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悔婚后死对头他后悔莫及 > 第 89 章 玉佩
    自诸位长老将满座宾朋请离,岑望便立于喜宴之上,望着侧厅的门口,一动未动。


    在等待的几许片刻,他觉得自己好似一个阶下囚,将要面临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后果的审判。


    而这一切,取决于侧厅里的女子。


    直到,他清楚的听见闻人敛的那句“取缔联姻”。


    这一瞬间,他的识海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一片空白,继而是一片惊涛骇浪。


    甚至……岑望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此刻正因着兴奋而不受控地轻轻颤抖着,他抬手握住自己的手背,却仍难以克制那细微的颤栗。


    他们取缔联姻了。


    秦黛黛不会和闻人敛成亲了。


    一切还来得及。


    可当侧厅门打开,看见相拥的二人时,他的识海有如顷刻被冻结。


    一股莫须有的金赤色戾气在岑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时,已经率先冲了出去,裹挟着摧枯拉朽的灵力,直直指向闻人敛。


    闻人敛的神情变了变,几乎立刻松开抱着秦黛黛的手,避开了这近乎残暴的一击。


    “闻人?”秦黛黛察觉到异状,再抬眸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闻人敛对她勉强一笑,看向门外眉心红线若隐若现的少年,原本温和的神情渐渐严肃下来,手中漆色长剑徐徐显现。


    他并非没有脾气。


    几息后,闻人敛蓦地飞身上前,蓝色灵力直直袭向门外的少年。


    岑望飞身而起,闪身避开,偷闲剑一声长吟,飞入他的手中。


    幽蓝与金赤色的灵力在空中缠斗在一起,太墟宗上空的云雾汹涌的翻滚着,远处的山头被数道灵力直直劈开。


    天愈发阴沉了。


    不远处的宴客厅,宾客们震惊地看着空中缠斗的二人,又纷纷看向太墟宗的几位长老。


    神玄宫的小少君,幽月宗最为玉麟少君嫌厌秦少宗主的?


    这看起来分明像是……爱而不得。


    几位长老也是眉头紧蹙。


    当初那小少君亲自来退婚,谁成想今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事来?


    缥缈峰后的瀑布因二人的打斗,飞起倒灌,万千丛木簌簌抖动着,数道闷雷时不时劈落在颤抖的二人中。


    岑望面无表情地迎上那磅礴的蓝色灵力,看着面色惨白的闻人敛,掌中金赤色灵力翻滚着源源不断地滋生,将蓝色灵力一次次击溃。


    “你争不过我。”少年的声音沙哑而平静。


    无人知他说的是这场战斗,还是……人。


    闻人敛隔着汹涌的灵力看着他:“那玉麟少君可知,毁人姻缘,天理难容?”


    金赤色的灵力陡然颤抖了下,岑望死死攥着拳:“我本就无需天理容我。”


    闻人敛听着他不屑的语气,手中长剑倏地挥起,蓝色灵力袭向岑望。


    与此同时,岑望手中的灵力如凤鸟一般飞出。


    闻人敛感受着那不断侵袭入自己识海的大能威压,闷咳一声,只嘲讽一笑:“当初岑兄曾对悔婚一事不屑,口口声声直言自己不悔,今日又是为何?”


    岑望的神色僵住。


    过往数次,他曾不屑地说“本少君从不后悔”的画面涌入识海。


    下刻,袭向闻人敛的金赤色“凤鸟”陡然消失在半空,大能威压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那道幽蓝灵力,如冰刃般直直击向岑望的肺腑之间。


    岑望的身形摇晃了下,吐出一口血。


    闻人敛眉头微蹙,定在原处看着他。


    岑望的声音颓败,喃喃道:“我悔了。”


    话落,偷闲剑眨眼间消失在手中,周身的灵力也已尽数收敛:“我不会再还手。”


    闻人敛看着他,手中仍攥着漆色长剑,久久未曾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与闻人敛身上的衣裳一样的霞色身影由远及近而来。


    对峙的二人几乎同时朝那边望去。


    秦黛黛跃下飞白剑,繁复的发簪已经被取下,半头青丝披在身后,随山风拂动,几缕发丝不听话的落在她的脸畔,衬的清丽的眉眼愈发温柔。


    岑望站在离她更近的地方,目光随着她的到来而升起细微的亮光,他动了动喉咙:“……阿姊。”


    说着,他便要上前。


    下刻,他的神情却陡然僵住。


    秦黛黛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安静地绕过他,飞快走到更远处的闻人敛面前。


    她的声音温柔:“你如何了?可曾受伤?”


    闻人敛轻轻摇头:“无碍。”


    秦黛黛看着他手臂上被灵力划开的口子,伤口上还弥漫着淡淡的金赤色光芒。


    她皱眉,自芥子袋取出灵药:“还是要上药的好,免得落了疤。”


    闻人敛笑了笑:“好。”


    岑望一人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眼神迷茫了一瞬,不知所措。


    山风呼啸而过,他分明不知严寒,却仿佛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像是被冻酥了似的,彻骨的严寒,指尖忍不住轻颤。


    天上灰蒙蒙的云彩愈发暗沉了,如同被泼了墨般,漆黑一片。


    为闻人敛上好灵药,秦黛黛收起芥子袋,扶着他朝缥缈峰主厅的方向走去。


    岑望没有动,只是在二人经过自己身边时,他的指尖动了动,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却最终只无力地垂在身侧。


    秦黛黛和闻人敛回到宴客厅时,天色渐暗。


    宴客厅的客人早已离去,只剩下太墟宗长老们,及幽月宗的几位前辈。


    见到二人,长老们并未言语,唯有闻人玉宣本想要说些什么,但见自家徒儿心意已决,只得摇摇头叹息一声。


    这桩两宗联姻,到底还是取缔了。


    只是此事事关两大宗门,到底不适大张旗鼓,只待过几日待风波平


    息,便悄然退换了庚帖便是。


    “此次前来,皆是与太墟宗、幽月宗相熟之人,不必担忧,”闻人敛的脸色煞白,不忘安慰秦黛黛,“且有玉麟少君扰乱姻亲,事关神玄宫,想必也无人敢说闲话。”


    秦黛黛长睫一颤,想到喜宴前他说“只邀些亲朋前来”,那时他已想到如此结局了吗?


    “我已不在意了。”秦黛黛安静道。


    闻人敛沉静了一会儿:“如此甚好。”


    到底是闻人玉宣察觉到闻人敛体内灵力有些紊乱,皱了皱眉上前催促他快些回去调息。


    闻人敛温声应下,转眸看向秦黛黛,神情正色了许多:“黛黛,我希望你是开心的。”


    秦黛黛怔然,良久轻轻点头:“好。”


    闻人敛温和地笑了一声,下刻却忍不住掩唇闷咳一声,脸上的血色有刹那的流失。


    “闻人?”


    闻人敛徐徐摇头,这一次再未多言,随闻人玉宣一同离去。


    偌大的宴客厅顷刻间只剩下秦黛黛及四位长老,一片幽静,一时之间无人做声。


    直到修卫来报,已将幽月宗的客人全数送离太墟宗,石屹道人方才站起身,脸色难看道:“好好的喜宴,竟成了这般模样。”


    莲心道人打着圆场:“此事也怨那玉麟少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前来。”


    石屹道人凝滞了下,看向秦黛黛:“神玄宫的人既破坏了我太墟宗与幽月宗的联姻,此事势必让他们负责。”


    “少宗主,我见那玉麟少君待你情意不薄,若是能再与神玄宫联姻……”


    他未曾说完,但几人已知其意。


    一时之间,莲心道人与乐游道人纷纷看向秦黛黛,唯有善渊长老静坐于主座,眉眼微垂着。


    秦黛黛站在宴客厅中央,纤瘦的身姿挺得笔直,没有应声。


    石屹道人见状不悦地凝眉:“善渊长老,你给拿个主意,我太墟宗万不可就此衰败。”


    善渊长老徐徐抬眸看向秦黛黛,好一会儿突然问道:“黛黛,我们似乎都未曾问过你,与他宗联姻,你可开心?”


    秦黛黛未曾想到善渊长老会这般问,愣了下方才抬起眼帘,可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善渊长老摇头轻叹一声:“说来,宗门兴衰都压在你一个小丫头的姻亲上,对你何其不公……”


    “今日且先回吧,改日再行商议。”


    “善渊长老!”石屹道人不悦。


    善渊长老却已率先起身,安静地踏出厅堂。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最终相继离去。


    天外夜色渐沉,无星无月,唯有阴云遍布。


    秦黛黛回到醉玉峰,褪去身上的霞裳,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红妆精致的自己,几息后,她未曾捻清尘诀,只一点点地认真擦拭着面颊上的红妆。


    待抹去口脂,千叶担忧的声音响起:“黛黛,你没事吧?”


    秦黛黛回过神来,摇摇头


    :“没事。”


    千叶忧色不减:“当真?”


    秦黛黛将绢帕放下,垂下眼帘仔细地思索着。


    她大抵真的不算什么好人,虽然会自责于伤害了闻人,心中却也并不算伤心。


    幼时,她凭着心中积久的欢喜,只想与岑望成亲。


    后来,又为了宗门,与闻人联姻。


    她的全数价值,似乎只在于要嫁给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夫君,以便能扶持太墟宗久盛不衰上。


    可明明不该如此的。


    她应该先是她,再是其他的身份。


    “外面下雨了。”千叶的感叹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秦黛黛看向窗外,雨打蕉叶声噼里啪啦,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远处的醉玉峰下,隐隐一道瘦削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秦黛黛关了窗子,原本仓皇的神情逐渐宁静。


    最终她起身走向床榻,未曾捻结界,未曾聚灵气,只如同寻常凡人一般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秦黛黛睡得极好,醒来时天色仍阴沉,她心中却已逐渐豁然。


    她拿起发簪正要绾发,门外修卫的声音打扰了她的思绪:“少宗主,玉麟少君昨夜,在醉玉峰外等了一夜。”


    秦黛黛蹙眉,看了眼手中的发簪,最终将其扔到一旁,拿起水碧色发带,简单的将长发束起,起身朝外走着。


    越临近山下,那一道身影便愈发清晰。


    远处的窃窃私语声也尽收耳底,只是这一次,被悄声议论之人变了。


    “没想到玉麟少君竟在醉玉峰下冒雨守了一夜……”


    “咱们少宗主硬是一晚没露面。”


    “昨日黄昏,玉麟少君抢亲时更壮观……”


    秦黛黛将那些嘈杂的声音摒在身后,缓步走到那道身影前。


    少年高傲的头颅此刻颓靡地垂着,面色苍白如鬼,雨水淋湿的马尾与缎袍被山风吹得半干,显得愈发凌乱。


    “少宗主来了。”不知谁人唤了一声。


    岑望手指轻颤,徐徐抬眸。


    隔着淡薄的山雾,他望见一袭水碧色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最终停在了自己眼前。


    岑望的唇动了动:“……阿姊。”


    秦黛黛看着他,目光从他的眉眼一一扫过,最终道:“你真的是阿望吗?”


    岑望的神色微僵。


    秦黛黛笑了起来:“你只是记起了成为阿望时的记忆而已,玉麟少君。”


    岑望沉默了许久,哑声道:“你想要阿望。”


    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可你不只是阿望。”


    岑望的长睫颤抖了下。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不想要他——原原本本的岑望。


    “对不起,”岑望的声音嘶哑,“当初悔婚,还有,不是阿望。”


    秦黛黛分外平静,手拂过芥子袋,澄净的幽蓝闪过,她的手中多了一枚环形玉佩,玉佩是青白色的,以金丝红线勾缠着。


    岑望的呼吸仿佛都已僵滞。


    “少君曾让人给我这枚玉佩,只要我答应退婚,便应我一件事。”


    秦黛黛将玉佩递到他跟前,目光前所未有的通透:“我唯一所求,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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