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的第一缕曙光照入宫殿,皇后端庄华贵的容颜瞬间笼罩在温暖的光亮之中。


    皇后静静地坐在雕凤矮榻上,手指撑着下颌,双目微微合盈,思索着昨天夜里发生的那件事。


    坤宁宫因她的沉默而显得肃穆静谧,只有隐隐传来的鸟鸣声和花香打破这份宁静。


    她身上还穿着昨夜换上了睡袍,袍身绣着金线凤纹,纵然衣衫样式简单,绣纹也不算复杂,却仍旧映衬得她更加华丽。


    她眉头微皱,眼底闪过质疑。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肩上折射出一片清冷的光。


    她的目光缓缓挪向门外。


    她知道那里站着两个太监,是她宫里的人,也是她的心腹。


    此时管芷贤心里生出了莫名的冲动。


    门口那两个太监,胸前是否也会带着微微的绵软?难道太监成了阉人之后都会如此吗?


    管芷贤很沉得住气,心里产生质疑,却不会立刻求证。


    但她会将这些质疑埋在心里,并不会抛弃。


    直至月中来临。


    按照后宫规定,皇帝每月初、月中都必须宿在皇后宫中。


    月中这日。


    秋雨凄凉洒在宫殿的廊檐上,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陈旧的石柱上沾着悄然滴落的雨滴,宛如管芷贤在这宫中虚度的时光留下的泪痕。


    宫殿内的空旷大厅,比秋雨更加萧瑟。


    管芷贤身着华服坐在大殿上,端的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但她眼底却是一片清冷,仿若无论是多么冰冷的雨滴,都无法撼动她任何情绪。


    这半个月对她来说极为煎熬。


    煎熬倒是与韶公公没有关系,纯粹是她不想再见到皇帝。


    又或者即使能见到皇帝,她也不想让皇帝再过得那么称心如意,不希望自己的命运全然被皇帝掌控。


    皇后宫殿巍峨耸立在皇宫,坐落在中轴线上,这是对皇后地位和权势的彰显。


    殿内摆设也显得极其庄严肃穆,大量的深红色,让整座宫殿更加沉重威严。


    坐在这宫殿中的自己,理应当拥有与之相匹配的权势才对。


    管芷贤回想起母后每一次进宫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无非是让她体谅皇帝,退让一些,要将皇帝当做这宫殿中唯一的主子一般伺候,她这个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地位较高的奴婢。


    宫外的光线透过门窗洒在宫殿中,映照在皇后冷静沉着的面容上。


    管芷贤手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的手链,她葱白般细长的手指时而抚摸,不时轻轻转动手链。


    这动作看似随意,却显示着她内心的犹豫。


    眉宇间也染上淡淡的愁容。


    正巧此时,如意前来。


    说太后那边来了个嬷嬷,要传太后口谕。


    管芷贤宣见。


    那嬷嬷说的也不是其他事,而是希望皇后劝谏皇帝在后宫雨露均沾,而不是整日对着一个太监抒发.情爱。


    当然,嬷嬷说的话委婉了许多。


    只是在委婉的话,内在的意思,也是如此的让人作呕。


    管芷贤低眉顺目答应了,眼底的寒光却更甚。


    嬷嬷走后,如意在管芷贤身边低估:“娘娘,这怎么都落在你身上,你上次才……”


    虽然上次膝盖上没有留下什么伤痕,她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避免膝盖受伤的,可如今娘娘明明是被伤得最多的那个人,还得给皇帝收拾烂摊子,让他雨露均沾。


    如意低下头。


    作为宫女,很多话是她不能说的,甚至想也不能想,可她就是心疼她的主子。


    就在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办,甚至感觉主子已经走入绝境之时,管芷贤站起身:“如意,我们去慈宁宫看看太后。”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沉冷,眼神冷清,不带任何感情。


    可在她身边跟了许久的如意却知道,娘娘这是想到了反击之法。


    她的情绪也如同乌云散去的晴天,瞬间明媚起来。


    她心里没有那么多大是大非的想法,只要娘娘开心,她如意就能开心。


    笔直的宫道两旁是高高的宫墙,公道远方可看见宫殿金碧辉煌,阳光洒落,耀眼光芒倾泻而下。


    宫道安静,只能听见细碎的裙裾拂过青石地板的声音。


    管芷贤带着皇后的威严和高贵,缓步走进慈宁宫。


    一番问好后,她将自己的来意告诉太后。


    主殿正位上坐着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上了些年纪。


    她粉黛不减,遮住了眼角的纹路,挑眉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皇后:“你是说叫那个太监要到你宫里?”


    管芷贤垂下眉眼:“据臣妾所知,皇上与韶公公在一起,大多时候都在欢谈风花雪月。若韶公公不在他身边,皇上定能有更多的时间处理公务,闲暇之时也会唤上后宫的妃嫔,陪他消磨无趣时光。”


    在这韶公公得宠之前,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皇帝也能做到对后宫嫔妃雨露均沾,用他的话来说,那后宫都是美人,又能辜负了谁呢?


    如此,问题的根本还是出在那韶公公身上。


    既然他在皇帝身边会迷了皇帝的心智,那便把他调开,调到哪里管芷贤都不放心,不若就调到自己宫中,也方便她探寻韶公公身上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此一说,太后也是愿意的。


    若皇帝只是新鲜几日,她便不会管,可皇帝已经三四个月不成临幸后宫,整日就守着一个太监过日子,连朝政也不怎理会。


    太后虽然喜爱心疼这个儿子,可儿子有失帝德,于情于理,她都应当管教、劝诫。


    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儿子的错,她想一定是那太监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惹得她儿子离不了身。


    否则一个太监,难不成当真把儿子的心给锁了去?


    他可是皇帝呀,那后宫三千佳丽什么样的找不到?要喜欢一个太监。


    她也知道这皇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样正好,把那些恶心的腌臜之人交给皇后这个对她来说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妇,最好让她们狗咬狗,皇后能弄死那个太监,受益者最终是自己的儿子。


    她则是可以完美隐身,儿子失去所爱,记恨的也只会是这个皇后。


    “既然你已经有此想法,也是一心为了皇帝着想。那便去做吧。”太后说完这话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浮动并不存在的茶叶。


    这是送客的意思。


    皇后垂眸一笑:“母后,若是我却要了那公公在我宫中服侍,皇上恐怕不愿意。”


    太后动作微顿。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皇后低头垂眸,格外恭顺。


    但她刚说出了那句话,就证明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恭顺。


    皇后又道:“前些日子我母亲进宫,也是让我劝见皇上。”


    至于她母亲让她劝谏皇帝什么,她却没有细说。


    太后难免会往其他方向想。


    皇后的父亲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官,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可以独立存在,而不与任何人结交结党。


    皇后的父亲便是如今文臣中极为重要的党派,其中之一人。


    要说皇帝的位置坐的有多稳,也不见得。


    他有孩子,也有兄弟。


    且他无作为,略显昏庸之态。


    这样的皇帝真的能够坐稳皇位吗?


    太后自己的父家,先帝在位时就已经被整治,在朝堂上也早已没有那些显赫的位置。


    若是皇帝坐不稳这个位置,她这个太后还能坐稳吗?


    这是皇后第一次向太后伸出自己的爪牙。


    太后放下茶盏,茶底磕在桌上,叮咚一声,打破了如冰凌般凝结的空气。


    最终,太后妥协:“袁嬷嬷,你随皇后一同去,就说这是哀家与皇后是一样的意思。”


    要让她下旨是万不可能的,她最多也只能在皇后身后推波助澜。


    这就已经足够了。


    皇后起身恭顺的表达自己的谢意。


    太后分明看见她弯下自己的脊梁,却又恍惚,好似她的脊背一直挺得笔直。


    皇后来了太后这里,并未停留太久,与太后说了那事后,转身便去向乾清宫。


    袁嬷嬷跟在管芷贤身后,抬眸便能看见她身上传来的庄重和贵气。


    恍若皇后太后精心侍弄的那一盆牡丹,清冷华贵中,满是不容亵渎的疏离。


    乾清宫,是皇权最威严的地方。


    阳光透过云缝打在乾清宫房顶的砖瓦上,如同宝石从云层中碎落下来,满目璀璨。


    御书房里,皇帝已经将奏折推向一旁,手中拿着进贡的黄金蜜橘,笑对着身边青竹般瘦削挺拔的太监说:“这可是南方刚进宫的蜜橘,滋味甜爽,你可曾吃过?”


    韶音心里滚过一万句脏话。


    这在现代,也不过是市场里两三块钱一斤的蜜橘,她都不稀罕吃的,嫌酸。


    但此时她不得不低头,将她雪白的后颈露了出来:“奴才未曾吃过。”


    皇帝将那橘子摊在手中,手伸向韶音的方向:“这颗朕赏你了。”


    她并不想要。


    可她不得不要。


    她谢过了皇上,伸出白玉雕琢般的手,去拿皇帝手中那颗蜜橘。


    在她触碰上蜜橘的那一瞬间,皇帝的手掌立刻收紧。


    指尖划过韶音的掌心,就要将她的手握住。


    韶音心底一凉,垂眸忍下杀了皇帝的冲动。


    就在此时,太监总管钱公公进来了:“皇上,皇后娘娘和袁嬷嬷来了。”


    皇帝眉头紧皱。


    刚想说不见,皇后和袁嬷嬷竟然已经闯进御书房。


    管芷贤的视线,瞬间凝结在两人即将交握的手上。


    韶音装作淡定收回自己的手,退后两步,转身对着皇后跪下行礼。


    她的头低下,露出那截雪白的脖颈,白得甚至让皇后觉得晃眼。


    脑海中闪过方才韶音和皇帝即将交握的手。


    管芷贤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心底奔腾涌出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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