幻境。
所以，北笙凝和他们对峙问话，身上发黑，都是幻境。
事实上，在有人要杀北笙凝的时候，衡嗣不可能无动于衷，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刚才那一幕有问题。
只不过他们都太大意了，竟然完全没看出来。
摇了摇头，北笙凝重新看向“海怨女”。
正要继续收容，船上那些还没被触手吃掉的无脸尸体忽然动了。
第二百零四章
何煜琦与江茉婷被藤蔓寄生，已经没救，被衡嗣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船上的无脸尸体纷纷站起来，扑向已经被烧成灰的二人。
尸体前赴后继，越聚越多，衡嗣也不知道它们要做什么，但还是出手阻止。可即便被衡嗣用火焰烧灼，尸体也不肯停下。
那些尸体扭曲挤压在一起，鲜血从皮肤下爆开。一道道黑色的藤蔓不断长出，抵消衡嗣攻击的同时，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季开诚的模样。
只不过现在的季开诚是用藤蔓连结尸体构成，身形扭曲。因为尸体太多，他整个人臃肿膨胀，显得非常怪异。
以季开诚为中心，黑色的藤蔓不断向外蔓延。因为海上映照天上时空之轮的污染，所以藤蔓生长的速度极快。
藤蔓越来越多，全都冲着衡嗣而去。衡嗣虽然切它们如切菜，但那玩意一直猛增，他也一时被绊住。
靳丛等人帮忙一起全力破坏，可依旧及不上藤蔓生长的速度。
时空之轮直接污染的影响太大了。
从季开诚身体里生长出来的藤蔓转眼间就覆盖了轮船残肢，四周全是有生命一般蠕动的枝条。
季开诚满身黑气，一颗头挤在众多尸体中间：“没想到竟然会有用到这招的一天。”
“你还真是执着。”北笙凝看向季开诚。
“北笙凝，我说过，今天就要杀了你。”季开诚说完，疯狂大笑起来。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癫狂，也不知道是被藤蔓污染寄生后影响了心智，还是他真的对于末日有无比强大的执念。
“你就这么恨我？”北笙凝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招惹他了。如果只是为了延续末日，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我说过我很很欣赏你，欣赏你在逆境中生存的强大。只可惜，你不能理解我们的苦楚。末日给肮脏的旧世界带来新生与希望，那才是最好的世界！”季开诚说完，眼神一凛，“所以我绝不会让你继续清除污染，破坏新世界。”
藤蔓一拥而上，北笙凝挥舞黑白哭丧棒。流动属性在一挥之间就清除了甲板上大半藤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不能理解末日的伟大。”
季开诚微微一笑：“当神留下的种子爆亡，所有被寄生过的生物，全！都！要！死！”
北笙凝闻言愣了一下。
如果季开诚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是要以自爆为代价，杀了她。
狠起来连自己都杀？
即便她已经清除了体内的种子，但只要曾被寄生过，就都逃不掉……
不断被藤蔓围攻的衡嗣闻言，立刻使用能力瞬移到季开诚面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眼中杀意几乎要凝实。
季开诚笑了：“没用的。当黑血藤蔓被连续砍断9999次，自爆条件就已经达成了。多亏了你。”
衡嗣愣了一下，不再和季开诚纠缠，朝北笙凝而去。
“没用的，你逃不掉！”
北笙凝没有理季开诚，直接掏出手机跑向甲板旁最近的门。
北笙凝觉得，季开诚没有说谎。这种极端苛刻的条件一旦达成，甚至还以能力持有者的性命为代价，她被杀是必然结果。
既然难逃一死，就是考虑死后怎么复活。
因此，就算死，她也要死在玩具工厂里。
工厂里的金币能复活，但仅限于工厂内使用。所以她必须尽快到工厂里。
工厂大门与公寓相连，那么她现在要做的，要快点回去！
“来不及的，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季开诚肆意大笑的时候，衡嗣闪身抱住北笙凝就往公寓里跑。
虽然不知道北笙凝的意图，但衡嗣只会帮她完成想做的。
然而前脚刚踏进公寓，季开诚的笑声忽然停止了。
不只是季开诚，四周所有黑色藤蔓也都全部静止，像被定住了。
北笙凝觉得奇怪，停下脚步。
如今她已经站在公寓与轮船的交界处，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就可以通过公寓的门，直接进入工厂内，因此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她回过头时，却见黑如深渊的大海被分隔成两半，在时空之轮的光末映照下，九朵黑莲花破海而出。
黑莲花下方，翻涌着无数惨白的手臂与尸骨，它们挣扎哀嚎着想要爬出深渊，却被莲花茎死死压制。
莲花之上，是一个肢体皮肤布满红黑纹路的少年。
那少年她见过，之前在夜市里让衡嗣失忆的就是他。不过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但现在，男孩长大了一些，外表看着像十几岁。
但北笙凝不止在夜市里见过他。
之前在海上陷入海妖幻境的时候，大海被分成两半，九茎黑莲花现身，少年站在莲花之上……
如果北笙凝没猜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错位神。副本降临，污染遍布的始作俑者。她也见过这样一幕。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游轮上，污染物全都不敢动。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只是看一眼，他们的精神值就飞速下降，快要崩溃了。
攻略组的人里，除了靳丛半跪在地上勉强保有意识，其他人全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少年看向了季开诚。
“您……您怎么会在这？”季开诚显然比北笙凝还要惊讶。
话音未落，季开诚心口便被一茎黑莲花挖穿了心脏。
四周生长的黑藤蔓核心就在季开诚的心脏里，此时，他的心脏被回收了。
跳动的心脏被染黑，鲜血不断凝固，然后慢慢缩小，重新变回了一颗种子。
“为……为什么？这是您赐给我……为什么……”季开诚到死都不明白，带他走出绝望深渊的神明，为什么会亲手回收赐予的力量，杀了他。
“错就错在，你不该杀她。”少年嘴唇微动，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季开诚惊愕不已。
他的神明从来不在乎他杀人，甚至需要他帮忙杀人，制造痛苦与鲜血。
可为什么北笙凝是特别的？
难道在神明心里，特别的不应该是他这个被赋予能力的人吗？
为什么又是北笙凝？
包括季开诚在内，他们曾在生活中受尽苦楚却无力挣脱，多亏末日降临，才给了他们一次新生的机会。
所以，面对北笙凝那种在逆境中有能力掌控自我的人，季开诚又羡慕，又嫉妒……很多人忠于末日的人，都被错位神救过。
对于他来说，北笙凝的存在太过耀眼，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毁了她。
黑莲花少年俾睨一瞥，显然没有继续和他解释的意思。在他眼中，季开诚也不过是像蝼蚁一样的存在，根本无足轻重。他根本不需要解释。
季开诚的能力被回收，自然也无法使用自爆的方式杀了北笙凝。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救了北笙凝。
但这才是北笙凝最想不通的地方。错位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开诚应该是他的人，是他赋予了季开诚能力，让他做尽坏事，为什么现在要突然回收？
“你到底想做什么？”北笙凝看着已经打算离开的错位神，问道。
“你不必知道。”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语气。显然，他也没有要对北笙凝解释的意思。
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目光看向他脚边的一朵黑莲花。
黑莲花立刻伸长过来，来到北笙凝跟前。
衡嗣立刻挡在她前面，然后就看到黑莲花的花朵慢慢变大，最终吐出一个人。
是靳希。
“靳希？”
“看好你的人，否则下一次，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少年说完，踩着莲花，又对触手怪伸了伸手，打算带它一起离开。
触手怪很听话，乖乖跟在他身边。
离开之前，他的目光又望向海怨女。
错位神出现的时候，海怨女更是如此，她似乎对那少年有更多的畏惧。
手指一抬，黑莲花缠绕在她身上，海怨女瞬间被分尸消融，不复存在。
“你……”北笙凝还没来得及收容她，所有污染物都不敢动，现在却被少年突然杀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地血肉消融殆尽，而最后消失的，是她的手。
黑红色的血液里，海怨女仅剩的最后一根手指，朝天空指了指，最终化作黑烟消散了。
北笙凝眉头紧蹙，但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没办法和这个世界的终极大Boss抗衡。
可这时，衡嗣忽然出现在莲花之上，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少年饶有兴致看着衡嗣。
“把种子给我。”衡嗣不管刚才的事到底为何，他只知道，那个种子会威胁北笙凝的性命，他必须抢过来。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杀她。”
说着，少年朝北笙凝望了一眼：“她可是我心心念念等来的人。”
少年虽然话语里带着戏谑，但眼光里的恶意露骨，显然不是什么暧昧的意思。
但衡嗣听完，骨锤已经直接招呼过去了。
少年没有动，他身边的莲花便替他挡住了衡嗣。但莲花已经杀死过衡嗣一次，无法再对他造成伤害，所以没什么效果。
衡嗣怒意上头，两人在海上打了起来。
“你非要现在和我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少年被惹怒了。
“谁用你客气？你只需要断气。”
黑暗的大海上，风云变色，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巨浪翻涌。两人打起来根本和人类不在一个次元。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少年似乎一直有意避让，并不想现在就分个你死我活。
此时轮船消失殆尽，他们的之前乘坐的船出现了。北笙凝把靳希带到安全的地方，又和靳丛一起把其他昏迷的人搬到船上。
当游轮带起的最后一抹水花消失在大海，系统提示响起。
【叮——系统结算完成。恭喜玩家北笙凝获得30000积分，海怨女的遗言（残缺）*1，时空之印*1，舞会假面*1】
【海怨女的遗言（残缺）：那是门。】
【时空之印：时空流转时必然会留下的印记。】
【舞会假面：S级道具污染物。】
【描述：精心策划的杀局瞒天过海，戴上假面，你可以是任何人。】
【效果：戴上面具，1分钟内，可扮演任意你见过的人。每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
结算之后，世界公告久违出现。
【世界公告：S级副本“假面舞会”核心污染源已清除，该副本已永久关闭。
执行人：北笙凝，衡嗣。
时空之轮Y4污染已清除。
时空之轮污染总清除度达到60.83%。
时空之轮总清除度超过50%，福利功能开启。】
随着提示出现，天空中被污染的时空之轮上，忽然出现一条裂缝。
【福利功能：玩家手中限定仅副本中使用的特殊道具，可以在现实世界中使用。具体限制情况，请查看详情。】
第二百零五章
海上，衡嗣和黑莲花少年打得不可开交。
而论坛上，因为世界公告久违出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首先，给大佬磕一个。】
【不是我说，最近大佬不出现，全世界的攻略进度加一起，清除度50%都一直过不去，结果现在还是靠大佬，一下就带过去了。】
【不止过了，而且直接60%了。】
【知道你是慕强舔狗了，下一个。】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瞧把你酸的。】
【都别吵了，重点难道不是那个奖励吗？】
【这真的是奖励？确定不会让情况变得糟糕？】
【治安刚好一点，如果限定副本使用的道具在现实中也能用，又该乱起来了。】
【我刚看了一下，只是限制变了，实际在现实中使用还是有时间间隔限制的。】
【副本限制换成了时间冷却呗？】
【不止如此，还结合了副本限制，万一在现实使用完，结果冷却期没结束就进副本，那在副本里也用不了。】
【这样一看好像也还行？】
【歪个楼，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执行人，是北大佬名字在前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据说副本判定，会按照通关等级来，或许这次北大佬出力多。】
【小道消息，其实一直都是北大佬出力多，衡大佬躺赢。】
【蹭一蹭躺赢~】
【蹭秃噜皮！】
【我单方面宣布我蹭到了。】
【往好处想，以前能力也能在现实使用，现在只不过增加了一些道具，本质上情况没太大改变。】
【对，还是乱糟糟。】
【凑合活着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清除度过50%后，时空之轮上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缝？】
【只要我摆得足够烂，福利更新就奈何不了我！】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一直都那样吧？】
【没看出来。】
【我是星空爱好者，副本出现后一直拍时空之轮，真的。】
【图片】【图片】
【你们对比看看。】
【还真是，这是不是说明，污染正在被清除！】
【污染清除，副本就消失了吧！】
论坛上的讨论情势总体向好，虽然对副本所谓的“福利”有争议，但清除度超过50%后，时空之轮出现裂痕，瞬间点燃了大家的希望。
或许副本真的有机会被完全清除，让一切回归正常。
但北笙凝没这么乐观。
如果限定只能在副本里使用的能力或道具，在现实中也可以使用，那么反过来说，现实世界，不就正在被“副本”化吗？
因为现实世界逐渐变成了副本，所以副本限定道具，才能在现实使用。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看了一眼刚才副本奖励给的海怨女遗言，因为她被错位神强杀，遗言是残缺版，上面只说了三个字：那是门。
可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北笙凝想到，海怨女被杀，最后身体消散前，她的手好像一直指着天空。
因为有魔隐之瞳，北笙凝视力极好，她应该没有看错。
或许她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多传达哪怕一个字，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给北笙凝提示。
可天上有什么？
北笙凝仰起头，黑暗的天空，星月皆无，他应该不是为了杀她而来，只有时空之轮悬浮空中，不断飘下污染的光末。
天上被污染的时空之轮……那是门？
念头出现在脑海的一刻，北笙凝感觉头忽然刺刺的疼了一下。
说起来，错位神为什么要杀海怨女？而是刚好看到，顺手杀了。但理由呢？
她被推下大海，葬身海中，又因为与触手怪物的愿望没实现，所以一直被困在海里。
或许就是在海里，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所以错位神才要杀了她。
联想起游轮上的假面舞会副本，上面的规则，也和时空有关。错乱的时空之下，只能推开门才能窥见真实。
目光重新看向时空之轮，清除度超过50%后，那上面裂开了一条缝隙。那缝隙出现在时空之轮正中，就好像……裂开一道门缝。
时空之轮是一道门，原来是这个意思……
之前在农场副本的事，北笙凝还记得。
当时他们来到一处山洞，看到了关于古亚希神话相关的壁画。
那壁画上，有十一根通天立柱，其中十根围成圆形，中间矗立一根。立柱上布满荆棘尖刺，尖刺上插满了人，十分血腥。他们是在找一道门。
壁画上写着：【门为界限的路标。找到门，就能找到界限。】
以及【若此间无门，便制造出门。推开门，主宰一切。】
李教授曾说，神是时空与真理的体现，是万物有序的掌管者。神能穿越诸天万界，是轮转之门的正位者。换句话说，只有正位神才能推开时空的大门，穿越时空与世界。
邪.教从很早之前，就在利用痛苦与死亡，来达到某种目的。
按照壁画的情况来看，但门消失了，所以他们要制造出一扇门。
然后推开那扇门，他们就能主宰一切。
壁画里，圆柱围成的图案，对应着天空与水面，像一道门，又像真理之轮。
如果北笙凝没有理解错海怨女的意思，那么，天空中被污染的时空之轮，就是邪.教徒们要制造的那扇门。
他们想推开这扇时空之门。
而污染清除度超过50%之后出现的那道裂痕，就是门的缝隙。
可时空之轮上的污染，清除副本核心污染源后，才对应清除的。
难道玩家拼尽全力通关副本，清除污染源，最终却让门一点点打开了？
忽然，北笙凝想到了她一开始获得通灵之镜后，穿书系统给她的任务。
当时她获得的信息是：
【神由人而生。】
【人是神与真理的连接。】
【只有正位神，才能触碰真理。】
虽然只有正位神才能触碰真理，是在玩家通关副本，但人是神与真理的连接。如果错位神想推开时空之轮的门，就只能依靠人类。
刚才黑莲花少年出现救北笙凝，明显是不想她死。
可错位神为什么要救她？
显然，季开诚希望她死，因为她一直在通关副本，清除污染。
那么反过来，错位神希望她活下来，就等于希望她继续通关。
试想一下，北笙凝活下来，必然会继续通关副本，清除污染源。甚至，一旦她的能力被国家高层认可，她获得的资源和支持也会更多，那么她通关副本的胜算也会更大。
所以，救了北笙凝，就等于认可了她以后会通关副本这件事。
难道错位神救她，清除污染源？而他这么做，就是要利用人类清除污染，打开天空那道大门？
所以，人类越努力通关，他就越开心。他甚至为了提高人类的实力，一开始还赋予季开诚种子，让他给别人能力。
当然，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杀了不少人。但被淘汰的，都是实力不够的人，实力强的，可以通关的，自然会活下来。
他们要的不是人类的数量，真的是希望她通关副本，而是可以通关副本的人类强者。
仔细想来，其实那时的末日组织实力很强，同时他们为了提高实力，也需要不断通关副本，算是一个正向发展。
但直到后来，末日组织偏离了一开始的方向。季开诚打算杀北笙凝，执念深重，甚至不惜自爆，所以错位神才出手阻止。
可有一点还是说不通。
末日组织也曾对攻略组中，想清除污染源的人动手，可那时错位神并没有阻拦。为什么他偏偏只救她？
就算她经常上世界公告，应该也没特别到要错位神亲自出手来救的地步。
除非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北笙凝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是穿越者。而且他还说一直在等她。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她是穿越者？他的计划需要一个穿越者？
错位神想推开时空之门，要么是打算离开这个世界，要么就是想取代正位神，成为新的主宰。
但只能被正位神触碰的真理之轮，或者说真理之门，似乎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需要献祭大量的痛苦与生命，然后制造出新的门。
壁画里，空中的真理之轮图案映照在水里，邪.教徒便献祭生命，试图把水中倒影变成真的门。
所以，现在天空中的时空之轮，其实只是真理之轮的一部分，是真理之轮映照在水中的影子。
错位神利用信徒，变成了现在浮在空中，被污染的时空之轮。
时空之轮上的污染，把世界扰乱，让潜藏在世界的阴暗与痛苦具象化，变成副本。
接着，人类为了生存，必然要通关副本，制造杀戮，把真理之轮的倒影，而通关副本，就是在帮错位神推开时空之门。
这就是错位神的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副本污染对应时空之轮的污染，那么随着现实世界的污染清除，人类在消灭污染后，恐怕并不会迎来期盼中的和平。
而副本限定道具在现实中使用，对错位神来说，确实是福利，因为可以让人类更好地消灭污染。
他降下灾厄，又赋予人类力量，只为推开一扇门。
如果错位神依靠献祭死亡与痛苦达成目的，那么最终，当门被打开，剩下的人，会不会是他最后的祭品？
北笙凝越想越心惊。
这时，一直昏迷的靳希醒了。
“靳希，你怎么样？”靳丛看到靳希醒来，连忙问道。
“我……”靳希头很疼，挣扎着坐起来，“我怎么会在这？”
靳希看了看四周，很快注意到海上大战的衡嗣和黑莲花少年。他的目光先是一惊，随后又透出一股绝望：“赢不了的，我们杀不死他……”
靳希看起来没变，但北笙凝就是觉得，那不像他。
她走向靳希，忽然问道：“你是谁？之前去哪做了什么？”
“我是靳希。”
“回答我的问题。”北笙凝哭丧棒抵着他的喉咙，她现在急需知道错位神的真相。
靳希看到哭丧棒，非但没有还好，还眼前一亮：“这……你怎么会有……”
“让你回话。”
靳希看到哭丧棒后，变得非常配合，回答：“我是死亡之神的武器之一，巨镰的最后一块碎片。直到最近，我才能控制他的身体。我受到污染的感召，本想去海里清除污染，结果失手被抓。”
“你去了海里？那你知道错位神？他为什么要推开门？”
听到北笙凝的问话，靳希惊了：“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先问的你！”北笙凝少见的有些焦急。之前靳希获得武器后，就开始受到我的影响。
“这个世界的神已经消亡，不复存在。我们杀不死错位神，所以诸神在死亡之前，一起封锁了世界，从外面，关上了真理的门。这样一来，错位神会随着世界的毁灭而消失。这是唯一的办法……”
听到这，北笙凝懂了。
错位神因为世间不断膨胀的恶念变强，并反过来影响这个世界。
他强到杀不死，所以正位神把他和世界锁死，企图让错位神和世界一起完蛋。
错位神不想消亡的话，就只能做一道新的门出来。
【叮——穿书系统已重启完毕。】
【数据传输加载中，请不要移动，以防止信息中断。】
熟悉的穿书系统久违出现，她刚穿过来时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
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北笙凝将自己的猜测和书中内容一一对应，果然没错。
可很快，“复丧神”三个字，出现在脑海。
衡嗣是……复丧神。
他依靠死亡获得力量，死的次数越多……力量越强……
副本的出现依旧在真理的限制之下，所以神也可以被杀死，他一直在副本里……死而复生。
第二百零六章
北笙凝脑中一阵嗡鸣，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关于书中世界的庞大数据传输进脑海，北笙凝僵在原地，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北笙凝？”靳丛发现她的不对劲，叫了她两声，但都没有反应。
但这一次她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在传输中没法做出回应。
灵魂仿佛脱离了肉体，意识逐渐飘远。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类似真理之轮的东西。
不过她知道，那并不是真理之轮。
那东西像一团光，不停轮转。仔细看去，光里蕴藏着无数星辰，光芒流转，辉蕴浩渺。
不过奇怪的是，那团光里，似乎总有一个部分流转并不顺畅，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北笙凝朝那里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探查明白，意识便猛地回归自身。
“醒醒！”
北笙凝眼睛动了动，发现自己此刻正被什么人抱在怀里。
刚才她进行信息传输的时候，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可把靳丛和靳希吓坏了。万一北笙凝和他们在一起时出了事，他们真怕衡嗣会发飙。
而与黑莲花少年大战的衡嗣也似有所感，分神的功夫，被对方逃了。
衡嗣虽然没有夺下种子，但黑莲花被他摧毁大半，就算他想用种子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衡嗣没有追赶，而是回到了北笙凝身边。
她整个人看起来像失了魂魄，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衡嗣顿觉心惊，抱着她，让她倚在自己怀里。
好在，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衡嗣担心问道。
北笙凝看向衡嗣，脑海中，关于复丧神的记忆涌现。
她全都知道了。
依靠死亡获得力量的复丧神。
不断在副本里作死的男主。
迷藏乐园、人蜕、病院十三栋、乐葬村、开心农场、奇妙马戏团、恐怖电影、鬼娃娃、玩具工厂、甚至刚才通关的假面舞会……
这些副本里，衡嗣都……死了？
而且不止一次。
北笙凝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
原来，那些她自以为的提示与帮助，那些从他身上观察而来的线索……都是错的。
他只是在作死而已。
以前北笙凝一直信任衡嗣，除了知道他是男主之外，还因为每次上世界公告，都是她和衡嗣一起。
副本结算时，这在北笙凝看来，就是他在副本里表现卓越的最佳体现。
但其实，衡嗣之所以通关等级高，排名靠前，完全是因为副本结算的时候，优先考虑时间因素。而当衡嗣死亡的时候，就已经被判定为通关，或者说可以脱离副本了，所以即使他只是不停作死，也可以拿到优秀等级，依旧可以在核心清除后成为执行人，甚至排在第一位。
可让北笙凝不理解的是，按照玩家的表现来决定通关等级。所以，衡嗣一直出现在清除核心污染源的执行人名单，之前那些副本，她确实分析出通关方法了啊？
是她……脑补过度了吗？
竟然只是她脑补过度了！
想到这里，北笙凝背上直冒冷汗。她居然一直在用错误的线索推测副本，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她甚至觉得有主角光环的说不定是她自己。
可这也不能全怪她吧，衡嗣这个设定不算常见，应该属于特殊设定了。她失忆后根本不记得，同时也很难往这种情况去分析……
北笙凝越想越后怕。
那可是高难度副本，弄不好会送命的。
原以为和衡嗣在一起，虽然副本难度有所提高，但跟着主角一起，肯定能通关，而且奖励也好，何乐而不为。
但事实上，和衡嗣一起进入副本，除了难度会大幅提高之外，并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可以蹭。他只不过是借着副本不断作死罢了。
北笙凝觉得人不可能总这么幸运。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衡嗣见她没有回应，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你到底怎么了？手这么冷，还出了这么多汗。”
北笙凝看到衡嗣，往后一躲，挣脱开他：“我没事。”
得知真相后的北笙凝对衡嗣有些抗拒。
看着躲闪的她，衡嗣愣了一下。
北笙凝是第一次这样避开他。他心里有些难受，下意识抽回手，同时又很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略带杀意的目光不由朝着旁边的两人看去。靳希连忙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先聊。”说着就要拉着靳丛离开。
衡嗣还想说什么，北笙凝拦住他，叫住靳丛：“靳队。”
靳丛停下脚步。
“你之前邀请我加入攻略组，还算数吗？”北笙凝问道。
靳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肯定不会拒绝北笙凝的加入：“当然。”
“那你们先准备返航，我晚点和你们回攻略组。”
靳丛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但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只应了一声：“好。”
靳丛和靳希离开后，北笙凝酝酿了片刻，才看向衡嗣：“我……”
“你要加入攻略组？”衡嗣先开口了。
北笙凝点了点头：“嗯。”
“没关系，这样也好，我和你一起。”衡嗣压下心里的不安，说道。
“不必了。”北笙凝还没从刚才的事里恢复。虽然这件事不怪衡嗣，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思绪凌乱的时候，北笙凝忽然对上衡嗣受伤又无措的眼神，自己也愣了一下。
刚刚恢复记忆，北笙凝脑子里一片混乱，只顾着自己，却忘了衡嗣很无辜。
毕竟从一开始，还一直跟着衡嗣一起行动，想蹭他的主角光环。是她一厢情愿。所以就算现在要分开行动，也该说清楚。
冷静下来之后，北笙凝道：“抱歉，之前有件事骗了你。其实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当时被那个黑莲花少年攻击失忆，我也是出于无奈，才假装是你的女朋友。对不起。”
“我不在乎。”衡嗣不想听这些，“是她主动要和衡嗣组队，我喜欢的人是你。”
正要开口的北笙凝忽然顿了一下，想说的话竟说不出口。
【叮——随机任务刷新。】
穿书系统的提示忽然出现。
【穿书者北笙凝，请收回衡嗣手中血染公寓临时门禁卡，与他分开行动。】
【任务奖励：真理之轮的残片*1】
【注意：该任务完成后，穿书者北笙凝的攻略进度将重新扫描，按照过往通关记录，获得任务奖励。】
【奖励预览：积分*598634，血染公寓专属道具升级卡*15，道具升级卡*10，能力升级卡*15，身体强化点数*50等。更多奖励，请重置攻略进度后查看。】
北笙凝愣了一下。
穿书系统不仅要她和衡嗣分开，甚至连血染公寓都不让衡嗣住，要他们彻底分开。
“为什么？”北笙凝在心里询问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书里，衡嗣毁灭了这个世界。主线只会是毁灭世界。
不过书里关于衡嗣毁灭世界的地方，说得很含糊，北笙凝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刚刚接收到大量信息，北笙凝还没有将全部线索捋清楚，本来她还想再询问一下穿书系统，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面临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很快，穿书系统给予回应：【衡嗣是利用血染公寓的门，毁掉世界的。必须让他远离你，远离公寓，才能避免世界被毁。】
“那我的最终任务是什么？因为衡嗣身负毁灭，见证错位神死去的职责。换句话说，和衡嗣在一起，破坏那道门？”
【没错，你来到这个世界要做的，就是成为血染公寓的主人，并把公寓提升到30级满级，然后从公寓内推开“暗之间”的门，从里面离开，从门外关上门。如此一来，错位神就再也无法离开。届时我会送你回原来的世界，奉上丰厚奖励。】
“你的意思是，公寓暗之间的门，是错位神逃离的唯一机会？”
【没错，正位神为了摧毁制造污染使世界失衡的错位神，关上了真理之门。错位神需要来自不同时空的人，打通连接异世界的门。但如果他成功了，会涉及意识觉醒，纬度破坏，甚至会威胁到其他小世界的安全。穿书局不能不管。】
北笙凝理解了穿书系统的意思。
就好像之前北笙凝在玩具工厂，为了引冥狱兽来对付诺渊，她需要连通外界，所以用通灵之镜召唤了老厂长的灵魂。
同理，如果正位神要让错位神和世界一起锁死消失，那么错位神想逃出去，就要连通别的世界，制造出一道门。
因此在这个计划里，穿越者必不可少。因为穿越者是连通此世界与异世界的媒介。
所以北笙凝通过公寓获得的能力“暗之间”里才写着，这是一个无人知晓，不存在于此世的空间。
其实北笙凝对于是否回到原来的世界没有太大执念，但是如果衡嗣继续和她在一起，会导致世界毁灭，她就必须离开了。
倒也不是她喜欢拯救世界，只是世界都没了，她也就不复存在。这件事根本没得选。
但有一点，北笙凝不明白，于是她又在心里问穿书系统：“可即便我把门带走，封锁了错位神唯一逃脱的机会，这个世界在被污染的情况下，也还是会毁灭吧？”
【对，但那会是很久之后的事，几十年，或者几百年，都有可能。最重要的，是不会扰乱其他小世界。】
听到这话，北笙凝觉得有些别扭。
所以，即便她关上门离开，这个世界还是会因为污染走向毁灭……
衡嗣……也会消失……
【你还在犹豫什么？如果你不离开他，触发了他身上的“毁灭”职责，连你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北笙凝知道轻重，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觉得，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
可现在她除了按照系统说的来完成任务，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要和错位神正面对抗，她现在的实力也不够。
相比之下，穿书系统给出的奖励丰厚，或许还能有其他办法。
因此当务之急……如果可以利用奖励升级，还是要离开他。
心里打定主意，北笙凝重新看向衡嗣：“之后……我要一个人加入攻略组。公寓的门禁卡，可以还给我吗？”
衡嗣整个人僵住了。他听懂了她话的意思，心脏猛地一颤。
从未有过的疼痛从心里蔓延：“为什么？你不是说，不论发生什么都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吗？不是说我们思路很像，适合组队吗？为什么要离开？”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我惹你生气了吗？你告诉我，我会改的。”衡嗣紧紧抓住北笙凝的手，生怕他一松开她就会不见。
“疼……”
衡嗣立刻松了力道，但还是没有放开他。
北笙凝问道：“你这么说，看来你是恢复记忆了？”
“对，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之前那是个误会，我根本没有前女友，我只是误把对你的感情弄混了，我当时要找的就是你。你相信我。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衡嗣欲言又止。
北笙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可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普通的组队关系，现在我需要加入攻略组做一些事，所以……”
“我可以帮你，他们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别找他们好不好？或者就算要找，至少也带上我。只要你不让我离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衡嗣说着，紧紧抱住北笙凝。
他的身体因为对失去她的恐惧不断颤抖。他想就这样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松开，可又怕弄疼她，极力克制自己。
他声音里透着乞求，我比他们加起来都要强，北笙凝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其实一开始，北笙凝恢复记忆打算离开，也只是想着不再和他一起进副本，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衡嗣。
不管他以前是为了作死，还是为了别的，衡嗣救过她的性命是不争的事实。
可现在……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不要再犹豫了，请执行身为穿书者的使命。否则受到影响的，就不只是这一个小世界了。】
系统警告不断闪烁，催促这北笙凝尽快做决定。
北笙凝深吸一口气，轻轻回抱住他：“衡嗣，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不过我有我要做的事。所以……我们分开吧。”
第二百零七章
“但我不会死，准确的说，是可以死而复生。”衡嗣在她耳边说完这句，便轻轻松开她，目光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可以不停地复活。每次死亡我都会变得更强，同一件事物只能杀死我一次。”
“你……”
衡嗣打断她，接着说：“每次死亡我都会失去或遗忘一些什么，有时是记忆，有时是感觉，所以我的痛感很弱，就算受了很重的伤，也不会感觉疼。”
“你为什么说这些？”北笙凝有些惊讶。虽然记忆恢复后，关于衡嗣复丧神的设定她已经想起来了，但她没想到，衡嗣会亲口告诉她这些事。
就像北笙凝不会告诉衡嗣，她是穿越者，必须执行穿书任务一样。所以她不明白衡嗣为什么会把他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换做北笙凝，她是肯定不会说的。
像是看出了北笙凝的不解，衡嗣继续说道：“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以后遇到怎样的危险，你都可以利用我，让我去帮你试错，让我去替你收集线索。我会很有用的。”
他双手捧起北笙凝的手，小心翼翼乞求着：“我不怕疼，也不怕死，你把我当做工具，利用我吧。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衡嗣之所以现在坦白，是因为他知道，北笙凝从没对他产生过恶意。哪怕现在她要离开，他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
其实一开始，衡嗣遇到北笙凝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她和别人不同。
从降生之时起，他就可以不断死而复生，并且同一事物只能杀死他一次。所以，漫长的岁月里，他不乏被人类杀死的经历。
就好比他曾在水中淹死，因此“水”不能再淹死他一样。他对水有了抗性。
而他曾多次被人类杀死，感觉敏锐度就会慢慢降低，这也是他以前尝不出食物味道，被人类攻击后没有痛觉的原因。
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人的伤害，但他对人类行为的整体感知还是在下降。这类似一种防御机制。因为没有感觉，所以无法造成伤害。
所以人类对他造成影响时，可北笙凝是个例外。
并不是因为她身负某种特殊能力，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对他从没有怀揣恶意，而且一直坚定选择和他在一起。
漫长岁月里，对衡嗣抱有善意的人当然也出现过。但与他在一起行动的人，没有多久就会被他怪异的能力吓跑。随性生活的性格。他死亡后满身是血浑身冰冷的样子，都和正常人差异太大。
发现衡嗣异常的人，即便他们没有看到衡嗣死而复生的过程，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但衡嗣不顾别人死活，要么因为恐惧想要除掉他，要么想利用他，要么就直接逃跑了。
像北笙凝这样，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人，衡嗣从没见过。
也正是因为北笙凝从无恶意，一直在他身边，所以衡嗣才逐渐有了正常的感知、温度、心情。他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即便他仍只能孤身一人面对死亡，但他知道有人在等他，会在他活过来的时候，给他鲜活的温热与力量。
衡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像呼吸一样。
同时他也知道，北笙凝收容过那么多污染物，一定不会介意他的能力。甚至像红棺女鬼，明明可能会伤到她，但只因为小有战力，最终还是被她留在身边。
所以，如果北笙凝知道了他的能力，一定会心动的。
这是衡嗣最后的赌注。
他不在乎是不是与她平等的交往，不在乎他在北笙凝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像污染物一样被她收容，他也心甘情愿。
此时，北笙凝听完衡嗣的话，心里钝钝地疼着。
她以前确实想着跟衡嗣一起行动，但她从没想过利用他。
可现在，衡嗣说出这样的话，北笙凝实在不忍。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穿书系统的警告提示还在不停狂闪，蹭他的主角光环来通关，催促着她尽快行动。
“我……”北笙凝迟迟没有开口，拼命回忆着书里的内容，试图寻找漏洞。
这时，北笙凝发现，一个人正躲在不远处，并朝他们这边偷偷张望。
北笙凝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那是靳希。似乎返航的准备做好了。
看到靳希，北笙凝忽然想到他被死神的武器控制，去海里的事。他去海里做了什么？
关于这一点，书里没有详细说明，因为靳希只是书中一个配角，戏份并不多。
但如果攻略副本，清除污染，那么，使用“流动”属性，清理不属于副本的污染呢？
还有，时空之印的线索，她还没完全掌握。但如果像游轮副本里那样，推开不同的门，可以看到不同时空的下真实，那么说不定，他们能针对副本，回到副本形成之前，用“流动”属性清除污染。
等一下，时光流转必然会留下印记，会让“时空之门”被推开，那之前的循环山路和白事铺……为什么会留下印记？
此时系统催命一般催促着北笙凝。
【快点，接受任务！等你赶走衡嗣，拿到真理之轮的残片，我就能帮你重新扫描等级。到时候你使用奖励道具，可以直接把公寓等级拉满，然后你就能回家了！】
【对你来说这只是书中世界，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这也算是救他们，救了这个世界！救了其他小世界！】
【我保证你回去后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你不用再打工，不用再上班，住豪宅买豪车，打脸所有看不上你的亲友，气死苛待你的家人！你可以周游世界，随心所欲！你还在犹豫什么？】
“闭嘴！”北笙凝在心里回了一句，脑海中不停分析。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北笙凝迟迟没有回答，让衡嗣心里有了答案。
此时的衡嗣看到她如此为难的神情，以及她看向靳希时眼前一亮，眉间舒展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选择自己了。
心脏仿佛被无数冰刺包裹，不断收紧刺破，又冷又疼，几欲凝滞。
‘杀了靳希。’
‘把她绑走不就好了。’
‘不能伤害她，她是自由的，不能这么做。’
‘可是一旦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什么尊重什么自由，那是人类的事，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可她不喜欢我，她要分开……’
‘这些不重要，只要和她在一起……’
脑海中纷乱的念头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时空之轮上污染的光末悄然汇集，不着痕迹朝他的方向飘落。
因为时空之轮上的污染一直不断地从天上洒落，又映照在海里，暗绿色的光比比皆是，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异常。
衡嗣感觉整个人像喝醉了一样，头脑昏沉，眼前发黑。
拼命压制着疯狂的想法，递给北笙凝，然后连忙退后。
他怕靠得太近，会忍不住把她抢走，再也不放开。
北笙凝拿着临时门禁卡，对衡嗣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些事要去问靳希。”
后面说的话，衡嗣没有听清。
他只看到北笙凝转向靳希的方向，朝他跑去。
她终究还是离开了，衡嗣拿出临时门禁卡，选择离开他，去找别人。
‘没有她的世界，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还活着？’
‘当然是因为你死不了。’
‘我为什么死不了？’
‘因为你还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啊。’
‘我不管什么责任，我只想要她……’
光末越来越多，落在他身上。
视线有些模糊。
心脏像裂开了一样，冰冷的疼痛渗入四肢百骸。那是比死亡还要难以忍受的感觉。
他生命的光逐渐远离，四周只余下黑暗。
一个人都没有。死一样的寂静。
他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她的世界，毁掉就好了。’
浓重的夜色原本已到了褪去夜幕，迎接朝阳的时刻。
可天空依旧黯淡无光，甚至比刚才更暗了。
漆黑的海面上，连时空之轮污染光末的倒影，都暗沉了下来。
四周的光线、声音、温度都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正在交流的北笙凝和靳希忽然停下，他们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似乎变小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涌起黑暗的浪潮，滔天的暗涌仿佛要将一切吞没。
北笙凝立刻注意到了变化的源头来自衡嗣。
此刻衡嗣周身裹挟着无法言说的黑暗，像被压抑的厉鬼困兽想要挣脱而出，张牙舞爪。
宛若地狱深渊的可怕气息几乎要将衡嗣吞没，比她见过的任何污染都要诡异。那黑暗不停变幻着形态，可他就那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过跑开问了靳希几个问题，试图找出与系统不同的解决方法，短短一两分钟，怎么会这样？
“衡嗣！”
北笙凝刚要上前，便被靳希拦住：“别过去！”
作为死亡之神的武器之一，它斩杀过无数邪煞诡厉，但衡嗣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依旧令它胆寒，发自本能地感到恐惧。
但北笙凝并没有停下，依旧朝衡嗣走去。
“衡嗣？”
北笙凝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
以衡嗣为中心产生的黑暗不断在海面扩大，吞噬一切。所有事物，触之消亡。
【怎么回事？“毁灭”提前启动了？这不可能啊！】穿书系统大惊。
“这‘毁灭’到底是什么？”因为书里没有详细说明，所以北笙凝在心里询问。
【就是正位神关上真理之门后，留下的终焉，你可以理解为最终的毁灭程序。】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管怎样，“毁灭”都不该是现在开启啊！】
【总而言之，“毁灭”开启，这个世界要完了，快拿上门禁卡回公寓！】
系统提示不断弹出时，被黑暗侵染的大海里，忽然出现许多漩涡。
一条条硕大的触手不断从海中涌出，密密麻麻，仿佛要连接海洋与天空。黑暗的漩涡里，无数腐烂的尸体和惨白的手臂从中伸出，仿佛想逃离深渊，又像是要把什么拉入地狱。
它们似乎是被强大的污染与邪恶气息吸引，甫一冒头，就纷纷朝着衡嗣而来。
无数触手与尸体全部抓住衡嗣，然后拉着他朝黑暗的漩涡里拖去。
衡嗣没有反抗，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像失去灵魂的空壳，被污染与绝望占据，眼中再无一丝光亮。
“衡嗣！”眼看衡嗣要被触手和尸体拖入深渊，北笙凝来不及思考，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你疯了！快回来，回公寓！】
北笙凝没有理会，在衡嗣跌入深渊的前一刻，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被触手和无数尸体裹挟着，落入海中漩涡的深渊之中。
第二百零八章
“铛——”一声悠长的钟声响起。
头脑昏沉，下肢冰凉，北笙凝感觉自己好像踩在水里。
挣扎着醒来，她发现自己被关在水牢之中，身下的水快要没过小腿，刺骨冰凉。她的手臂被吊着禁锢在牢笼上方，周围还有很多和她一样被关起来的人。他们神情呆滞，眼中满是绝望。
北笙凝一惊。衡嗣呢？这又是哪？
通过蛛丝，北笙凝可以感觉到衡嗣应该在这附近，但她就是找不到。
“这是什么地方？”北笙凝询问身边的人。可刚问完，水牢外便有人挥舞鞭子，抽打在牢笼外的栏杆上。
“啊——”虽然没有伤到人，但巨大的声响吓了其他人一跳。
“都安静点，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士兵说完，目光不由看向高台。
四周再没人回答北笙凝的问题。
这里的人似乎和她不是一个年代的，穿着很奇特，有点像书里记载的古亚希王朝。
此时，随着钟声不断响起，仪式开始了。
黑夜里，篝火点燃，在火光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高台的台阶上，每一级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工艺。
高台的下方，隐藏在阴影中的是一圈圆形水牢。厚重的铁栏杆从水面上方伸出，将水牢与外界隔开。水牢里关了起码几千人，北笙凝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广场的外圈，一排排穿着华丽服饰的贵族站在高处的观礼台上，他们的衣服华美，佩戴着各种珠宝。
贵族们表情神情期待，亮起熊熊火光。广阔的圆形广场中央，一座装饰着金色花纹和宝石的高台巍然矗立，完全无视下方水牢中的苦难，只关心着即将在高台上展开的盛大仪式。
“国王陛下到——”随着一声高呼，贵族们恭敬分立两侧，同时，一个头戴王冠的人，在守卫的簇拥下出现。
北笙凝并不认识这个国王究竟是谁，不过他身边的那些守卫，她倒是认识。之前他们在玩具工厂见过，是诺渊的几个手下。
所以，这个前来此处的国王，应该就是诺渊了。
可北笙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抱着衡嗣掉进海里的漩涡了吗？
不过之前诺渊说衡嗣抢了他的能力，或许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所以她才出现在这里。
低头看了一眼，病号服还穿着，手机也还在，北笙凝稍稍心安。
就是现在手被绑着，她行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她尝试着挣脱。
好在技能还是可以使用，迷惑周围的人。然后用梦魇结蛛的毒融掉了束缚自己的手铐。做完这些，她又用无声无息悄悄移动，打算先离开水牢。
这时，诺渊开始了他的国王演讲：“亚希诺里是被神赋予的永恒之境，今日的牺牲者都将被赋予新生，亚希诺里会成为没有死亡的神之国度。”
“神之国度！”
“神之国度！”
“神之国度！”
周围的人都在高呼，于是北笙凝先用幻觉构陷制造自己老实待着的幻境，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止是贵族，外围一些普通的民众也跟着呼喊祈祷，祈盼着永生。包括水牢里即将被牺牲的人。
北笙凝眉头直皱，且不说她已经知道了诺渊最后的结局。即便不知道，这种洗脑发言也着实令人无语。
邪.教真是害人不浅。
随后，仪式正式开始，诺渊走向正中的高台，在一个布满咒文的圆盘上，滴下自己的血液。
圆满上的纹路逐渐被血染红，光滑晶莹的石材如镜子一般映照天空。
圆盘上散出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水牢里的水开始不断上涨，牢笼上方冒出尖刺，往下挤压。
北笙凝使用能力逃了出来，就好像……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可刚才，北笙凝行动、说话，周围人是有反应的，这点很奇怪。
用幻觉隐藏了自身的存在，北笙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水牢里的人被活生生杀死，成为仪式的祭品。
惨叫声此起彼伏，水牢里的水被染成红色。可她再想救人时，却无法起效，当一切声息停止，高台上出现一道光。
光芒凝聚，比四周燃起的火焰刺眼无数倍。
在那道光的映照下，黑夜宛如白昼。所有还活着的国民，全都朝那道光跪拜，祈祷着神赐予他们的永生。
然而，那道光不断延展，并没有落到诺渊身上，而是从高台处往上升。
光芒散落到整个亚希诺里，所有人沐浴着光，泪流满面，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充满力量。
他们感激着神明与国王，为自己即将获得永恒的生命而振奋不已。
然而，当光芒重新收拢，所有人都倒下，变成了漆黑的影子
那并不是什么赐予人永生的阵法，反而剥夺了亚希诺里一切生命。
当天际的光芒消散，一道人影出现在空中。
是衡嗣。
高台上的诺渊和他的护卫，是最后死去的人。他们亲眼看到了衡嗣的降生。
他出生在那道光里，获得了他们祈求多年的永生。
衡嗣的容貌并没有变，不带一丝感情。
“原来，这就是衡嗣诞生时的事……”北笙凝记得书里确实写过，衡嗣作为复丧神，诞生于人类祈求永生的仪式里。
但杀死亚希诺里的并不是衡嗣，但他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而是那个仪式。
有形之物，从诞生时起，就注定了会死亡。祈求永生，只会让愿望以畸形的方式实现。比如变成无形之物。毕竟失去有形的生命，就不会死了。
错位神为了制造门，骗了诺渊和亚希诺里的人，导致他们死亡，变成了不成型的暗影污染物。
而衡嗣恰好在这时候诞生。这是世界的意志，是真理的意志，也是正位神的意志。
对这个世界而言，衡嗣就好像一个局外人，旁观者。
他诞生于人类对生的渴望，却背负了摧毁这个世界的命运。
原书里，衡嗣不断作死，通关副本，最后却发现通关副本并没有让污染减少，反而致使世界副本化，让时空之门打开。
系统商城里食物味道很淡，但用食材自己做就没有问题，归根结底也是这个原因。
世界副本化最初的表现，就是食物。
而最终……世界完全变成副本，所有人全都成了打开门的祭品，就像亚希诺里一样变成了污染物。衡嗣只能启动毁灭。
他注定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死去的人。他必须亲眼看着世界毁灭，然后自身才能消亡。
他之所以能一直死而复生，就是因为他即毁灭本身。
这世间之物，是没办法杀死“毁灭”本身的。
所以，衡嗣本质上就是正位神关闭真理之门后，终有一天，衡嗣会随着世界的毁灭而消亡。
这便是他诞生的全部意义。留在世间最后的毁灭程序。
北笙凝心中有些难过。
虽说人终有一死，但衡嗣在不断的死亡与复生之间，失去了很多东西。他没有记忆，没有感觉，甚至早就遗忘了自己的使命。
他不断变强，追寻着人生的意义，试图弄明白什么是活着，可最终，却只被赋予了毁灭。
这未免太残忍了。
她抬头看向空中那个冷漠的神明，不禁唤出了他的名字：“衡嗣。”
衡嗣似有所感，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冰冷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波澜。
北笙凝想朝他走过去，可脚步还未挪动，死去亡灵化作的黑影便朝她扑过来。
黑影铺天盖地，吞噬光亮，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诅咒，带起猎猎阴风。
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北笙凝询问了梦貘兽，确认这里应该是衡嗣梦境构建的世界，但四周的一切又是真实的，或许与时空有所关联。
之前他们在海上，衡嗣应该是因为她要离开的事，精神值受到了影响。
而海面映照空中时空之轮的污染，闹钟显示的时间发生变化。影响加剧，所以才导致“毁灭”提前逸散而出。
衡嗣受到污染，被黑暗遮蔽心智，无法醒来，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于是，北笙凝从系统空间拿出两瓶酒，一瓶自己喝，一瓶撒在水牢涌出的水里，然后使用了帆船道具。
强制醒酒触发，北笙凝猛地醒来。
此时他们身处一片废墟之上，四周漆黑一片，被无尽的影子包围。
竟然是刚才亚希诺里举行永生仪式的广场废墟。
但此时北笙凝顾不上惊讶，因为无数暗影恶鬼正朝他们围攻而来。
北笙凝没有犹豫，掏出手机把所有污染物唤出。
虽然她收容了不少污染物，数量还是不占上风。
而且，这些亡灵暗影算是世间第一批诞生的污染物，污染程度也比普通污染物更深。
“衡嗣，醒醒！”有污染物暂时顶着，但和暗影里整个亚希诺里的亡灵比起来，北笙凝连忙查看衡嗣的情况。
明明使用了小帆船的强制醒酒，可衡嗣就是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她上手检查了一下，衡嗣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包括他头上那道北斗形状的伤疤也不见了。
但他现在浑身冰冷，气息全无，身体里，黑色的污染还在不断往外溢出，而且这些黑气还反过来加强着亡灵暗影的污染，简直死循环。
北笙凝摸了摸衡嗣的心口，发现他心跳居然停止了，这和书里写的“毁灭”也不一样啊。
衡嗣作为“观察者”与“毁灭者”，应该是最后一个死亡，见证毁灭的人才对。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里是“毁灭”开启的原初之地，现在你使用门禁卡，我还能把你送出去，继续完成任务。如果你依然不肯执行穿书主线任务，我会申请解除与你绑定的宿主关系。】
取出哭丧棒击碎一个袭击而来的暗影，暗影顿时化作黑色烟雾，最后幻化成一张张人脸，混杂着尖利的哭嚎，消散在她身侧。
北笙凝微微一笑：“如果你能解除绑定，在我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就这么做了，何必费时费力陪我重来一次？你根本做不到，对不对。”
系统忽然卡了一下：【你……】
第二百零九章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其实我在这里死过一次，然后时间倒转，我被救活，开始了二周目穿书攻略。”北笙凝说着，摸了摸头上的疤痕。
此刻疤痕比之前浅了许多，但依旧能摸到它的存在。那个类似北斗七星勺子状的疤痕，和衡嗣被攻击后失忆产生的疤痕一样。
衡嗣可以不断死而复生，他记忆恢复的同时，疤痕也消失了。而北笙凝的疤痕，是直到系统重启，她想起剧情才淡化。这说明，记忆的恢复，会让疤痕变浅。
但疤痕变浅却没有完全消失，说明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来。
【你在说什么？】
“那个疤痕衡嗣也有，是直面错位神伤害时留下的。衡嗣在那次攻击中死而复生，但失忆了。我其实也一样。那个伤疤根本不是我晕倒后撞到门板造成的。那是错位神杀死我的证据。”
“我曾在病院里，直面错位神，精神值归零而死。就像我之前在海妖幻境里看到的那样。”
“我死在了病院10楼的女淋浴间里。也就是之前在电影副本，衡嗣使用通灵之镜后，镜中出现的那一幕。那就是我的死状。”
【那只是幻境，你在胡说什么！】系统有些慌了。
“真的么？”北笙凝说着，拿出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
虽不起眼，但那却是货真价实的真理之轮残片。
“依旧非要我完成离开衡嗣的任务，你在撒谎，你只是做不到而已。给我第二块真理之轮的残片做奖励？你重启后完全可以直接扫描状态，给我奖励，这是你应该做的。是你出现失误，传输中断，才导致这一切的。凭什么还非要卡一个前置任务在这里？”
【因为那是穿书任务的主线。】
“如果那是主线，那你刚才为什么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之前我和衡嗣在一起那么久，你都没有提过这一条。这也是错位神利用人类攻略副本，在把真理之轮的残片奖励给我之前，你依旧没有恢复全部功能。”
系统没有回话。
“正位神是真理的体现，只有正位神能触碰真理，而人是神与真理的连接，所以人也可以触碰真理，帮他推开门的原理。但你，我亲爱的系统，你既不是神，也不是人，你也无法触碰真理。”
“虽然你是高于书中世界维度的存在，但来到这个世界，是真理之轮的具象化。你我都要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平衡之下行动。是真理之轮的意思。因为这是真理，是自然，你也无法反抗。”
“所以你只能通过把真理之轮残片‘奖励’给我的方式，清除碎片。因为我第一次死亡，时间重置，一切重来，而你被真理之轮的残片卡住了，所以才无法正常运行，甚至无法重启。”
之前系统重启后，北笙凝第一次看到系统运转，它像一团飘在宇宙的光，不停流转。但流转的过程中，有一处像是被卡住凝滞了，很不顺畅。
当时北笙凝没有认出来，但系统一再提到真理之轮残片的奖励，她才意识到，那个让系统流转卡顿的地方，有真理之轮的气息。
北笙凝猜测，但仍在某种平衡之下。就好比衡嗣虽然死了无数次变得很强，许多事物都无法杀死他，她第一次穿书来到这个世界，正常获得了书中信息。
而世界虽然已经被污染，但在副本里他依旧受到压制，所以在副本中他违反规则依旧会死，只是还能复活而已。
那么，北笙凝作为穿书者，系统也不能直接把血染公寓奖励给她，再直接给30个道具升级卡让她升级。系统和穿书者也需要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真理之下，受到约束和限制，进行任务。
所以北笙凝还是要攻略副本，最终才能完成穿书系统的任务。
以北笙凝对自己的了解，她在一开始就知道剧情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接近衡嗣，更不会清除污染源帮错位神推门。
她应该一直低调地通关副本，根据规则获得公寓，并且赚取积分升级，暗中发育。
但获得血染公寓的北笙凝还是被错位神盯上了，并且他们在病院里相遇。
人类无法直接面对远古错位神，一周目的她应该也没有收容污染物，对污染没有太大抗性，所以她死了。
这也是之前在病院11楼锁住楼梯的那里，北笙凝初遇梦貘兽的吐息，被魔隐之瞳和一众污染物疯狂警告危险的原因。
病院副本结束之后，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它曾吸收过北笙凝的梦。一开始北笙凝以为只是她穿越者的身份，以及工作加班还房贷的事，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北笙凝曾询问过梦貘兽为什么会那样。
虽然打工还贷也很恐怖，但应该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所以她一直心有疑惑。
但如果她曾直面错位神，死在了淋浴间里，那么梦貘兽吸收了她的梦境，变成那副恐怖的样子就解释得通了。
还有，系统重启了，可她的新手礼包迟迟没有出现。这其实也是因为，北笙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死过一次后，时间重置了，所以她才没有新手礼包。
在电影副本里，衡嗣提到过她不喜欢梨花，但北笙凝从没说过。
想来，随口聊到过这个话题。而在二周目，衡嗣不断死而复生，让错位神造成的失忆伤害恢复时，意外想起了一些他们一周目相遇的事。
除此之外，时空之印的出现也是证据。
在海上副本，因为时空规则，应该是衡嗣和北笙凝在一周目的时候见过，船上很多地方都有时空之印的体现。
北笙凝他们进入副本的时候，时间倒转了三个小时，她的闹钟道具上也留下了时空之印。
通灵之镜线索里提到的“时空流转必定会留下印记”，指的就是当时空发生改变时，一定会留下印记。
船上的小空间里留下印记，那么，像白事铺外，阴阳交界之处。循环山路上，多种陆地地形汇聚之处的时空之印，是哪里的时空改变，留下的印记？只是小范围时空交错造成的。
答案很明显，就是北笙凝死亡后，世界毁灭，真理之轮让整个世界的时间重置，留下的印记。
其实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如果只是单一出现，北笙凝也不会往这里想。但种种线索结合在一起，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北笙凝记忆里，从家中的卫生间穿到书里，是来到这里的二周目。
她在第一次穿越，经历了一些副本后，最终死在了病院女淋浴间里。
随后时间重置，她被真理之轮复活。所以她和衡嗣一样，头上留下了奇怪的疤痕，并且遗忘了一些记忆。
她死后，但其实她下班那天的情况就很奇怪。
到处都黑着灯，处处透着诡异。
想来，意识曾短暂回到了现实世界，她那时已经处在穿越的边缘了。
而之后，北笙凝第二次回到这个世界，一切重新开始。
但她不像衡嗣那样可以不停死而复生，所以她头上的伤疤并没有完全恢复。她处于失忆状态，需要系统再次给出书中信息。
可穿书系统的信息传输被真理之轮阻止了，真理之轮的残片卡在系统里，而系统又无法触碰真理，所以系统才一直无法响应。
它只能把残片作为奖励给身为人类的北笙凝，如此才能清除残片，消除运转阻碍。
所以北笙凝第一次收到真理之轮残片的奖励后，系统明显活跃了不少。
但真理之轮为什么会这么做？
北笙凝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理之轮想让她尝试新的路线，试图挽救这个世界。
其实在知道衡嗣体内蕴含“毁灭”，世界终将消亡的时候，北笙凝就对正位神心有微词。
虽然世界被污染走向毁灭，但正位神不管人类的死活，只想着杀死错位神，牺牲世界的做法，着实令北笙凝不敢苟同。
当然，她一个普通人，替神觉得不公有点傲慢。
但也正因为是普通人，错位神才是罪魁祸首，所以北笙凝才觉得随随便便就毁灭世界，太过轻视生命了。
普通人招谁惹谁了？
虽然这里是书中世界，但对于每一个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真实。
不过考虑到神或许都是这样没有生死观，北笙凝觉得正位神这么做，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种自然。
但意识到自己死而复生，正位神，或者说真理之轮，似乎另有打算。因为如果他只是单纯想让世界和错位神同归于尽，完全没必要救北笙凝，倒转时间。
真理之轮做出如此选择，世界被重置后，北笙凝觉得，一定有什么目的。
【太聪明的人往往容易自取灭亡。】系统终于承认了。它没想到北笙凝在失忆的情况下，还能分析出这么多。
“所以，你承认了。”
【是，但就算真理之轮帮了你一次又如何？你没有胜算。】
“这么说，还是有机会的。你知道那个机会的存在，是不是？只是概率太低，你不敢尝试。我以前和你一样。工作任务吗，能完成就行，追求精益求精很累人还没奖金。但打工和现在的情况不同，这毕竟关系到一个世界的存亡，我觉得你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
“现在所有问题的症结，打工人是这样的了。都在于无法杀死错位神。而错位神想打开门，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必不可少。所以，我或许是这个世界唯一能杀死他的人。随着时空之门被推开，世界正在被副本化。但能副本化的，还有我的公寓，所以……”
【即便你说的有道理，按照系统精密推算，你杀死错位神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而完成主线任务，可以百分百防止这个世界影响其他小世界。】
“即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吗？系统判定不可行。】
“我从没想过做什么救世主。所以才看不惯你们这种动不动毁了世界的腔调。你们是高维世界的主宰，是电车难题的选择者。可我们，自始至终都是被绑在轨道上的人。”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就是个普通人。因为是普通人，你是为了世界？还是为了他？】
系统声音带着冷漠的嘲讽。它指的是衡嗣。
【恋爱脑害死人，你这么冷静自持的人，不会因为爱情，就被冲昏头了吧？】
“我为我自己。”
来到这个世界后，北笙凝在衡嗣身上学会最重要的事，就是为了自己的心而活。
她以前为了生活，被工作磨得失去了生机，她一直在勉强自己。因为她是不被爱的那个，所以她总想证明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但不爱她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她，她为难的只是自己而已。
她不是觉得努力工作赚钱不好，只是不该为了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迷失在想要证明自己的深渊里。
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北笙凝明明有机会尝试，却放弃衡嗣，放弃这个世界，她一定会难过，会后悔。
她不想再做让自己痛苦的事。
她不想让衡嗣消失。
她喜欢他。
她从没想过自己要拯救世界，但如果有可以尝试的机会，她愿意试一试。
仅此而已。
“真理之轮让我重新活了一次，我的人生也因此多了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从来不是冷冰冰的书中世界。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抓住机会，亲手留住我喜欢的人。为此，就算是神，我也会杀给你看。”
【检测到宿主拒绝了主线任务，选择“弑神”支线任务。】
【检测到“弑神”任务难度过高，无法完成，系统将拒绝配合宿主，以防止此世界异常，影响其他小世界。】
【系统将封锁宿主的升级途径，直到宿主重新回归主线任务。】
“随你。”
说完，她不再理会系统。
穿过来这么久，她都没依靠系统，现在也不需要。
而且，既然这是她想做的事，没必要把系统也搭进去。相反，系统不配合，至少保证了其他小世界的安全。这样她倒更加安心了。
因此，未来最坏的情况，不过是维持原定命运，世界毁灭，哪怕她最终失败，也不会影响其他小世界，她也一起消亡罢了。
目光重新回到衡嗣身上。
衡嗣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精神值归零，又被污染导致的。
普通人精神值归零后会死亡，但衡嗣能死而复生。而他之前很可能因为精神值归零死过，所以现在即便精神值归零也死不了。
但他在精神值归零的情况下被污染，导致无法醒来，所以，只要恢复他的精神值，应该就能唤醒他。
北笙凝走向衡嗣，俯下身抱住他冰凉的身体：“对不起，其实我并没有想要离开。”
抱住衡嗣的那一刻，冰冷的刺痛感就不断传来。
她没有退缩，抱他更紧：“我当时犹豫只是事出突然，有些为难。”
疼痛蔓延全身，最终刺入心脏。北笙凝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
衡嗣刚才，就是这种感觉吗？
“我从没想过利用你，你也不需要卑微地乞求留在我身边。我不走了。”
伸手抚摸衡嗣冰冷的脸，北笙凝呵出一口寒气，睫毛轻颤：“我也喜欢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说完，北笙凝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纵然你身负“毁灭”，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那种残酷的命运。
我不会让你死的。
倏忽，四周的风好像静止了一瞬。周围所有污染物都停了下来。
如同衡嗣诞生时，光芒逸散整个亚希诺里又收敛回来，夺取无数生命一般。此时，黑暗的气息铺就席卷整个空间，然后重新收回他心间之时，温暖的热意却开始流淌。
暗影怪物悉数化作黑烟，消散在了朝阳里。
太阳终于重新在亚希诺里升起。
“怦怦——”
衡嗣已经停跳几分钟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了。
第二百一十章
亚希诺里的废墟在朝阳中闪着光辉。果然，不管黑夜笼罩了这里多久，光出现的瞬间，就会驱散黑暗。
心脏恢复跳动的衡嗣眼还没睁开，便将北笙凝抱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他身体的温度恢复正常，才稍稍把人松开。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衡嗣盯着眼前的人，问她。
“嗯，是真的。”
“那你再说一遍，刚才没听清。”
“你是指哪一句？”北笙凝明知故问。
“就是……喜欢那句。”衡嗣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嗯，我喜欢你，我不走了。”
虽然衡嗣刚才已经朦朦胧胧听到这句了，但现在看着她，听她亲口说出来，脑子还是“嗡”了一下。
“我、我也喜欢你。这次没有误会，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衡嗣满眼期待，等着她的回答。
“嗯。”
“太好了！”衡嗣猛地将她抱住，兴奋得一直重复着这句。
“刚才……对不起。”北笙凝回抱住他，忍不住开口。
“你没错，也不用和我道歉。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在乎。”衡嗣认真说道。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北笙凝现在更担心那个毁灭程序会不会影响到衡嗣的身体。
“我没事！好得很。”说完，他拉着她的手问，“以后我可以叫你‘北北’吗？”
他一直觉得“北北”和“baby”很像，这样叫就像在叫她宝贝。但以前他一直都不敢，可是亲昵的称呼又显得他们关系不一般，他又很想这么做，不知不觉纠结了很久。
“可以。”北笙凝对这些不太在乎，继续问，“那……那个毁灭程序……”
衡嗣摸摸自己胸口感受了一下：“我不知道，现在没有感觉。其实我对那东西没什么印象。”
北笙凝想起刚才衡嗣心口污染逸散，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衡嗣精神值恢复醒过来的时候，黑暗被收回，他反而恢复了？这是为什么？
心里想着，她不觉也伸手摸向他的胸口，试图找一找原因。
被她触碰，衡嗣不受控制地脸红，他伸手附在她的手上：“甚至强化了暗影怪物，感觉到了吗？”
“什么？”北笙凝以为衡嗣在说那个毁灭，不由更认真抚摸着。
“这是因为你而重新跳动的心脏。”
“……”她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开始研究“毁灭”与“弑神”了。但她还是认真回应，“谢谢你愿意为我活过来。”
“不过刚刚真的太危险了，你身负毁灭，一定要格外小心。”话音刚落，二人身下的废墟忽然传来断裂的声音。
衡嗣立刻使用了断骨时停，抱着北笙凝离开了塌陷的位置。
当陷落停止，北笙凝看出，那里是她之前在梦境里被关起来的水牢。
“我刚才……”伸手一指，“就是被关在那个地方。”
随着她伸手，衡嗣看到她手臂手腕处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勒出来的印记。
不止如此，她身上还有好几处伤。
“你受伤了？”衡嗣一脸心疼。
“哦，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不疼。”她身上的伤，北笙凝看了看地形，是抱着衡嗣跳进海里时弄伤的，都只是小伤，即便不用积分，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也很快就能恢复。
“可是我疼。”衡嗣恨不得受伤的是他自己，也不希望北笙凝受到一点伤害。
“真的没事。”北笙凝说完，看向远处，“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衡嗣抱起北笙凝，手臂手腕的痕迹则是被关在水牢时造成的，直接跳进下方的水牢深处。
四周到处都是被碾碎的骨架。
事情大概发生在几千年前，当时水牢上方有尖锐武器刺下来，下方有水不断上淹，水牢里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北笙凝找到了她被锁住的地方，发现那里竟然真的有铁链被熔断的痕迹。
也就是说，刚才发生的其实是真的，她确实回到了那个时间点。但她更像个局外人，没办法干预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咔嚓——”两人移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具尸骨。北笙凝低头看了一眼，骨架虽然已经快散了，但仍能看出其中一个人正在以保护的姿势护着另外一个人。
衡嗣看到这一幕，微微有些出神。
“怎么了？”北笙凝问他。
“我记得他们。记得这里死去的所有人。”衡嗣忽然开口，“刚才我被困在黑暗里，看到了亚希诺里所有人死去时的样子。每个人的脸，我都看得很清楚……”
衡嗣对死亡一向不敏感，他的感官已然麻木，再者生死之事他见了太多，经历太多，早就无感。
可不知为什么，刚才他看到人类死去的时候，几千年来不断死而复生，看到这两具抱在一起骨架的时候，心里有点闷闷的。
或许是因为北笙凝在身边，他忽然意识到，如果面对同样无法避免的灾难，他也一定会像这样保护北笙凝的。
而这世上，还有很多像他和北笙凝一样，互相喜欢的人类。如果刚才“毁灭”就这么开启，世界消亡，那些相爱的人，是不是也就这样死去了？
他不希望北笙凝死去，那么其他人，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珍视的人死去。
以前衡嗣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他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更像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但北笙凝说要离开的时候，所以他才想要毁了一切。因为除了北笙凝，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可是第一次，他注意到了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人类。那些和他有同样感情的人类。
“对不起，我刚才差点做错事了。”衡嗣意识到自己毁灭世界的后果，忽然说道，“刚才我很绝望，觉得如果你不在，世界毁了就毁了，可是……还有那么多人活着。我以前竟然从没在意过。”
“这也不全怪你。”北笙凝轻叹一声，他确实很绝望，绝望得想要去死，安慰道，“幸好没出事。”
如果不是系统任务突然要她把衡嗣赶走，衡嗣也不会精神值受影响。再加上时空之轮的污染加倍，这才差点酿成大祸。
而且，归根究底，是错位神污染在先，正位神赋予了衡嗣“毁灭”在后。
虽然衡嗣因为失恋就要毁灭世界的想法有点离谱，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极为特殊。他一向对人类与生死极为淡漠，北笙凝觉得事情也不全怪他。
好在，事情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过，你确实不该因为自己伤心，就毁灭了世界，其他人太无辜了。”
“我知道错了。”衡嗣可怜巴巴道歉。
“所以，为了不让你体内的‘毁灭’开启，我们得想个办法。”否则就算衡嗣不想毁灭世界，毁灭也迟早会开启。
衡嗣问道：“你想怎么做？”
“先回去再说，有些事我还要确认一下。”
“好。”
两人正要朝着有门的地方走去，一道人影忽然从废墟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既然来了，不如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来人身负九朵黑色莲花，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错位神。
黑暗的气息铺展开来，朝阳再次消失，四周变得阴沉。
听到他的话，衡嗣不由往前踏出半步，将北笙凝护在身后。
看错位神似乎想动手，北笙凝觉得他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有些微妙。
刚才在海上，他有意避开战斗，甚至还救了北笙凝。他应该不希望现在就动手才对。他的计划可还没完成呢。
为什么？
天上被污染的时空之轮，是真理之轮的倒影。错位神利用信徒，不断在世间制造悲剧与流血事件，以痛苦和人命构筑出了被污染的时空之门，目的是逃离这个被正位神封锁的世界。
想要连接异时空，穿越者必不可少，所以在错位神制造门的过程中，北笙凝穿到了这个世界。
她拥有血染公寓后获得的“暗之间”，是公寓赋予她在副本中使用的能力。而这道门后的空间，连接着未知。
如同有形的人想获得永生，就要化作无形的暗影污染一般。
无形之物本没有影子，但无形的时空化作有形时，自然会出现影子。
暗之间是这个被正位神封锁的世界里，世界毁灭的同时，唯一与外界相连的地方。可以说，暗之间的门，就是时空之门的倒影。
北笙凝想，一周目她直面错位神死去的时候，错位神就是为了夺取她的门。
而一旦错位神得到门，还会牵扯其他小世界遭难。所以衡嗣才毁掉了门。
这就好比人的本体行动，影子会跟着变化。但反过来，如果摧毁影子，本体也会受损。
错位神无法触碰真理，他推门也依靠人类清除污染。同样，暗之间的门也需要人类来升级，他没办法直接插手，所以他其实是乐见人类变强，通关副本，升级公寓的。
但衡嗣的毁灭程序应该有某种限制，当时间到了，或者污染到达某种界限，便会启动。
一周目的时候，北笙凝知道剧情，肯定不会努力清除污染源，只暗中升级公寓。但这很可能导致污染长期没有清除，最终达到了某种界限。比如时间，或者污染程度。
或许就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毁灭启动，所以错位神才来抢夺门，最终被衡嗣打破计划。
衡嗣毁掉了门，时空之轮也就不再完整。如此一来，错位神便没有了离开的途径，最后与世界同归于尽。
可现在是二周目，污染清除度甚至已经过了60%，除非他知道真理之轮重置了时间，知道北笙凝和系统的脑内对话，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北笙凝已经看穿了计划。
按照书中写的，错位神只是拥有了自我意志，错位神的计划一切顺利，并不知道这是书中世界。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打算动手……
是因为毁灭的启动？
难道毁灭没有停止？
不对，毁灭已经终止，至少暂时没事。但毁灭一旦开始，也许会造成某些影响，让错位神不得不冒险提前动手。
刚才系统威胁说封锁北笙凝的升级，难道……毁灭一旦开始，人类依靠副本的升级就终止了？
这倒是很合理。
错位神依靠人类攻略副本达到目的，毁灭程序为了防止这一切，在启动后，就封锁了人类通过副本升级的渠道，这就等于延缓了人类的攻略进度，没毛病。
而穿书系统的升级和副本不是一个体系，所以穿书系统不受影响。如果北笙凝没了穿书系统的支持，等级就卡在这里了。所以系统才敢如此威胁她。
刚才，因为衡嗣的失误，“毁灭”提前启动。虽然现在已经终止，但人类的升级被影响了。
人类无法升级，同时又失去副本和积分升级的渠道，副本攻略进度自然停滞，所以错位神才急着动手！
“现在升级终止，你抢到门也没有用。省省吧。”北笙凝忽然说道。
“有没有用是我的事，既然复丧神已经到了这里，就去死吧。”错位神准备动手了。
“我不会让他死的。”
听她这样说，衡嗣愣了一下，心底暖意流淌。他第一次如此直观感觉到，他被她爱着。
死亡对他来说虽然难受，但稀松平常，可现在，有人保护他，不希望他死去。
而此时，北笙凝说完，便使用暗之间，凭空推开了一扇门。
她微微一笑，对错位神道：“多亏错位神给的福利，让我可以在非副本，也能使用副本限定能力。”
说完，北笙凝走了进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对于北笙凝的做法，在场的两神一统都很惊讶。
错位神最先反应过来不对，急忙上前，但被衡嗣拦下。
衡嗣虽然不知道北笙凝为什么这样做，但他无条件相信和支援她，所以绝对不会让错位神给北笙凝捣乱。
错位神被衡嗣拦下，北笙凝走进门里，把门关上了。
同样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还有穿书系统。
如果北笙凝终于肯通过门回去，完成主线任务，也应该先把公寓等级拉满，然后在公寓里推开门才对。她现在这么做，也回不去啊。
【你想做什么？】
“完成支线任务啊。”北笙凝口中的支线任务，自然是弑神。
现在她的升级渠道被封锁，系统也不肯帮忙，所以她只能用别的方法升级。否则凭现在的实力，她也杀不死错位神。
此时，她身处暗之间内。这里是一片未知的黑暗空间，视线只能看到周围两米左右的地方，除了上方被污染的时空之轮，没有任何光源。
在副本里打开暗之间，使其变成污染物。
而北笙凝要做的，就是污染她自己。
“瞳瞳，不用再帮我压制污染了。”
魔隐之瞳身为寄生在北笙凝体内的污染物，它在被二次召唤后，非但没有污染她，反而帮她压制收容污染物带来的污染。可以说，没有瞳瞳，北笙凝就没办法收容那么多污染物。
‘你在胡说什么？快点离开这里！’作用是可以把目标放入门内，瞳瞳不理解，出言警告。
“没关系，我进来，本身就是要增加污染。”
既然她收容污染物，提高污染物等级，会让自身被不断污染侵蚀，那么反过来，她自身的污染度增加，不就可以让污染物等级提高了吗？
之前瞳瞳还没有和她统一战线的时候，就曾利用这样的方法，帮她收容污染物，借此增加污染侵蚀度，道理是一样的。
所以她才选择自己进入暗之间，污染自身，以提高她所有污染物的等级，包括公寓。
‘你疯了，你会变成污染物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就如穿书系统所说，“弑神”这件事难度太大，连真理都无法杀死错位神，只能用同归于尽的方式解决他。所以，普通的途径根本赢不了。她必须要冒这个险。
恢复记忆后，北笙凝已经想起了书中内容。她知道，她是这个世界唯一可以收容污染物的人。
并且除了副本自带的升级体系之外，她还拥有穿书系统给的道具和奖励。也就是说，她使用的能力，和书中原本世界是不同的。
比如同样是“初级热度卡”，限制道具使用的副本里，在系统商城兑换的普通热度卡无法使用，因为穿书系统给出的奖励，并不限定在副本结束时，或副本支线任务。
换言之，副本按副本任务给玩家奖励，穿书系统按系统任务给穿书者奖励，这是两个体系。
这也是北笙凝觉得，但穿书系统给的热度卡就可以用。自己有机会杀死错位神的原因。同时，她还有一个特殊武器——哭丧棒。
哭丧棒的“流动”属性专门针对污染的“凝滞”，是死亡之神还在时，使用的武器之一。
其实严格来说，死亡之神也算错位神之一，只不过专门负责死后的世界，是世间生死轮转的一部分。
而黑莲错位神阻碍了这种生死有序的流动，使生灵死亡后，被痛苦凝滞，强行留在世间，所以才造成了污染。
因为死亡之神已经消失，靳希一直以为镰刀是最后的武器。他原本想着使用“流动”属性，清除污染，或许世界就能恢复。
但是，死亡之神还在的时候都没能做到，遑论现在的情况。
没办法，污染太多，利刃锋利也切不过来，就是这么个情形。
同时，之前在海上交流的时候，靳希还告诉她，冥狱兽原本被锁在幽冥深处。因为污染就是生机凝滞，所以才会失控。
这也是北笙凝在玩具工厂击中狼牙棒后，狼牙棒里黑气涌出，对方恢复神智的原因。
它们的跪拜，其实也是因为认出了哭丧棒。
因为在冥狱兽看来，执掌“生死流转”的，冥狱兽只能积聚死亡而无法使亡灵进入新的流转，就是它们真正的死亡之神。
而北笙凝的哭丧棒，和靳希的镰刀不同。它是完好的，是穿书系统给的奖励。
这东西如果按照穿书系统的体系，应该是可以继续升级的。但因为之前系统不响应，所以北笙凝没弄懂这东西的升级体系，只知道它可以通过砍击其他武器，吸收相应的能力，变成自己的力量。
而刚才衡嗣复活的时候，将黑暗收回心间，又化作了他生命的活力，这给了北笙凝启发。
衡嗣一直死而复生，他本身就像一个轮回。
并且他和错位神虽然都“杀不死”，但两人的情况却不同。
错位神死不了，是因为有污染。而这个污染，来自人类内心的黑暗。
说白了，只要人的内心里仍有阴暗的存在，错位神就不会死。
但问题是，人有正能量，就会有负能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东西就和正位神和错位神的存在本身一样，是自然的一部分。
所以正位神和错位神其实都不会死。
只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就导致错位神的力量增加，意识觉醒。
而觉醒的错位神又故意制造了污染，所以他本身除了身为错位神的能力，还有这世间的污染不断作为补给，所以即便北笙凝作为穿越者，使用的力量与这个世界不同，也很难杀死他。
但这是基于正面对抗来说的。
北笙凝还有一个特殊道具——血染公寓。
这个热爱主人，包揽全部家务的公寓，生命由生到死，世界大势所趋，不仅可以在任何地方推门就进，还能复制副本场景。
错位神制造死亡与痛苦，使得污染降临，副本出现。副本通关被清除污染源后，等于变相帮他推开时空之门。
但就北笙凝攻略的那些副本来说，污染源被清除之后，虽然时空之轮上对应的污染消失，她算是帮了错位神的忙。可副本里的污染物被她收容，场景被她复制。这些东西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被保留下来了。
所以她想，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流动”，或者说，改变。
如同死神镰刀吸收污染又化作自己的力量。如同衡嗣回收黑暗变成生命活力。如果北笙凝可以将副本污染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存在，算不算给予了世界一种新的流动？
随着副本的污染源被清除，时空之门被打开，世界逐渐副本化。
那么，如果她的公寓不断复制，升级成为完全副本，是不是就能把污染转化成地下楼层那样没有危害的形式？
刚好她的公寓还和玩具工厂相连，玩具工厂又与阴间相连。
世间被错位神用痛苦凝滞出的污染，如果通过公寓、工厂的转化，重新回到阴间，不就等于让生死重新流动起来了吗。
既然错位神造成污染的根源是“凝滞”，那么，让“凝滞”重新恢复流转，世界自然就不会毁灭了。
因此，北笙凝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拥有的道具，收容的污染物们来个大升级。
尤其是公寓和工厂。
这一点，即便靠穿书系统，短时间也无法完成。何况现在穿书系统并不配合。
所以北笙凝才要用暗之间污染自身，依靠污染，强行提升道具和污染物们的等级。
此刻，暗之间的污染不断涌来，时空之轮飘散的光末汇聚到北笙凝身上。
被污染的感觉很不好，但那还是瞳瞳刻意帮她压制的情况下。
如今她直面污染，并且要把污染程度拉满，那种感觉就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崩裂摧碎，又重新生长。但被摧毁后的生长不是恢复原状，而是维持着一种快要腐烂的痛感。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收容的污染物们。
被杀死，深陷绝望，之前瞳瞳升级，她一次比一次疼得厉害，遭到污染侵蚀的时候，它们是不是也都这么痛苦。
【污染度：40%】
北笙凝已经疼晕好几次了。
“何必在这受罪，毁了世界不就好了……”
“跟系统回去做任务多好，做完任务这会都回去了……”
耳边总是传来各种声音。
双祭纸人和梦魇结蛛没有得到召唤，但强制从手机里出来，护在她身边。
“我没事。”北笙凝耗尽力气，才勉强露出微笑。
【污染度：50%】
北笙凝身下流淌的血，已经把病号服浸透好几次了。
她浑身都处在一种溃烂又无法愈合的痛感里，除了疼，她好像失去了所有感知。
“即便你救了世界，也没人会感激你的……”
“付出这么多，值得么……”
恼人的声音还在聒噪，但北笙凝已经没有力气回应。
【污染度：60%】
小八、梦貘兽、高跟鞋、鬼娃娃、镜狐、红棺女鬼……它们也相继从手机里出来，护在北笙凝身旁。
北笙凝已经疼得麻木，意识不清，但她隐约看到，自己身边围了很多“人”。
【污染度：70%】
头痛欲裂，无法呼吸，她不断吐出苦涩的黑血。
‘够了，快停下吧……’瞳瞳作为寄生型污染物，北笙凝的污染，原本对它来说是好事。可它根本不想看到她这样。
“我没事。”
【污染度：80%】
全身如坠冰窟，她一开始还会身体颤抖，到后面，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倒在地上，她感觉现在比连续加班熬夜两个月还要难受。
【污染度：90%】
耳边传来各种痛苦的嚎叫与诅咒，玩具工厂的玩具、病院副本的残念、仿佛有无数冤魂厉鬼一起投来怨毒的恶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北笙凝再度睁开眼时，乐葬村被拐的孩子、农场里变异的动物、电影里惨死的演员……
甚至连校园副本里的李师傅和猫咪、以及不喜欢她的鬼婴也都来了。
所有她收容的，生活在公寓里的污染物，全部聚集在北笙凝身旁。
【污染度：100%】
北笙凝重新站起来，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染成血红色，再也无法褪去。
她身上的痛苦并没有消散，但她已经适应了。
污染物、道具、能力的页面一片血红，全部满级。
穿书系统惊呆了，它没想到北笙凝会用这种方法强制升级，更没想到，她居然抗过来了。
“吱——”
收回污染物，将手机放回口袋，北笙凝伸手推开暗之间的门，一袭血色病号服，踏步而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北笙凝出现的一瞬间，衡嗣和错位神全都愣了一下。
明明样貌没什么变化，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但自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甚至让错位神打了个冷战。
【叮——特殊副本“血染公寓”开启。】
随着一道系统提示，错位神惊愕一瞬，便被拉进公寓副本，消失在原地。
公寓作为特殊污染物，原本就算半个副本。眼下，因为北笙凝承受污染，所以公寓已经满级，成了完整的副本。
并且这个副本，与错位神制造污染出现的副本不同。是不受他控制的领域。
原本公寓也是污染物，本身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同样的污染物道具，在不同人手里，发挥的作用以及升级路径也不相同。
就好像双祭纸人被收容在手机之后，因为被放置在手机找回功能，所以它就多了销毁偷手机人的能力。
如果说污染物只能出现在副本诞生地，寄生者体内，以及黑暗世界。那么北笙凝获得污染物的好感，用手机收容它们，并且通过公寓在地下楼层复制副本场景，就等于开辟了污染物全新的容身之处。
同时，公寓复制了副本场景后，生活在里面的污染物也不再需要像副本中那样，为了完成心愿，被痛苦裹挟束缚，不断杀人。
所以，这些复制的场景，成了这世上不受错位神污染影响的新空间。
这也是北笙凝想要借公寓制造流动的关键。
现在错位神消失，衡嗣连忙来到北笙凝身边，刚握住她的手，便发现她的体温很低。
以前衡嗣触碰到她，总是能感觉到一股鲜活温暖的生命力量。但现在，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进入副本，危机暂时解除。
衡嗣知道暗之间的作用，他立刻意识到，北笙凝这是被污染侵蚀了。
“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衡嗣高声质问，又急又心疼，第一次对她这么大声。
“衡嗣，你听我说……现在升级渠道被封锁，只有这样我才能把污染物全升级。”
“如果阻止我体内的毁灭需要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宁愿现在就去死！”这些年衡嗣也不是白死的，所以他知道，即便感知弱化的他，被污染时也相当痛苦。
他不知道北笙凝在那道门后经历了什么，他当然也因为污染而死亡过，但他能想象得到，那感觉一定生不如死。
想到她受苦，衡嗣心里疼得一阵阵抽紧，他把人抱在怀里，身体微颤：“我不希望你为我受苦……”
衡嗣声音轻颤，满是痛苦。他第一次感觉这般无能，竟然要让喜欢的人为自己付出这么多。
感受到脖颈处温热的湿润，北笙凝愣了一下，随即回抱住他：“我是为了我自己。你死了，我会很难过。”
“而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代价当然也要我自己承受。”北笙凝说完，轻轻松开他，帮衡嗣擦掉眼泪。
衡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从诞生到现在，他都从没哭过。
可是看到北笙凝受苦，他心里疼得眼泪直落。
衡嗣一哭，俊美的脸上微红，哪怕死了几千几万次，晶莹的泪珠划落，看着可怜巴巴，惹人怜爱。
北笙凝顿时手足无措。她都还没哭呢……
而且这和书里写的复丧神也不一样啊。
书里不是说复丧神无情无感，无悲无喜，是出离世间的观察者，一心变强，只为追寻人生的意义吗？
这崩人设了啊……
ooc警告。
“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是说你嫌弃我变成污染物？”北笙凝反问。
“怎么可能？”衡嗣立刻认真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那就别难过了，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错位神，不然我就白被污染了。”
衡嗣点点头：“你想怎么做？我配合你。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
北笙凝：“我们先回去，有些事我需要确认一下。”
即便她现在通过污染把污染物和道具等级全部拉满，也只是有和错位神对抗的资格而已，想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好在公寓里复制的副本场景足够困住错位神一段时间，北笙凝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差，先把他的污染源补给断掉。
与此同时，血染公寓地下一层。
错位神进入副本后，先来到了一座游乐园。
虽然游乐园副本是在北笙凝获得公寓之前攻略的，但北笙凝收容了双祭纸人，又拥有游乐园管理员的钥匙，所以在公寓和双祭纸人全部满级后，公寓副本也内纳入其中。
错位神第一关的主线任务，是让一家人给小女孩庆生。
毕竟是幕后掌控时空之轮的神，他很快就弄清了副本的情况。
此时火灾还没有发生，错位神不情不愿地寻找着目标人物，发现了即将被大火烧死的小女孩。
带着女孩来游乐园的父亲正在和现任妻子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已经跑开。
他走过去，一把拎起小女孩，游乐园里人山人海，把她带回她爸爸身边，命令道：“给她庆生。”
“你是谁啊？”女人厌恶瞪了错位神一眼。
错位神眼神一瞥，女人忽然莫名感到一股窒息。
“喂，你怎么了？”男人见女人情况不对，连忙问道。可女人说不出话，脸被憋得发青，很快死掉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男人怒惧交加：“你做了什么？”
错位神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用莲花控制了男人，打算强行附身，完成任务。
然而种子还没来得及植入对方心脏，空间骤然一变。四周是一片黑暗的空间，一道牢笼从天而降，将他困住。
错位神试图脱离牢笼，无法撼动半分。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听“嘭”一声，错位神的头被一枪打爆，死在了牢笼里。
再睁开眼，错位神又回到了游乐园里。
副本重新开始。
如同衡嗣被副本规则限制，但因为受到规则压制，也会死亡一样。因为这里是北笙凝的副本领域，所以即便是错位神，也要遵守里面的规则行动。
只不过因为他是错位神，本身不会死亡之外，还有外面污染作为能量来源，所以他又活了过来。
但是，如果不能通关副本，他也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可对他而言，通关副本实在太浪费时间。
脚下黑色莲花绽放，他试图直接摧毁副本。
副本摧毁过程一切顺利，一旦杀人就会被关在一处黑暗的牢笼里，并且他没有遭到额外的反噬或者伤害。然而当他踏步离开副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游乐园里。
尝试了几次暴力通关无果，错位神大概明白了北笙凝设置副本的狡猾心思。
首先，他不能杀人，被枪所击杀。就好像人类社会的规则一样。
其次，这个副本对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即便强行毁坏副本也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温吞的处理方式，所以导致他没办法直接离开，而是不断回到副本里。
假如像一开始的游乐园副本，玩家稍有不慎就会被规则杀死，那么他反而可以尝试暴力通关。但现在副本不伤害他，他也没办法强行破坏副本通关。
这是这个世界规则之下的平衡，也是北笙凝为了拖延时间设置的陷阱。
而且游乐园副本的核心污染源已经被清除，本身没什么危害性。错位神只要在不杀人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他几乎没有危险。
因此，完成任务成了他离开这个副本的唯一途径。
随着错位神的实验，他不断死亡，最终变成污染物的双祭纸人母女找到了对方，所以这个被公寓复制的副本里，又回到游乐园，大致摸清了这里规律。
然而当他再一次死亡回到乐园的时候，游乐园里已经着火了。
每次重回副本，时间都会提前一点。他回到副本时并不是原来的时间点。时间在正常流逝。
看到浓烟四起，错位神开始寻找小女孩。
很快，他在水世界找到了躲起来的小女孩。
此时女孩的脸被烟熏得发黑，错位神一脸厌恶，但还是拎起她，朝着出口走去。
“放开我，我要等我妈妈！”女孩挣扎哭闹。
“闭嘴！”错位神并不理会，一手拎着女孩，一手挥舞黑莲花，从火海中清出一条路。
看着黑莲花将大火分隔，哭闹的女孩不由惊住，然后“哇”地惊叹一声：“好厉害，小哥哥你是魔法师吗？”
“我是毁灭世界的神。”
“可你明明是在救我啊？”
“……”错位神无语，心里暗骂北笙凝。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感化我？做梦？
走出火海，错位神遇到了赶来游乐场的女孩妈妈。
此刻那位焦急的母亲正在被工作人员阻拦，连忙奔跑上前。
“你去哪了，吓坏妈妈了！”母亲抱住小女孩，泪流不止。
“妈妈，看到有人救出了自己的孩子，是这个哥哥救了我。”女孩指了指错位神。
“谢谢，真的谢谢你！”母亲连忙对错位神道谢。
错位神没有理会，冷笑一声，朝着人群里女孩的爸爸走去，要求他给女孩庆生。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错位神刚说完，便被一旁的女人大骂。但这次他没有直接动手杀人，而是掏出一个录音道具。里面传出声音，正是他们刚才放弃救女孩的发言。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这份录音会人尽皆知。一个劝丈夫杀了自己孩子，一个觉得孩子有病默许除掉累赘。就算法律不制裁你们，你们也会被唾弃。”错位神威胁道。
两人脸都绿了。最后只能任由错位神摆布，按他的要求去给女孩庆生。
【叮——恭喜完成主线任务。获得：女孩的感谢画*1】
【女孩的感谢画：纯净的感谢，是消除污染的重要一环。】
“撕拉——”他直接把礼物撕掉，朝出口走去。
而这一次，他成功离开了游乐园，来到了一座校园里。
第二百一十三章
错位神被关在副本里的时候，北笙凝和衡嗣通过公寓，回到了海上。
此时靳丛他们停留在原地没有出航，以防北笙凝和衡嗣回来找不到人。
北笙凝出现的时候，攻略组的人正好刚醒。他们之前因为直面错位神，精神值受到影响，直接昏了过去。
此刻，北笙凝一身血色病号服，气息冷冽走进入船舱，刚醒来的众人精神值立刻掉了十几个点，差点又晕过去。
他们明显感觉到，北笙凝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就是不敢问，怎么都开不了口。
北笙凝也没有解释那么多，先去论坛看了看，果然，人类玩家全都无法升级了。
大量帖子质疑污染清除度提高，福利给出，却直接停了玩家的升级路径。但系统并没有回应。
“靳希把事情告诉你们了吗？”北笙凝先开口问道。
靳丛点了点头，其他人精神状态不太好，但也都纷纷表示知道了，就是有些难以接受。
之前虽然污染现世，但神明之说还是让他们有些震惊。
“副本降临，那就省事了。”说完，她直接推开一扇门，带他们从海上回到了公寓里。眼下她已经不再顾及会不会暴露，一切以效率优先。
海上污染严重，海里还有触手怪物，北笙凝不确定那里是否安全，所以还是先回公寓了。
因为公寓地上楼层和地下副本楼层是不同空间，所以现在他们在公寓一楼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是……空间道具？”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忽然收到了血染公寓的副本提示，顿时一惊。
“没事。清除时空之轮的污染，借此帮他打开时空之门。”北笙凝说完一挥手，提示随之消失，“这是我的副本，别慌。”
其他人一时没能开口，沉默了一会，铁铸才实在憋不住好奇，问道：“玩家还能有副本？”
“嗯。”北笙凝点点头，“我大概……算是这个副本的BOSS。”
其他人听完顿时吸了一口冷气，王宇想象了一下，不由打了个冷颤：“北北姐是副本BOSS，这不是地狱难度吗……”
北笙凝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解释道：“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制造副本的幕后黑手企图利用人类攻略副本，一旦他成功，世界就完了。所以我希望攻略组能够在论坛发出公告，说现在情况不明，呼吁大家暂时停止攻略副本。”
“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愿意进副本冒险，而且现在升级体系被封锁，正是混乱的时候，玩家应该乐于先暂停个几天。”
因为靳希在北笙凝和衡嗣掉入海里后，和其他人解释过关于神和真理的事，所以他们很快理解了北笙凝的意思。
靳丛点头：“我明白，这个交给我。”
北笙凝继续道：“还有，我现在需要大量的副本信息，攻略组如果知道哪里有一些棘手的副本，可以告诉我。最好是固定副本信息，随机副本未必能触发。”
靳丛有些疑惑：“你要进副本？可是通关副本不就增加了开门的进度？”
北笙凝看向靳希：“污染是凝滞造成的，只要恢复世界的流动，就能阻止这一切。我进副本，我觉得靳希的提议有道理，是为了制造新的流动。”
太具体的计划，北笙凝没有细说。她不知道错位神的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保留了一些细节。
但毕竟事关重大，她还是要说明白。最终只要攻略组相信她，并且愿意配合，这点事，她相信靳丛不会介意。
靳丛表示理解，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
至于铁铸那边，北笙凝让他暂时保密，没有汇报给其他国家的攻略组。现在错位神的势力渗透到何种程度，实在不好说。虽然是关系到整个世界的一场战斗，但对付神明，也不是人越多越好。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北笙凝不确定公寓能困住错位神多久，因此也要尽快出发。
现在她要做的，其实就两件事。
一、尽量多的复制副本到公寓里。
二、找到污染凝滞的中心，也就是那个污染物所处混乱黑暗的世界。
前者是为了困死错位神，削弱他的力量。后者是为了把污染的黑暗世界与公寓相连，借助公寓、工厂与阴间，让世界重新恢复流动。
当然，北笙凝这样做其实很冒险。
她复制副本，万一她失败，暗之间的门在公寓里打开，也等于是在帮错位神打通连接异世界的通道。
但同样的，这个方法虽然危险，也是杀死错位神的唯一办法。因为只有利用全新的副本空间和规则，以及让世界恢复流转，才能彻底杀死他。
风险与收益并存。必然会清除时空之轮的污染。这本就是在帮助错位神。而现在错位神就在公寓里，她只能试一试。
好在穿书系统终止了与北笙凝的合作，即便她失败，应该也不会对其他世界造成影响。
正想着，公寓便向她汇报情况，错位神通过了第一关，清除了乐园的污染。
北笙凝点了点头。
公寓里复制的副本，每一层都独立存在，无法连通，这是之前北笙凝就确认过的。所以每次团聚，她都要在地下楼层单独放一道门，让污染物们离开。
说白了，这还是副本的污染凝滞造成的。
既然错位神可以利用人类通关副本来帮他推开门，那么北笙凝也可以反过来利用错位神的能力，让他来连通这些副本，制造新的流动。
因此，复制副本，都是制造新流动的一环。
世界的流动是自然，是真理。
既然在旧世界的流动下杀不死错位神，以及连通污染物的世界，那么北笙凝就来制造新的流动，新的秩序，新的真理。
一旦她做到，那么，即便是错位神，也只是旧日秩序下的支配者，在新的流动中，他就可以被杀死。
不过在出发之前，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离开客厅，北笙凝推开公寓的门，来到了白事铺。
此时白时以还在疯狂加班做道具，不过他身为公寓的守门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公寓的变化。
他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所以也在等北笙凝过来。
不过当北笙凝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
一向没正行的人眉头紧锁，看着北笙凝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满身的怨邪之气！”他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没什么。”
“没什么？被污染到这个程度，我还以为我到了地狱最深处见到了恶鬼阴魔！你还能保持理智没有发疯可真是不容易。”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但本质还是能听出担心。
“说不定已经疯了，只是你没看出来。”北笙凝看了看自己眼前一直处于零的精神值，无奈一笑。
“到底是怎么被污染的？”
“是我自己决定的。”北笙凝说完，打断他，“好了，这不是重点。我来是想问你，你在这里的期间，时间有发生异常变化吗？”
“异常变化？”白时以不解。
北笙凝道：“其实是因为这里的时间陷入了重复，或者说，这里的时间与外界隔开了。所以我们第一次到白事铺，店里发生了异常，需要按照时刻表行动，否则时间流速会改变。”
“之前你失踪50年，白事铺却完好，可我回来后，没注意到异常。”
“或许你不一样。你本来就是白事铺的老板。又或者是因为工厂集中的污染已经清除，影响消失了。”北笙凝分析着，走出白事铺，准备用通灵之镜查看门外树上刻印的信息。
因为通灵之镜的限制，所以这次北笙凝把在海上副本获得的时空之印也摆在了树上，打算两个线索一起探查。
衡嗣守在北笙凝身边，帮她注意四周。
北笙凝在通灵之镜前点燃蜡烛，默念自己的名字44次后，镜子里显现出信息。
【神即真理，是自然的显化，时间不会在其身上留下印记。】
【脱离当下，必先斩断前缘。】
【凝滞的生机，被苦难困在了时光里。】
【你的心就是真理。】
【做你想做的事。】
前面三条，北笙凝大致理解，并有了一些猜想。但后面这两句，似乎是对她个人说的？
这是真理之轮在对她传递什么信息吗？
见通灵之镜没有其他信息，北笙凝收起道具。
思索着新的线索，北笙凝先和衡嗣回了一趟公寓，把针对错位神的地下副本做了修改。
原本北笙凝只是想借公寓拖住错位神，并且利用他制造流动。
但现在看完信息，她觉得自己还漏了一些东西，需要尝试一下。
作为血染公寓的持有者，她自然也要肩负起地下楼层那些副本的BOSS职责。
安排完地下楼层的副本，北笙凝找到铁铸和翠华：“之前我们约定好的积分，应该还作数吧？”
“那是当然。”两人点头。虽然现在升级渠道被封锁，积分的作用减少，但还是很重要的。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们。”北笙凝说完，点开论坛好友页面，“从现在开始，每半小时转给我100积分，直到我那笔酬金给完。”
说着，两边尝试了一下，转账还是可以使用的。
“为什么？”铁铸问了一句。
“我要去个地方，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北笙凝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确认了一下操作流程，便和衡嗣离开了。
北笙凝离开后，公寓按照指示，修改了一下副本操作。
与此同时，错位神已经正式进入校园副本，在里面走了一会。
【叮——主线任务更新。】
【请从九个蛋里挑选一个孵化，并孵化出雄性生物。】
说完，错位神面前不远处的喷泉里，出现九个蛋，被水流托起，似乎在等他选择。
“……”错位神无语。他堂堂神明，居然被要求在副本里孵蛋。
“北笙凝，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阿嚏。”出发前，北笙凝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冷吗？”衡嗣问道。
“没事。”北笙凝没有在意，“可能是有人在骂我吧。”
“等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靳希忽然站了出来，“我能帮你，对神的事情，我比较了解。”
北笙凝想了想：“也好，那就一起吧。”
“嗯！”靳希很开心，但衡嗣有些不情愿，站在北笙凝身边，把靳希隔开。
三人离开公寓，重新来到了白事铺。
对于黑暗世界的所在，但瞳瞳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它只不过从乐葬村离开后，就直接进入了那里，再出来，就是被作为惩罚，寄生在北笙凝身体里那次。
从刚才通灵之镜中获得信息来看，“凝滞的生机，被苦难困在了时光里。”这描述既像副本，又像污染物堆积的黑暗世界。
像副本很好理解。北笙凝询问过瞳瞳，副本就是由污染物的痛苦为核心产生的。
至于像污染物生存的黑暗世界。当整个世界的生机凝滞，无法流动，污染物不断积聚，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只属于污染的黑暗世界。
因此，如果把凝滞的生机理解为污染的世界，那么被困住的时光，就很可能是指白事铺和循环山路那样时间不断重复的地方。
而且污染物应该算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存在，所以如果要找污染聚集的黑暗世界，从阴间前往比较合理。所以北笙凝打算把那里作为突破口，尝试进入污染物的世界。
至于玩具工厂，那里虽然也和阴间相连，刚好白事铺是阴阳交界的地方，但北笙凝暂时不打算暴露这一点，工厂的门就在公寓里，她必须得小心防范错位神。
“你确定要进阴间？事先声明，现在的阴界和以前可不同，里面多了无数岔路，即便是我这种专业的送葬人，也未必能不迷路。”白时以说道。
“没事，但又没有完全被侵占人格。还有我。”靳希因为获得了死神的镰刀，算是被镰刀的意识影响，关于神之兵器的记忆，他还记得，对阴界的事也都知晓。
不过白时以说的没错，现在的阴界幽冥，因为污染，被割裂出非常多的岔路，一不小心就会迷失。
“应该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吧？毕竟是污染汇集的地方。”北笙凝想了想，“冥狱兽或许能感知到？就像工厂那样。”
白时以回道：“或许用什么和错位神用亡者之物，有关的东西作为媒介。”
“就像通灵之镜那样？就能增加召唤亡者的概率？”北笙凝道。
“对，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北笙凝思索片刻，拿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铃铛。
残缺的神迹之铃。
这铃铛是之前他们完成农场副本，在夜市第一次接触错位神，他攻击衡嗣，致使衡嗣失忆后，掉在地上的。
当时除了物品名称，其他的信息一概没有。但这确实是错位神使用黑莲花能力后掉落的，所以北笙凝觉得或许有用。
“这东西或许可以，试试看。”出发前，北笙凝在几人身上分别放置了蛛丝，作为进入阴间后的联系，以免走散。
趁着夜色未褪，把铃铛绑在顶端。随后，他又取出了最近新做好的道具。
扛起送路的魂幡，摇晃着系好的铃铛，白时以拿出一根裹着黑白纸条的短棒，几人慢慢走入一片大雾之中。
衡嗣自始至终跟在北笙凝身边，警惕着危险和其他两人。
雾气逐渐变得浓重，视线非常不好，完全找不到方向。
白时以一边晃着铃铛，一边小心前行。
路上，北笙凝问靳希：“你之前做死亡之神武器的时候，还知道些什么？比如关于神的事。”
书里对已经消失的旧神提及不多，也没有详细说明，所以北笙凝直接问了靳希。
靳希想了想，说道：“但我本身是不能伤害和杀死人类的。互相影响，但又不能干涉过深。不是规定不能杀，是武器本身就做不到。”
“神和人就好像在两个次元，其实神对人类世界的干涉不多，至少不能直接干预人类命运。就比如我，我是死亡之神的武器，否则，两个人吵架，一个许愿让另一个死，神明就应愿杀人？这怎么可能。”
北笙凝道：“但现在，你可以杀人了，用那把镰刀。”她指的是靳希用镰刀杀死那个穿高跟鞋的时薇。
“嗯。”靳希微微停顿，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副本降临后，神明的武器，也可以杀人了。”
“神明之间有矛盾吗？”北笙凝问。
靳希摇了摇头：“至少我没见过。神明本就化生自真理，不过按部就班，维持世界流转。直到真理之轮出现异常，万物剧变，众神凋零……”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声音略显伤感。
“发生异变那天，是什么样的？”
靳希道：“那天……真理之轮颠倒，神虽然极力阻止，但最后消亡了。神原本是不会消亡的，只要世界还在，神就在。但反过来，神消亡，就意味着世界走入了终末。”
“那时天上的时空之轮还没出现，发出如钟的巨响。世间有序的流动凝滞，人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天人类社会确实发生了很多离谱的事，有种世界大乱的感觉。”
【叮——随机副本“夜寂旅馆”已开启。】
【主线任务：在旅馆居住一晚，并存活至天亮。】
随着系统提示，行走在大雾中的几人，来到了一处山间旅馆前。
此时夕阳西下，完全看不出他们刚才行走在大雾之中。
北笙凝微微皱眉：“有点浪费时间啊。”
虽然在这里按照规则通关副本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完成主线任务，在这里居住一晚，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如果他们乖乖在这里通关副本，到时候外面已经过去好几天，实在得不偿失。
而且既然现在北笙凝已经知道了衡嗣的身份，那么直接利用最快捷的方式来通关，才更有效率。
“我们直接速通一下吧。”北笙凝看向衡嗣。
“好。”一路上衡嗣都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原本副本里的时间流速就与外面不同，现在终于进了副本，衡嗣可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用处。
然而刚要进去，衡嗣忽然被北笙凝拉住：“抱歉，又要让你承受死亡的痛苦。”
虽然她也不想衡嗣死亡，但这会不是矫情的时候。换做是她，如果死了还能活，并且不断变强，直接速通副本，北笙凝也会毫不犹豫去死。
明白她的心意，衡嗣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死亡确实挺难受的，所以……我死一次，你就亲我一下，怎么样？”
衡嗣话语中满是期待，丝毫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北笙凝无奈一笑：“你倒是有心情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好。”
“太好了！”见北笙凝答应，没多久就死了好几次，然后满脸是血跑出来，把哪里会触发死亡告诉了北笙凝。
不用费心思分析衡嗣的意图，衡嗣兴奋跑了进去，副本进度比之前快很多。
北笙凝走进旅馆，一边复制副本场景，一边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很快就强行通关，增加了公寓地下楼层。
当然，为了不引起错位神的注意，北笙凝暂时没有清除污染源。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保留了污染到公寓，剩下的交给错位神就好.
与此同时，错位神在学校的喷泉里，观察着被水流托起的九个蛋。
任务要求他孵化出其中一个，并且孵化出的必须要是雄性生物。
但用能力观察了一下，他很快发现，这九个蛋里面都是雌性生物。
这要怎么孵化？
已经是雌性，还能硬给扭转？
随便选了一个，便直接贴在了他的腹部位置，怎么都拿不下来，掉也掉不了。
错位神现在就是无奈，虽然隔着衣服，蛋刚拿到手里，但肚子外面贴着一颗蛋……
正思考该怎么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时，他背后忽然鬼魅般出现一个身影，紧贴他的背上：“我们家传宗接代，就指望你这肚子了，好好孵蛋，一定要孵出一个健康的男孩。”
那东西男女莫辨，满头白发，像个老怪物。
“可它已经确定是雌性了。”错位神使用黑莲花将怪物去除，可转头它就又出现了。
“那就打破，没有出现在那个黑暗的牢笼里，再孵一个。”老怪物说得理所当然，然后直接刺破了错位神肚子外的蛋。
蛋壳被刺破的一瞬间，错位神自己的腹部也破出一个大洞，鲜血横流。
他怒了，直接杀了那老怪物，打算重来。
然而这一次，他却而是出现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被绑在了床上。
床边，好几个老怪物轮番说教，同时不断往他肚子上扎针。
错位神不断恢复，他们就不断扎，然后扎一段时间，就又往他的肚子上放蛋。
直到有一个蛋终于黏在他身上，那些人才停下。
“多吃点。你现在需要营养。”蛋放上后，老怪物的态度又发生了大转变，给他端来很多恶心血腥的残肢让他吃。
这样的情景，显然和刚开始的副本不一样。
错位神尝试把这些人都杀死后，牢笼再次出现，枪击结束一轮。
但只要不杀死全部的人，他就会一直被那些老怪物攻击。
“这帮人到底在想什么？”又杀死它们一次后，错位神再次走向喷泉池。
按照他的看法，然后通过进食不同东西，把蛋里的东西变成“雄性”。
错位神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怪物对雄性那么执着，他只是敷衍地开始完成任务，以便尽快离开。
当七扭八歪拼凑出的怪物破壳时，这个副本需要选一个蛋，老怪物们开心不已，送给他一张“勤劳伟大，完整一生”的小卡片，算是这关的奖励。
错位神没有停留，先杀了怪物，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副本。
他现在很气愤，很急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不过仔细回想，其实他通关的这两次副本都不复杂，只要按照提示完成主线任务，按照那些怪物的要求来做，就可以通关。
但副本通常体现着核心制造者的内心。
北笙凝到底打算做什么？
错位神心中起疑。
逆来顺受，为了暂时好过一点，就遵照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麻木生活，这样虽然能通关，但会迷失自我……
此时，北笙凝这边也刚好通关了副本，正准备离开，手机里忽然传来公寓的联络：“主人，错位神好像有所察觉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很好，继续。”北笙凝要的就是他起疑。
如此，也不枉她把副本改得那么简单明了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公寓图标微微出神，北笙凝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寒意：“好好思考吧，去理解人类，去试图反抗。等你理解我的意图，你的门，就会被我关上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错位神卡关了。
他现在坐在病院办公室里和家长交流，头都快炸了。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对吧？我每天起早贪黑，省吃俭用，给他做饭，容易吗？他现在是学生，不知父母辛苦，成天就想上网，成绩下滑，也不爱和人交流。还说什么抑郁逃避上学。我为了他的安全，只能一直守着他，门都不敢让他关，他去哪我都得跟着。”
错位神：“确实有病。”
“那大夫，供他上学，周末还花钱给他安排补习班，你得给好好治啊。”
“我是说你有病。”说完，他在病例单上填写了这位家长的名字，然后让护士安排住院。
病院副本，错位神获得的主线任务，是治疗病人。
问题医院根本容不下那么多家长，他只能一边治疗，让病人尽快出院，一边收容病人。
可治疗的方法竟然是听他们的迷惑发言，并且按照他们的话来被约束。这些人说话有的逻辑不清，有的自我固执。听他们说话不会造成生理伤害，但他听得烦死了。
同样的，暴力手段没办法直接通关，杀人会被杀死，然后副本重来。
他算是发现了，北笙凝给他设置的副本，基本都主线明了，线索清晰，即便违背副本意愿，造成伤害也不危及生命，就是折磨。所以他很难靠暴力通关。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离开副本，他只能忍受。
说白了，忍受这些不危及性命的痛苦，完成主线，就是最省时省力的通关方法。
但北笙凝真的会这么好心吗？
这里是血染公寓副本。他要保住穿越者推开的门，这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
可公寓里复制副本场景，还生活了这么多污染物，他却是第一次知道。
他觉得，北笙凝之所以这么做，公寓他是知道的，除了不想让他暴力通关伤害到公寓本身，还有别的原因。
仔细想来，这里能困住他，显然和普通的污染物不同。她这个公寓空间，应该已经和他制造出的污染，属于不同的体系。
难不成……她打算制造新的流动？
如果这样，他按部就班，根据线索去通关，看起来难度最低，实则上了她的当，帮她制造了流动。
若要生机凝滞，制造污染，所以他才需要大量的人命和痛苦作为新的力量，以此来制造污染。反过来其实也一样，如果要制造新的流动，需要不同的力量消除污染。需要与世界流转本身不同的力量。
对这个副本空间来说，错位神就是与之不同的力量，他在里面通关，不就等于在帮她的忙？
想到这，错位神心里微惊。
她竟然把他利用人类推开时空之门的手段，反过来用在他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类利用！
不过既然已经明白她的用意，于是他故意违背副本规则，然后在一条药品生产线遭受惩罚时，暗暗观察起这个空间。错位神便不会再继续被她利用。
既然北笙凝是整个血染公寓的副本BOSS，那么副本的核心，一定体现着她的内心。
从之前经历的副本来看，她或许就是在被精神牢笼压迫裹挟的环境下生存，为了稍微好过一点，她只能服从，因此正确的通关方法，应该是反抗。
哪怕遍体鳞伤，备受痛苦，也要反抗那些束缚，寻找新的路径。
而这条新的路，就隐藏在错位神违背副本规则后，遭受惩罚的空间里。
这样想着，错位神从药品生产线上站起来，寻找突破口。逆来顺受，但这样的情况却只会让人变得越发麻木.
与此同时，北笙凝四人依旧行走在阴间之路。
昏暗的路上，天上时空之轮的污染光末，几乎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当然，白时以点了一盏写着“奠”的白纸灯笼，但随着他们在阴间的路上深入，灯笼的光芒也越来越弱，几乎看不太出来。
不过他们四个也确实不太需要灯光。
白时以只是灵魂，没有身体，不受人类视力的束缚。靳希的意识与死神镰刀融合，他本就在阴间生活，同样不需要。
衡嗣更不用说，他是复丧神，视力自然极好。至于北笙凝，瞳瞳满级之后，也根本不需要灯。所以无所谓了。
【叮——您收到100积分转账。】
北笙凝对照时间看了一眼，一切正常，说明时间和空间并没有发生扭曲。
然而刚走了几步，北笙凝忽然又收到了一条转账提示。
前后不过几步路，间隔肯定没有半小时，所以这附近应该有什么异常。
使用魔隐之瞳观察四周，北笙凝发现斜前方光末的污染似乎更严重一些，就好像之前在工厂，光末污染被诺渊用冰收集，所以光末朝工厂聚集一般。
此刻光末也有轻微聚集的趋势，只是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北笙凝朝那个方向走去，四周很快变得更暗了。
衡嗣伸手拉住北笙凝，以防走散。其他人如法炮制，也要凑近过来。可他们还没碰到北笙凝，就被衡嗣拦下了：“你们拉着我就行。”
他现在起到了一个中间人的作用，一手牵着北笙凝，另一只手臂不情愿伸出。
虽然他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还是拉着他比较好。
靳希和白时以也没反对，依样照做了。
北笙凝无奈一笑，亏他现在还有心思顾及这些。
注意力集中在越发昏暗的四周，但比起那两人拉着北笙凝，北笙凝感受到阵阵阴风吹拂。随着不断往前深入，她隐隐听到了悲伤的啜泣声，污染的气息明显加重了。
很快，几人便来到一处黑暗的渊谷之前。
北笙凝明显感觉到这下面污染的气息集中，应该就是污染物聚集的黑暗世界了。
“我打算下去看看，你们……”
北笙凝话还没说完，衡嗣便已经道：“我和你一起。”
白时以也道：“来都来了，当然是要一起下去。”
白时以不怕，反正他的身体已经消亡，现在顶多就算是一缕残魂，附身在公寓苟活而已。
靳希被镰刀的意识影响后，也算是这世上最后与神有关的人，而且这关系到整个世界，他自然不会退缩。
几人意见一致，全部决定下去看看。
北笙凝没有再阻拦，朝着深渊踏步而去。
还没来得及使用道具，他们已经置身暗渊谷底。
抬头仰望，明明他们现在下到了深渊里，可看天空的时空之轮，却感觉更近，污染也更严重。
甫一到来，四周境遇颠倒，转眼的功夫，一只浑身萦绕怨煞之气的污染物便发狂一般朝他们扑来。
衡嗣挥手解决，完全没有让北笙凝动。
“瞳瞳，是这里吗？”北笙凝询问。
‘对。’魔隐之瞳回应。
北笙凝确认位置，拿出手机，使用了玩具工厂道具。
满级的玩具工厂不再限定00：44才能进货，因此一条玩具生产线，直接出现在黑暗世界的渊谷之中。
玩具们不断走出，走到北笙凝面前：“厂长，你找我们？”
“嗯，工厂材料不够了吧，该进货了。”北笙凝开口道。
听到进货，玩具们来了精神。它们正愁材料不够呢。现在玩具工厂升到30满级后，扩大了许多倍，产能也大幅提升。生活在工厂里，他们需要更多的金币，因此也需要更多原材料。
此时身处污染物聚集的黑暗世界，玩具们都很兴奋。
只有大嘴猴打着哈欠道：“这算不算加班啊？”
一旁，小丑给了它一下：“你平时都懒成什么样了！赶紧干活！”
老厂长站出来，开始组织玩具们行动：“大家准备开工，拿到材料就放回生产线上，遇到硬茬也别逞能，回来汇报，争取多进货，少受伤。”
“知道了，副厂长！”
“开工！”
玩具们纷纷出动，黑暗世界里传来各种战斗和哀嚎的声音。
玩具工厂有概率将污染物变成制作玩具的材料，留在工厂里，新的流动便产生了，这也算是破坏错位神计划的一部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属于这黑暗世界的门，一旦变成玩具，复制下来。
由于玩具们开始行动，污染物的攻击被分散了不少，偶尔有不长眼的污染物来袭击北笙凝他们，也都被衡嗣收拾掉了。
玩具工厂金币数量增加的提示不断出现，北笙凝看得心情大好。
就这样一路探索了很久，北笙凝终于在这个世界看到了一道门。
那道门凭空竖立，孤零零在那，没有连接任何建筑。
四周一个污染物都没有，它们似乎无法靠近那里。
黑暗中，那道门在闪着诡异的暗绿色光芒，应该是映照着污染光末造成的。
提步上前，北笙凝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查看，竟然是残缺的神迹之铃。
或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又或者是只有靠近才能看到。那扇门四周，残缺的神迹之铃掉了满地。
北笙凝捡起一个，和她之前获得的做了对比，竟是一模一样。查看信息的时候，虽然也是无法显示具体内容，但名字是一样的。
这东西是当初在夜市，所以肯定是错位神的东西。
如果这铃铛是使用黑莲花技能后才会掉落，那这满地的铃铛……
或许是因为这东西在门四周铺满了，错位神用黑莲花攻击他们后掉在地上的，所以污染物才不敢靠近。但这门究竟是什么？
前后左右围着门绕了一圈，不管站在门的哪个位置，北笙凝都只能看到门而已。
取出手机，北笙凝点开门禁卡，打算复制看看。
但她第一次遇见有门但推不开的情况。
又使劲推了推，门缝隐隐有一丝移动，但还是推不开。
正想着该怎么办，北笙凝忽然听到门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时厄，是你吗？”
听到这个名字，北笙凝推门的手顿了一下。
时厄。
这个名字在小说里只出现过一次。
那是错位神的名字。
但他似乎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北笙凝当然也没有这样叫过，免得暴露她知道的信息，引起错位神怀疑。
可门后的人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而且听她这话，好像一直在等他。
北笙凝又从门的背面试了一次，里面的人一直在等错位神？
因为复制没成功，依旧无法推开复制。
她询问了公寓，但公寓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积分正常入账，天上时空之轮依旧在，说明这里时空没有问题。
收回手机，北笙凝打算不用门禁卡推门试试。结果还是不行。
习惯性试着拉了一下，结果门居然被拉开了。
门内漆黑一片，也没有星月之光。
借助魔隐之瞳，北笙凝看到门后是类似山林的地方，空间被和围起来。中间，一个偏西式的凉亭里，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她长发及腰，身穿蓝白连衣裙，此时听到门开了，也朝门的位置望过来，但双目没有焦距，伸出手摸索着想要起身。
她似乎看不见。
“叮铃——”清脆的铃铛声响传来。
是她身前戴着的铃铛发出的。
当北笙凝与对方瞳仁对上的那一刻，天上没有时空之轮，她忽然眼前一黑。
并不是北笙凝失去意识，而是她突然陷入了黑暗，仿佛被剥夺了视觉一般。
“瞳瞳？”
没有回应。
“衡嗣？”
声音却不是她的。
她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身上。病号服已经不见，她穿的是一件连衣裙。又摸了摸自己的头，疤痕没有，还长发及腰。
这身体不是她的。她的意识落到了刚才那个长发盲女的身体里。
因为看不见，北笙凝只能用手触摸着搜集信息。
这时，她摸到了女人戴在胸口的铃铛，提示忽然出现。
【神迹之铃：人类向神明祈祷时所用的道具。】
【描述：神迹之铃通常由神女使用，神女会代人们向神明祈祷，传到愿望。若神明应愿，则铃铛回响。若神明不应，则铃铛锈毁。】
视觉虽然被屏蔽，但好在信息提示还能看见。毕竟信息提示也不是飘在空中靠肉眼看的实物，倒也没问题。
不过看完提示，北笙凝也算确定，刚才那个盲女戴的，就是神迹之铃。而北笙凝捡到的，以及门外满地遍布的，是神明不应而锈毁的铃铛。
所以，刚才她看到的盲女，其实是代人类向神祈愿的神女？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北笙凝不明白，只能继续摸索。
反正现在在神女的身体里，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看不见，北笙凝没有乱动，而是先在自己身上，也就是神女身上摸索了一下。
当她摸到自己眼睛的时候，又一条提示出现。
【神女之目：为了瞻仰神明而生的眼睛。】
【描述：因为要观视神明，传达神意，所以不能见世间污秽。被选为神女之人，从出生时，便会被剥夺视力。神女一生只能仰望神明。】
“这什么变态规定？”北笙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就因为神女要看神，然后把人家眼睛弄瞎了。真的离谱啊……
【叮——您收到100积分转账。】
夜风习习，北笙凝看到转账信息，忽然愣了一下。
她现在虽然意识在神女体内，但灵魂获得的信息没有变。铁铸和翠华不断给她转账积分，说明她身处的时空并没有扭曲，否则身处不同时空是无法接收到转账的。
这一点，北笙凝很早就验证过，比如他们在副本里就无法接到靳丛转给她的积分。
因此，收到转账，账目也没问题，说明她当下所处的就是正常的时空。
刚才打开门的时候，北笙凝在意识转移之前刻意观察过，门后是一处山上凉亭，是室外场景，并非建筑内部。
而自从副本降临后，不管在哪里，人们都能看到天空的时空之轮。除非在室内，或者不同时空，否则只要在室外空间，必定能看到时空之轮。
那么，现在她身处时空正常的室外，天上却没有时空之轮。这是为什么？
北笙凝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这里……也许是时空之轮的内部。所以才看不到时空之轮。
污染物汇集的黑暗世界里，门外还能看到时空之轮，里面却看不到。
按照时空规则，推开门才能来到其他时空，拉开门是不会产生变化的。北笙凝使用能力，也没有收到幻境提示。
因此她只能这样猜测。核心区域有这样一道门。
污染物生存的黑暗世界，就在时空之轮上，而时空之轮的核心空间内部，是神女所处的地方。
之前北笙凝一直以为，时空之轮是一道门，这门后，连接了其他时空。
因为正位神从外面关上真理之门，把错位神关在这个世界，是要让他和世界锁死，与世界一起消亡。所以她理所当然觉得，错位神制造时空之门，利用人类推门，是要逃离这个世界。
可她从没想过，时空之门背后，可能只是一个空间，而非异世界。
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北笙凝觉得，一切秘密，都在神女身上。
神女佩戴的神迹之铃没有生锈损毁，说明她的愿望还没被神拒绝。
那她的愿望会是什么？
继续在神女身上寻找线索，北笙凝伸手触摸的时候，忽然发现神女胸口有一道贯穿伤，伤口到现在都没有好。
北笙凝虽然看不到，但这样的伤口，足够致命……
【神女的致命伤：那是亚希诺里的绝望。】
【描述：神迹之铃接连锈毁，说明神，已经不再接受神女祈愿的传达。她一生的职责，到此为止。】
随着北笙凝看完信息，系统提示忽然出现：
【叮——恭喜玩家北笙凝，开启隐藏副本：世界。】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世界”副本主线任务更新：请完成神迹之铃的祈愿。】
随着副本信息出现，北笙凝的意识逐渐脱离神女的身体。
但她现在还不确定神迹之铃的祈愿究竟是什么，必须趁着意识回归前弄清楚。
既然神迹之铃是神女向神明祈祷时用的，所以北笙凝便尝试着双手捧握神迹之铃，做出类似祈祷的姿势。
果然，北笙凝听到了刚才神女的声音：“我很快就不再是神女了，至少在神迹被收回前，我想再见你一面……”
随着神女虔诚的声音渐远，北笙凝意识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此时她仍身处门外，脚下踩着满地锈毁的神迹之铃。
“怎么了？”一旁的衡嗣问道。
“我刚才……做了什么？发呆了一下。”北笙凝问他。
衡嗣疑惑：“就只是把手放在门上，出什么事了吗？”
“你一直在我身边？”
衡嗣：“当然。”
“那你看到我打开门了吗？”
“没有，这门打不开。”衡嗣刚说完，演示地进行了推拉，门纹丝不动。
话音刚落，衡嗣忽然看到了北笙凝开启隐藏副本的系统提示，问她：“你开启了隐藏副本？”
“你也收到系统提示了？”
“我也收到提示了。”靳希说完，又打开论坛，“所有玩家都收到了隐藏副本的提示。”
【什么情况？不是说最近情况不明，暂时停止攻略副本吗？】
【我说为什么升级渠道被封锁了，敢情是大佬开启最终副本，要打BOSS战了？】
【神迹之铃是什么？】
【是不是副本时代要结束了！】
【这主线任务啥意思？】
【大佬加油啊！】
北笙凝眉头微蹙：“看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副本，而是全体玩家的。”不过也没错，毕竟是“世界”副本，所以其他玩家都收到提示也很正常。
随着系统提示出现，四周场景出现变化。
以北笙凝面前这道单独竖立的门为中心，整个世界都是游戏的一部分，四周的空间扭曲。一座恢弘高阔的宫殿展现在眼前，正前方与门相对应的位置，摆着一尊脚踩九茎黑莲花的巨大神像。
神像外露的身体上满是诡异的花纹，与之前他们在恐怖电影副本见到的很像。
接着，空荡的神殿里不断出现红黑色的门，一道道不断向外延展。那些门和残缺的神迹之铃差不多，几乎都被锈死，看着有几分破败。
北笙凝几人聚在一起，紧盯四周的变化。
靳希问北笙凝：“你怎么开启隐藏副本的？上下左右遍布交错，这个主线任务又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确定。”北笙凝获得的信息零散，此刻也还在思考。她下意识看向衡嗣，但又突然想起来，之前衡嗣在副本里并没有给过她什么提示，都只是在作死而已，所以看他也没用。
但北笙凝已经习惯根据衡嗣的行动来作为思考方向，她真有点不适应，一时没了头绪。
不过，这个神殿的出现，让她突然感觉到，如今没了参考，这里有她以前留下的蛛丝。
当初在恐怖电影副本里，因为孙若婷表现奇怪，所以北笙凝就在她身上附着了蛛丝。之后也证明，她是季开诚派来调查北笙凝能力的。
当时宛烨给出的回复是孙若婷出现在一处无法确定位置的神殿里，而刚才北笙凝就感觉到了那一缕蛛丝的存在。季开诚以前所在的神殿。
同时这里也是错位神制造一切核心的源头，也就是说，这里其实就是末日组织的大本营，是时空之轮上。
而隐藏副本“世界”的主线任务，是完成神女最后的祈愿。
神女最后想见的，应该是错位神。可这里本来就是错位神的地盘啊，如果错位神要见神女，回到神殿不就行了？为什么他们一直没能相见？
正想着，神殿里那些交错的门，忽然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推开了一条缝。
虽然只是小小的缝隙，但里面逸散出的阴冷气息却饱含怨邪。每扇门里都藏着一个怪物。
一道道门悉数被推开，怪物被无尽的黑气萦绕，身负九茎黑莲花，但那些莲花似乎都枯萎了，没有生气地缠附在怪物身上。
虽然它们面部与肢体扭曲融化，无从辨认，但从整体形态上来看，它们很像被污染异化成怪物的错位神。
与此同时，这样的门不仅出现在了神殿里，还出现在世界上各个地方。
门后的怪物推开门跑出来，世界顿时陷入混乱。
蕴含错位神力量的异化怪物，遑论现在数量如此之多，普通玩家根本没办法对付，只能逃跑。
而神殿里，衡嗣看到怪物出现，第一个冲了上去。巨大的骨锤上萦绕黑色火焰，一击就将怪物砸成了两半。
但怪物断裂的身体在黑气和枯萎黑莲花的作用下，光一只都很难对付，又扭曲着连接在一起。
北笙凝见状，手持黑白哭丧棒挥舞而去。
流动属性加持下，想要复原，黑气却无法凝聚。
衡嗣趁机用火焰烧断了枯萎的黑莲花根茎，被击中的怪物肢体四分五裂，怪物骤然爆裂消散。
见合作攻击有效，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朝怪物而去。
然而，两人虽然能杀死怪物，奈何数量太多，如果要杀光所有怪物，不知要多久。
北笙凝也知道这样单纯杀怪不是办法。但她现在还不清楚主线任务究竟要怎么完成。
“主人，错位神改变思路，没有按照主线行动，就快通关副本了。”公寓的提醒从手机中传来。
“这么快。”北笙凝还以为错位神要等一会才能从公寓里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公寓问道。
北笙凝一时没有回答，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没有想通。
穿书系统的任务，和世界副本的主线任务有些相悖。
北笙凝留下来，拒绝了穿书系统给出的任务。她找到了污染物生活的黑暗世界，目的是为了杀死错位神，也就是穿书系统说的“弑神”任务。
可她按照“弑神”任务行动后，触发了隐藏副本，任务却是完成神迹之铃的祈愿。
现在两个任务摆在这里，试图制造新的流动，到底应该完成哪个？哪个任务才是能给世界带来一线生机的呢？
停顿分神的片刻，又一只怪物朝北笙凝袭来。
北笙凝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瞬，她抬手用哭丧棒抵挡已然来不及。
衡嗣见状，立刻折断自己的手，使用了断骨时停，在怪物攻击的前一刻挡在了北笙凝面前。
怪物的利爪刺穿衡嗣的胸口，血溅了北笙凝一身。
“衡嗣！”
“咳——”衡嗣咳出一口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虽然知道衡嗣能够死而复生，北笙凝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哭丧棒刺出，黑色火焰跟上，怪物被杀死的时候，但看他死在眼前，衡嗣已经恢复，就是身体有些冷。
“抱歉，刚才是我一时分心了。”她拉着衡嗣冰冷的手开口道。
“不用道歉，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你专心通关副本，其他的交给我。”
话音刚落，怪物再次袭来，衡嗣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挡住了对方。
为了减轻北笙凝那边的压力，吸引怪物注意。
果然怪物纷纷朝着衡嗣而去，被引离了北笙凝身边。
这时，一道隐藏在神殿上方的门忽然打开，衡嗣尝试着散发出与黑色火焰类似的污染气息，里面的怪物直冲衡嗣而来。
他本就被几只怪物围住，一时没来得及闪避。
北笙凝正要去救场，却忽然看到那只偷袭怪物的利爪停在了衡嗣皮肤之上，却没有办法造成一点伤害。
衡嗣也愣了一下，因为他本来已经做好再死一次的准备了。反正对他来说，死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还能变强，何乐而不为呢？只不过刚才北笙凝在，他没空一直去死而已。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怪物无法再对他造成伤害。
可奇怪的是，同一事物只能杀死他一次。比如刚才的怪物杀死衡嗣，就不能再对他造成伤害，但这个能力只针对个体，并不针对族群或种类。
换句话说，一个人杀死衡嗣后，分明是死过一次后，不能再杀他第二次，但这不代表整个人类都不能杀死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能力和道具，造成的伤害也不同。
否则衡嗣死到现在，早就没有能杀死他的东西了。
因此，他刚才只是被一只怪物杀死，为什么现在其他怪物也杀不死他了？
衡嗣不明白，北笙凝却想到了什么，对他道：“试试别的怪物！”
衡嗣依言而行，果然其他怪物也都无法再对衡嗣造成伤害。
看到这一幕，北笙凝跑到白时以那边，把之前她在夜市里捡到的残缺神迹之铃取下来，放进病号服的口袋，然后又蹲下身，捡了一把掉落满地的残缺神迹之铃，同样放入口袋。
结果，口袋里的铃铛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明白什么了？”靳希手持巨大的死神黑镰，虽然拥有“流动”属性，但仍被压制，抵挡着门里的怪物，艰难问道。
“晚点再解释。”北笙凝说完，拿出手机，对公寓道，“去问问刚才与错位神有接触的污染物，错位神头上是不是有类似北斗形状的疤痕。”
“是，主人。”
与公寓沟通完，北笙凝唤出手机里的污染物，问道：“你们能看到地上的铃铛吗？”
污染物们四下观望，最后摇了摇头，纷纷表示没看到地上有东西。
“我知道了。我要在这里搜集一些东西，污染物们很配合，你们帮我挡一下那些怪物。”
它们护在北笙凝身边，北笙凝则专心收集铃铛，放进口袋里。
而不管北笙凝装了多少铃铛进口袋，最终里面都只有一个铃铛。
由于铃铛不能用道具来收集，北笙凝只能手动来捡，确实有点耗时。
但随着铃铛被放入病号服的口袋，怪物和对应的门也在快速消失。最终，当北笙凝把大部分铃铛放入口袋后，神殿里只剩下零星几道黑红色的门，以及对应的怪物。
“留活口。”北笙凝说完，衡嗣点头应了一下。
花了一点功夫，衡嗣将剩余的怪物压制，暂时困在道具里。神殿恢复安静，只剩下中心位置的神像，单独竖立的门，和几道北笙凝刻意留下的红黑门。
战斗结束，北笙凝这边正好收到了公寓的回复：“有。”
“果然是这样。”
此时白时以和靳希重新汇集到北笙凝这边。
白时以问道：“什么情况？不是口袋神奇，为什么你收了铃铛，怪物也消失了？你这口袋很神奇啊。”
北笙凝解释说：“是这些铃铛、怪物和门，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一个？”
北笙凝点点头，望向神殿中心单独竖立的那道门：“对，那些怪物，是想打开时空之门，但失败了无数次的错位神。”
同一事物只能杀死衡嗣一次。比如一开始他们刚到血染公寓的时候，北笙凝和衡嗣就遇到了身负藤蔓的怪物。当时衡嗣为了救北笙凝死了一次，所以之后季开诚的藤蔓便没办法再杀死他。
而刚才，北笙凝见衡嗣被一只怪物杀死，其他怪物便也伤不了他，就怀疑这些怪物其实本都是一体，于是她拿起铃铛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病号服的口袋可以把物品带入任何副本，所以，病号服的本质，是可以不受时空限制，携带物品。而副本与外界本就是不同的时空。
因此，如果残缺神迹之铃放进来后永远只有一个，那么就说明地上这些神迹之铃本身就只有一个。
换言之，刚才地上那些数量众多的神迹之铃，其实是不同时空下损毁的神迹之铃。只不过因为放进病号服口袋，没有了时空的扭曲呈现，所以回归一体了。
“原来如此。”靳希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刚才触发隐藏副本的时候，我获得了一些信息。为什么是失败的错位神？为什么铃铛回归一体，怪物和门也跟着消失了？”
北笙凝回道：“残缺的神迹之铃，只有神不回应祈愿才会锈毁。错位神一直想打开时空之门。他应该尝试了很多次，同时也多了一个没有应愿成功，被损毁的神迹之铃。”
白时以听完总结道：“你的意思是，可那些怪物呢？重叠交错的黑红门、扭曲的怪物、损毁的铃铛，这三者是一体的，都是错位神在不同时空推门失败后留下产物。因此你用病号服让铃铛消除了时空的扭曲，怪物和门也就消失了。”
“没错。但都失败了。而每次推门失败，扭曲的时空里便出现一个怪物。”
“不是，这个结论太理所当然了，你怎么知道错位神一直在尝试推开时空之门？”靳希总觉得她这个解释中间跳了很多过程，他懂了，又没完全懂。
北笙凝说道：“最初我捡到铃铛，是错位神使用黑莲花能力袭击我们后掉落的。”
衡嗣被黑莲花杀死后，死而复生，但失去记忆，这应该是黑莲花能力的特点。
但残缺的神迹之铃为什么会在那时掉落？是错位神故意的？恐怕不是。
有了这个东西作为媒介，北笙凝他们就可以找到时空之门，她不觉得错位神会如此大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落在那里。
除非他不知道。
污染物是看不到神迹之铃的。或者说，他一直在使用污染的力量。他脚下的黑莲花生长在黑暗的深渊之上，压制着深渊里想要逃离的尸骨，汲取污染的力量作为供给。
他早就不算完全的神明了。
而刚才，北笙凝让公寓确认过，虽然他是错位神，但也被污染了。错位神头上也有疤痕，说明他曾用黑莲花的能力杀死自己，并遗忘了一些记忆。
那是他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黑莲花能力的作用。可他还是使用了。
通灵之镜里显示的信息表明，脱离当下，必先斩断前缘。
这也是北笙凝安排公寓副本时，给错位神留的第二个坑。
因为神即真理，是自然的显化，时间不会在其身上留下印记。
可初见错位神时，后来，他又变成少年模样。
从他父母的记忆中可以知道，孩子诞生后，家里便怪事不断。那应该就是错位神造成的。
但神是自然化生，不会像人类这样逐渐成长，包括衡嗣也是如此。身为复丧神，他在人类永生的祈愿里诞生，就一直这副模样，并不是从小长大。
因此，时间不会在神身上留下印记。他是个小男孩。除了有意变化，神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状态，不会像错位神那样逐渐成长。
而错位神出现这样的情况，正是因为他抛弃了此间神明的身份。
为了脱离当下，他使用黑莲花杀了自己。
神是因人类而诞生的，只有他杀死自己，失去记忆，失去对人类的理解与感知，他才能斩断前缘。
说白了，在北笙凝看来，不惜用黑莲花自杀遗忘过去，都是为了脱离当下，斩断与这个世界的前缘。
也因此，北笙凝才故意设置简单的副本，让错位神猜中自己的意图，然后反抗副本逆来顺受的主线任务。
错位神理解了北笙凝的意图，才能离开副本。错位神不惜借凡人之躯生长，否则，就只能帮北笙凝清除污染，制造新的流动。
所以在北笙凝的血染公寓副本里，无论怎么做，对错位神来说都是坑。
按照副本主线通关，是帮她在副本空间里制造流动。
不按照副本通关，理解人类，这样他刻意遗忘斩断的与人类的联系就会重新连接，届时他就没办法推开时空之门。
事实证明，当时北笙凝的想法大体没错。但她之前一直以为错位神这么做，是想推开时空之门，离开这个世界。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走到扭曲的怪物面前，他自然要理解北笙凝，使用了日记道具。
原本被衡嗣压制，但一直挣扎的怪物，最终还是接过日记，写了起来。
“原来如此。可他为什么要不断推开时空之门？他想做什么？”靳希不解。如果错位神想离开这个被正位神封锁的世界，推开一次时空之门还不够吗？而且在靳希的认知里，错位神应该是第一次尝试利用人类推门才对。
难道在副本降临之前，错位神就已经尝试过很多次推门？
“大概……是为了回应一个祈愿。”北笙凝轻叹一声，走到神殿最中心，一开始单独竖立的那道门前。
意识回归自己的身体之后，北笙凝就发现那道门无法打开了。或者说，那道门其实根本没有打开过。衡嗣一直跟在北笙凝身边，他只看到北笙凝触碰了门，并没有见她打开。
所以，她意识落入神女身体，应该也是类似玩家读取道具信息的情况。
因此触碰到门，获得了与神女有关的信息。
这道门在时空之轮上，恐怕就是错位神一直想借人类之手，打开的时空之门。
之前北笙凝一直以为，错位神想打开时空之门，是想通往其他的世界。但如果时空之门后面是神女所处的空间，而错位神是想去见她，那么整个事情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仔细想来，如果整个世界是一个副本的话，她开启了世界副本，那么按照北笙凝之前通关副本的所有经验来看，这个“世界”副本，必定也有核心污染源。
显然，错位神就是整个世界副本的BOSS，他的目的，他的内心，就是核心污染。
刚才北笙凝的意识在神女体内，她知道神女大概已经死了。因为神女的祈愿无法得到神明的回应，所以她被剥夺了身为神女的职责。
神女是为了与神沟通而存在，应该真的被亚希诺里的人处死了，因为神女只能看神，所以神女从小就被弄瞎了眼睛。这种情形之下，如果神女的职责没了，她大概率就是个死。
北笙凝猜测，神女当时，而她到死都没有见到想见的神。
此时，日记写完了，怪物又开始挣扎，被衡嗣按下。
日记不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句不太连贯的话：
【神弃之地……是他们咎由自取。】
【若她最后的祈愿……杀死那些人。该有多好。】
“神弃之地？那是被神遗弃，祈愿无法传达的地方。”靳希看到日记上的内容，说道，“据说只有长期恃强凌弱，掠夺战争，祸乱他国，背弃自然的极恶之地，才会被神舍弃。以前只听说过，我倒是没见过。”
北笙凝看完，心里的猜测逐渐完整：“所以，神女的祈愿无法被回应，是因为那里变成了神弃之地，与神女个人无关。”
回想起来，“毁灭”意外被开启，北笙凝所见的亚希诺里十分奢华，是个非常富庶的国家。但想来这份奢华的背后，来自蛮横地侵占和掠夺。
因为种种恶行太盛，最终导致神女所在的地方成了神弃之地，所以她的祈愿才无法得到回应。
而亚希诺里的人却把这一切归咎于神女。
按照书中内容来看，错位神“时厄”，是掌管恶意的神。
如同死亡之神不能应人类的祈愿随便杀人一样，她想，错位神恐怕也没办法回应神女的祈愿。时厄根本没办法回应。
再加上，那里变成神弃之地，神无法回应，所以错位神很可能是眼睁睁看着神女被处死的。
靳希说，神不能过度干涉人类，因为“想见你”这种愿望并非恶念，神的武器是无法杀死人类的。
所以错位神看着神女被杀，但不能救她。他既不能回应她的“愿”，又不能杀了那些处死神女的人类。
可他内心是想应愿的，他甚至希望神女死前最后的愿望是“杀死那些人”。因为杀死他们是“恶念”，是错位神掌管的领域，即便在神弃之地，他恐怕也能想办法应愿，去杀了那些人。
可神女到死，都只有一个愿望。她只是想见错位神而已。
而错位神知道神女的愿望，他没有拒绝，所以神女胸前戴着的铃铛才是响的。
神女的愿望是见错位神，错位神虽然无法应愿，但也没有拒绝回应。因此铃铛没有生锈损毁。他应该一直在想办法去回应这个愿。
而能回应正向祈愿的，要么是正位神，要么……就是抛弃错位神的身份，回到过去。
因此，错位神的路就两条——
杀了正位神取而代之。
或者放弃神明之身，救下她。
其实书中关于错位神生出自我意识的事，并没有详细去写，北笙凝也无从知晓。但错位神应该确实尝试过很多次推门，否则情况也不会严重到穿书系统前来阻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错位神很可能选择了后者。推开时空之门，回到神女死亡之前，他为了回应神女之愿，打算不再做神明。
放弃当下，就要斩断前缘。所以他才会诞生在人类家庭，逐渐以凡人之躯长大。所以他才用黑莲花杀掉自己，遗忘过去。
他用亚希诺里这个杀死神女的国度，制造了最初的污染。他凝滞生机，借助死亡与痛苦，将真理之轮的倒影凝成现实。
但他没想到，一次次被黑莲花杀死，一次次遗忘过去，他连最初的目的都不记得了。他制造时空之门，目的就是以非神的身份回到过去，回应那个虔诚的祈愿。
当记忆缺失的错位神推开时空之门，却发现自己一次次失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而每次推开时空之门，他没有完成应愿，神迹之铃便会毁灭一次，他也会变成刚才门里那种扭曲变异的的怪物。
神殿里那些从门内出现的怪物，就是不同时空下失败的错位神。
而错位神每次使用黑莲花能力，所以铃铛才会掉在夜市里。
北笙凝他们是拿着残缺的神迹之铃来到这里的。也就等于偏离了应愿一次，而神迹之铃只有一个，他们拿着此物来到这里，也算应愿而来。
可在污染物生活的黑暗世界里，只有铃铛掉落满地的此处没有污染物，说明污染物看不见或者无法接近这里。这一点，北笙凝也验证过了。
再加上之前错位神攻击衡嗣，离开后铃铛掉落却没有发觉的事来看。他恐怕是真的不知道铃铛掉落的事。
其实北笙凝从第一次进入副本，就觉得副本困住人类的同时，也困住了污染物自己。
游乐园副本，却不知道她们背对背死在一起，怎么都看不到对方。
人蜕副本，学生和影子被分别困在了两个世界，想要找回完整的自己，就要去到校园另一边。但怪物怕水，而唯一能去往另一半校园的路，就是喷泉池。他们就这样被挡在两边。
类似的情况，母女想要找到彼此，在副本里还有很多。
如果世界是一个副本，那么之前北笙凝经历的副本，其实也体现了世界副本的线索信息。
在以错位神为核心的“世界副本”里，他想回应神女祈愿，就要斩断过去，舍弃神明之身。可不再是神明的他，也看不见神迹之铃了。他没办法拿着神迹之铃应愿而来，也就没办法推开真正的时空之门。
就像副本里那些困住玩家也困住自己的污染物。
错位神在努力回应祈愿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导致他永远与真正想推开的门失之交臂。
这就是他尝试无数次，失败无数次，留下扭曲交错的门，和满地残缺神迹之铃的原因。
遗落在真正的时空之门外，那些满地被损毁的神迹之铃，就是错了无数次的……他自己。
第二百一十八章
解决了剩余的怪物，北笙凝只让衡嗣留下几道红黑色的门。
这时，北笙凝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公寓图标正在不断往外渗血。
“主人，他快要通关了。”公寓的声音传来。
北笙凝连忙道：“别硬撑，把他引导这里。”
说着，她使用门禁卡，推开了一道红黑门。那是她特意为了使用公寓留下来的。
公寓连通后，北笙凝凑近衡嗣，小声对他说了什么，然后又看向白时以：“帮我把岑栎找来，快！”
虽然错位神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回应神女的祈愿，但这不代表他可以随意杀人，毁灭世界。
北笙凝必须阻止他。
“岑栎？”白时以知道这个人。他当然知道岑栎一直住在公寓。不过白时以不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叫他来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白时以没问原因，身为公寓的看门人，应了一声便直接消失在原地。他是公寓的守门人，本质来说是和公寓一体的，所以瞬间就回去了。
神殿里，公寓的门静静竖立，偶尔颤抖几下，隐隐透着黑气。
北笙凝看向衡嗣，取出一对戒指：“衡嗣，我想借你的能力用一下。这是我之前在海上副本获得的情侣对戒，它的作用是……”
“我愿意！”衡嗣听到“情侣对戒”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脱口而出。
“都不听听效果吗？”北笙凝无奈轻笑，“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不怕。”说完，衡嗣接过戒指，戴在手上。
北笙凝也不矫情，直接把自己的戒指戴上。
公寓的门缝下面不断有血流出，门震颤得越发剧烈起来。
北笙凝嘱咐了衡嗣和靳希两句，几人的身影消失在神殿里。
与此同时，便唤出梦貘兽。幻境遮蔽，公寓的门被强大的冲击震开。
错位神身负九茎黑莲花，满身阴邪煞气，破门而出。
副本通关的提示出现，错位神确认自己已经离开公寓。可当他发现自己离开公寓后来到了神殿，却是一愣。
他没想到北笙凝已经侵入到了这里。
忽然，他头顶上方的空间微微扭曲。明明肉眼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巨大的蜘蛛步足却凭空出现，刺了出来。
不止如此，四面八方都出现污染物，一齐朝他袭来。
错位神觉得很惊讶，其实他一开始就发现神殿里营造了幻境，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气息，这很奇怪。
但其实不过是因为北笙凝制造的幻境，看起来一切正常的空间里，结合了那些红黑色的门。既然错位神看不到铃铛，那与铃铛对应，扭曲时空下的门他肯定也看不见。
北笙凝让衡嗣杀掉对应的怪物之后，利用门打开公寓，同时还把污染物藏在里面，如此一来，自然可以隐藏污染物的气息。
而北笙凝自己，用哭丧棒对错位神进行攻击。
错位神虽然没弄清北笙凝搞的小把戏，但他不在乎。在绝对实力的面前，这些伪装不值一提。
他冷笑出声，也趁机隐藏在污染物里，朝北笙凝的攻击迎了上去：“上一个使用哭丧棒的死亡之神已经被我杀死了。你以为拥有流动属性就无敌了吗？”
污染的气息虽然被哭丧棒的“流动”属性消除，但错位神仍轻松接住了哭丧棒的攻击。
“就算杀不死你，我也关上了你的门。”交手的瞬间，北笙凝得意说道。
“你确实很聪明，能看透我利用人类推开门的意图，还知道给我设套，让我理解人类，借由此阻碍我推开时空之门。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错位神说这话的时候，九茎莲花里，八朵抵挡住了污染物，而最后一朵，对准了错位神自己。
攻略副本时理解了人类的意图又如何，只要他使用黑莲花的能力自杀，再遗忘一次就可以了。
然而，对准错位神自己的黑莲花还没触碰到他，便忽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错位神惊诧一瞬，第一反应是幻觉，但很快确认不是。黑莲花确实不见了。
可他没觉得有什么东西近身，也没感觉到有人使用能力，但黑莲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
还没想明白，四周的景象骤然发生变化。
他现在其实身处一夜市之中。
夜市空无一人，香气四溢的美食，摆满小物件的摊位，应有尽有。
错位神知道这个地方，两侧摆着各种摊位，他当初就是在这里确认了北笙凝的门。
这里应该是一个空间道具，难道北笙凝是利用这个道具，夺走了黑莲花？
正想着，尸体拼合而成的醉酒怪物扑了过来，隐藏在夜市里的污染物一拥而上。
错位神虽然没有了黑莲花，但仍实力强悍。黑暗的污染气息疯狂逸散，但北笙凝的污染物全是满级，就算杀不死错位神，也能抵挡一阵。
错位神的力量来自人类的痛苦，污染物本身也是人类的痛苦。双方不要命一般疯狂厮杀，连错位神一时都无法脱身。
错位神心里有些焦急。但他需要黑莲花让他忘却过去，斩断与世界的联系，所以他必须尽快把黑莲花夺回来。
强行突破污染物撕出一条路，错位神却发现整个夜市都没有北笙凝和衡嗣的身影。
要说如果想杀他，衡嗣和北笙凝才是主要战力，虽然没有了黑莲花，他不至于被杀，他们一个手握流动属性的哭丧棒，一个是复丧神，他们才是战斗的关键。可进入夜市后，这两人却不见了。
“难道……”
寻找夜市出口的时候，错位神脚下忽然出现一道如深渊的暗影。
暗影里，无数尸体伸出惨白的手，哭嚎着想要把他拉下去。
错位神惊觉不好，他利用污染的黑气强行催化生死藤压制，才勉强把暗影深渊合上。
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爆裂的冲击瞬间击碎了夜市。
四周恢复原本的样子。而此时，神殿里，衡嗣压制着黑莲花，把它缠在了与时空之门对应的神像上。
“住手！”错位神想要阻止，但再次被污染物们阻挠。
北笙凝手持哭丧棒，微微一笑：“是凝聚了邪.教徒信仰之力诞生的啊。那么，既然是从神像上诞生，就要放回神像才能毁灭，对吧？难怪衡嗣杀了那么多次，都无法清除这黑莲花。”
刚才错位神从公寓副本前，北笙凝就已经告诉衡嗣要准备用夜市道具。
既然她用副本，让错位神理解人类，原来这黑莲花，重新构建了他与世界的联系，那么错位神必然会再次使用黑莲花自杀，连斩断这层联系。
夜市道具可以强行夺取他人道具，就连北笙凝之前放在病号服口袋的手机也不例外，足以说明能力强悍。
当然，强行夺取进入夜市者道具，会因为违背夜市的意愿被杀。但衡嗣已经被夜市杀死过一次，自然不怕这个。
因此北笙凝用污染物攻击，并得意提醒错位神门被关上，都是为了让他使用黑莲花，方便衡嗣夺取道具。
衡嗣用满级夜市强行夺取了黑莲花后，自然就能读取这道具的说明。
这九幽莲是特殊神级污染物，被邪.教徒信仰供奉，化生而来。它能压制污染，同时又能转化污染的力量为己所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遗忘记忆，斩断过去。
当然，这东西副作用也很大，使用后，错位神也会元气大伤，需要更多污染补给。
理解了这些后，北笙凝便让衡嗣把黑莲花重新放回神像上，也就是错位神突破夜市后看到的那一幕。
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北笙凝使用哭丧棒上“冥狱兽的狼牙棒”属性，朝着缠绕黑莲花的神像砸了下去。
“不——”错位神第一次如此惊慌。
他全力一击，震开所有污染物，朝着神像而去，但被衡嗣拦住。
北笙凝没有犹豫，巨力挥出，神像应声碎裂！
流动属性破除污染，黑莲花节节断开。
阴冷凄厉的风在神像四周卷起，哭丧棒在狼牙棒效果的加持下，无数哭嚎声响彻神殿。
北笙凝手持哭丧棒连挥数下，最终，黑莲花化作黑烟，与神像一同消散在神殿里。
眼看黑莲花被北笙凝毁掉，错位神身上散出惊人的污染怨煞之气：“北笙凝，你必须死！”
错位神周身的空间化作黑暗深渊，巨大的触手怪物破空而出。
这些年不断尝试推门，错位神养的怪物不少。
他现在满心杀意，只想杀掉北笙凝。
“莲花可以再养，穿越者可以再召唤，但你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
黑暗的空间里，衡嗣担心地看了北笙凝一眼，没再犹豫，朝着怪物攻了过去。
北笙凝毁掉神像和黑莲花后，手持哭丧棒直接朝错位神而去。
怪物不断出现，被北笙凝的回避牌挡住。怪物不断涌现。
污染物护在她身边，北笙凝势如破竹。
错位神冷笑，忽然七窍流血，咧开嘴对她微笑：“凶囍咒。”
北笙凝的哭丧棒在错位神面前停下，再也无法靠近半分。她的心脏爆裂，鲜血喷涌，倒在了错位神面前。
鲜红的血流了满地，染上病号服和她脚下的红色高跟鞋。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看着北笙凝暴毙而死，错位神被血染红的嘴角笑意更盛。可那笑意还没来得及加深，他自己也以同样的方法死掉了。
当意识到心脏爆裂的时候，错位神满脸错愕，倒下了。
直到死亡来临，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被错位神召唤而出的污染物随着他的死而消失，倒在怪物中间的衡嗣最先醒来。他挣扎着爬起，浑身冰冷，朝北笙凝而去。
“北北，醒醒。”抱着北笙凝的尸体，衡嗣心里又急又疼，但他相信北笙凝的判断。
“咳咳——”北笙凝过了一会，终于醒了。她咳了好几口血，但伤口确实在迅速恢复中。
重新恢复呼吸与心跳，北笙凝浑身冰冷，不由打了个冷战。
看北笙凝醒来，衡嗣紧紧抱住她：“还好你没事，以后不许这么冒险了！”
“谢谢你信任我，借我你的力量。”北笙凝回抱住衡嗣，缓了好一会才说，“不过死亡的感觉可真难受……你以后，不要死了。”
“都听你的。”
北笙凝借助情侣对戒，利用衡嗣的能力死而复生，而她之所以要死一次，就是为了使用“原杀诅咒”。
其实，不管是被穿书系统认定无法完成的“弑神”任务，还是世界副本的应愿的任务，都要在消灭黑莲花的情况下，杀死错位神一次。
当然，北笙凝也知道，错位神不会这么简单被杀死。
但这样让他死一次，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眼看错位神的身体因为污染被修复，北笙凝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等着他复活。
而当错位神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北笙凝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问道：“现在脑子清醒一点没有？”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位神现在头痛欲裂，错乱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孰对孰错，孰真孰假？他快分不清了！
他刚才结结实实死亡了一次，又被污染救活，但他的复活，和衡嗣的不太一样。
衡嗣本身就好像一个生死轮回，在生与死之间流动，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
而错位神的复活，是因为污染的力量源源不断。
这也是北笙凝冒险选择使用“原杀诅咒”杀死他的原因。
说白了，想杀死错位神，得把他可以利用的污染力量全部清除，他没有了后续力量供给，才能死亡。
可他是错位神，掌管恶念的错位神。
这世界上不可能一丝恶念都没有。
只要世间还有生命，还有人类，恶念就不可能断绝。
所以，断绝恶念，断绝错位神的力量，和毁了世界没什么区别。
但原杀诅咒不同。
穿着高跟鞋的玩家被杀死，以命为代价，必定换得对方死亡一次，属于极限一换一。
因此，北笙凝刚才必须得被错位神杀死，而不能是他召唤出来的怪物。
怪物出现后，污染物也帮忙抵挡，北笙凝势如破竹冲过去，只为了被错位神亲手杀死。
她不能展现出一丝犹豫或恐惧，她必须全力以赴，做出要杀死错位神的架势。然后，死在他手里。
而北笙凝也确实死了。
心脏爆裂的感觉很不好，衡嗣负责拖住它们，好在痛苦持续的时间不长，她很快失去意识。
而后，情侣对戒发挥作用。因为衡嗣戴着戒指，所以在北笙凝死亡的时候，他也死了。从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起，他们注定要同生共死。
但衡嗣又活了，因为他是复丧神。所以事情很快反过来，与他共死同生的北笙凝也一起复活了。
死亡与复生之间的混沌感并不好受，准确的说，是感觉逐渐涣散，体会不出好坏的虚无。宇宙万物在体内流动，又好像身体只是宇宙万物的一部分。北笙凝无法描述。
而她之所以要冒险这样做，如此，他才能恢复记忆。
衡嗣被黑莲花攻击失忆后，记忆出现错乱，随着多次死而复生，才慢慢恢复。就是为了让错位神在失去黑莲花的情况下杀死他。
北笙凝一周目来到这个世界，也曾直面错位神，被黑莲花杀死，所以遗忘了一周目的记忆。
死而复生的她重新回来，记起了一些剧情，虽然那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想起来的，但结果和衡嗣一样。
只不过北笙凝就死了那一次，所以只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剩下的，要么死而复生，要么靠穿书系统，否则无法自然想起。
这也是北笙凝在海上副本，北笙凝收到系统重启信息的原因。因为感受到了死亡，所以系统借机重启了。
因此，从本质上来说，被黑莲花杀死会遗忘记忆，衡嗣死亡通感时，并留下北斗状的疤痕。疤痕也随之减轻，直至完全想起，疤痕消失。
如果北笙凝想要完成世界副本的主线任务，就得让错位神记忆恢复，起码要想起神迹之铃的应愿，否则他连神迹之铃都看不见，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因此，她必须在没有黑莲花的情况下，杀死他一次。
此时，北笙凝手中的铃铛是毁坏的，死而复生可以记起来一部分记忆，并且随着死而复生的次数增加，记忆恢复越多，发不出声音，但她晃了晃，试图验证他是不是能看到。
错位神的状态很奇怪，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不太确定，最后目光集中在北笙凝手中的铃铛上。
“铃铛……门……”身形一动，他直接扑过来，就要抢她手里的铃铛。
北笙凝向后退去，衡嗣主动迎上，挡在北笙凝前面，拦住了错位神。
朝时空之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北笙凝对错位神说：“你就算杀了我，抢走我暗之间的门，也无法回应神女的祈愿。”
“你根本不懂，斩断过去的过程中，你根本不懂！”错位神满眼疯狂，周身邪煞的污染气息越来越重，黑气暴冲而来。
北笙凝不着痕迹护在时空之门前，挥舞哭丧棒，消除不断逸散出来的污染黑气：“你在不断失忆，已经偏离了最初的目的。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北笙凝作为穿越者出现在这个世界，本就是错位神偏离了应愿目的导致的。
因为北笙凝的出现，代表了书中世界和异世界被连通。错位神制造污染打算推开门，但只有神女所在的时空，才是错位神真正的目的。
但错位神夺取北笙凝的暗之间，时空之门后的空间便会连接异世界，而非神女那里，最终错位神还是会失败。
“我当然知道暗之间后面连接着异时空，我就是要重塑这个世界！”黑气不断涌出，即便有哭丧棒在消除污染，速度也及不上黑气蔓延。
“偏离最初的目的，你不会成功的。”
错位神忽然一笑：“不，只要杀了你，推开门，我就是新的神。”
“想都别想！”衡嗣生气了，不管是谁要杀北笙凝，他都不允许。
巨大的骨锤上燃着黑色火焰，错位神手中的黑气化作黑鳞巨蟒扑了出去。
巨蟒身上的鳞片坚硬，嘶吼着硬抗了衡嗣一击，也没有碎裂。
充满恶意的污染黑气在错位神手中变化各种形态，迎击衡嗣攻势。神明的对决，普通人类几乎没有插手的余地。
“原来如此。只有正位神才能掌管时空，这次会成功的。换言之，你打算推开连接异世之门，成为新的正位神，改变这世间的规则。”
被说中目的，错位神也不气恼：“你果然很聪明。但很可惜，你必须死在这里。”
“神不能过度干涉人类，神的武器无法杀死人类。所以没能救神女，你觉得是世间规则的错。”
错位神忽然停了下来：“你知道她？”
“嗯，见到了。”
“不可能！”错位神怒道，“她在时空之轮里，没人能触碰那里的空间。”
“她眼睛看不见，长发及腰，胸前戴着神迹之铃。那铃铛还在响，说明你还在努力想办法应愿。她也还在等你，时厄。”北笙凝身穿蓝白连衣裙，守在时空之门前面，缓缓说道。
“但只要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还在，我就见不到她。”神殿里的黑气越发浓重，最后，错位神自己也被黑气污染。
他的瞳孔中开始出现黑色的污染，逐渐连眼白也染上黑色。
“所以，你可以去死吗？”错位神语气很轻，却带着无比癫狂。北笙凝一阵头皮发麻。
紧接着，四周那些黑气开始扭曲，空间出现裂痕。
整个神殿都被裂开的黑暗空间包围，他想连同北笙凝和这里的一切全部吞噬。
“裂神渊。”随着错位神说出这三个字，空间被污染的渊谷吞没。四周隐约传来类似海浪的声音，一只巨大如海岛的触手生物露出真容。
无数眼睛浮现在那怪物身上，触手遮天蔽日般伸出。
黑气与触手结合，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影、温度、时间，一切都被黑暗吞没。
北笙凝惊觉不对，她看向衡嗣，发现他整个人愣在原地，被触手缠住，但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感觉，和衡嗣体内“毁灭”被触发时一样。
错位神利用污染，强行营造了世界已经被污染的情景，导致衡嗣体内的“毁灭”强行启动了！
“衡嗣！”北笙凝想过去，但被无数触手阻拦。
挥舞哭丧棒，打都打不完，她根本无法靠近他。
感知错乱，她感觉自己在下坠，但又不确定是否真的落入深渊。
她不敢随便挪步，只得看了时空之门一眼，触手被砍断大半，但很快又生出更多新的触手，然后对错位神道：“为了杀我，你不惜强行毁了这个世界？”
“放心，我会把复丧神毁灭的范围，缩小到章鱼体内的部分，人类不会死绝。”
“你诞生于人的意念之中，却这么瞧不起人类？没有人类就不会有神明。”
随着北笙凝的声音，四周几乎全被触手覆盖了。
“新的世界，还会有人类。为了新世界，去死吧。”黑暗没顶而来，吞噬一切。
“南姐，完成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错位神一愣。
“终于不用再和你这种偏执的神废话了。”北笙凝冷笑，看向错位神，“要死的是你。”
即便被黑暗和触手吞噬，时空之门也依旧矗立，而北笙凝也一直护在门旁边。
因为复制时空之门，才是北笙凝最终的目的。
不管是世界副本的主线任务，北笙凝最终要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制造新的流动，改变世界规则。
这样一看，她和错位神要做的事其实很像。
但刚来到神殿的时候，北笙凝就尝试过了，还是穿书系统的弑神任务，门禁卡无法复制时空之门。
前面北笙凝清除掉错位神的黑莲花，并且让他死了一次，恢复记忆，这只是完成任务的一部分，而最终她要做的就是复制时空之门。
如同错位神想夺取北笙凝的暗之间一样。北笙凝也需要一样东西，一样可以让时空之门完整的东西。
错位神想要暗之间，必然会产生影子，暗之间连接异世界，所以暗之间就是时空之轮的影子。
所以，单独屹立在此的时空之门是不完整的，是因为无形的时空之轮被具象化，就好像一个人缺了影子，是不完整的一样。
不完整的时空之门无法真正被推开，也无法被复制。
北笙凝要复制时空之轮，就需要让时空之轮完整。但北笙凝需要的影子不是暗之间，而是真理之轮。
时空之轮是错位神利用污染制造的，是真理的一部分。
而神女所在的空间，就是当下的时空，如果想连接有神女所在的时空，复制有神女空间的时空之门，就要拿到时空之轮属于当下的“影子”。
北笙凝他们之前经历的副本里，是真理之轮的影子，除了固定副本和随机副本，还有一种可以看到时空之轮的特殊副本。
原本末日组织还特意去寻找过这种能看见时空之轮的特殊副本，为此还追杀过岑栎。
北笙凝想，或许错位神原本打算用特殊副本里倒影水中的时空之轮，作为时空之门的“影子”，让时空之门完整。
因为时空之轮是真理之轮的倒影，所以倒映水中的时空之轮，其实就是真理之轮。
可末日组织的人尝试过很多次，那么反过来，有形的时空之轮，在特殊副本里映照在水中，又重新回到了无形的状态，都无法完整将东西打捞出来，所以他们试图用岑栎的记忆刻印能力。但岑栎曾说过，他即便做出来，也只是个模型，仿个样子。
但北笙凝不一样，她拥有穿书系统给她的真理之轮残片。那可是货真价实真理之轮上的东西。
如果用真理之轮的残片，结合岑栎记忆刻印的能力，就能制作出时空之轮真正的影子。而当时空之轮变得完整，北笙凝便可以复制了。
所以她刚才才让白时以把岑栎带过来，然后用幻境将岑栎和靳希隐藏起来，保护时空之门周围空间的同时，她自己也守在附近，目的就是给岑栎争取时间。
好在岑栎不负所托，完成了记忆刻印。
岑栎现在腿都软了，他没想到这种关乎世界存亡的大事，竟然会有他参与的份。刚才北笙凝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污染的气息让他的精神值都快跌没了。
此时，北笙凝拿出手机，点开门禁卡，推开了时空之门。
门被复制下来，时空连接，北笙凝直接让门大开。
“时厄，是你吗？”门里有声音传来。
第二百二十章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连下半个月了。
来神殿祈福的人，也少了许多。
神女一如既往地将神迹之铃挂在神树上，漆黑的视线里，却再次出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眼睛被夺走光明后，除了偶尔能看到神意的光芒闪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的身影。而这个人，最近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你是……来祈福的人吗？”神女第一次对那个人开口，“外面下着雨，不如先进来？”
对方没有回应。
想了想，神女回身去取了一把伞，放在门口：“需要的话，伞给你。”
神女放下伞，一抬头，对方却消失不见了。
神女四下张望，疑惑道：“人呢？”
其实她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人。按说她被赋予神女的职责，只能看到神。可刚才那个身影，全无半点神的光辉，反而隐隐透着不祥的黑气。
“真是奇怪。”
第二天，雨还在下。
不过今天来祈福的人倒是变多了。
“这雨怎么还不停？我们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我家的田地也要遭殃呢，神女，替我们向神祈福啊。”
“我们拦截上游水源，就为了断掉下游小国的水，现在雨不停，我们的计划就白费了！”
听着民众七嘴八舌的声音，神女道：“各位，下雨是自然，神也不会轻易干涉，不如……”
“神女大人，不好了！”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神迹之铃，锈毁了……”
“什么？神迹之铃毁了？”
“难怪我们的愿望没有实现，这可怎么好？”
“你这神女是怎么当的！”
神女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想去神树那里，但被民众拦下讨要税法，一时无法移动。
忽然，只有黑暗的视线中，她再次看到了昨天那个人影。他身上隐隐散着黑气，她不会认错。
“等一下！”神女总觉得，神迹之铃锈毁的事与他有关。
然而等她挤开人群追出去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了。
当天夜里，果然发现了白天那个人影。当他出现的时候，神迹之铃锈毁了。
“果然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神女一个人偷偷守在神树旁，为什么要毁掉神迹之铃！”神女直接站出来质问。
“你觉得人能毁掉神迹之铃吗？”对方第一次开口，比她想象中，那种散发可怕气息的声音好听些。
神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你果然是神？”
神女当即跪拜。
“我不是你要祈福的神。”
“可你仍是神。既然是神，自然要跪拜。”
“我无法回应你的祈愿。”
“亚希诺里……要被神抛弃了吗？”
神女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只能看到神，本身就说明“他”是神。同时，他一出现，神迹之铃就锈毁了。人类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而且，对于亚希诺里的种种行为，她也心有质疑，只是，她作为人与神祈愿的连接，没有权力质疑这些。
“是他们自己抛弃了自己。”
神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眼前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亚希诺里……要变成神弃之地了。
“如果他们肯改，神明，会改变主意吗？”神女不安地询问。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向国王谏言，亚希诺里会好起来的。”
“神女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我找您半天了。”神女的侍女左顾右盼，问道，“您和谁说话呢？”
侍女声音出现的那一刻，那道人影便消失了。神女觉得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她怎么也要试一试。
第二天，神女向国王说明了情况。但诺渊显然并不认可。说白了，神不过是他谋求权力与利益的遮掩罢了。
以神的名义发动战争，掠夺资源，一切名正言顺。诺渊根本不会为了利益，向看不见的神明妥协。
当然，表面功夫他还是要做的。他答应了神女要改变，但实际什么都没做。
“我们不能什么都指望祈愿，这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要自己守护！只有我们自己努力，神才会回应我们！”
在神女的呼吁下，人们开始尝试着改变。
雨依旧没有停，河里水位越来越高。年轻人都被征走去打仗，能护堤防洪的人力远远不够。
神女带头和大家一起护堤，虽然她眼睛不便，能做的不多，但她还是尽全力去帮忙。
可惜，事情并不顺利。洪水淹没田地村庄，他们还是失败了。
努力成了白费，祈愿无神回应。他们只觉得神明不再庇佑，是神女的无能。但碍于神女的身份，起初他们也不敢随意指责。
“果然，没有神的庇佑是不行的。”
“神女，您想想办法，平息神明怒气啊！”
……
几天下来，情况并没有好转。
她独自站在神树下，看着黑暗的人影走来，忽然跳出去，张开手臂阻拦他继续靠近。
“别过来，不要再损坏神迹之铃了！”
“我不过去，神也不会回应。”错位神止步，回答，
“真的没办法了吗……”
看着神女满身泥泞，错位神问她：“你这么做，值得么？”
“事在人为。”
“人不能违背自然。”
“规则也不全然正确，不管怎么样，至少我要努力试试看。”
自那之后，神女每天都在尽己所能努力。但亚希诺里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满，错位神静静看着，想看她何时放弃。
可她自始至终都无比坚定。
最后，神女被打入牢狱之中。
狭小的空间里，人们把怨气发泄到神女身上，神女看到了黑暗中的人影。
“你是神女，只要传达神的意思就好，为何要忤逆神，想要改变这里？”错位神化生于自然，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完成真理的一部分。他不明白，神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为神女，所以我不能对人们偏执己见，伤害他人的祈愿横加指责。哪怕我觉得那是错的。可作为亚希诺里的人，我希望这里能好起来。人不止有肩负的责任，还有自己的心。神明大人，没有自己的意愿吗？”
“自己的……意愿？”错位神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的职责确实是传达祈愿，传递神意。
其实也不算不知道，随着世间恶念增长，他的力量变强，也常常会冒出与真理无关的念头。身为执掌恶意的错位神，他不被允许回应人类的祈愿，哪怕对方是为了给被杀害的亲人报仇。
他也时常在想，为什么不能他不能受人朝拜，回应世人祈愿。
规则就一定是对的吗？
他忽然很想试试，回应神女的祈愿。
“对啊，而且刚才你已经回应我的祈愿了。”神女说着，摇了摇手里的神迹之铃。
“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我希望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你就来了。”神女莞尔一笑。
错位神微微一愣。
一个是没人能看得见，不能回应世人祈愿的错位神，一个是被夺去职责与自由，但只为自心的神女。
一人一神，就此结缘。
推开公寓的大门后，北笙凝便看到了一些神女的记忆。
此时通过血染公寓的门，神殿和神女所在的地方被连接了起来。
如同假面舞会副本，但注定不能成功一样。错位神想要回到神女死亡前应愿，也无法实现。这是旧世界的秩序所导致。
因此，如果想要完成任务，让错位神和神女在同一时空下相见，唯一的办法，就是复制时空之门，让他们处于公寓，海怨女想倒转时间，回到事情发生前，也就是新的空间秩序之下。
如此，才能完成任务。
而刚好，北笙凝制造新的流动，也需要复制时空之门。
并且，世界副本的主线任务，也给她指明了方向，让她知道想要复制时空之门，需要的影子是真理之轮，而不是暗之间的门。
其实细想下来，世界副本的主线任务，和穿书系统的“弑神”任务，要做的是同一件事。
假如北笙凝一开始就按照穿书系统的话做任务，必然不会开启隐藏副本。所以她一直觉得，拒绝穿书系统，走了其他的路，才会导致她开启隐藏副本。
穿书系统正是觉得隐藏副本无法完成，所以才给出别的任务。
而重新回看整个世界，其实副本里处处透露着错位神的内心。
因为神无法杀死人类，所以不能救下神女。但副本降临后，神的武器可以斩杀人类。
因为时间无法倒流，所以很多副本，都出现在过去的时空。诸如此类……
此时，错位神听到神女的声音，踏入了公寓门内。
衡嗣担心北笙凝，所以立刻护在她身边。但错位神像没看见他俩，径直朝神女走过去。
神女没有听到回应，但目光却看向了错位神所在的位置：“是你，对吧？”
“嗯，是我，我来回应你的祈愿。”与刚才充满邪气的声音完全不同，错位神声音里透着少见的温柔。
【叮——恭喜玩家北笙凝完成“世界”副本主线任务。世界核心污染源已清除，副本将永久关闭。】
随着系统提示的出现，世界各处的门和怪物消失了。人类欢呼雀跃，庆祝胜利的到来。
【终于结束了！】
【凝姐牛逼！】
【终于不用再攻略副本了，呜呜呜……】
【还活着真好。】
论坛上一片热闹，但北笙凝知道，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因为她迟迟没有受到“弑神”任务的完成提示。
她还差最后一步，制造新的流动。
只不过这一次，错位神不会再阻止她了。因为只有制造新的流动，创造新的空间，出现新的规则，他才能和神女相见。
于是，北笙凝关上了公寓的门，然后连接玩具工厂。
当世间新的流动出现，一股肉眼无法捕捉的流动产生了。
古老悠扬的钟声蓦地在耳边响起，那是真理重新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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