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悔婚后死对头他后悔莫及 > 第 59 章 黛黛
    用完午食已是午后。


    秦黛黛正欲随王知县一同前往生祠一探究竟,怎料闻人敛的通讯符隐有异动,似是幽月宗有事相问,想来是与万宗大会有关。


    秦黛黛想了想,索性提议让闻人敛留在府邸处理,自己一人前去生祠,二人在六合镇石碑处汇合。


    至于岑望,他方才虽应下随行,但他一向孤傲骄矜又随心所欲,谁知会不会临时反悔,待二人回到飞舟,若没见到岑望,便先行离去。


    思及此,秦黛黛不觉看了眼闻人敛。


    她如今也想不通,闻人敛是如何同岑望成为友人的。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闻人敛也只笑笑。


    十年前万宗大会,唯岑兄与他战至最后难分胜负,后虽岑兄险胜,二人却也自此结识。


    虽谈不上交心,可他们这样的人,于修界能有共饮之人已是难得。


    秦黛黛不知闻人敛心中所想,道别后便与王知县一同朝生祠走去。


    一路行走在六合镇的街路之上,入目皆是熟悉的景色,通往那处院落的道路,鳞次栉比的院落房屋,远处有朗朗读书声的学堂……


    秦黛黛的脚步顿了下,看向学堂后墙处正翻墙偷跑出来的几个年幼的孩童,其中一个年长些,有些眼熟。


    好一会儿秦黛黛才记起,那人曾是当初欺负小岑望的人之一,后来被她用痒痒虫搅得又哭又笑。


    那时,她与阿望正在树上看着。


    王知县也看见那几名逃学的学生,掩唇咳嗽一声,忙吩咐底下人将人抓回去送回学堂。


    秦黛黛不觉弯了弯唇,心仿佛也随之宁和下来,许是人都会美化自己所历之事,即便曾在此处遭受过非议,此刻想来似乎不再如当初一般气愤。


    不多时生祠已到,秦黛黛抬眸看去。


    眼前生祠不再如之前一般,建造得比周遭房屋豪华数倍,而是与其余建筑一般,同是白墙青瓦,弥漫着旺盛而纯粹的香火气息。


    秦黛黛走进其中,随即讶异地发现,原本只供奉一尊人像的生祠,此刻俨然已变作群祠。


    祠堂内,供有几尊牌位。


    令女童入学堂的夫子,修路搭桥的善人,悬壶济世的医者,还有……


    秦黛黛愣愣地看向左手旁,上方书着她的名字,记载着她曾捉过的妖兽,寻回的孩童,一旁还有写着秦望二字的明台。


    “自打生祠坍塌,供奉之人还是个邪修,我便想着,何不建一座英雄祠,”王知县笑着走上前,“那些神明到底是虚的,可这些却是实打实帮助过六合镇的人,往后定还有更多人供进来。”


    “秦修士和令弟……不,应当说那位岑修士若有不满之处,大可提出来,我立刻着人修整。”


    秦黛黛只觉自己喉咙有什么堵着,在此刻,她终于知晓,自己灵脉内滋生的灵力从何而来。


    原来,真的是地脉灵力。


    可其实,她所做的并不多,只是修界素来觉


    得人界灵气稀薄、凡人又弱小不值一提,鲜少理会人界之事,而她选择了出手罢了。


    “秦修士?”王知县不解地唤她。


    秦黛黛回过神来,轻轻摇头:≈ldo;多谢王知县,我并无不满。?来[]≈完整章节”


    王知县松了一口气:“那便好,”说着疑惑道,“说来那位岑修士去了何处?方才从膳厅离开竟再未现身……”


    秦黛黛应:“许是离开了吧。”


    王知县惋惜地点点头:“那改日我命人将岑修士的名讳改过来。”


    未时王知县仍要去县衙,秦黛黛没有随他回府邸,只留给他一叠自己亲手所画的净心符与拂妖符后,一人安静地朝九天飞舟处走着。


    只是,在走到一处院落时,秦黛黛的脚步微顿。


    数月没有人住,院落已显出几分荒凉,小小庭院内生了不少杂草,院中的那棵老槐木却抽出了绿叶,分外繁茂。


    秦黛黛迟疑片刻,飞身跃入院中。


    水井处生了一层绿苔,一旁的石阶上也蒙了一层尘埃,透过大开的门缝,能窥见屋内复又变得空荡荡的。


    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处待过。


    秦黛黛满目怔然地看向门口的石阶,分明是晴朗白日,却好似回到凉如水的深夜,小小的孩童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回来。


    也是从那夜开始,她逐渐接受那个小岑望待在自己的身边。


    秦黛黛不觉弯了弯唇,却又想到什么,笑意却渐渐散去,最终没有走进屋内,转身便要离去。


    下瞬,身后陡然一阵几不可察的灵力朝她袭来,不算凌厉却也不容忽视。


    秦黛黛挥手将那股灵力散去,转身却只看见一片槐树叶飘荡着落到杂草丛中。


    秦黛黛环顾四周,未曾看见半道人影,更无任何灵力波动,她蹙了蹙眉,旋即想到什么,抬眸看去。


    槐木茂密的枝丫掩映之中,一道人影懒散地枕着自己的小臂,躺在纤细的枝干上,柿红衣摆与马尾垂落随风飘摇,如古木之上最为鲜亮饱满的灵果,纯粹而漂亮。


    少年朝下瞥了一眼,眉梢一扬:“秦大小姐扰了我的清梦,便想走?”


    秦黛黛仰着头,有刹那的出神,却在听见后者开口后很快反应过来,凝眉道:“玉麟少君怎会在此处?”


    岑望眉眼微滞。


    从膳厅出来,他只觉自己肺腑之内一股无名之火,偏生又发泄不出。


    本想直接离去,可当他反应过来,竟已不知不觉来到这处简陋的院落前。


    直觉告诉他,这与那个“痴傻”的他有关,甚至极有可能是他变小那几个月待过的地方。


    可他的识海内,对这处却始终一片空白,直到秦黛黛走进院中的那一瞬间,他恍惚中竟觉得与记忆中的某幅画面重叠,似乎……本就该如此,等她回来。


    岑望陡然回神,脸色因方才的走神黑了黑:“本少君来此处睡觉,不行?”


    秦黛黛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行。”说完便欲转


    身。


    岑望气笑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飞身而下,衣袂翩跹间落在她眼前:“躲什么?本少君能吃了你?”


    秦黛黛莫名地抬头:“不是少君不想见我?”


    “我……”岑望难得哑口无言。


    秦黛黛没等他回应,绕过他便飞出墙外。


    落地的瞬间,身侧空间扭曲了一瞬,少年已出现在她身侧。


    秦黛黛脚步一顿:“玉麟少君究竟要做什么?”


    谁知岑望却安静下来,良久他的嗓音渐沉:“‘他’过去便住在此处?”


    秦黛黛疑惑:“谁……”话说一半,她陡然反应过来,睫毛轻颤了下。


    岑望不情愿道:“那个傻子。”


    “阿望不是傻子。”秦黛黛几乎立刻抬眸,迎着他的目光反驳道,声音平静,朱唇轻抿,眉头紧锁着,分外认真。


    岑望怔了怔,双眸半眯地望着她的反应,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少倾不可思议地笃定道:“你在意他?”


    秦黛黛的表情凝滞了下,心有片刻慌乱。


    恰逢此刻,通讯符光芒微闪,这是闻人敛抵达石碑的讯号。


    秦黛黛转过身,冷静道:“和你无关。”


    岑望愣了一瞬,盯着她的背影。


    他自然知道与他无关,他和她口中的“阿望”,本就不同!


    那不过……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罢了,舍就舍了。


    岑望倏地想到什么,轻嘶一声。


    他方才竟问了那个“痴傻”的他的事,真是疯了。


    下刻却又想到什么。


    也许,不过是他灵识内仍残留着那个“阿望”的几缕意识作祟。


    如今太墟宗既与幽月宗联姻,闻人敛也算是他在修界少有的友人,即便眼光不那么好,或许他也应当试着接受……


    左右他不是那个对她依赖甚至喜欢的什么“阿望”,更遑论他已与她退亲。


    不定那时,木已成舟,那个“痴傻”的他彻底消失,他心中也便不会如这段时日一般烦躁了。


    而前方,秦黛黛不知岑望心中在想什么,只是快步朝石碑的方向走去。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已能看见石碑的影子,以及一旁立着的两道人影。


    闻人敛一袭雪衣,姿容清雅地立于清风之中,若有所思。


    而他身侧,竟还站着一名清秀少年。


    察觉到她的气息,闻人敛抬眸,唇角弯起一抹笑:“秦姑娘,”他迎上前来,“可有所收获?”


    秦黛黛点点头,刚想将生祠一事说与他听,便见那名清秀少年眼睛一亮,欢快地奔向身后:“少君!”


    秦黛黛凝眉,回眸便看见岑望把玩着白玉笛,懒洋洋地走来,在临溪靠近自己的一瞬间,以笛尾抵着他的额头,啧了一声:“离我远点。”


    临溪委屈地缩了缩脖子,默默跟在他的侧后方。


    岑望走上前,看着闻人敛和秦黛黛相对而立地


    画面,脚步微顿,继而若无其事地勾唇笑道:“方才在膳厅,闻人兄和秦大小姐请我随行,莫不是要食言?”


    秦黛黛凝眉。


    闻人敛温声作答:“自然不会,岑兄,请。”


    岑望看了眼二人,这一次并未逗留,率先朝前走去。


    一行人不过几息之间便已飞回九天飞舟处。


    秦黛黛收起飞白剑,缓步踏上木梯,还未走上飞舟,便听见一声柔弱又惊喜的:“闻人公子,姐姐,你们回……”


    秦洛水的声音在看见后方随意跟上来的少年时顿住,目光在那张俊俏面颊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向闻人敛,最终落在秦黛黛身上:“姐姐,这是……”


    当初秦黛黛被退婚时,秦洛水也在场,不可能不认识岑望。


    因此,秦黛黛只淡淡道:“玉麟少君与我们随行。”


    秦洛水看了眼秦黛黛比以往要冷淡的神情,水眸徐徐望向正随意上船的少年,长睫轻颤了下,垂下眼帘,嗓音柔婉如水:“见过玉麟少君。”


    话刚落下,秦洛水只觉一阵橘奴冷香飘过,岑望玩转着玉笛,马尾轻摇、眸也未抬地径自走入舟内。


    临溪跟在岑望身侧,看见神情微僵的貌美女子,对她摆摆手:“我们少君素来平易近人,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平易近人”的玉麟少君已经懒洋洋地走到舟尾,睨了眼秦黛黛,嫌弃道:“勉强能住。”


    九天飞舟外观看不过是一叶小舟,然船舱内却如芥子空间一般可以延展开来。


    譬如秦黛黛这座飞舟内便布置有七间房间,虽算不上奢华,却也一应俱全,推窗便能窥见舟外景色。


    临溪精挑细选出最为宽敞舒适的房间后,妥帖地收拾好,岑望方才动身回房。


    没等他走几步,便听见身后闻人敛温声道:“秦姑娘可有时间,我有话同你说。”


    岑望脚步微顿,继而泰然自若地进入房中。


    九天飞舟逐渐飞行于云雾之间,舟身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莹蓝灵气,阻挡了呼啸而来的风云。


    秦洛水自方才被岑望忽视,脸色便泛着苍白,轻咬着粉唇,听见闻人敛欲要同秦黛黛说话,顿了顿道:“姐姐,闻人公子,我便先回房了。”


    秦黛黛未曾在意,她和秦洛水本就没有什么姊妹情深。


    只是想到前两日她与闻人敛在甲板交替操纵飞舟时,秦洛水总会留下,今日倒是回房得分外积极,不知想做什么。


    “秦姑娘。”闻人敛的嗓音如青玉,于清风中响起。


    秦黛黛回过神,疑惑问道:“闻人公子要和我说什么话?”


    闻人敛沉吟几息:“今日在膳厅之中,秦姑娘同王知县所言,是否为真?”


    秦黛黛一时未能忆起膳厅之事,双眼迷茫。


    闻人敛低咳一声:“正准备议亲。”


    秦黛黛一愣,记忆回笼,到底是男女之私,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闻人敛安静了会儿:“既是如此,往后秦姑娘与我可否换个称谓?”


    今日在席间他便觉察出,许是因称谓之故,王知县只当他们是寻常道友。


    之前还不觉得,如今突觉“秦姑娘”“闻人公子”几字,甚是生疏。


    秦黛黛没想到闻人敛是要同自己说这番话,错愕地问:“那要如何称呼?”


    闻人敛笑道:“不若往后,我便唤你‘黛黛’?”


    秦黛黛想到什么,默了默,很快弯起一抹笑:“好啊。”


    说着,她思索了下:“那我唤你闻人?”


    闻人敛颔首:“好,”说完,他温声补充,“黛黛。”


    飞舟破开一片片白云,细小的水雾被挡在结界之外。


    一处房间的阑窗大开着,少年随意地斜倚窗前,听着风声吹来的声音,半晌嗤笑一声,手指微抬,阑窗无风自阖。


    只是在窗子阖上的最后一刻,窗缝之间,映出少年的那双瞳仁却是满眼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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