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重剑的寒光亮起。


    在克里斯汀尖叫的声音里,西境侯爵指挥着侍卫们将他的两个儿子同时按住。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掰开两个人的屁.股蛋子。


    随即,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瞬间就被气绿了。


    很明显,尊贵的西境侯爵大人在看到威廉.格雷屁.股上那隐秘又眼熟的胎记后。


    终于识破了这个偷天换日,试图霸占他的一切的狗血阴谋。


    “你这个贱人!”他一巴掌就将想要扑上来阻止的克里斯汀打歪在了地上。


    待到威廉.格雷的母亲,那位和苏利文先生交好的玛丽莲夫人来的时候。


    西境侯爵已然咆哮着提着剑满大厅追着砍洛克母子了。


    温特自然而然地将视线集中在了玛丽莲夫人身上。


    和众人口中那个淫.乱的荡.妇的印象毫不相同。她是一位优雅知性的女性。


    漂亮的黑发黑眼,蓝色的长裙点缀着最为时兴的绸缎边。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丁点的痕迹,她曼妙的身材也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消逝而发福走样。


    袅娜出现的时候显得年轻又美丽。


    任谁看到了都不会将她和已然显露颓态的西境公爵放在一起,当做昔日的夫妻。


    不过,饶是如此淡定的美人,此刻看到自己多年前的情敌克里斯汀头发散落,哭嚎着请求侯爵不要杀她的狼狈模样。


    也微微挑起了那精致的眉。


    只是,待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她便连表情都收了回去。


    随即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和苏利文先生相携喝茶去了。


    再也没有多将一眼落在他们身上。


    不得不说,玛丽莲夫人能够和苏利文先生成为朋友那是有原因的。


    他们都一样的无情冷漠,且没心没肺。


    仇人的落魄纵然快意。


    但是那些已然过了十几年了,玛丽莲夫人甚至不愿意让他们浪费自己的一丝一毫的时间。


    就连看热闹都是浅尝辄止。


    淡漠到连被确定身份后,沉默躲在角落里的威廉.格雷她都没有注意。


    ……


    侯爵家的闹剧还在继续。西境侯爵对欺骗了他十九年的母子俩不依不饶。


    他们将苏利文先生漂亮典雅的大厅破坏得一片狼藉。


    这鸡飞狗跳的场景,拨动了苏利文先生的神经。


    在和玛丽莲夫人去喝茶之前,他吩咐管家将他们都扔了出去。并且嘱咐温特,不要打扰自己和玛丽莲夫人喝茶。


    随着主人的一声令下,偌大的大厅里终于归于寂静。


    西境侯爵在管家拦他的时候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让人将洛克和克里斯汀抓住并且堵上嘴。


    随即怒气冲冲地带人离开了。


    却半分都没有提起该怎么处置那个自己刚确定的亲儿子。


    可怜的威廉.格雷仍然还在墙角。


    他等着人走空了之后才默默站了起来。两手紧紧拽着自己方才被西境侯爵毫不留情斩开的裤子。


    被粗鲁划了一道的破口,像是他和父亲的关系一样,尖锐又毫无温情。


    很显然,即便西境侯爵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对他的印象有什么大的改观。


    温特刚想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望着那个沉默又瘦削的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唯独将威廉.格雷留在角落里让他无人问津是有些不合适的。


    但他们却这么做了。


    显而易见,即便他是侯爵的亲生儿子,可现在也是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因为,无论是西境侯爵,还是那位优雅体面的玛丽莲夫人都没有在此刻展现出对他任何一丝一毫的爱。


    侯爵大人下手的时候,毫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也在那么多的侍卫和仆人们的眼前裸露了贵族的身体。


    玛丽莲夫人更是冷漠了。


    这十几年来,不仅让自己的孩子背上了不堪的“野种”的流言,甚至将他抛弃在侯爵上不管不问。


    如果没有阴差阳错的这场闹剧,剧本中,威廉.格雷可是死在了街头的。


    他到死都没有被自己的父亲母亲眷顾,甚至在意过。


    看来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不幸的人总有各自的不幸根源。不因财富和地位而避免。


    温特又重新走了回去。


    他无法接受自己将一个被羞辱漠视到体无完肤的青年独自留在这里。


    他尽可能展露出自己最为无害的微笑,朝着威廉.格雷行了一个标准的仆人礼。希望别暴露自己的怜悯。


    随即放缓了声音问道:“格雷少爷,苏利文府上有专门为尊贵的客人设立的更衣室。”


    “如果您方便,我愿意引您过去,重新换一套装束。”


    “如果您不方便移步,我也可以,替您拿过来。”


    “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威廉.格雷从温特靠近的时候就开始盯着他。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温特的错觉。


    这位少爷那宛如黑宝石一样的瞳仁里并没有了今天带他回来时满眼的警惕与忌惮。


    似乎温特的小心翼翼有些多余。威廉.格雷少爷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是在处于怜悯的冒犯。


    反而在温特说了这些话后,那双肖似母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忐忑,沁着些许的水意。


    像是……,像是一只受了委屈后撒娇寻求安慰的幼犬。


    温特因为自己的想法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有些滑稽。


    威廉,格雷先生身上充满了不屈与叛逆。


    不管是在被洛克.格雷殴打辱骂,还是孤苦伶仃之时被苏利文先生粗鲁地挖苦成那样,也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示弱的意思。


    即便他沉默,也不代表他认同了那些伤害的话。


    这是一个已然因为遭受过过多的苦难而被迫坚强到顽固的人。


    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向一个平平无奇,地位低下的仆人寻求安慰?


    【我算什么小饼干?】


    更何况,过了今天,他就是这个西境中最为尊贵的贵族少爷之一了。


    自己配安慰他吗?


    【说不定,这位威廉,格雷少爷,天生就长了这么一双的满着惹人恋爱的狗狗眼睛。】温特心如止水地想着。


    【真是看着就招人喜欢。】


    反正温特对他挺有好感的。


    ……


    苏利文庄园是一幢很大的房子,就连长廊都宽阔得有些空洞了。


    今天天气很好,因此整排的窗子都大开着,任由窗外的阳光将柔和的光影填充在可以照耀的每一寸地方。


    温特作为仆人被分发的羊皮靴子有规律地踏在光洁的走廊上。


    身侧的威廉.格雷少爷一言不发。


    西境侯爵有且仅有一位亲生儿子。


    他们所有人都明白。过了今天,这位威廉.格雷少爷将一跃而起,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野种私生子了。


    只是……


    温特轻轻吸了口气,他侧了侧肩膀。让苏利文府上漂亮制服包裹下的纤细身影定在了威廉的面前。


    眼望着他风吹起的黑色的柔软发丝,似有怔忪道:“格雷少爷。有一件事情,作为苏利文府上的下人,可能由我说有些冒昧。和多余……”


    “但是……”


    “你可以直接说。”威廉.格雷走路的时候仍然在牢牢抓住自己破损的裤子。


    那瘦削的脊背尽可能挺得比直,却是毫无犹疑地回道。


    “我只是想要跟您分享一个我听过的故事。”温特侧脸朝他微微一笑。


    “好……”威廉.格雷连眼睛都没有眨动,干脆应道:“我在格雷府上,比下人还不如。”


    “你可以不把自己当做下人,我愿意听你说话。”


    “那多谢您。”温特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威廉.格雷少爷,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生性纯良。


    遭到以往那样的对待,实在是太令人怅惘了。


    感同身受的心绪让温特更加耐心温柔。他鼓起勇气,轻轻道:“格雷少爷,别人的态度或许有些不妥。但是您无须感到颓丧与怅惘。”


    “听说,伟大的造物主赐予人生命的时候,都附送了每个人相同分量的爱伴随他一生。”


    “像是白日的阳光,会平等地照耀每一寸草地。无论那里长着卑贱的野草还是漂亮的玫瑰。”


    “所以,如果您没有在一个地方得到本该期待的爱。也请不要灰心。”


    “在走到生命的尽头之前,在我们温暖而缓迟流动的岁月里。总有人会像是天使一样,为你带来你所期待着的爱。”


    “或许,他和您期待着的方式会有所不同。”


    “但是它总会到来的。”


    “因为……,这是造物主欠你的。”


    少年的身量没有威廉高。


    哪怕威廉缺衣少食,那高挑的身形也随了自己的父母。站在温特似乎只有十六岁的身量面前,哪怕没有站直也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全他说话时候的认真动人神色。


    于是,威廉.格雷就那么突然顿在原地,有些愕然地微微低下头望着眼前的少年。


    淡金色的头发带着些许迷幻又明媚的浅蓝色。少年精致的脸蛋细腻得似乎有些过分了。


    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像是最甜的蜜糖一样在细腻的五官上缓缓化开,是那么大度慷慨地甜到了每一个认真凝望着他的人的心里。


    一瞬间,威廉.格雷觉得,就连发现自己的母亲到来后没有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都毫无拨动的心。


    却在此刻猛地一窒。


    像是被人紧紧揪住,擂动到有些紧张。


    “好。多谢你,温特先生。”威廉.格雷仍旧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声音沙哑又郑重。


    他喃喃道:“我会一直记住这个美妙的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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