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月柠刚出风水铺, 就听到已经吃过晚饭的档主坐一起聊天消食。


    “听讲了嘛?西贡那个工地又出了事。”


    “邪,真是邪。我有个亲戚也在这个工地上做事,前几天吓得辞了职。”


    “鬼打墙咩, 开工以来,听讲一直死人。”


    “死的大多?还都是内陆偷渡过来打黑工的人,上有老?下有小, 顶梁柱就这样死了,尸骨还不能运回内陆。”


    “唉, 真是惨。”


    同是工地卖力,内陆一个月只?有一千块。香江就算打黑工也有两千块一个月。


    这正是不少内陆人,挤破头颅冒着风险也要走线偷渡的原因。


    楚月柠没多?听, 路过一家售卖女士皮鞋的店铺时, 想起家中那双开胶的黑色小皮鞋,又进去?买了双学生皮鞋。


    等?回庙街。


    林家桦已经在帮忙收摊,青色的格子衬衫衣袖卷起, 刚把几张小矮凳塞进摊车底,见人回来, 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往楚月柠身后看了一眼。


    “什么?事啊?有没差佬为难你?”


    天色刚擦黑,庙街就来了军装警要请楚月柠配合警署调查。林家桦作为为数不多?的好友, 也是担心了很久。


    “没为难。”


    楚月柠把罗盘塞到摊车底下,侧头回复:“说?是死了人, 让我去?录个口?供,提供一下不在场证明。”


    林家桦想起刚看到新闻,恍然大悟:“哦, 就是李师奶的那个杀人犯儿子?”


    不用楚月柠再说?,林家桦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阿山婆早就把李师奶养子忘恩负义的事情, 唱的整条庙街都清清楚楚。


    “嗯,就是。”楚月柠笑了笑。


    林家桦把小木桌一口?气合拢放进摊车底,又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沓零散的港币,交给楚月柠,斯文的笑了笑:“你去?警署的时间,糖水卖了五十?块。”


    “多?谢。”楚月柠接过钱,眼睛看向隔壁的奶挞摊,发现林家桦早就已经将?奶挞摊收了,惊讶,“你收摊一直在帮我卖糖水?”


    “没。”林家桦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的笑着,“之前两个摊一起看,我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先收了摊。”


    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平时这个点,林家桦早已经回了家。


    楚月柠明白他是特意推迟了收摊时间,便将?50块盈利一分为二,递给林家桦。


    “盈利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啊,就当你辛苦半天帮我看摊的工资。”


    林家桦说?什么?也不肯收,摆手:“柠柠,你真是见外,我们?是好朋友嘛,怎么?可收你钱?”


    “阿桦——!”


    张见德推开餐厅门喊,“屋里人打电话?找你!”


    “糟,柠柠先不和你聊。”林家桦面色一变,赶快推着奶挞摊车去?张记餐厅。


    “等?等?我。”


    楚月柠把钱往裤兜一放,动作利落的推着摊车业也跟着去?了张记餐厅,就看到林家桦已经停好车进了茶餐厅。


    这么?晚还有电话?,她担心是不是林家出了事,扶着摊车龙头,去?看门口?摸着大肚腩的张见德。


    “德哥,林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出事?”张见德刚吃完夜宵,拍了拍肚皮,眼睛往餐厅里看去?,“阿桦出事,林家都不会出事。”


    张见德说?起林家,语气就极度不屑。


    “一家全都是吸血鬼,全家人都指望阿桦一个人做。林家夫妻整日游手好闲,拿着阿桦摆摊的辛苦钱就是打牌。阿桦的两个妹妹……”


    林家桦的情况,楚月柠之前也只?知?道一点,倒是没想到全家人的生计都要压在林家桦肩上,便接话?:“怎么?了?”


    “两个妹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灯。”张见德摇头叹气,“父母不生性(懂事),妹妹好歹也要心疼哥哥,结果也是巴不得唯一的哥哥做死。”


    “刚刚不就是林家两公?婆没做晚饭,两个妹打电话?来催晚饭。”


    楚月柠这才明白林家桦的处境,不过这是林家桦私人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张见德一肚子气,见林家桦挂了电话?出来,就恨铁不成钢:“阿桦,你两个妹妹也是读中学的年龄,不小了。不能什么?事都靠你这个哥哥摆平,七点晚饭,十?点都不晓得自己马马虎虎整一餐,再不济,便利店大把公?仔面卖,少她们?一餐饭,就要这样催促你?”


    “你这两个蠢材妹妹,真是养一辈子也不知?够不够。”


    接完电话?后,林家桦脸上多?了一些落寞与苦涩,玻璃门里的灯光斜斜照在他瘦弱的身上。


    “她们?还小,长大就懂了。”


    张见德苦口?婆心劝:“这句话?我都听你讲了三年,现在你赚的钱全部补贴家庭,是,你是孝顺父母疼爱妹妹,那你自己呢?”


    “你快26啦,也要结婚生子,也要成立家庭。你的人生不用过啊?”


    “德哥,你知?我家里情况。”林家桦苦笑,“如果我不多?赚点,多?疼点妹妹们?,她们?哪里会有关?爱?靠我家里嗜牌如命的父母?怕是妹妹书都没有的读。”


    “放心啦,现在我也看清了。他们?根本没可能改,我现在都把钱抓在自己手里,等?两个妹妹都有出息,我才会考虑成家的事。”


    说?完,林家桦又苦笑,“其实,不成家也没什么?事。对我这种性格而言,也不过是变成养完一个家,再养另外一个家。”


    楚月柠才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位日日就在隔壁摆摊的好友。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却也不好说?什么?。


    林家桦冥顽不顾,张见德也不好再劝,人离开后才又对着楚月柠说?:“也不知?林家两公?婆是不是黑心肝,把崽当劳力,不知?还真的以为阿桦是捡回来的。”


    “希望阿桦生活真能如他意吧,不然真就是一辈子都没盼头。”


    “可不就是。”


    两人感慨完,楚月柠才与张见德告别,骑着摊车回了深水埗。回到公?寓时,她发现楚怡已经睡下,她先是把门口?开胶的皮鞋藏好,然后抱着鞋盒,蹑手蹑脚爬上床,把盒子放到楚怡枕头旁边。


    八仙桌上点着一只?白蜡烛,留下了简单的两个菜。


    她揭开盖在菜碗上的两个盖子,才发现楚怡担心菜冷,又在菜碗下坐了一个大菜碗,里面装满了热水。


    不仅暗暗感慨。


    “对比阿桦家,楚怡简直就是懂事到飞起。”


    所以!


    一定要努力赚钱,换更好的房子!


    楚月柠斗志满满,迅速在心底规划。这次算命帮忙抓了车仔强,还避免了杀人魔再开杀戒,救下一条人命。


    身体内充沛的法力,都让她清楚知?道功德已经积累不少。


    精神层面就好像被注入一道暖流,让她舒服不少。


    法力够用,她也要想想规划其他的事情。


    先是想到风水铺放着的摆件,也不知?在摊车旁再加个木桌,放两尊摆件会不会有人买嘞?


    还有糖水。


    很久以前,楚月柠就想过,等?法力够了就要在糖水上试一试。


    想做就做,楚月柠收拾完吃好的饭碗,马上就撸袖子,把画符工具还有糖水打包碗都拿到厨房。


    天光破晓。


    楚怡一个翻身,迷迷糊糊就看到枕头边的鞋盒,她咦了一声,右手搬过鞋盒打开,当看到崭新的玛丽珍皮鞋时。


    楚怡尖叫一声,头往床铺下探去?。


    “姐姐!啊啊啊!牙仙女送了一双皮鞋给我啊!”


    女孩倒挂着的头发像是被电过爆炸开,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画面惊悚到像个女鬼。


    楚月柠刚睁开眼就看到如此刺激的一幕,差点没写一道符贴过去?。


    她缓过来,揉了揉凌乱的发丝,“怎么?,我像个牙仙女吗?”


    楚怡仿佛受到惊吓,圆碌碌的杏仁眼瞪的极大,头往上一缩,然后是砰砰翻床蹦下地面的声音,抱着鞋盒出现在楚月柠前面。


    “姐姐,我们?才刚交完房租。”


    “所以呢?”楚月柠微笑。


    “皮鞋要500元一双。”


    “嗯。”楚月柠点头,“是差不多?,讲价之后是460元港币。”


    楚怡把皮鞋放下,两手抓起楚月柠的手,表情严肃:“家姐,要是你打劫了银行,我一定陪你跑路。”


    楚月柠噗嗤笑了出来,前世她身为玄门天才,永远都是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誉肩负着使命,父母的疼爱,她没有感受过,更别提兄妹之间。


    不得不说?,楚怡的赤忱让她非常暖心。


    “放心,不用打劫银行,最近摊子有赚到钱。”


    楚怡虽然之前说?不想要新皮鞋,但每天用胶水粘鞋也提心吊胆,生怕在学校再度开胶。


    她也曾想过拿鞋子去?鞋匠那补,不过那段时间,楚月柠都在为房租发愁,她就买了一瓶胶水。


    反正胶水便宜,用多?少都行。


    楚月柠拍了拍已经有点傻的楚怡的脸,“快去?换上啊,上学要迟到啦。”


    楚怡快速换好校服群,找了双白袜子搭配皮鞋。


    女孩笑容明媚开朗,娃娃领白裙子外搭了一件闷青色的针织马甲,背着书包转了个圈。


    “好不好看。”


    “好看。”楚月柠从厨房端了一杯糖水,递给楚怡,“试试,新产品。”


    糖水塑料杯外还画了一道符咒,楚怡奇怪拿着糖水杯转了一圈,“这些符咒是什么?意思?”


    楚月柠也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清神符,主要作用就是提神醒脑。一定要喝完啊。”


    楚怡仔细把糖水放进书包,“放心吧,我一定饮到什么?都不剩。不过……家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符的?”


    楚月柠愣了下,迅速从原有贫瘠的记忆中翻出一个人,“从前后山的李爷爷不就是道士,我偷偷和他学的。”


    楚怡哦了一声,也没有怀疑,“李爷爷之前还说?要交我画符,我才不画呢,没想到姐姐跟着学了。”


    楚月柠松了口?气,等?楚怡出了门,她才又进了厨房。


    狭小厨房的桌上,摆满了糖水杯还有画符用的朱砂,一片狼藉。


    昨夜太晚,她没有画太多?,又继续尝试半天,最终确定只?有清神符能够在糖水上面起作用。


    其他符都没有作用。


    且,清神符一天也只?能够画两杯。


    楚月柠倒是没有觉得沮丧,清神符能够有用已经很好了。


    当然,有清神符的糖水价格一定会更高。


    光是想到这一点,楚月柠就仿佛看到有无数的港币像她挥手。


    中午时间。


    张记餐厅忙到手脚不停。


    张见德端着一份冒着热气的浓汤,放到桌上。


    “靓女,你点的酥皮浓汤、豉油乳鸽齐了。”


    女人戴着鸭舌帽,坐在棕色沙发靠玻璃窗的位置,边上还放着一个黑包,张见德打量了那个包一眼,转身咬着烟壶嘴回了柜台。他拿起前台的点单板,将?上面的两份菜划上一道横线。


    “德哥。”


    甜筒辉帮着上了一份餐,见自家老?板一直盯着窗户边的女人,贱兮兮凑上前,“阿嫂知?不知?你在餐厅像个咸湿佬(色鬼),盯着其他女仔看啊?”


    张见德瞪他一眼,“你个衰仔,又不是不知?道阿嫂的身体,急坏她我拿你是问。”


    “那岂不是更衰。”甜筒辉将?毛巾搭在自己肩膀上,坏笑,“阿嫂还没过,你就急着找下家。”


    “我麻烦你,不会讲话?就闭嘴吧。”张见德作势要踢甜筒辉一脚。


    甜筒辉挨了一脚,到底老?实了些。他看着靠窗坐的女人,觉得奇怪:“这位靓女连续来了好几天,一待就是一下午。也不知?是不是钟意我们?店铺的口?味。”


    这也是张见德觉得怪异的地方。


    他抓着烟嘴吸了一口?,陷入沉思。


    “我做餐厅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一个老?主顾可以连续几天不换口?味的,莫非茶餐厅口?味真有这么?好?”


    张见德没法多?想,面对来越忙的餐厅,他把烟嘴摆在前台又去?厨房帮忙。


    终于。


    李慧雯摘下鸭舌帽,她没理会桌面两碟热气腾腾的菜肴,将?边上的黑包拿过来,从里拿出一部相机。


    而后,她朝玻璃窗外拿起相机对准右眼,左手则不停调整光圈。


    最终,对着空无一人的糖水摊位置拍了一张照片。


    俏脸上难掩兴奋的神情。


    “不知?道今天楚大师要几点才能上班?还会不会有更加劲爆的算命?”


    她统共就蹲点两次。


    算命的过程,却一次赛过一次精彩。


    在此之前,大喜报社因为很久没有拍过大明星的实质性绯闻,流量暴跌,濒临夕阳。


    如果不是两次算命的流量帮助,大喜报社已经破产也说?不定。


    作为香江报社中第?一个正式报道算命过程,并且证实应验的李慧雯,最近得到杂志社主编的高度关?注。


    甚至。


    主编说?,只?要能让大喜报社这波流量稳住,就让她从前线退下并升职副主编。


    副主编啊,李慧雯想想就开心,一旦成功,再也没有人能够掐出勤预算。


    要知?道平时去?蹲点大明星,住房食宿费用全都要李慧雯额外掏。


    李慧雯抓着相机,查看之前拍的车仔强照片,“如今,两次报道都让楚大师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那么?接下来,一定要蹲到一个劲爆的算命,顺势曝光楚大师的身份。”


    “如此,香江市民才会真正相信,这些消息并非报社杜撰。”


    没错。


    最近大喜报社的报纸,虽然因为楚大师的原因爆火,但其中不少人也持怀疑态度。


    更有对家报社抹黑,扬言凡算必中的算命例子,其实都是李慧雯为了流量,自导自演。


    李慧雯想着就生气。


    “说?我胡编乱造?我非要好好打打这些抹黑对家的脸,让她们?知?道,香江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并非只?有镜头前的那两个!”


    “我李慧雯,绝不胡编乱造!”


    李慧雯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玻璃窗外熟悉的倩影,当下放下起誓的手,神情严肃抓着相机蓄势待发。


    楚月柠骑着摊车,微笑和庙街的档主们?打过招呼,发现林家桦的摊被阿山婆摆满了水果。


    “阿山婆,阿桦呢?”


    阿山婆白发顶插了一把桃木梳,弯着腰在摆苹果,她把又大又好看的苹果一个个从箱子里挑出来,将?又红又有光泽的一面对着街外,方便行人看一眼就能被吸引过来。


    摆完一个苹果,阿山婆抬头回答。


    “阿桦这两日不出摊,他担心摊铺浪费,就说?让我再多?摆点水果卖。”


    说?着,阿山婆又翻出两个卖相不那么?好的苹果,交给楚月柠,“柠柠,我这些苹果很甜,就是这两个卖相不好,交给你做糖水。”


    “多?谢。”楚月柠拿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阿山婆经常拿水果给她做糖水。


    为了报答。


    楚月柠从冰棍箱里拿出一杯画着清神符的糖水,“我新研发的糖水,试一下呀,提神醒脑,效果比咖啡还要好。”


    “真嘎?”阿山婆平时就喜欢喝咖啡,听说?比咖啡的醒神效果还要好,当即就喜不自胜的接过放到后面的白色塑胶箱里。


    “那我非要好好试一下啦!”


    楚月柠边和阿山婆聊天,边把摊车里的东西一点点清出来,拿出纸板时,她又从红色塑料袋里拿出马克笔,将?纸板反转过来,重?新写了一行字。


    算命(一天两卦,一卦一百。)


    风水(一场两千。)


    阿山婆看到,便劝:“柠柠,不可以这么?写啊。”


    “点解?”楚月柠停下动作,不明所以眨了眨眼。


    “你看看庙街边个(谁)明码标价?这边游客本就多?,大多?又是内陆客。我们?如果标了价,他们?觉得贵,问都不会来问一下。”


    阿山婆卖水果卖了几十?年,深知?对待客人的方法,“就算他们?不买,来问了觉得价钱贵,也会给人造成摊子生意很好的感觉,从而吸引更多?人来买。”


    楚月柠安静听着。


    阿山婆见她能听进去?,便又说?,“我知?你算命灵,但其他人不知?嘛。九龙区通街都是二三十?一卦的算命师傅,不知?情的人看到一百一卦,掉头就走啦。”


    “如果你不写,别人来问觉得贵,看到你做糖水,糖水便宜又恰逢客人口?渴,就会买你的糖水。”


    楚月柠听完,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她开始想要标价,是想要排除掉一些无意义,或者并不着急算命的客人。


    虽然,她现在已经在庙街有了点小小的名气,但大多?数知?道的人也都是街上的一些档主。


    “但是,我纸板已经写了,不好擦。”


    “纸板小事。”阿山婆说?完,手脚麻利地从地上一捆踩扁的纸板中翻出一个撕下大块,递了过去?,“多?多?都有。”


    “多?谢阿山婆。”


    楚月柠眉开眼笑接过纸板,重?新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承接算命、风水:一天两卦,不灵不要钱。


    写好纸板,楚月柠又找了根铁线,穿过纸板绑在了玻璃柜的外边,和贴在玻璃上的糖水价目表挂在一起,方便客人看到。做完事,阿山婆就搬了两张矮凳,喊她一起坐。


    两人聊天,阿山婆就喝画了清神符的绿豆糖水,边喝边赞。


    另一边。


    一辆加长版宾利开入汉兴商业大厦停车场。


    少年伸出定制版波鞋从后座下车,他穿着藏青色的毛线衫,露出白T恤的边,俊秀青涩的脸上表情稍稍阴沉,似乎对什么?事十?分不满。


    “星哥,你别生气啦。”朋友背着棕色书包跟在后边,急切解释,“我们?分明知?道糖水女神去?食堂找人嘛,警署在争取线索,我们?没可能知?情不报。”


    乔星脚步停下来,青涩的脸上神情依旧恼怒,又忍不住急切解释:“她人那么?好,我给多?了钱她还要追上来找还,怎么?可能和杀人案有关??”


    “那又未知?。现在刑侦案有多?少帮凶都是美?女啊。”


    另一个朋友也接话?:“是咯,星哥你不会真的才见女神一面就情根深种吧?”


    “如果不是,星哥怎么?一整天都在找哪里有糖水摊?”


    朋友回忆:“那天我还看见她摊旁边放有算命的牌子,年纪轻轻,说?不定是校门口?的学生太精明不好骗,她又转到其他地方骗钱去?了。”


    “星哥,你可不能栽的太深啊。”


    都是信奉科学主义的热血学生,在他们?看来,搞算命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是骗子。


    两人见乔星好像认了真,不由劝阻。


    乔星被烦的脑袋痛,家里本就一堆事,刚请假就碰到朋友来找他,还在路上炫耀说?什么?去?警局举报了他惊为天人的女神。


    不想再听两人废话?。


    乔星皱眉:“你们?要不然回去?,要不然就闭嘴。”


    两人看乔星冷了脸,互相看一眼,不再出声。


    楚月柠还在和阿山婆聊天。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楚月柠抬头,就看到摊前站着的三位男同学,其中一位模样有些熟悉,她侧头回忆了下,好像是那天早上买糖水不着钱的男同学?


    乔星提着两大包中药,看着等?了好久都没出现在校门口?的女神,目光都是惊喜:“姐姐,原来你在这里摆摊?”


    开口?就是姐姐。


    楚月柠连忙从矮凳上起来,步行到糖水摊,顺手拿过摊车上挂着的围裙,眉开眼笑,“是啊,我一直都在这里摆摊。那天是因为有事,才会去?崇中中学。”


    乔星闻言,青涩的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对不住,我两个朋友去?警署举报,是不是给你添困扰了?”


    楚月柠这才明白,为什么?施博仁会让她去?录口?供。感情这还有人举报呢!眼睛看向后边的两位男同学,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很尴尬。


    楚月柠微笑:“没关?系,发现可疑人上报警署是香江市民的责任嘛!”


    说?完,她伸手进玻璃柜敲了敲糖水价目表,“今天想喝什么??我请。”


    乔星见女神没有生气,才放下心,看了价目表上的种类好一会儿才点了一份。后边两位同学也想点,乔星一个眼神看过去?,他们?就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楚月柠做完打包拿给他,见他拿着两大包中药,“所以,今天没上课是去?买药?”


    “药是给我大哥买的。”乔星想起家中的情况,就不由头痛,“大哥毫无预兆变成植物人,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父母情绪都不好,就请了假想帮帮忙。”


    “原来是这样。”楚月柠看了眼乔星的面相,确实还有个兄弟,正经受苦难,不过最终也会遇贵人,化险为夷。


    她没有细看。


    “先照顾好父母,你哥最后一定会好的。”


    乔星疑惑,还没等?询问原因就被一个青年挤到旁边。


    青年先是打量了糖水摊一眼,看着玻璃柜外挂着的纸板,他才问:“别人说?这里算命很灵,是真的吗?”


    乔星愣住,回忆起刚朋友说?的话?。


    刚刚他只?顾着看人,没注意环境,现在还真的看见挂着写着算命的纸板。


    难道。


    女神……真会算命?


    摊内,楚月柠歪头看了青年一眼,询问:“你想算什么??”


    男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想算算姻缘。”


    “一卦一百块。可以接受吗?”


    单才俊僵住,他是心血来潮才想着算一下,哪里能想到这么?贵,“可不可以便宜点?”


    他打开钱包,里面还有一千元。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钱,刚刚好够他返回马来西亚。


    眼下算命就要一百,他担心不够花。


    “不可以喔。”楚月柠笑着说?:“不过,不灵不要钱,想不想算都看个人。”


    “不灵不要钱?”单才俊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这个范围太广,我怎么?知?道灵验没灵验?”


    楚月柠却有信心,“我算的东西,当天不灵验,隔日也会灵验。如果没灵验可以找我退钱。”


    单才俊这下放了心。


    “算,已经听了好多?家摊档说?你算命灵验,试试吧。”


    “进来坐。”说?完,楚月柠又看向站在旁边的乔星,不好意思,“我没时间陪你聊天了。”


    “没事,你先忙。”乔星也不打扰两个人,身子往旁侧去?,给青年让了一条路。


    鬼使神差的。


    乔星选择留了下来。


    两男同学在后边窃窃私语。


    “一百一卦,真是好贵。”


    “算命这么?赚,我也想去?摆摊试试。”


    “星哥,你信了吧,原来她除了卖糖水真的还算命骗人。”


    “勒条鱿(这个家伙),真是好骗,这样就上钩了。”


    乔星觉得很烦,想要叫停两人,但又觉得根本捂不住两人的嘴。他当时从英国转学到崇中学校,没有朋友,才会和班上的这两人玩。


    可玩了一段时间。


    乔星越来越发现,三观不合的人是真不能做朋友。


    楚月柠让人坐下后,看了下单才俊,“从面相上看,你家境优渥,是个富二代,父母相爱,从小家庭关?系就很好。”


    两位男同学低声讨论?。


    “上来就是炸弹,人刚刚都嫌一百块贵,竟然还算出人是富二代?”


    “是不是自相矛盾啊。”


    “富二代应该不会钱包里只?放一千块钱?”


    乔星也觉得惊讶,通过刚刚单才俊的种种表现,如果只?是靠察言观色的算命师傅,确实不敢一口?咬定对方就是富二代。


    单才俊想了想,干脆大方承认:“家里条件确实不错,我父母经商赚了点钱带着、一起移民了马来西亚。”


    单才俊说?完又非常好奇,“你应当是认出了我这双鞋吧?”


    他来香江,虽然没穿什么?名牌,但却因为对鞋子挑剔,穿了一双品牌鞋。


    不然,没办法解释,楚月柠在他刚坐下的时候,就算出他的家庭情况。


    “你说?你想算姻缘?”楚月柠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双手交握淡淡一笑,“你从小至今姻缘一直很差。”


    “前前后后追求了十?位女孩,没有一个同意过你的交往。”


    单才俊这下是真正费解了。


    毕竟这些事,都是他年少的心底事,因为没有谈过女朋友,他还一度在同龄人中感到自卑。


    这种自卑感,远远是金钱无法满足的。


    这下,单才俊才认真起来,同时表情又十?分迷茫,“大师,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这次的女朋友,能不能修成正果?”


    楚月柠却直接摇头,“女朋友?你时机未到,哪里来的女朋友。”


    “不是。”单才俊急了起来,“我真有女朋友,这次我来香江就是为了见她。”


    说?着。


    单才俊还拿出钱包里和女友去?拍的大头贴给旁边人看,“你们?看,我女朋友很漂亮的。”


    大头贴上的女孩长相标志,也算清秀可人。


    阿山婆看了一眼,“确实生的不错。”


    乔星也凑热闹看了下。


    单才俊陷入甜蜜的回忆中,喜滋滋的说?着与女朋友相识的过往。


    “我与女友是异地恋,一开始我们?是在电脑上论?坛认识的,互通了几次讯息后,我们?就交换了座机号码。”


    “而且,我女友声音特别可爱,听久以后真是让人越来越爱。终于,我抑制不了想追求真爱的冲动,瞒着家里人买了来香江的机票。”


    说?道这里。


    单才俊停顿了一下,神情带了苦恼。


    “但是。”楚月柠点明,“你却发现见到的女友和你想象的有出入,问她一些你两之间的私事,她也回答不上,甚至声音也和你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对不对?”


    “你还给了她一万块钱,然后她就不回复你,你也联系不上她了对吗?”


    单才俊摩砂着大头贴上的女孩,点了点头。


    “她说?是生了重?病,需要用钱。并且为了我好,让我离开她再去?找其他人结婚。”


    听了许久的乔星,真的忍不住了:“你不会真信了吧?”


    楚月柠跟着点头,富二代脑子有这么?单纯的?


    “我当然信。”单才俊神情笃定,“我与她相处了大半年,隔段时间就会打座机,我不相信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会骗人。”


    “她给了我从未其他女孩身上得到的爱情。大师,我就想让你帮忙算算,我和她能修成正果吗?我一定要找到她。”


    “其实。”楚月柠语重?心长地指了指,隐晦暗示,“大头贴上的女孩并非是和你聊天的那个。”


    “真……的?”单才俊看着大头贴上的人心情复杂,也是大头贴上的女孩和他要的一万块钱。


    “你是说?,照片这个女孩骗了我?”


    楚月柠想了一下,点头:“可以这么?说?。”


    单才俊得知?被照片上的女孩欺骗,忽然松了口?气,完全没有在乎被骗的一万块钱,反而还开心。


    “也就是说?,骗我的并不是我女友。这个女孩可能是我女友的姐姐,然后她不想让女友和我见面,毕竟如果她妹妹嫁去?马来西亚,她们?以后见面确实会比较麻烦。”


    楚月柠满脑袋疑问,无奈。


    这位富二代究竟看了多?少八点档肥皂狗血剧啊?


    “并非姐姐。”


    “你真的想要找到所谓的女友吗?”


    单才俊点头:“我当然想找到她。”


    “但她其实并不想你找到她。”


    单才俊并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她自卑。”楚月柠笑了笑。


    “自卑?”单才俊莫名其妙,“你是说?她并不漂亮?不,我更注重?精神和灵魂的共鸣,根本不在乎外貌,就算她长得丑,我也没关?系。”


    楚月柠欲言又止,最终在本子上写下一串地址,撕下纸递给单才俊,“去?这个地方找,一切事情都会真相大白,不过。”


    楚月柠叮嘱:“要注意好情绪,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不能太激动。”


    单才俊接过纸条,下意识捂住心脏,看着纸上的地址,心底又震惊又狂喜。


    他有心脏病这个事,除了父母根本没有外人知?道。


    大师都能算到他有心脏病,也一定能帮他找到女友。


    “多?谢大师。”


    单才俊没有多?话?,爽快的结了账,就拦下一辆的士匆忙离去?。


    “算命就能找出一个人在哪里?”


    摊子外边,男同学明显不信,推了推乔星肩膀,“有没这么?神啊,星哥,我们?一起跟过去?看看?”


    乔星原本并不想再理会两人,想了想,反正没事,还不如跟过去?看看。


    “走,过去?看看。”


    李慧雯此时已经到了人群里,拿着镜头,趁乱给楚月柠拍了张照片。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时,眼神瞥到纸板上写着一日两卦的字样。


    也就是说?,楚大师今天会算两卦!


    “yes!我一定要找到最劲爆的料,然后向全香江的人公?布楚大师的身份!”


    李慧雯眼神发亮,马上拿出call机申请同事支援。


    很快。


    楚月柠就迎来了今日的第?二卦。


    一位年龄并不大的女孩。


    女孩叫杜妙,她和闺蜜手拉着手坐下。


    楚月柠就冲她笑了笑:“先恭喜你,还有五分钟,你就成年了。”


    杜妙一脸受宠若惊,白皙的小手捂着嘴巴,扑扇扑扇的长睫毛下眼神惊讶:“茵茵没说?错,你真的很准。”


    “你是苏茵茵介绍来的?”楚月柠了然。


    “是。”杜妙温柔地笑了笑,“她说?你两百块救了她一命,让我也来算算。”


    楚月柠问:“那你想算什么??”


    杜妙摇头:“我也不知?道要算什么?,不过茵茵推荐了很多?同学,我十?分好奇便想过来看看。”


    “没什么?事最好,如果算出有祸害,能够提前避开就更好。”


    楚月柠开始给杜妙批命,拿到杜妙的八字,掐指算了算,“你并非如今父亲的亲生女儿?”


    杜妙秀声秀气的承认:“是,我父亲是养父。不过,他对我却非常好。好过世界上的所有爸爸。”


    在女儿心中,父亲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重?要、也是最信任的人。


    回忆从小到大与养父的相处。


    杜妙嘴角都是喜悦。


    “从小到大,他总是无条件满足我的各种要求。”


    “很小的时候,他甚至不要保姆照顾我,就算上班很忙,他也总是亲力亲为。”


    杜妙又说?了很多?事,说?道最后,“总之,他虽然不是亲生父亲,但他比亲生父亲对我还要好。”


    “今晚,他还订了个八层的蛋糕要为我庆生。”


    五分钟过去?。


    楚月柠刚听杜妙说?完,就看到杜妙的面相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她挑眉,又再一次掐算了八字,冷冷一笑。


    “你确定你养父真的对你好?”


    “今晚他端给你的蛋糕,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吃。”


    第18章


    话音刚落。


    不断有人窃窃私语讨论。


    “为什么不能吃蛋糕?”


    “是喔, 听起来简直比亲生父亲对她还要好啊。”


    “我都未必记得给女儿买蛋糕啊。”


    “还事事顺从??我的亲生孩子要?是提些?无理?要?求,也是不可能顺从?嘅。””其实论起来,养父还算不错啊。”


    刘佳云是杜妙的闺蜜, 看到杜妙不安的表情,也觉得疑惑:“蛋糕是杜叔叔亲自?订的,专门?找了甜品设计师提前一个?月定?制, 为什么不能吃?”


    “莫非是算出妙妙会食物中毒?”刘佳云甚至超常发挥了想?象力?。


    阿山婆迈步过来,拉着楚月柠起身到旁边, 眼睛盯着神情同样迷茫的杜妙,“柠柠,莫非蛋糕真有咩问题?”


    楚月柠将?算出的结果说出:“蛋糕确实有问题, 但更大?的问题是杜妙的养父, 他放了东西在蛋糕里。”


    “放了东西?”阿山婆吓了一跳,“他放东西想?干什么?”


    阿山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在社会摸爬滚打几十年, 遇过黑社团逼良为娼,什么手段没见过?


    有什么东西是放在蛋糕里才能骗人吃下的?


    “还能干什么?”楚月柠想?着算出来的东西, 就忍不住反胃,“他就是变态,喜欢享受刺激, 享受刺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所以最终决定?完养成。”


    阿山婆越想?越心惊, 又转身去劝杜妙,“你也知道柠柠算命很准,记住啊, 今晚回家千万别碰蛋糕啊。”


    一边是听说算命厉害的大?师,一边是有养育之恩的父亲。


    杜妙也是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但又即刻摇头否认:“不可能,爹地绝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大?师,你是不是算错了?”刘佳云也帮忙澄清解释,“杜叔叔绝对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他人真的很好,不仅收养了妙妙视如己出,还收养流浪猫狗。如此有爱心的人,绝对不可能伤害妙妙。”


    楚月柠看着杜妙的面相。


    18岁成年时?辰一到,杜妙的面相就发生了改变。


    原本顺遂一生长寿的面相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早亡面相。


    “也就是说,今晚一过,杜妙就会自?杀。”


    将?算出的东西一一说出,楚月柠着重提了蛋糕的事情看向杜妙,“既然你说订了十层蛋糕,生日宴会还邀请了谁?”


    “十层蛋糕,肯定?邀请了很多?同学朋友。”刘佳云看向杜妙,信心满满。“我说的对不对?”


    杜妙被问住,为难的拉住史佳慧的手,“对不住啊,佳佳,爹地不让我邀请人去家里,话成年只有一次,他想?单独陪我过。”


    “我都不行吗?”刘佳云诧异。


    杜妙摇了摇头。


    刘佳云明显难过了一会儿?,但想?到杜妙的身世,还是帮忙维护起来。


    “没关系,十八岁成年生日确实不同些?。就算只有杜叔叔和你两个?人过生日,也不能证明什么。”


    杜妙也想?到这些?,最终起身从?挎的小包里掏出一百元,双手递给楚月柠,白皙的脸上扬着优雅的笑容:“多?谢楚大?师。爹地养大?了我,如果没有他,我一定?还在孤儿?院受苦。”


    杜妙还想?起曾经在孤儿?院的生活。


    孤儿?院每顿饭都是分配发放,但是她年龄小又是女生,餐食每每分到她时?,都会被大?年龄的男孩抢走。


    她在孤儿?院的每一顿饭都没办法吃饱。


    是养父领养她后,她才逐步过上美好的生活。


    “所以,我真的不忍心猜疑他,不忍心他伤心难过。”


    杜妙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养父。


    楚月柠没急着接钱,感慨了一下杜妙的心软。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李慧雯站在人群外,渐渐听的深思,直到杜妙说不想?怀疑养父时?,她再也站不住,拿着相机先是给糖水摊里的人拍了张照片,才愤然推开人群进来。


    “不行!楚大?师从?来没算错过事,既然她说蛋糕不能吃就一定?不能吃!”


    楚月柠目光看向李慧雯垂在身侧拿着相机的手,眼睛眨了眨:不是吧……


    事情不会真是想?的那?样吧?


    李慧雯被看的不好意思,厚如铜墙的脸皮也难得感受到火辣,毕竟狗仔并不是什么光鲜职业,还天天盯着人摊子拍照。


    没多?久,李慧雯伸出手,歉意的笑了笑:“楚大?师你好,我是大?喜报社的记者李慧雯,你……应该看过我写的报道了吧?”


    “看过,文笔不错。”


    楚月柠中肯的点评,仿佛让李慧雯更加不好意思了。


    “狗仔职业,勉强搵口饭吃。楚大?师两次算命的结果,都让我非常震惊,我非常之佩服楚大?师。”


    对于夸赞,楚月柠倒是来者不拒,淡淡一笑:“多?谢。”


    李慧雯确定?楚月柠没有生气,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再度看向杜妙,“楚大?师算无遗策,我看到的例子没出过错。不如这样,我偷偷跟你回家。放心我一定?会藏好,这样,你如果真的出事,我也能够帮到你。”


    杜妙神情犹豫。


    旁边的刘佳云小声说:“可以啊,如果过了今晚,杜叔叔都没有作出伤害你的事,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以后都会没事?”


    楚月柠不认为会有这个?可能,也还是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杜妙点了点头,同意:“这样就辛苦李记者。”


    “不辛苦。”李慧雯想?了想?,又扬起相机,“不过,到时?候拍的素材想?征求你同意铺上报。”


    杜妙对于这点也同意了。


    楚月柠从?摊车底下拿出红塑胶袋,拿出朱砂毛笔写了几张护身符,将?其中一张折成三角形递给杜妙。


    “护身符,驱邪护体。可以帮你一次,记住不要?沾水。”


    杜妙看到护身符,眼神光都亮了不少,毕竟苏茵茵说过,她就是靠这个?护身符捡回一条命。


    没有犹豫。


    杜妙接过护身符,又从?小包里掏出两百块连同算命的一百块交给楚月柠,她道了一声谢,三人才离开。


    三人离开。


    楚月柠伸手把纸板拿了下来,围观的人有一两个?跃跃欲试。


    “老板,我也想?算算。”


    “对啊,老板,我们两个?一起算,你给我们算便宜点吧。”


    楚月柠眉开眼笑,拒绝:“抱歉,今日两卦已经结束。如果还想?算,可以明天再来。”


    人群中有个?中年男人已经观察了很久。他想?了想?才说:“行,我到时?候再来算。”


    “欢迎下次光临。”楚月柠说完,将?纸板塞到摊车底下。


    女老板样貌清秀,靓丽过电视台港姐,眉开眼笑的和善模样更是让人好感大?生。


    人们诚然等不到算命,还可以买糖水。于是乎,糖水摊前渐渐排起了队。


    糖水一杯一杯往外卖,很快便售空。


    一辆白色车牌GG8088的丰田卡罗拉停下,声响引起庙街不少游客视线。


    男子躺在担架上,双腿打着石膏被人从?车上抬到糖水摊前。


    钟国明在医院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他就回忆起楚月柠曾经告诫过的话。医生告诉他,他很可能会面临截肢的风险,他完全没有理?会,喊了人开车马上来庙街找大?师。


    开玩笑。


    工地的事越来越怪。


    命都快玩完,要?腿做咩?


    “大?师,求求你救救命啊。”


    楚月柠把最后一份糖水打包给客人,侧眸从?玻璃柜外看过去,就发现?躺在担架上惨兮兮的钟国明,弥漫的黑气已经裹住了他的双腿并逐渐往上头颅的方向爬去。


    她心底了然。


    “你们工地现?在一共死了多?少人?”


    钟国明惶恐的心渐渐安定?。


    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楚大?师就知道工地上的事,想?起当初自?己还愚蠢的不相信玄学,现?在回想?起来,钟国明就想?扇自?己一下。


    如果当初就听楚大?师的话,是否腿就不会出事。


    “已经死了十三个?工友。”


    钟国明从?担架上坐直身子,理?了理?思绪,才缓缓将?最近发生的事道出。


    “一切都要?从?刚开工说起,挖地基的时?候土全部都像掺了鲜血。第?二日挖机师傅就暴毙在机上。紧跟着,水泥机里又搅死一个?,粉身碎骨……”


    楚月柠问了一下:“土为什么认为是掺了鲜血?”


    “腥。”钟国明回忆那?股味道,难受地忍住想?呕吐的感觉,“那?些?土就像放满了死人才腌制出来的鲜血腥味。”


    “哦,原来是这样。”楚月柠双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血腥味的泥土啊……


    好像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半山区位于太平山顶与?中环之间。


    李慧雯跟着杜妙来到别墅区,拿着相机,边往山上走边拍下沿途的风景,别墅非常大?,镶着金边的红地毯就铺满地上。


    两人刚进门?。


    杜妙将?包递给佣人,并嘱咐:“秋姐,麻烦泡杯咖啡过来招呼客人。”


    李慧雯看到墙上挂着杜绍仁的照片时?,惊讶:“你养父是杜绍仁?”


    “是,爹地是不是很出名?”杜妙微一笑,“从?小,我就有很多?同学认识他。”


    秋姐端了咖啡过来,李慧雯接过道了一声谢,目光还是看着墙上,“杜绍仁早年做水货起家的嘛,听与?他做过生意的人说,为人善良大?方,还时?不时?接济穷人。”


    “我做记者的,自?然香江很多?有名气的人士都有过耳闻。”


    如果不是她见证过楚大?师的算无遗策。


    面对这样一个?口碑成功的好好人士,她也不会相信杜绍仁会做出坏事。


    这时?。


    秋姐在旁打断了一下:“妙妙小姐,就快五点,老爷昨天就吩咐过我们,今天要?早点下班,饭菜已经煮好热在厨房,这样我就先下班了。”


    杜妙奇怪:“今日工人全部都要?下早班嘛?”


    “是。”秋姐双手交握,脸上笑眯眯,“老爷最疼你,今日是你成年日,老爷肯定?给你准备了很大?一个?惊喜,我们不方便留下嘛。”


    杜妙不明白为什么成年日连佣人都不能够留下。


    但听完秋姐的话,杜妙又将?奇怪的感觉压下。


    她还是不太相信算的命,毕竟,养父真的当她是亲生女儿?般疼爱。回来的路上,她一路回忆想?找出养父奇怪的地方,却都没找出来。


    佣人全部下了班。


    杜妙打开客厅的酒柜厨,看着漆黑狭小的空间,她深感抱歉:“可能要?委屈你在这里待上半夜。”


    “没事,我们做狗仔的,更恶劣的环境都待过。”


    李慧雯完全不介意,她掏出call机调成静音又放回牛仔服口袋,举着相机弯着腰钻入半人高红酒柜。


    杜妙回了房间梳妆打扮。化完妆,她从?衣柜里拿出杜绍仁特意定?制的粉黑色锻面礼服,又从?化妆台抽屉里拿出半手臂长的黑色缎面手套,将?齐肩的秀发全部盘至发顶,戴上上次生日杜绍仁送的珍珠耳环。


    越打扮,杜妙心底就越不安。


    她将?口红管拧上,转过身从?床垫上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找出黄色的护身符,紧紧捏着,想?了想?,她把符纸藏进手套里。


    做完一切。


    杜妙拧起的秀眉才渐渐松开,戴着缎面的手套拍了拍锁骨,自?我安慰:“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也就是这时?。


    别墅外响起一道车喇叭声,紧接着是杜绍仁进了客厅的笑声。


    “妙妙,十八岁生日了,快下楼让爹地好好看看。”


    杜绍仁将?老谋深算的笑容压下,坐在真皮沙发上,旁边放置着几层高的蛋糕,桌面上也摆着几个?大?礼物盒。


    直到,他看到曼妙的少女从?楼上下来,纤细的脖颈,高挑纤细的个?子,缎面手套抚摸着旋转扶梯。


    杜绍仁将?痴迷的目光压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往日里的慈父形象信手捏来,“过来坐下。”


    没人注意到,距离沙发不远的厨房里,红酒柜缓缓打开。


    一个?漆黑的镜头探了出来。


    “爹地。”杜妙喊了一声,白皙的脸上看着他旁边的位置,迟疑了一下并没选择坐下,反而坐在了杜绍仁的对面。


    杜绍仁见人没坐过来,满是沟壑的脸露出不满,语气强硬:“成年日都还没过,就生出翅膀忤逆爹地?”


    “我大?过女了嘛。哪有长大?的女儿?还要?挨着父亲那?么近的道理??”杜妙找理?由掩饰,“说出去同学都会笑我。”


    杜绍仁心情才好了点,还是招手让杜妙过去,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差点以为你要?叛逆。坐过来,看看爹地从?法国托朋友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杜妙从?小到大?都不敢忤逆养父,只能依旧顺着他来,坐了过去。刚坐下,杜绍仁就搂住杜妙的肩膀。


    杜妙下意识看了一眼,忍下不适。


    劝说自?己是因?为算命的事情,才会对这个?举动感到不舒服,努力?将?视线放到礼物上,微笑:“多?谢爹地。”


    一共八件礼物盒。


    杜绍仁逐步拆了七个?,七件都是大?牌,有香奈儿?的衣服、还有珍珠项链,还有香水……


    全部都是价值不菲。


    杜妙松了口气,别担心,养父是真心对她好的。


    剩下最后一个?礼物盒时?,杜绍仁却停下了动作,先是起身将?蛋糕推车推到杜妙面前,点上蜡烛还唱完了生日歌,最后切下一块蛋糕递了过去。


    “爹地的乖乖女,快吃蛋糕。”


    杜妙对上笑眯眯老奸巨猾的杜绍仁,寒意逐渐从?后背爬起,她下意识推开蛋糕,强颜欢笑:“爹地,今天可不可以不吃蛋糕?胃不舒服。”


    “当然不行。”杜绍仁重新把蛋糕递过去,甚至拿起叉子插了一小块蛋糕递到杜妙嘴边,“你看谁生日不吃生日蛋糕?蛋糕是用心定?制的嘛,你不吃,传出去岂不是让那?些?老友来笑爹地?”


    杜妙不知道怎么,她看到蛋糕胃部就不断涌起恶心,紧贴着手臂的黄符也渐渐发热,眼神急切的搜寻,看到桌上还有一件礼物没拆开时?,急忙说:“我想?看看那?件礼物是什么。”


    杜绍仁眼神跟着看了过去,“不急,那?件礼物等你吃完蛋糕再拆也不迟。”


    “不行,我想?现?在就看。”杜妙赶紧起身,抱起茶几上的礼物盒然后揭开盖子,下一瞬,她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因?为。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套酒红色的情趣内衣。


    杜妙吓得把情趣内衣扔在地上,瑟瑟发抖。


    杜绍仁没想?事情这么快败露,他把蛋糕扔在桌上,想?着别墅已经没其他人,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狞笑。


    “妙妙,你应该选择吃蛋糕,里面放了哥罗芳,你吃了以后完全没道德层面的痛苦。第?二日起床,你就是爹地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女人,你不钟意这样?”


    哥罗芳,麻醉药。


    大?师算的没错,蛋糕里真的有东西。


    杜妙吓得浑身发抖,完全没想?到从?小信任的养父竟然真的是禽兽,非常痛苦,“为什么?”


    “真是傻,怎么问这种傻话。当然是爹地喜欢你咯。”杜绍仁逐渐向杜妙走近。


    杜妙快步跑向门?口,结果发现?大?门?已经被锁,她拍着大?门?见杜绍仁已经靠近,焦急地往厨房方向跑,边跑边喊救命。


    “没用的。今天没有人可以放过你,我养了你十八年,已经到了你报答的时?候了。”杜绍仁狞笑着跟在后边。


    红酒柜被推开。


    李慧雯钻出来将?杜妙拉到保护在身后,怒骂:“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猪狗都不如!”


    “不然?我养她十八年总要?收番回报。”


    杜绍仁冷笑,他没想?到还有外人在现?场,为了保证事情不泄露出去,抬手就拿了桌上的刀。


    步步逼近两人。


    “可惜,你们永远没机会见到明日的阳光。”


    李慧雯将?相机交给杜妙,交代她,“我拖住他,你去二楼把房间门?锁好找座机报警。”


    不忘叮嘱。


    “记住,相机比我命重要?,我死了没关系,相机一定?要?保护好。”


    相机里有杜绍仁想?要?实施犯罪的证据。


    就算死,也要?靠这些?照片将?人绳之以法。


    杜妙脸色苍白发抖着把相机搂进怀里,慌忙点头,她很想?喊李慧雯别死,但是恐惧已经让她说不了话。


    面对持刀越逼越近的杜绍仁。


    李慧雯已经拿了许多?东西砸在他身上,还是无济于事,灵光一闪,她往前一扑,死死的抱住杜绍仁的腿,回头吼:“快上楼!”


    杜妙咬紧牙关抱着相机飞快往楼上跑。


    期间。


    杜绍仁用力?挥着刀想?拦下杜妙,李慧雯死死抱住他。


    李慧雯不是不怕死,但是一想?到结局不是死一个?就是两个?,心一横,背心受了杜绍仁两拳重击,起身用力?将?腿抱起,杜绍仁跌倒在地,面目狰狞握着水果刀就是往前一刺。


    两人缠斗。


    李慧雯体力?渐渐透支,汗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只听到玻璃窗嘭的一响,伴随四溅的玻璃碎片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李慧雯迷迷糊糊,只看到凭空出现?的黄色符纸贴在了杜绍仁额上。


    原本面色狰狞的杜绍仁表情僵硬住,抓着水果刀的手臂停留半空,只剩一双眼睛可以转动。


    李慧雯捂着被掐的脖子大?口喘气,快速挣脱坐起身,眼睛看向窗户处,巨大?的花纹玻璃窗被砸出一个?洞。


    女孩蹲在地板上,看着砸碎窗户的石头,白皙的脸上表情十分苦恼:“鹅卵石到底不行,还得加一脚,下次这种情况应该用板砖。”


    话落。


    楚月柠见李慧雯捂着脖子,询问:“还好路过又算了一卦,没事吧?”


    李慧雯出事后脑袋一直嗡嗡响,终于,后怕到全身发软倒在地上。


    “没事,不过……”李慧雯恍惚着埋进胳膊哽咽,“现?场新闻真的太难拿,主编再画大?饼,就不做了。”


    刚刚,她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


    二十分钟后。


    三位军装警到达别墅。


    一警察给披着毛巾毯神情恍惚的杜妙录口供,一边做笔录。


    还有一位军装警蹲在地上观察杜绍仁的符,然后问沙发上喝冰冻鸳鸯奶茶的楚月柠,“这张符主要?作用是什么?”


    楚月柠咬着吸管,眼睛溜溜打转,“如果我说它叫做定?身符,你是不是会当讲笑话?”


    “定?身符只存在于武侠小说还有僵尸片中,怎么可能真有?”


    阿sir真的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如果你真讲它是定?身符,按照规定?我们还要?送你去精神医院进行精神鉴定?。”


    “哦。”楚月柠移开目光,吸了两口奶茶,“那?它单纯就是装饰品。”


    对面。


    李慧雯拿着相机,惊吓过后非常热情的像一位女军装警展示相片。“madam,相机里都是那?个?禽兽的照片,我可以无条件提供给警方当证据。还有啊,蛋糕里面放有哥罗芳,你们也可以送去检测。”


    madam立刻将?蛋糕打包准备送检:“你是记者?看起来很眼熟啊。”


    李慧雯笑眯眯,“是么?我经常去各大?警署给特殊犯人做采访的。”


    “特殊犯人?”madam不明,“犯人就是犯人,有什么特殊?”


    “比如贩毒的明星啦,还有嫖|娼被抓的明星,我都采访过。”


    madam瞬间明白,“原来你是狗仔记者。”


    话音刚落,call机就进来一条讯息,madam看完从?后裤袋拿出手铐。


    “楚小姐,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确实发现?杜绍仁从?前有过一个?养女,十八岁时?也曾经起诉过他强、奸,可惜当时?的警署有黑警,案子不了了之。”


    “旧新案可以并立调查吗?”楚月柠在看到杜绍仁面相时?,就发现?他不止伤害过一个?女孩。


    “可以。”madam把手铐递给伙计,“抓人归案。”


    阿sir接过madam的手铐给人拷上,看着双眼睁开不能动弹的杜绍仁,口中嘀嘀咕咕。


    “古古怪怪,睁眼晕倒就算,装饰品还要?阻碍人做事。”


    说着,阿sir伸手就要?把黄符揭下来。


    第19章


    “等等。”


    楚月柠松开吸管, 改为拿着奶茶杯,好?心问了一声。


    “真的要揭开?我觉得你最好把警棍的电先通上。”


    李慧雯已经见识过定?身符的厉害,连连点头:“是啊, 阿sir最好?还是先将警棍通电。”


    杜妙裹着毛巾的身子瑟缩一下,神情也明显由迷茫转变成害怕。


    见她们如此?紧张,阿sir反而?不明所以。


    “通电?为什么?一张普通的装饰品, 难道还会咬人?”


    旁边的madam自然不舍得?让女孩受委屈,拍拍蹲下的阿sir肩膀, 贴心夸赞,“真是想?得?周到,你一定?担心抓捕犯人的过程, 犯人苏醒。”


    说着, madam将腰间别着的警棍拿下,将开关按钮推上去。


    “放心,有?我们这些?警察在就没意外。”


    李慧雯见警棍已经通上电, 浅松一口气。


    阿sir觉得?三个女孩简直就是古怪,摇摇头, 手一伸就将黄符撕了下来。


    杜绍仁僵硬的眼珠转了转,符撕下的瞬间,他愤怒叫了一声, 水果刀举起就往阿sir颈部血管对准。


    事情发生太?快。


    madam反应不够,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明明已经昏迷的犯人为何还会突然苏醒攻击人。


    李慧雯手疾眼快抢过警棍,一棒打在杜绍仁头上。高度电下去,水果、刀跌在地上, 杜绍仁彻底晕了过去。


    李慧雯将通电按钮关上,警棍转了个圈递还给madm, “还好?,没出事。”


    如果不是她离的近,刚刚情况最起码要死一个警察。


    在场的警察都傻了。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黄色符纸撕下来以后,晕倒的犯人竟然醒了过来,还差点杀了他们一个伙计?


    尤其差点死了的阿sir,看着撕下来的黄符感受到了极强的震撼,不,是惊吓。


    他语气颤抖:“不是说……只是装饰品?”


    楚月柠将奶茶杯放桌上,弯腰将符纸拿走,笑了一下:“讲的没错,它?的确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装饰品。”


    “所以,不是定?身符?”阿sir懵逼。


    “讲笑话?吗?”楚月柠微笑,“阿sir这种情况,你可能?要先?去精神科先?鉴定?一下喔。”


    三个警察押着犯人恍恍惚惚地走了。


    李慧雯安慰起杜妙,楚月柠伸手,白净纤长的两指并拢抵在杜妙的额上,缓缓画了一道符。


    “是什么东西?”李慧雯好?奇。


    “收惊符。”楚月柠画完,又端起奶茶吸了两口,“适用于受了惊吓的人。”


    杜妙面相上早亡的命运已改。


    楚月柠见她陷的深,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劝。毕竟,改变命运也并非很容易的事。


    “在原本的命运里,发生了这件事后,你接受不了事实选择了自杀。你有?限的生命会终止在今晚凌晨。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着眼未来,不要执迷于过去。”


    杜妙渐渐回过神来,反应已经发生的一切,脸上挂满泪痕,“楚大师,非常多谢你。不然,我的未来已经没救。”


    事情一旦真发生,杜妙会毫不犹豫选择了结生命。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楚大师说的没错,我要坚强起来,好?在我已经十八岁,不再需要监护人。”


    “以后打算怎么办?”楚月柠问。


    “应该会去国外继续学习艺术。”杜妙擦干眼泪,一心只想?远离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就在决定?坐下的那刻,杜妙面相再度发生变化。


    她以后会在艺术界有?非常高的造诣。


    楚月柠微一笑:“先?祝你前途无?限。”


    “看我。”李慧雯牛仔衣右手臂的位置被割破,垂下一大块牛仔面料,因为搏斗,头发也已经乱如鸡窝,她毫不在意,扬了扬相机。


    “可不可以给你们拍张照片?”


    两人看向镜头,楚月柠弯腰揽着杜妙搭着毛巾的肩膀,举了举奶茶杯,含水的荔枝眼笑意满满。


    “好?哇!”


    咔擦一声。


    画面被定?格。


    白色的丰田卡罗拉停着车,为了保证空气流通,车窗全部打开。别墅门口蚊子多,司机打了一只又一只,见警察带走了犯人要等的人却?还没出来,不禁催促。


    “明哥,糖水摊老板怎么还没出来?”


    钟国明横打了石膏的腿放在地垫上,整个人弯曲的像条虫躺在后座。


    他闷出了汗,手臂挥赶进来想?要趁机吸血的蚊子,腰椎难受的像断掉,条件艰难依旧克服着,“什么糖水摊老板?叫楚大师,你帮我开车也有?几年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被说天真的四十岁司机难得?沉默。


    “早和你说过了,我的命如今只有?楚大师能?救,不就等了几个小时?,楚大师就算要我再等两天,我也等的起。”


    司机叹气:“明哥,你以前只相信科学和物理的喔。”


    “是啊。”钟国明语气淡淡,“下场不就如今这样,你也有?眼看,要不要一起躺医院啊?”


    司机:……


    “砰。”


    副驾驶门被打开,楚月柠上了车。


    钟国明客气询问:“大师忙完了吗?”


    “忙完了。”楚月柠接了钟国明的委托后,要陪他先?去工地看看情况,结果半路时?,她的第六感突然变得?不好?,掐指算到杜妙有?危险,就顺路停了下来。


    她看着后座身体弯曲成虫的钟国明,感到抱歉,“久等了。”


    “没事。”钟国明擦点汗水,故作轻松,“唔耽误大师的事情就好?,空间有?点挤迫没什么。”


    车子缓缓开动往西贡的方向驶去。


    越往西贡开,景色就越荒凉,山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车子又驶入一段繁华的路段,一栋很高大的商厦林立公路旁,对街就是一大片正在建设的工地,占地空间足足有?十几万平方米。


    机器轰隆声震天,上千名工人挤在里面作业。


    楚月柠下车,看到工地上空漫天的黑气,问:“准备建设什么?”


    “商厦。”钟国明在司机还有?两名工人的帮助下,重?新半坐在担架上,“老板想?要打造西贡最大商厦,我带你进工地看看。”


    楚月柠跟在后边,刚踏入水泥楼里,她就感觉到不舒服,肩上似乎压下一副很重?的担子,再往里走才发现,工地上方的黑气不是说哪一层楼的问题,似乎是拔地而?起直通苍穹。


    “这个位置准备怎么用?”


    “停车场,这里还比较中心,可以再往里面看看。”钟国明回复。


    “不用了。”楚月柠脚步停了下来,目光往前看去。


    停车场黑气更为严重?。


    一道道噪杂的无?人听见的□□,夹杂着铁索声响彻工地。


    十多具魂体被铁索拴着困在水泥地上,有?两具没了头颅,有?两具没了手脚。其中一具,见有?人过来,它?缓缓扭过头,被融化的血肉挂在脸上,惨白的眼珠子被血管连接挂在眼眶外。


    它?喘着粗气,想?过来,刚抬手又被粗大的铁链猛得?拽回去,痛苦的嚎叫。


    空气中弥漫着如海鲜腐烂的腥臭气味。


    钟国明捏住鼻子,“自从挖出带血泥土后,停车场的地方就一直是这股腥臭味。”


    “那是因为底下埋了东西。”楚月柠收回目光,又看打量起停车场顶部的构造。被囚禁的魂体身上飘荡出来的鬼气都往上方去。


    观察了一会儿,才问。


    “之前说已经死了多少人?”


    “十三个。”钟国明回忆起死去的工友,心情并不好?,“各种意外,有?被水泥机搅碎的,有?断手断交,还有?断头的。”


    楚月柠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全在这里。”


    钟国明后背寒毛直立,“楚大师,你是说他们的鬼魂都在?”


    被囚禁的魂魄停止了嚎叫,像是蜜蜂被花蜜吸引了般,它?们瞬间转过僵硬的头颅,渗人的目光齐齐盯着钟国明,沙哑的暗语带着回响,一遍遍重?复。


    “是不是能?看到?”


    “救命。”


    “不想?被困在这里。”


    凄怨的声音越来越多。


    楚月柠阻止钟国明再说下去,“他们怨气很深。”


    鬼魂也分等级,低阶鬼魂根本没有?实力凝聚,但怨气重?的却?可以。


    这些?全部都是。


    它?们被困在这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可。


    一个鬼魂即将冲破禁锢,大地突然震动,一条猩红带着粘液的长舌从黑暗的天花顶迅速伸出,猩红的舌头裹住鬼魂一卷,迅速消失。


    半晌。


    漫天黑气中飘出两缕金色的气体慢慢钻出黑气圈。


    楚月柠收回目光,神情并不是很好?。


    “事情很麻烦。”


    她指了指停车场的水泥顶部,又指了指下边的水泥地。


    “这里有?两个阵,一个困住鬼魂,另一个吞噬人命。”


    钟国明面色顿时?惨白,以为小命不保惨笑:“楚大师,不论如何,求你一定?要救我。”


    楚月柠摇头:“现在不止你,阵没吞够人数不会关闭。”


    两个阵法都比较大,一个用于囚一个用于吞噬,不找出设阵人,徒手破阵很困难。


    “工地还会死人,必须要停工。”楚月柠看着劳作的上千名工人,非常担忧。


    钟国明见情况如此?危机,急忙说:“我等会就去联系老板,申请停工。”


    话?音刚落。


    楼上水泥地就传来一大串急促的脚步声。


    没多会,就下来一趟工人,中间簇拥着一位蓝眼睛卷头发的五十岁白人男子。


    “停工?”西洋老板听到停工两个字,用蹩脚的港话?发火:“工地损失是不是你一个人背?”


    “地已经买左,银行流水一笔笔出去,工人不开工,你要我咩时?候才能?赚番?”


    钟国明连忙把工地两个催人命的阵法讲清楚。


    期间又是英文又是粤语。


    楚月柠就站一边。


    西洋老板明显已经被气坏,冲钟国明吼:“我不管什么阵不阵,鬼不鬼。迷信是你们中国人的传统,我不信这些?。”


    “明天,我会请专业的建筑设计师来查看结构。工绝不可能?停,至于你,不想?做,随时?可以提出辞职!这里不是离了一个负责人就转不动!”


    钟国明非常尴尬,想?到人命关天还是想?要说服老板。


    西洋老板根本不理会,并且当?场打电话?让亲弟弟过来监工。


    楚月柠说:“如果执意开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不可以后悔。”


    这个阵法本就是在私人地皮上设下,对拥有?者影响最大。


    “后悔?”西洋老板冷冷嘲笑:“开工赚钱怎么可能?后悔?我只会做梦都带笑。”


    “希望如此?。”楚月柠淡一笑,侧开让人过去。


    钟国明看着离开的西洋老板,挫败感让他无?力,可想?起还在劳作的工人,要看着鲜活的人命一条条消失,他不忍心,于是让人抬着担架,一个个去劝工人离开。


    工人却?个个都不肯走,纷纷诉苦。


    “明哥,我们很多都没身份证,在香江也只能?靠这份工活下去。”


    “是啊,大陆还有?老婆和仔等钱用,穷到都快活不下去,要命有?咩鬼用。”


    “明哥放心。如果真的出事,我们绝不怪你。”


    “你就让我们做下去吧。”


    钟国明见都劝不走,渐渐感到绝望,最后将希望寄托给楚月柠。


    “这里很多工人都是内陆过来的黑工。香江工价比内陆高出几倍,他们过来也只是想?要多赚点钱,黑工没有?身份证,最近风声又紧,他们全都躲在停车场。睡觉上班全都在一个地方。出了事,他们就是第一批送死的人。”


    “楚大师,拜托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楚月柠看着金黄色的气体飘向了对街高耸入云的商厦,若有?所思,回眸:“放心,我会尽力。”


    铜锣湾。


    工业学院永祥街一处大排档外。


    乔星靠在一电话?厅外边,跟着来的同学则蹲在路边。


    单才俊拿着写着地址的纸条,比对路牌一直确认位置,终于回头。


    “应该就是这家大排档。”


    两男同学接话?。


    “你女友是做大排档嘅?”


    “一定?要确定?才行哦。”


    “没错。”单才俊收起纸条,想?到马上要见面的女友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之前在马来西亚打电话?时?,都听的出她那边背景音很吵,也问过她,确实是做餐饮行业。”


    单才俊又忧烦起来。


    地点是找到了。


    但是怎么确定?是哪一个人?


    要知?道单才俊一次都没见过真人。


    乔星四周看了看,敲了敲电话?亭的透明塑料罩,“有?电话?不如试一下?”


    单才俊就觉得?有?道理,从钱包拿出一元。


    忽然。


    一声钟响,原本在砖上啄食的鸽子群被吓飞,一群黑色衣裙的修女排队出来。


    几人目光看了过去。


    阿奉觉得?奇怪:“铜锣湾怎么这么多修女?”


    “勒边不就有?个天主教堂?”另一同学阿兴接话?。


    乔星记性一向好?,看到某张面孔后,快速拍了拍单才俊肩膀,“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你照片上的女友?”


    单才俊连忙拿出大头贴比对,半晌才确认:“就是她,咦,你比我还清楚她长相喔。”


    “记性好?,没其他意思。”乔星未免造成其他误会,连忙解释。


    “不用紧张。”单才俊不在意,“反正都是被人骗,同我毛关系。”


    说完,单才俊就去电话?亭打电话?。


    阿奉和阿兴则偷偷聊天。


    “还真看到人了喔。”


    “难道说,真在这个地方?”


    “真是这样,糖水摊女神岂不是真会算命?”


    “不会吧,真有?这么准?”


    “星哥。”阿奉问,“女神如果真会算命,你打算怎么办?”


    乔星想?着家里大哥的病情,他一直觉得?大哥病的很稀奇,如果楚姐姐真的会算命看相,是不是应该也让她去看看?


    思绪被打断,他抬起了头。


    “我再讲一次,楚姐姐不是你们讨论的谈资,不要将人一次一次拉出来。”


    “哦。”阿奉闭嘴。


    也是这时?,座机电话?终于被接通。


    三人亲眼看见,大排档里一个满脸络腮胡、个子高大威猛的男人接了电话?。


    单才俊看到接电话?的人,擦了擦额上的汗,“你好?,我找如意。”


    “等等,我喊她出来。”男人说完,单才俊不知?不觉松了一大口器。


    只见男人放下电话?往里面跑了两步喊了一声,“如意接电话?!”


    单才俊想?到女友,期待的心再度提起,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着大排档。


    终于。


    男人转身回来,还足足绕着跑了两圈,最后回到座机旁再度接起电话?。


    这一次,男人却?捏起了嗓子,脸上挤满笑容。


    “阿俊是不是?我是如意。”


    单才俊听到那一声甜美可爱,曾被他无?数夜里幻想?的声音,整个人如被雷劈在原地。


    如意……


    那个男的是如意?


    这还没完。


    修女进入大排档,看见男人在接电话?喊了一声:“阿爸。”


    单才俊石化,神情渐渐迷茫。


    他想?过被人骗,却?从来没想?过会被一对父女骗。


    “哈哈哈,如意!我看是如花还差不多!”


    阿奉捧腹大笑,又说出一句风凉话?,“俊哥,还是你命好?。上阵父女兵,两个都为你服务,真是享受到!”


    单才俊哑口无?言,无?数日夜思念女友,期盼与女友亲亲的少男心彻底死了。转而?化为被欺骗的愤怒。


    单才俊越想?越忍不了,将电话?一砸就往大排档冲。


    乔星震惊之余,急忙冲上前抱住单才俊,见阿奉还没动踢了一脚,“还不来帮忙!”


    三人齐齐按住单才俊。


    巨大的吵闹声吸引了大排档里的父女,修女吓到更是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念阿门。


    单才俊愤怒的满脸通红,不断将锁住的三双手往下按,指着络腮胡男子大骂。


    “仆你街啊!”


    “今天就算是耶稣都打救不了你们!”


    第20章


    场面一度混乱。


    修女对着空墙不停画十字念着阿门, 求主宽恕。


    五大三粗的秃顶男人躲避着单才?俊的攻击,依旧用着假声,“阿俊, 你听我解释。”


    声音甜美,就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大家又是齐齐愣住。


    单才?俊激动咬牙,眼眶泛红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 “闭嘴啊!不准再用如意的声音讲话!”


    见事情败露。


    秃顶男人络腮胡下神情挫败将一切都托盘而?出。


    乔星大跌眼镜:“真是你们父女一起行骗?”


    修女羞愤不堪,乔星看着她面对?墙, 耳边已?经全然红了,然后什么也没说,继续面对?空墙在?胸膛画十字忏悔。


    “大女开始并不知情, 是才?俊来了香江, 我瞒不下去才?让她帮我。”秃顶男人也不想这?样,“大女拿了钱回来,就?去了教堂忏悔。”


    得知骗人真相, 单才?俊将按着肩膀的阿奉手拍开,半信半疑:“你骗我真是为了帮小?女治病?”


    秃顶男人羞愧点头。


    “爸爸——”


    单才?俊循声看去, 杂乱无章的厨房走楚出一瘸一拐像鸭子?的四岁小?妹妹,她清澈见底的稚嫩眼神,病恹恹的脸上满是脏污。手脚都蜷缩弯曲着, 骨骼变形导致小?朋友比寻常的孩子?还要矮小?。


    “小?儿麻痹。”


    秃顶男人叹气,“一次发烧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五岁以前能治好?大部分,手术还差很多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说着,秃顶男人从房间取来一万块钱, 放到桌上,“拿来的钱一分未动, 还给你。”


    单才?俊看着小?妹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起身,咬牙切齿:“还有没有骗其他人?”


    “没有。”秃顶男人连声否认,苦笑,“刚开始就?碰上你这?条鱼,每日?都胆战心惊,也没想到多年前在?TVB做配声的经验会?用在?这?上面,哪里还敢去骗其他人?”


    “钱,就?当我捐的。”


    秃顶男人僵住,他都已?经做好?被打一餐的准备。


    阿奉等人更为惊讶,没想到单才?俊被骗了竟然还选择原谅,要换成他们,试问不会?如此大度。


    “还没完。”单才?俊满腔心酸,回忆让其错付真心的声音,愤愤不平:“我要你用如意的声音和我正式告别。”


    人生第一次恋爱,一定要有个?结局。


    于是,秃顶男人找了个?塑料蓬在?店里中?间隔开,用如意的声音正式和单才?俊认了错。


    单才?俊听着熟悉又陌生的软糯声音,摸着塑料蓬留下最后一把伤心的少年泪。


    他发誓。


    至此后,世上再没单纯的单才?俊,只有心狠手辣的不再谈感情的冰冷机器。


    楚月柠出了工地,又麻烦钟国明送回庙街。


    下车时。


    钟国明摇下车窗,双腿不方便起身,头努力探出,语气感激:“楚大师,明天一切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


    车路过华天大厦时,楚月柠看了一下,可以肯定工地上被吸取的命数全部汇入了华天大厦。


    她决定明天去商厦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信息。


    白色的丰田卡罗拉开走,楚月柠伸展困倦的臂膀。庙街的摊档,收摊的已?经收摊,还没收摊的也打开了棚架里的小?灯泡。


    昏暗的灯照射在?路上,街边的招牌霓虹灯全亮起,楚月柠去工地时坐的车,摊车放在?摊档处,托阿山婆帮忙看着,好?在?糖水都已?经卖完,阿山婆年龄毕竟已?经上来,担心忙起来老人家吃不消。


    楚月柠想的入神,臂膀忽然被撞了一下,抬眸看去。


    女人烫着大波浪,穿着皮衣里面搭着吊带,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夹着香烟,嚼着口香糖,左手挽着一名?凶神恶煞的男人。


    女人见撞到人,回头,嚼了嚼口香糖上下打量楚月柠,夹着香烟的手扬了扬,“sorry啊,赶着开工没觉意撞到你。”


    对?方道了歉,楚月柠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凶神恶煞的男人不满催促:“做不做?不做就?换人做!”


    “急什么急。”女人抱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走啦!”


    两人边说边上了店铺中?间的楼梯。


    楚月柠目光上移,好?奇看了一眼,二楼招牌上写着:新井泉日?式指壓。


    指压?难道是按摩店?


    正好?今天很累,要不要上去体验一番啊?


    她摸了摸鼓鼓的小?钱包,还没体验过香江的按摩技师,不知道手法舒不舒服。


    “柠柠?”阿山婆收了摊,推着木板车准备回家,见楚月柠想上二楼吓了一跳,松开木板车扶手冲上去拉住楚月柠。


    楚月柠眨了眼,回头看向阿山婆疑惑:“按摩店不能上去吗?”


    阿山婆摇头,松开手又将木板车扶起,“咩按摩店,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小?姐,招牌写啦,日?式指压。”


    “柠柠少来这?边,鱼龙混杂,担心被人欺负啊。”


    “好?。”


    楚月柠尴尬地轻了轻嗓子?,帮忙把木板车落下的苹果捡起。


    “对?了。”阿山婆推着车,“你细妹过来了,摊车有人看我就?想着先回家。提神糖水效果真是好?,明天还做不做?”


    楚月柠想了下,才?说:“明天要去西贡,可能不会?出摊,如果你还有多的水果,摊档的位置也让给你摆啊。”


    “好?,看来我明天还要多运水果来。”阿山婆没客气,毕竟阿桦和月柠的摊连在?一起,水果能摆更宽敞,也会?让生意比其他水果摊更好?。


    “那我先去看细妹,你回家慢点。”讲完,楚月柠脚步匆匆就?赶到摊档位置。


    楚怡果然在?,拿着扫帚扫的地面灰尘满天飞。


    现场还有几位同学帮忙,男女都有帮着丢摊上的垃圾。


    有同学问。


    “阿怡,你家姐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塞咩讲。(还用说?)”楚怡放下扫帚叉着腰,挺起胸膛颇有几分骄傲,“家姐如果早出生几年去参选港姐,就?没李嘉欣什么事啦!”


    “是不是吹牛哦。”男同学不信,“今年港姐开选,去参加也不迟啊。”


    “你们就?肤浅啦,家姐讲过,她都不靠美貌吃饭!唉。”楚怡双手捧面,咯吱窝夹着扫把,小?脸神色苦恼,“如果能够分我一半就?好?了。”


    “就?知吹牛。”男同学摆明不信。


    “等你看到我家姐就?知啦。”楚怡姐控也不慌。


    话音刚落。


    “阿怡。”


    同学们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位挂着淡淡笑容的女孩走过来,以为楚怡吹牛的男同学顿时满脸通红。


    楚月柠走过去,和同学打了招呼又看向楚怡,“怎么想着过来?”


    楚怡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画着毛主席的红色光面本?,楚月柠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夹着借据,眸色不由亮起,“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衣橱底,被衣服压住了。”楚怡笑容可掬,“是不是很厉害,知你找的辛苦,我不就?带着过来咯。”


    “就?你最醒目。”楚月柠将本?子?收好?,心情不由轻松。


    有借据就?可以像方家人追讨欠款。


    看对?方到时还想要怎么耍赖!


    楚怡趁机悄声问,“家姐,早上你给我的清神糖水还有没?”


    “好?喝?”


    “何止好?喝,简直就?很好?用。”有同学接话,“阿怡带去学校分了我们一杯,提神效果太顶了。我喝过以后,平时都会?睡觉的课都清醒无比,功课效率直线提升。”


    然后便一人一句夸赞起来。


    楚怡有点心虚,两手背后不自?然掂了掂新皮鞋,“糖水刚带到学校,就?分给两个?好?朋友,她们惊为天人,然后……”


    声音越来越小?。


    “同学们都想订。”


    楚怡心虚是因为姐姐准备的糖水给其他人分了,但也想拉笔生意,想要帮忙分担经济压力。


    楚月柠听完还是选择拒绝,歉意的对?同学们说:“清神糖水一天至多三杯,暂时不够你们分。”


    同学们大为失望,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楚怡好?友说了一句。


    “楚怡姐姐,没关系啊。你不用为难,来了一趟能够见到靓女我们已?经很满足啦。”


    “是啊!”


    同学们连声大笑。


    最后,楚月柠请大家吃了一顿冰室,还答应打折,同学们都非常开心。


    翌日?,清早。


    楚月柠留下一杯清神糖水放桌上,就?骑着摊车往西贡方向去。人还未到,她就?已?经看到源源不断进入华天大厦门口金色的生息。


    华天大厦是高30层甲级商业商务综合楼,里面设有办公楼、商场、餐饮、娱乐设施及停车场,持有者是华新集团。


    既然大厦把工地的生息都吸了过来,肯定这?边还有一个?阵。


    楚月柠将摊车停在?角落,决定进大厦里看看,就?见单才?俊背着行李包神情苦闷地从大厦里出来。


    两人碰见。


    楚月柠明白对?方已?经发现真相,便询问:“钱要回来了吗?”


    单才?俊苦笑摇头:“曾经以为如意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怀着满腔欢喜回到香江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我的心已?经死了。”


    “心死,要钱是没用的。”


    楚月柠安慰:“心死,你就?已?经在?医院,没事还能活几十年。”


    单才?俊根本?不听,继续悲愤哭诉。


    “来香江一遭算是真正看清楚,感情都是虚无缥缈。如果我真的爱如意,就?不会?介意对?方的性别和身份。”


    国外开放,同性恋比比皆是。


    单才?俊也认真反思过。


    “被骗是很愤怒,但我也因此看清感情的真谛。所以……”


    “所以?”楚月柠接话。


    “所以,我决定终身不娶。”单才?俊考虑过,神色非常认真,“如果娶了,就?让我半身不举。”


    说完,单才?俊摇手离开,“再见,还要赶大马的飞机。”


    楚月柠原本?想出声提醒,看单才?俊眼尾带红,眼中?带水,典型的正桃花像,经过这?次波折,不久就?会?红鸾心动遇到命定之人。


    她生生吞下欲发之言,默默感慨。


    还有半年就?会?走向婚姻的坟墓,赌这?么狠的咒不好?吧?


    可惜,单才?俊没有听到。


    上班时间,不少香江社畜陆续进了华天大厦,楚月柠从摊车的冰棍箱里拿出几份打包好?的糖水,混在?上班族的中?间进了电梯。


    华新集团办公在?8楼,员工们到岗就?匆匆忙碌,根本?没人注意楚月柠,就?算注意到了,也以为是哪位同事没吃饭点的外卖糖水。


    楚月柠抱着糖水,打量一圈没有特?别的发现,就?听到不远Office Lady坐着工位拆文件袋,交头讨论。


    “华董事长会?来,去不去顶楼睇下?”


    另一白领丽人疑惑:“董事长?唔是上个?月出了事?听讲icu住了很久还活着?”


    白领丽人话还没说够,就?被同事捂嘴。


    “具体死没死就?未知,有消息说人会?过来。你啊,小?声点。被总经理听到你咒董事长去世,小?心被炒鱿鱼。”


    楚月柠抱着糖水从工位旁路过,进入电梯,然后按下去顶楼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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