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窝仔街车流不绝, 林立错落有致的商铺中有家不起眼的小店沐浴在阳光下,烨烨生光的?玻璃门?上?贴满了菜品海报。


    施博仁推开门冲店家老板打了个?招呼,“方哥方嫂。”


    方哥见到一个接一个进来的警官, 也微笑,“大中午喔,又来帮衬我?”


    “冬日了嘛, 人生理想就是三五同事打边炉。”施博仁是重度打边炉爱好者。


    罗七忠也笑:“大中午就带伙计来食打边炉,也不怕菊花爆血。”


    施博仁在店里?熟门?熟路, 去柜台打了杯菊花茶用镊子捏了根吸管放入玻璃杯,“我是寒凉体质,按理来讲, 立冬一过就应该多?多?进补增加火气避免体质过于寒凉。谁菊花爆血, 我都没可能噶。”


    周风旭顺手?从收银台拿了菜单,依次落坐后,将菜单递给角落的?人嘴边带笑。


    “看看喜欢吃什么, 这餐我请。”


    楚月柠抬起头,双手?接过菜单, “好?,我先看看。”


    菜单花花绿绿,一侧写?满了各色配打边炉的?菜品, 有肉有荤,另一侧竟然还有甜品。


    楚月柠看到冰淇淋时, 荔枝眼?都满是亮光。


    餐单上?,白皙纤细的?素指连连戳冰淇淋,“我要一份冰淇淋双皮奶!”


    “锅底呢?”施博仁坐对面, 但不阻碍他也能伸长?脖颈过来看,“反正旭哥买单, 不用客气。”


    “锅底啊?”楚月柠看着菜单纠结上?了,选项太多?,于是乎将菜单交给施博仁,“你来点?”


    施博仁也不推脱,他来方荣记已经很多?次不用看菜单都会?点。“不如就沙嗲猪骨汤?结合了沙嗲、筒子骨、椰奶的?香味,味道很不错。再点个?三宝拼盘,牛百叶打边炉脆爽可口味道简直一绝。”


    光是听了都饿的?程度。


    楚月柠大感兴趣,频频点头满是期待,“可以试试。”


    “羊肉牛肉都可以吧?”


    施博仁又去看肉菜。


    两个?人在这边聊着菜品,那边的?人就已经聊起了案情。


    D组最近专心在破三十年前的?女童惨死案,线索又少又难找,随着时间推移很多?物证都已经损毁。


    干脆就将已经进行一半的?进度推翻。


    重新从0开始搜集线索侦破。


    这个?节骨眼?上?又新加入穆兴旺的?案件难免增加了些压力?。


    不过D组没人抱怨,在他们看来,做一单cass是做两单也是做。何况这件案还和楚月柠有关。


    楚月柠画的?符救了沙展一命。


    大家出生入死,有难一起扛,自然都将恩情放在了心上?。


    周风旭将甘一祖随身?带的?地图展开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红色的?马克笔拔开,在发现穆兴旺死亡地点画了个?红圈,又在穆家的?方向画了个?圈,红色的?线条再将两个?方向连接起来。


    甘一祖也捧着菊花茶喝,“穆兴旺从警署出来后想回穆家?”


    “看情况应该是。”罗七忠说:“经过目击者口供,穆兴旺当日下午在花园小区算完命后,他就被?当年故意陷害致残疾的?尹小姐送致警署。”


    尹瑶报警后,警方会?例行查询问话。


    “因证据不足,穆兴旺于当日晚八点就出了警署,他经过亜皆老街往东方向行走,一个?钟以后被?发现死在世運公园。”


    “有疑点。”施博仁举手?插话,“穆家在旺角喔,他怎么往反方向去?再者,大少爷喔,平日就听过穆兴旺不少嚣张史,他会?用脚行路?司机将车停在眼?前,他都还要保镖专门?开个?车门?的?喔。”


    “大概……可能,是因为穆宽发现了他不是亲生儿子的?事情?”楚月柠捧着菊花茶的?杯歪头,见几个?人呆住,她眨了眨眼?睛,“刚算完命,穆宽就找来了……”


    “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难怪乎啦。”施博仁合上?惊讶的?嘴,“穆兴旺一直引以为傲的?家世陡然消失,穆宽不是亲生父亲,为虎作伥的?虎皮都没了,肯定心情是比较慌乱。”


    “即是说,穆兴旺也有可能想要散心去世運公园。”甘一祖放下茶杯,分析出对方的?心理,“在散心过程中,被?凶手?找到机会?杀死。”


    罗七忠想起现场照片都打颤,拍了拍左手?臂,“四肢还有小哆哆都被?砍,目的?性明确,毒辣的?下手?方式不用多?查都是仇杀。”


    “讲起仇杀,尹小姐作案动机也很大。”施博仁点完菜,将菜单压在臂下继续分析,“本?来有美好?的?前程,却被?恶棍害成残废。”


    “有道理。”罗七忠认可,但又犯难,“尹瑶双腿残废,穆兴旺虽然瘦弱但也是个?男人,她如何才能杀死穆兴旺?除非有帮手?。”


    周风旭一直没说话,等大家都说完。


    他才掀眸:“穆兴旺未曾落过单吧?”


    楚月柠看向周风旭。


    他坐在最外边,宽阔健硕的?身?材将薄薄的?风衣撑的?有型,拿着的?马克笔旋转在桌面点了点。


    “刚好?落单就被?杀?”


    一语惊醒梦中人。


    穆兴旺也清楚得罪了不少人物,出门?都带着保镖生怕落单。恰好?算完命后,穆宽发现了他非亲生子的?事实,保镖也跟着撤走。


    算命的?时候,摊子还有不少人,就算进了警署也全程有警察陪同。


    就独独晚上?落了单,就被?杀了?


    晚不杀,早不杀,就在刚好?落单的?晚上??


    “所以……”甘一祖难以置信,“凶手?是早有预谋,且盯了穆兴旺不止一日?”


    日复一日的?盯梢,只为了杀死对方。


    这是多?大的?仇怨?


    甘一祖毕业还未多?久,生活较为单纯。进了重案组,大多?数凶手?杀人也都是一时冲动,很少碰到这种有长?久预谋的?凶手?。


    罗七忠沉思了会?儿,才说:“这让我想起当年的?一宗灭口惨案。凶手?也是盯梢了有几年时间,先斩杀妇女幼童再摸到死者家庭杀了剩下的?男丁。”


    讲完。


    罗七忠似乎意识到什么,去看施博仁,担忧,“阿仁,你没事吧?”


    “事?”施博仁发笑痛饮菊花茶,饮完放下茶杯,“我能有咩事啊?”


    “诶,让让!”方哥戴手?套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过来,甘一祖和罗七忠往座位挤了挤让出道。


    “阿sir们在探讨案情?”方哥满面笑容将锅底的?酒精点燃火,“忠叔讲的?灭门?惨案,二十年前,我还小的?时候也在沙田见过一单,老板和老板娘做肠粉很出名的?啊,唉,被?凶手?砍死只剩下两个?可怜的?小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凶手?都还没被?抓捕归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抓到人。”


    甘一祖听见凶手?还没被?抓捕归案,感到惊讶,“二十年都还没抓到人?凶手?作案手?法是不是很高?明?”


    “这就不清楚了。”方哥唏嘘,“两个?小男孩一夜之间失去父母,也不知如何咯。”


    “还能怎样,如果没有亲属在世就只能送去福利院。在福利院的?孩子都生活的?很惨。”甘一祖讲着讲着,方嫂已经端了冰激凌过来。


    周风旭离得近,帮忙接了雪白的?盅碗递了进去。


    雪白的?双皮奶上?摆了个?淡黄色冰淇淋雪球,边上?插了个?小小的?银羹。


    楚月柠弯着眼?接过,“多?谢。”


    “喜欢的?话,不用替我省钱。”周风旭见女孩眸底都盛着开心的?笑意,也不由?勾笑喊方哥多?上?些肥牛肥羊卷。


    施博仁见面前多?了不少荤菜,拿起筷子打趣:“旭哥不如将肥牛肥羊换成欢唱吧的?K歌卷?还是钟意K歌多?点。”


    原以为周风旭会?拒绝。


    毕竟,他实在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


    却听他说。


    “等忙完穆兴旺的?case,没问题。”


    施博仁打了个?响指,“Nace!”


    楚月柠默默吃冰激凌,敏感的?觉察出气氛怪异,见施博仁后来仿佛兴致缺缺般不再说话。


    她微叹气。


    所以。


    失去父母后,从小与?弟弟相依为命是真的?很艰辛吧?


    下课钟声刚响起。


    楚怡就和玩的?好?的?同学出了教室,两个?人找了花坛边坐下。


    陈米欣锤了锤酸痛的?手?臂,侧眼?去看旁边人。


    女孩穿着水手?校服,秀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辫小脸蛋上?带着粉嫩的?健康红晕,青春又活泼。完全看不出半分因劳累困倦的?模样。


    “阿怡,昨晚搬矿泉水真的?手?臂很酸痛。你痛吗?”


    楚怡转动手?臂,马尾辫随着摇头的?弧度晃荡,“不痛。”


    见好?友不时捶着手?臂,她又安慰,“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吧?搬多?几次你也不会?痛啦。”


    “真嘅?”陈米欣看到希望又燃起了斗志,“那我们今晚又分工合作吧。”


    “好?。”楚怡从口袋里?拿出一百五十块钱,“这是昨晚你的?分成。”


    陈米欣见到钱的?一刻,什么痛不痛瞬间抛弃脑后,接过钱狠狠亲了一口,“还是阿怡有经济头脑,不然谁知道还能再室内运动场卖矿泉水啊。”


    见好?友开心,楚怡也跟着开心,“好?,就让我们将商业版图再扩大。做大做强!”


    “做大做强?”一声讽刺传来。


    为首的?女孩染着酒红色秀发,校服衬衫的?领口也没好?好?系敞开露出锁骨,蝴蝶结松松垮垮挂着。


    她嚼着香口胶,见楚怡拿在手?里?的?一沓寒酸散票,讥讽:“数学课代?表想着靠卖矿泉水做大做强?真是笑死人。”


    “大家说,是不是?”


    后边的?女孩们个?个?都穿着名牌鞋子,擦美甲戴耳环。


    大姐大发话。


    她们自然跟着奚落。


    “不就是,原来数学课代?表努力?读书,都只是为了卖矿泉水啊?”


    “早讲嘛,我阿爸就是做矿泉水的?喔,要不要便宜点进给你?”


    “真是衰气,进了这所学校还要和这些北妹一起读书。”


    楚怡懒得理她们,准备起身?进教室,倒是陈米欣沉不住气质问为首的?女孩。


    “叶初雪不用这么过分吧?阿怡根本?就没得罪过你们,三天两头都为难人。”


    陈米欣说完,团体小姐妹就传来起起落落的?嬉笑声。


    “为难她?”叶初雪嚼着香口胶不屑,“她什么等次,我什么等次。假心假意搞学习,让老师天天只知道点我们名字批评?只为卖矿泉水?”


    “不过,也难怪一门?心思投机取巧,有个?庙街摆摊搞算命的?家姐嘛。难怪……”


    叶初雪盯着楚怡的?眼?睛,勾起恶劣的?笑,“难怪摆不上?台面。”


    讲到最后,叶初雪故作叹气,“大陆来的?新移民就是这样的?了,没素质没涵养。”


    楚怡将散钞重重放回青色的?校服口袋,“讲我就讲我,不要带上?我家姐!”


    诋毁她。


    楚怡可以忍受。


    但,绝对不能带上?她家姐。


    原本?想当叶初雪是个?屁就放了,哪里?想到她非要找麻烦。


    “讲的?不对?”叶初雪故作惊讶,“哦,你家姐也不算单纯算命,她还卖糖水嘛!没错啊,都是卖水。你们难怪乎是两姐妹。”


    “对,我家姐就是在算命。她很多?顾客都是香江的?豪门?贵族,你们叶家想找家姐都还未知够不够格。我不会?和你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斗嘴。”楚怡口齿伶俐,一句接一句。


    “嫉妒是吗?我就是能够做到卖矿泉水功课还能拿全A。你数学都没及格,从小在香江长?大英文都只是刚好?。嫉妒没有用,有本?事就在功课上?超过我。不要玩这种肮脏的?上?不了台面的?垃圾手?段。”


    叶初雪被?气的?尖叫。


    恰巧班主任抱着书准备进教室。


    楚怡当机立断举手?,毫不犹豫选择告状:“老师!叶初雪没有好?好?穿校服!”


    “叶初雪!”班主任怒斥,“赶紧给我进来!”


    楚怡抖了抖鼻子做了个?鬼脸,拉着陈米欣头也不回进了班级。


    想和她斗。


    她在大陆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上?能爬树偷蛋,下能游水摸鱼。从小到大不知道挨过多?少同村人的?骂。


    叶初雪段位太低。


    楚月柠买了菜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隐隐黑了下来。恰好?看到道路尽头有道身?影似乎很眼?熟,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像是一颗刚发射的?炮弹就冲了过来。


    然后急急刹车。


    “家姐!”楚怡兴冲冲接菜,一把甩到肩后,“我帮你扛上?去!”


    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


    楚月柠被?惊讶道:“你不是刚卖完矿泉水吧?先歇歇。”


    “不用。”楚怡推开伸过来要帮忙的?手?,抖了都肩膀将袋子往里?面靠了靠,“家姐对我实在太不了解啦,这点分量没放眼?里?。”


    “哇,真不清楚你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两姐妹往公寓上?走去。


    进了公寓,楚月柠第一件事就是洗菜做饭。楚怡也在旁边打下手?。两人聊着聊着。


    楚怡忽然啊呀一声,放下洗菜的?手?扭头,“家姐,之前不是说要去郊游吗?我想带张平安符。”


    说着,楚怡撒娇的?将头往楚月柠肩膀蹭了蹭。


    “可不可以为我画一张?”


    “当然可以啦。”楚月柠微笑应承,“吃完饭马上?画。”


    “也!家姐对我真好?!”楚怡拍掌。


    晚饭过后。


    楚怡负责洗碗收拾,楚月柠就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拿着平安符亲手?戴在楚怡脖子上?,叮嘱。


    “记住啊,不能够沾水。”


    见楚怡乐呵呵回了房间,楚月柠伸了个?懒腰见光亮整洁的?厨房,又拿出糖水材料打开高?压锅。


    嗯!


    准备糖水!


    翌日。


    天刚刚亮堂,楚月柠就出街摆摊,本?来的?奶挞摊又来了位新摊主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刚将摊车停稳摆出糖水,摊主就送了两个?柚子过来。


    眨了眨眼?,她接了过来又去看摊主的?位置。


    原来是卖小饰品的?。


    “多?谢。”


    新摊主是位上?了年龄的?伯伯,他摸了摸雪白的?头发笑眯眯问:“楚大师是吧?我早就听过您的?大名。”


    “阿伯认识我?”楚月柠奇怪,又努力?回忆了下,发现对阿伯真是没有什么印象。


    “认识。”伯伯笑着说,“钟义春还记得吗?开养殖场卖烧鹅的?那位,你自从帮他解决祖坟的?问题后,就在我们那一带出了名啦。”


    “哦。”楚月柠记起来了。


    钟义春还曾经送了一大蛇皮袋的?红薯。


    “他还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伯伯说,“还是多?亏你啊,祖坟问题解决后,他不仅又重新开始办养殖场,一双儿女也是健健康康。”


    “我也是租下摊档后发现是和你做领档,回去讲,钟义春怕不是得多?羡慕。”


    伯伯又讲了一会?儿,见日头高?挂才说:“行,我先回摊档。”


    客源渐渐多?了起来。


    邓丽巧带着一帮姊妹过来,笑着问:“老板,上?次卖我的?清神糖水还有吗?”


    楚月柠想起她是上?次的?女司机,看了她带着来的?朋友,惊讶:“都要吗?”


    “都要,老板的?提神糖水的?效果是真好?。”邓丽巧想起因为糖水才有精神将货送到,就心生感激,回来后她就向平时一起玩的?朋友宣传。


    姊妹们也好?奇,就说着一起来买杯试试。


    就是价钱有点贵。


    楚月柠将两杯都拿了出来,“我一天只有两杯呢,多?了没有。”


    “两杯啊……”邓丽巧犯了难,“可以分着喝吗?”


    “最好?不要,不然提神效果肯定是会?打折扣的?。”楚月柠细心解释,“如果想要提神效果好?,就不要分开喝。当然,如果只是想简单的?试试问题,那就没问题啦。”


    商量过后,邓丽巧和其中一位姊妹买了两杯。


    离开前。


    邓丽巧微一笑,真心道谢:“老板,我真的?很多?谢你做了这款清神糖水。请你一定要继续做下去,它的?作用真的?很大。”


    楚月柠愣住,她都没想到清神糖水真的?市场这么好?,原本?想着忙起来就打算停了这个?系列。


    看来,还是要坚持下去呀。


    她笑了笑:“好?,我会?的?。”


    送走邓丽巧,又有一辆车抵达庙街。


    拐杖从车内伸出来,顾贤昌戴了顶毡帽,穿着深棕色大衣在保镖的?搀扶下慢慢踱步过来。


    来到糖水摊前,他露出真心的?笑容:“楚大师,我总算有空再来拜访你。”


    这回儿。


    他掩下桀骜足足放低了姿态。


    楚月柠认出顾贤昌,开了句玩笑,“这回,还要不要用一万块来买算命位置?”


    顾贤昌却说:“楚大师的?算命位置,纵使要我花上?十万来买也心甘情愿。”


    没人知道楚月柠的?算命有多?灵。


    更没人知道他辗转半辈子找到大哥时,他有多?激动。


    那个?瞬间,别说几万,就算要他顾贤昌全部身?家,只要能找到大哥,他都可以毫不犹豫让出去。


    “多?亏你,我们两兄弟才能在大哥临世前团圆。”


    顾贤昌找到大哥时,大哥已经躺在床上?,黑心工厂没有人理会?一个?丧失劳动力?的?智力?残障人士。


    大哥就花白着头发,骨瘦如柴的?躺在床上?喘气。


    顾贤昌凉薄半辈子,总算跪在床边留下悔恨的?泪水,他无数次恨饥荒那个?年代?养出了自私的?性子。如果与?大哥走时的?当年,他能够良善一次,大哥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人生没有后悔药。


    找到大哥后,顾贤昌就用关系将黑心工厂整垮,将里?面的?黑心商人送进大牢,解救了几百名被?绑的?工人。


    这些人里?,有智力?残障、有身?体残障,还有许许多?多?被?诱拐来的?人士。


    “接回大哥后,我请了香江最好?的?医生也没能留住大哥的?命。满打满算,大哥也只过了一个?月的?好?日子。”顾贤昌心痛不已,“大哥死之前,仿佛回光返照般,他记起了我。”


    “他记起了我!”顾贤昌含着热泪,重复了几次。


    兄弟姐妹都守在床前。


    没有智力?的?大哥忽然睁开眼?,漂泊半生后重新认出了弟弟妹妹,他一直拉着顾贤昌的?手?不放,最后带着笑容离开。


    楚月柠要了大哥的?生辰八字,算完后才说:“苦尽甘来,他下辈子是享福的?命。”


    “那就好?,那就好?。”顾贤昌总算有了笑意。


    保镖看了眼?腕表,掩面凑过去低声说:“TVB那边还有事过去。”


    顾贤昌点了点头,看向楚月柠又动作缓慢从大衣里?侧拿出一沓厚厚的?红包。


    递了过来。


    “还望楚大师一定要收下这封利是,讨个?好?彩头,也当是我先前无谓无知冒犯大师的?歉礼。”


    顾贤昌如今回想当时固执的?要买位置,还质疑楚大师的?算命能力?时,就不由?老脸通红。


    简直……太无知,太无畏!


    楚月柠本?不想收。


    见顾贤昌实在懊悔,她想了想还是收下。


    见顾贤昌拄着拐杖往汽车上?走,她说:“你也算做了件好?事,几百个?被?困人因为你的?缘故才被?解救。积累的?功德已经为大哥找到好?去处。”


    “该放下的?事情,就放下吧。”


    顾贤昌背影愣在原处。


    当年缺少善心而错过解救大哥的?愧疚,总算得到释放。


    他拄着拐杖老泪纵横,没有回头,只低沉哑着声音说。


    “多?谢楚大师教导。”


    老伯的?脊梁依然固执倔强,却又仿佛学着服软弯了不少。


    楚月柠看着汽车离开了庙街,她拿着抹布擦了擦摊车上?写?着一日三掛的?纸板,将桃木剑挂在旁边,拍了拍。


    转身?看着摊前排队算命的?客人。


    两眼?弯弯,微一笑。


    “一日三卦,谁是第一位?”


    “我!”


    一个?男子举手?,五指上?足足带了五个?金戒指。


    他梳着油光泛亮的?背头,Louis Vuitton的?夹克外套,百达翡丽的?腕表,无一不展现着男子的?暴发户气息。


    围观的?群众都好?奇。


    这么有钱的?人想算什么呢?


    按理来说,物质上?应该什么都不缺吧?


    楚月柠也好?奇,泡好?两杯茶请对方坐下,“你先自我介绍下吧,顺便讲讲想算哪方面。”


    男子坐下,苦笑着说:“我叫狄正豪,今年40岁。”


    “我……我。”


    男子对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认命坦白。


    “想来算算……有什么不克妻的?方法。”


    第72章


    时值中午, 现场人不少其中还有路过看热闹的游客。


    听到男子承认克妻。


    现场多了不少窃窃私语。


    自?古以来,到处都能听说女?子?克夫的事?情。倒是很难听到有男子?愿意主动承认克夫。


    楚月柠同街坊一样,感到诧异。


    “在?八字角度上虽有伤克的讲法, 但真正会相克的八字少之又少。你怎么能够确定,一定是克妻?”


    她算过的八字也算不少。


    至今为止,还未见过一例真正相克的八字。


    狄正豪似是回忆起?伤心往事?, 手扶着额头落下不少伤心泪水,“大师, 你就信我吧,我真的是克妻。”


    “不然,怎么解释我娶一任妻子?, 就死一任妻子??”


    哗的一声。


    街坊们都惊讶了。


    楚月柠让街坊们安静下来, 回眸询问,“结了几次婚?”


    狄正豪抬手。


    街坊们帮着数:“一、二、三。”


    数完。


    街坊们都吓了一跳。


    “娶三个死三个?”


    “事?情?好像有点?大条。”


    “喂喂喂,离得近的人帮忙记下长相, 娶三任死三任不是克妻都是阎罗王啦,这么能收。”


    “未婚女?士长记性啊, 见到这位先生?有多远就避多远,别?昂龟龟上赶着自?取灭亡。”


    楚月柠也觉得事?情?好像挺大条的,“你生?辰八字给我, 对了,还有你三任妻子?的八字。”


    狄正豪立马给了八字, 与其他记不住妻子?的生?日人不一样。狄正豪每一任妻子?的八字,都记得相当清楚。


    “确定无误?”楚月柠反复确认。


    “绝对不可能错。”狄正豪信誓旦旦,“在?来之前, 妻子?的八字我都和岳父反复确认过。”


    楚月柠拿着写了四组八字的纸,一组组推演掐算。


    过程中。


    她看着满面苦色的狄正豪问:“如果真的是八字相克, 你打算怎样?”


    “能怎样?”狄正豪苦笑,“妻子?离世?时,我曾给予岳父一家人赔偿。如果真是因?为克妻缘故死亡,别?的不多,钱倒是有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确定克妻,就还会追加对岳父一家的赔偿。


    “岳父他们养大女?儿也不容易。”


    狄正豪的一番话,让一部分街坊觉得态度不错。


    至少人不推卸责任。


    “如果真是克妻,那还打算结婚吗?”


    狄正豪苦笑着挥手:“还怎么结婚?再结婚岂不就是害人家?”


    “我与三任妻子?都是因?为爱情?而走在?一起?。她们就像最绚烂美?丽的花朵,因?为和我在?一起?,逐渐枯萎凋零。”


    “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怀中,这条路我走了三遍。”


    没有人能够懂狄正豪的痛苦。


    他是有钱。


    可再有钱,他也买不回任何一位妻子?的生?命。


    如果真的克妻,他绝对不会再让这种悲剧上演。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愿意去想自?己克妻。”


    街坊们都狄正豪诉说。


    狄正豪也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回忆着将往事?说出。


    “我的第一任妻子?,是医院的护士。她美?丽单纯,工作时对病人认真负责。我就是一次因?为感冒去医院认识的她。”


    “她对着我笑的那一刻,针头扎进血管都感觉不到任何的痛。”


    狄正豪回忆起?来,脸上也忍不住带着笑容。


    “我们相恋了,半年之后结了婚。她孝顺父母,工作之余还会回家收拾家务,是世?上最温柔的女?人。”


    “我们计划了将来,打算备孕一年就怀孕,先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可……还没一年的时间,她就……”


    狄正豪脸上满是失落、不舍,“查出了癌症。”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妻子?得癌症后,因?为无休止的放疗脱落的头发最后骨瘦如柴的在?他怀里离世?。


    “短短半年时间,我就永久失去了她。”


    街坊们看到大男人在?抹眼?泪,也是唏嘘不已。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重新开始生?活,也因?缘巧合认识了第二任妻子?。她是银行职员,因?着业务的原因?我经常会和她对接。”


    “她非常的善解人意,得知我上一任妻子?的事?情?会安慰我,让我往前看。”


    “随着相处时间加长,我和她也走到了一起?。”


    “婚后一年,她发生?了车祸最终也离我而去。”


    狄正豪经历过第二次丧妻,对待感情?更加慎重,他害怕再次与爱人分别?。所以,他关上心房,不再轻易对人动心。


    日子?久了。


    他不知道是寂寞久了,还是被?第三任妻子?的活力感染。


    “第三任妻子?非常年轻,她朝气的生?命力向枯朽着呆在?泥潭深处的我,伸出了救赎的枝丫,我知道,她或许并?不那么爱我。”


    说道这,狄正豪苦笑,“我大了她十岁,我已不再年轻也不再有所谓的帅气。”


    “但是,我感谢她愿意留下来。”


    “不论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倾尽所有去给予。”


    “但还是逃不过婚后一年的魔咒,她从阳台坠落死在?了我的面前。”


    狄正豪那会儿从外地出差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妻子?,就看到妻子?摔死在?面前。


    殷红的画面至今还如噩梦一般折磨着他。


    街坊们听完狄正豪的经历,也忍不住感慨。


    “凡是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都没好下场,克妻无误。”


    “唉,你也不想的,人生?嘛多往前面看看。”


    “就是,你听婶婶的,回去后不要再想这些事?。不能结婚嘛,又不是不能找伴,找个伴不要结婚就好了。”


    “不行啊。”狄正豪苦笑,他现在?已经怀疑自?己克妻能力很强,万一和他过于靠近的女?人也会死呢?


    他不敢去尝试。


    生?怕又会害死一个女?孩。


    “大师。你说,如果我不是克妻,她们又为什么会死亡?肯定是我的命太硬,才把她们活生?生?克死。”


    楚月柠已经将狄正豪的八字分别?与三任妻子?匹配算完。


    她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摇了头。


    “你不克妻。”


    “不克妻?”狄正豪愣住,“但……但是她们都死了。”


    “只?能说机缘巧合。”楚月柠掐算第一任妻子?的八字,“她死时刚过22岁生?日吧?按照八字看,她理应额中间会长一颗黑痣。”


    狄正豪再次愣住,“没错,她确实刚过完22岁生?日。她的眉心……也确实长了颗黑痣。”


    如果不是他确认二十多年前楚月柠还小,他都要以为来大师和第一任妻子?相识。


    “那就没错了。”楚月柠说,“你妻子?八字命定活不过22岁。她是否曾跟着医生?研究过肿瘤病人?”


    香江医疗发达,早在?内陆还没有发布肿瘤学工具书时,香江就已经对肿瘤着手研究。医院从英国引进了许多辐射量很高的仪器,想着手帮助病人。


    狄正豪不断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记忆,点?了头,“是有一段时间,她告诉我要跟着医生?研究肿瘤,还说医院会新成立个肿瘤部门。”


    他越想,神情?越不好。


    “莫非,她接触了辐射仪器?”


    楚月柠仔细又掐算一遍八字,“确实真实死因?是接触了辐射,可惜当时没有人发现。她们医院,应该也不止她一个人接触了。”


    狄正豪茫然点?头:“我会尝试接触之前的医院同事?,看看还有没有人留在?世?上。”


    楚月柠继续掐算第二段八字,“至于第二个,也确实是因?为意外。”


    “如果没有车祸,她不会离世?。”


    “第三个呢,她的八字和你说的有所出入。”


    “大师,是什么出入?”狄正豪忐忑着问。


    “你说她或许不爱你。但我算出来的结果,她对你是真心的。”楚月柠说,“她年龄比你小很多,但欣赏你的阅历。她的八字也是注定了只?能活到那个年龄。”


    “阳台的事?,是因?为她要晒衣服,晾衣架掉了楼下她就踩着椅子?上去才造成了意外。”


    狄正豪脑子?很乱,他已经被?克妻困扰了很多年,无数次在?黑夜中被?愧疚中折磨醒来。


    最后。


    大师告诉他,一切都是意外。


    他不克妻。


    可他也不想要这个结果。


    狄正豪一时之间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僵硬扯着脸苦笑,“就是因?为意外?一个意外就把她们从我身边相继夺走?”


    他已经送走了三位爱人,每一位,都曾经在?他生?命中留下过浓重的色彩。


    “上天真是不公。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出意外的人是我。”


    楚月柠没有说话。


    按照狄正豪的八字看,他确实是情?深义重的人。人生?面临着许多岔口,就像连接着许多线,每一根线都有不一样的机缘。


    狄正豪如果开始就能遇到有能力的大师,帮他妻子?避开意外。


    他是能够与妻子?幸福相守一生?的。


    命运弄人。


    “多谢大师,既然不是克妻也算减轻了我的愧疚。”狄正豪苦笑着付了钱,就想要离开。


    “等等。”


    楚月柠摇了摇头,“虽然你不是克妻命,但你却是伤财命。”


    “伤财?”狄正豪又坐了回来,“何谓伤财?”


    楚月柠没急着回答,反问:“你的父母身体都不好吧?”


    狄正豪听闻跟父母有关,渐渐着急,“确实都不好,父母常年卧床,我请了专人陪护照顾。”


    “你的八字越有钱,与你血脉相关的人身体就会越差。虽然不克妻,但你的八字很伤有血脉恩的人。”


    “也就是说。”


    “你越有钱,父母就病的越重。”


    “如果有儿子?,还会死儿子?。换句话说,你不克妻,但是八字如果财禄过多上克父母下克子?女?。”


    狄正豪懵了,他第一反应是去摘金戒指脱腕表。


    他没想到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竟然会变成父母的催命符。


    “摘金表没有用。”楚月柠摇了摇头。


    “那……那我该怎么办?”狄正豪欲哭无泪。


    楚月柠说:“你八字撑不住过满的财富,按照目前你财富积累的情?况看,父母应该是随时会去的。”


    “你还没有孩子?,所以担心的只?有父母这边。”


    “钱和家人健康,你只?能选一样。”


    在?场的街坊也是第一次听这种命格。


    “越有钱不能带给家人幸福,反而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惨咯,这不就是要家人就不能要钱,要钱就不能要家人?”


    “不知狄先生?会怎么选。”


    “父母年龄应该都大了吧,其实选不选,父母都要老死的,心狠一点?就选钱财咯。”


    狄正豪没有过多考虑,只?问:“如果我放弃钱财,父母能够从病榻上起?来吗?”


    “可以。但寿命是有限的,就算是健康但寿命到了,该走还是会走。”楚月柠尽量说的仔细些。


    “那我选好了。”狄正豪笑了下,“放弃钱,选择父母。”


    “好。”楚月柠告诉他方法,“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选择慈善机构捐款,每捐一笔款父母的状态就会好一步。”


    狄正豪起?身鞠躬。


    “多谢大师。”


    “不用客气。”楚月柠浅笑,目送着狄正豪离去,然后才看向人群。


    “下一位。”


    下一位来的是位中年妇女?,她扯着女?儿肩膀的衣服气势汹汹走过来。


    女?儿红着眼?眶啜泣着。


    楚月柠让她先放开女?儿。


    “放不得啊,她就是个小偷,我放了她只?怕会跑了去。”


    中年妇女?话音刚出,街坊们看着哭泣的女?孩就不满了。


    “有没搞错啊,哪有母亲这么说女?儿的?”


    “大姐,你快放手啦,小孩子?都被?你抓痛了。”


    中年妇女?见大家都在?指责她,不忿的抓的更紧了。期间更是生?气的不断用手指戳着女?孩的头。


    “你们替我同情?这个衰女?包啊?还就不放!”


    女?儿也不求饶,哭着捂着头不说话。


    楚月柠看了眼?女?儿,起?了身,走到两人身边抓住中年妇女?的手。


    “大师,你别?管我!我真的不能放手!”中年妇女?经常做农活,力气大的很见楚月柠要过来帮忙,心中不屑。


    就这种轻飘飘的女?孩,还想来帮忙。


    却在?下一瞬,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强烈同感。


    中年妇女?痛叫了声,连忙甩开手不停用搓着腕上的皮肤。


    楚月柠将女?孩带到身边,坐下后说:“你想算什么?”


    中年妇女?恨恨坐下,瞪了眼?对面的女?孩,“过来这边。”


    女?孩默不吭声走了过去。


    中年妇女?扬手要打她,楚月柠冷声说:“你敢动她一下,就别?想着我还能给你算命。”


    中年妇女?放下手,赔笑:“算算算,不打,要打也是回去打。大师,我听讲你的卦很灵的喔。”


    楚月柠没接话。


    中年妇女?继续说,“我想来算算丢失的东西。”


    “呐,就这个衰女?包,偷了家里的东西藏了起?来。十万块钱啊,那可是十万块钱,我要用来买楼的钱。”


    中年妇女?恨铁不成钢,想抬手打女?孩又只?能放下手。


    原本帮着女?孩说话的街坊们,全部惊讶呆在?原地。


    他们看向样貌清秀的女?孩,不敢相信。


    “靓姐,是不是你搞错了啊?自?己女?儿怎么可能偷自?家的东西?”


    “就是,现在?小孩子?都心思?敏感,靓姐不要冤枉错人。”


    “要我看,妹妹仔不像手脚不干净的人。”


    中年妇女?重重拍响桌子?,指着街坊就骂,“是我被?偷了钱!不是你们被?偷了钱!一个个在?这里讲风凉话,自?家事?自?家知。衰女?包已经烂咗。”


    “她不止一次偷钱,才十几岁,就用偷来的钱买烟买酒,还……还买情?、趣用品!”


    敏感词汇出现。


    街坊都面面相觑。


    女?孩才十几岁,怎么就买情?,趣用品了?


    人都还没长大。


    “这些事?我都有证据!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带她来算命。”


    算命的两百块不是钱啊?


    如果不是十万块钱实在?是找不到,她也不会急的来找算命师傅。


    有街坊还是帮着女?孩讲话,“你既然说妹妹仔确实偷了钱,那有没有报警?”


    “对啊,十万块钱也不算小钱了。”


    “或者你当妈的太严厉?讲话大到我都怕,好好哄哄女?儿啊。”


    中年妇女?冷着脸说:“报警?我早报过啦,这个衰女?包就是不肯说钱在?哪里,警察拿她都没办法。”


    “不然,我用一大早就来排队算命?”


    中年妇女?挥手,“去去去,和你们讲到口干都没用,还是大师的话靠谱。”


    楚大师的名声,她早就听过。


    灵的不得了。


    一定能帮她找到钱在?哪。


    楚月柠喊怯生?生?的女?孩坐下,没理会中年妇女?,柔声问:“可以告诉我,拿钱了吗?”


    “没有。”女?孩含着眼?泪拼命摇头,“但是不论我怎么说,阿妈都不信。”


    中年妇女?听她否认,气的又站起?来,“衰女?包好好讲话!”


    楚月柠皱眉,看她一眼?,“麻烦你安静。”


    中年妇女?只?好又坐下,讪讪道:“大师,你别?听她乱说。家里会偷拿钱的就她一个,你赶快帮忙把我钱算出来。”


    离得近的街坊帮忙劝。


    “别?急啊,大师会帮你算。”


    “先让大师问清楚啦。”


    “对啊,急又不急在?这一时。”


    楚月柠去看女?孩,见她含着水的眼?眸透着害怕,她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别?怕,以前的事?呢?”


    女?孩犹豫了下,才点?头:“拿了。”


    “为什么拿呢?你可以和父母说啊。”楚月柠不解。


    “他们不会给我的。”女?孩想着又委屈起?来,吸了吸鼻子?,“从小,他们都只?会给弟弟零花钱。我……我拿钱,只?……只?是想……想吃顿好点?的早餐。”


    “同学都有钱可以吃早茶,我……我也想试试。”


    讲完,女?孩子?又惶恐摆手,“每次拿钱,我只?敢拿一百块,十万块真的不是我拿的。”


    又是重男轻女?。


    楚月柠神色不太好,安抚着女?孩,“我相信你。”


    这回儿,她改小了声音,“那,可以告诉我烟酒,和……情?,趣用品属实吗?”


    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能够听见。


    女?孩羞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楚月柠的鼓励的目光下,她才用细如蚊子?的声音说。


    “烟和酒,是想尝尝什么味道。试过味道不好,我就没有继续了。”


    “那……那个,是……是我觉得好奇……”


    女?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她会好奇实在?太过正常。


    楚月柠没有觉得哪有问题。


    反而是觉得中年妇女?对女?孩子?太不上心,太过于疏忽性教?育。


    “姐姐。”女?孩说完哽咽,“我……我真的很奇怪嘛?”


    父母都骂她淫荡。


    甚至还说出她无可救药,让她学坏不要回家连累弟弟名声这样的话。


    她真的好痛苦。


    “当然不奇怪。”楚月柠说,“你这个年龄会好奇非常正常。错的是你妈妈。”


    女?孩震惊,还有些不可置信。终于有人不会骂她淫荡,有人愿意理解她了。


    “真的?”


    “真的。”楚月柠说着,“那你等等哈,姐姐会还你一个清白。帮忙找出十万块钱在?哪里。”


    中年妇女?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爽催促,“大师,别?浪费时间啦。快点?帮我算出钱在?哪里,我儿子?就要放学,还得赶着回家煮饭。”


    楚月柠笑了笑,“可以,你先想想钱,然后写个字给我看。”


    算命的途径有很多种。


    面相、八字、摸骨。还有一种,叫测字。通过算命人写下的字,帮忙找出人或者物品的位置。


    中年妇女?写下了一个字。


    楚月柠看了眼?字,然后说:“十万块钱就在?你家。”


    中年妇女?下意识否认:“不可能!那天警察在?家里翻遍了,都没找到钱。”


    “翻遍了?”楚月柠嗤笑,“你儿子?房间也找了吗?”


    中年妇女?愣住。


    “儿子?房间确实没找,原本警察也是要找的,但是担心影响儿子?心理就没让警察找。”


    楚月柠冷冷笑了,“你担心影响儿子?心理就没找?”


    “你女?儿说没拿十万块钱,你非但不相信还报了警?女?儿的心理就这么不重要是吗?”


    中年妇女?感觉到街坊们的火辣辣的目光,坐立不安的动了动左右的屁股,又抬头快速扫了眼?女?孩。


    她心虚起?来。


    其实,她确实也没证据证明十万块就一定是女?儿拿的。


    不过,这么多外人看着,中年妇女?还是嘴硬说出了怀疑的理由。


    “衰女?包不一样,她有前科不值得信任。我儿子?在?名牌学校读书,素质高,他肯定不会动我钱的。”


    “那你想错了。”楚月柠将掐算出来的结果说出,“钱恰恰好就是你儿子?拿的,为了和同学攀比名牌,有三万块藏在?你儿子?房间的床垫下。”


    “十万块呢,你也别?想着全部找回,他已经花掉了五万,如果你速度再不快点?,他抓着的两万块也马上就会花出去。”


    “不……不可能。”


    中年妇女?根本不相信这个结果。


    楚月柠微一笑,掏出大哥大来了个王炸,“不用你相信。对了,报警了是吧?恰好,我知道小偷是谁,正好可以还你女?儿个清白。”


    说着。


    楚月柠拨通了报警电话。


    中年妇女?大惊,急急扑过来想阻拦,“不行,你不能报警!”


    楚月柠闪避开,大哥大通了。


    她微一笑:“阿sir,我要报警,金额十万块,脏物就在?……”


    中年妇女?听到自?家地址被?报出来时,浑身冰冷,“不可能……你怎么还能算到我家的位置在?哪里。”


    挂断电话,楚月柠看着傻了的人好心提醒一句,“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两万块钱不要了吗?”


    “我告诉你位置。”


    楚月柠给的位置是在?某座商厦奢侈品店,上课的时间,女?儿被?母亲留在?家里不交代出钱不许上学。


    有学上的儿子?反而是拿着偷来的钱,逃课去和同学一起?买奢侈品。


    有意思?。


    中年妇女?终于反应过来,慌乱擦了擦凌乱的头发,也顾不上留在?现场的女?儿就急匆匆走了。


    她根据地址找到商厦某层的奢侈品店,见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果然坐在?位置上试着鞋子?,还骄傲的扬着两万块钱。


    她就忍不住冲过去狠狠扇了儿子?一巴掌。


    顾不上很多人在?,也顾不上还有儿子?的同学看着。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存十万块钱存的多辛苦!我们准备用它来买房,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房子?会写你的名?你为什么要偷拿!”


    儿子?挨了一巴掌,察觉到同学异样的目光,他狠狠咬着牙红着眼?睛看着母亲,“为什么?你不知道原因??”


    中年妇女?被?儿子?这样发狠的瞪着,伤透了心,不顾来劝阻的奢侈品店的员工,她哀嚎一声坐在?地上,不断捶胸抓头发。


    “我哪里知道原因?啊?阴功啊,我和你父亲全身心为着你,你姐姐读的学校是最末等的,省出来的钱就为了送你进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和你爸舍不得吃穿,就盼着你出人头地。为什么这么不生?性?”


    儿子?冷着脸:“是,你们是辛辛苦苦把我送进名牌学校。但你知道我的同学都是什么环境吗?”


    “他们随便一顿饭的钱,就相当于家里半个月的生?活费。他们穿的鞋,十万块只?能买几双。”


    “崽啊。”中年妇女?啜泣,“外人的眼?光管他做咩?我们有出息,成绩好就够了。”


    儿子?完全听不进去,让员工把看中的鞋子?打包起?来,“成绩好有鬼用?他们依旧用看垃圾的眼?光看着我,甚至他们说,我这种人以后毕业了也只?能当他们的跟班,为他们当牛做马。”


    他受够了这种奚落。


    不就是名牌的东西。


    他也有。


    于是,他拿了家里的钱。


    甚至,他不以为意甩开母亲的手,“反正你们存的钱就是给我用的,房我暂时不需要,等我以后出社会赚钱了再买也是一样。”


    他现在?努力的在?融入富二代的圈子?,等他进去,和他们融为一体,要什么没有?


    警察已经找出了剩下的三万块钱,带着人来庙街找楚月柠核实口供。


    为首的警官将记录完的笔插回口袋,“多谢楚小姐的配合,事?情?经过已经核实,我们会出具书面通报还妹妹仔清白。”


    “不客气。”


    楚月柠点?了头,招手喊女?孩过来。


    现场还有女?孩的父亲,见钱真的是儿子?偷的全程黑着脸。


    女?孩似乎很害怕父亲,一直抬着头不肯看他。直到来了楚月柠身边,女?孩才感觉到安心。


    父亲懒得看女?孩一眼?,冷嗤:“真是八婆,多管闲事?。”


    明显说的就是楚月柠。


    楚月柠也不慌,见父亲要跟着警察离开也没理会女?孩的意思?,她拦在?前边淡声说。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对女?孩心灵产生?阴影的事?,我想香江的妇联一定会联系你们。”


    父亲冷笑着走了。


    警察见到父亲这样的态度,也明白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主动说:“楚小姐,你放心后面我们会联合妇联持续关注。欢迎监督。”


    楚月柠才放心。


    她看着怯生?生?的女?孩,摸了摸她脑袋,“以后,你父母如果对你不好,冤枉你,或者让你替弟弟承担后果。你就往妇联跑,往我这跑,知道吗?”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姐姐,我知啦。”


    女?孩原本是清苦的面相,她被?父母教?养的只?知道为弟弟奉献,就算结了婚也被?弟弟捆绑着吸血。


    但经过这件事?。


    女?孩面相变了。


    她懂了,不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她是父母的孩子?,她也可以反抗,她也可以争取属于自?己的命运。


    楚月柠挥手告别?女?孩,继续坐回桌旁,斟了杯茶锤了锤后脖颈。


    “下一位。”


    轮子?慢慢滚动,发出阵阵声音。


    楚月柠抬首,就看见尹瑶坐在?轮椅,双手轻放在?毛毯上轻轻一笑。


    “楚大师,我来找你买符。”


    “警署没找你问话?”楚月柠压抑这么快就见到了尹瑶。


    尹瑶笑了笑:“问了,然后放了。”


    “行叭。”楚月柠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的双腿,起?身从摊车底扒出画符的袋子?,画好符后折叠好递给尹瑶。


    “记住不要沾水哦。”


    尹瑶将符收进毛毯下,没有去问为何会需要符。想起?穆兴旺准确率高的吓人的算命,她想,大师总有大师的理由。


    见楚月柠好奇拍了拍无知觉的腿,尹瑶没感到冒犯,反而觉得暖心笑了笑:“许多人都觉得残废碰了晦气呢。”


    坐上轮椅后,就连下人碰她都变得小心翼翼。


    楚月柠认真的说:“我试试它的肌肉,看看弹力怎么样影不影响跑。”


    “跑?”尹瑶摇了摇头,“大概……用不上吧。”


    美?国的医生?说,站起?来的机会过于渺茫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楚月柠蹲下身子?,与尹瑶平视。


    眨了眨眼?。


    “那你还会想跳舞吗?”


    尹瑶愣住。


    跳舞?


    这个词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


    曾经,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


    眼?下……不可能了吧?


    看着楚月柠渴望的眼?神,尹瑶不想残忍的打破她的幻想,每个人都希望她能站起?来,大师也是这么想的吧?


    想了想,她才说:“在?梦里的时候,我是想跳舞的。”


    无数次梦中的旋转,让她清醒之后只?能看着漆黑的卧室。


    巨大的失落感、无助感,让她深夜只?能看着毫无知觉的双腿啜泣。


    她……


    做梦都想站起?来啊。


    “那好。”


    尹瑶诧异,看着女?孩眸子?里荡漾出清澈的笑意。


    “下次送张票给我吧,我喜欢看现场。”


    尹瑶回到住处时还有些恍惚。


    何姨见小姐回来,推着小姐的轮椅去卫生?间。出来时,见小姐好像还在?发呆,何姨担忧不已。


    “小姐……小姐,在?想什么?”


    尹瑶回过神,面对已经陪了几年的何姨不想让她担心,摇头,“没事?。”


    只?是……


    楚大师的话,让她觉得奇怪而已。


    梦中的舞蹈,也可以来看现场吗?


    “没事?就好。”何姨重新露出笑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期间去厨房调了下液化气的火,“小姐,厨房在?炖汤,盐用完了我下楼去买点?。”


    “对了,老爷夫人明天回来,他们喜欢吃什么?可以顺便买回来先放冰箱。”


    尹瑶想了想,“去买只?烧鸡,妈咪喜欢喝鸡汤。”


    “好。”何姨脱下围裙,将客厅的垃圾带着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


    尹瑶闻到了淡淡的糊味,她听见厨房的燃烧着的液化气的声音,推着轮子?往厨房的方向过去。


    轮子?刚进厨房的门槛,就看到挨着液化罩的抹布被?火点?燃。


    火势很快,迅速吞没了台子?上的纸巾、各种布料,顺着百叶窗还在?往外蔓延。


    “糟了!”


    尹瑶第一时间想去水槽接水,她拿着碗努力伸手想打开水龙头,但高度不够,她怎么也够不着开关。


    又快速滑着轮子?去卫生?间装水。


    地板上断断续续洒落水渍,尹瑶单手端着盛了水的碗单手滑着轮子?,进了厨房去浇水,火势蔓延太快,一碗水根本不够。


    她转身想要出去。


    就这时,一道被?烧着的布料掉到了毛毯上。


    轰的一声。


    干燥的毛毯被?点?着,大火要吞噬掉人的瞬间竟然又诡异的灭了下去。


    尹瑶眼?睁睁看着毛毯上的火消失,紧握着的符瞬间燃成灰烬。


    她回头时。


    厨房炙热的火舌已经扑向了她,她来不及滚动轮子?,直接起?了身跑了出去一路跑出了房子?。


    等反应过来。


    她用着密密麻麻满是酸楚无力的双腿,已经跑到了走廊。


    “我……我能走了?”


    惊喜、慌乱等情?绪交叉占据着大脑,六神无主间,尹瑶仿佛又看见女?孩清澈的笑容。


    “下次送张票给我,我喜欢看现场。”


    尹瑶捂住嘴,腿又无力的瘫软在?走廊上,透过大敞的门依稀能看见厨房烈焰的火。


    一行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如果不是那张符,她刚刚已经死了吧?


    何姨回来时看到烧起?来的大火,吓得冲过去抱起?尹瑶,“小姐!”


    “小姐没事?吧?快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尹瑶埋进何姨的肩膀,又哭又笑:“谢谢,谢谢……”


    曾有个瞬间。


    她被?毁掉了人生?。


    又有个瞬间,有人伸了手进来拉着她爬出深渊。


    谢谢啊。


    第73章


    红霞映染着整片海面, 波光粼粼水面偶有海鱼翻着白肚皮跃出,金色细软的沙粒与?夕阳相互映衬。


    本?应是寂静的海滩,被?一大帮郊游的学生涌入。


    欢声笑语中, 金色沙子被踩出一个个脚印。


    有的人铺野餐垫,有的人拿出鱼竿找了?个高?处的礁石钓鱼。甚至有的人已经组局玩起了沙滩排球。


    角落里。


    清秀的女孩在扎帐篷,她戴着遮阳的沙滩帽扎了?个双麻花辫, 穿了?件蓝格子的短连衣裙,外面罩了?件米白色的衬衫。


    与?平日校服的装扮不同。


    楚怡这一身, 让不少男同学频频回望。


    “阿怡,搭好没啊?”


    一道开心的声音传来。


    楚怡没抬头,将栓子插入细沙后又伸手将周边的细沙压实, “就快了?。”


    陈米欣递了?支矿泉水, “饮水先?啦?”


    “等等。”楚怡将栓子都插好不放心,又沿着帐篷的四个支撑点走了?一遍,推了?推帐篷非常稳固。


    “嗯……非常稳妥!”楚怡眉开目笑拍了?拍手, 叉腰骄傲,“全?部搞定晒!”


    这是她离开家姐的第一天。


    脱离家姐的帮助, 她竟然也可以将帐篷搭好。


    简直太塞雷啦!


    “看那边。”陈米欣推了?推喝水的楚怡,示意海岸方向,“真是奇怪, 乔学长不是中七了?吗?明?年就要大学也有空出来郊游?”


    楚怡关?上矿泉水盖。


    海岸上拉了?一条线,中七班的学长学姐们在打沙滩排球。乔星就在男生队伍中。


    就算在运动, 浑然天成的富家子弟的气质也让他在一群男学生中脱颖而出。


    乔星又是一球拿分。


    现场传出无数迷妹的鼓掌和呐喊声。


    楚怡看着络绎不绝的掌声,大大的杏仁眼中满是疑惑,扯了?扯麻花辫, “谁知道呢?或者?少爷心情好就出来玩咯。接个球而已,掌声响了?足足两分钟他们不累吗?”


    “你就不知啦。”陈米欣看着被?掌声包围的乔星羡慕, 挨着帐篷坐下?双手托腮幻想。


    “乔星少爷家财万贯,比一般的富庶人家还要有钱。如果能和乔星少爷做朋友,入了?他的法眼就什么?都有啦。”


    陈米欣掰着手指算,“小到吃喝玩乐,大到帮助朋友家族投资……”


    “投资?他真这么?有钱?”楚怡捕捉到个重点,“不是说有钱人都牛逼轰轰的吗?看叶初雪就知道,乔星怎么?反而还更低调呢?”


    楚怡又想到一个可能。


    “应该是还不够叶初雪有钱。”


    “阿怡你个小猪猪。”陈米欣偷笑,“你知道乔家有多大吗?香江三大财阀家族,乔家就是其中一家啊。叶初雪在乔家面前都只能算小门小户。不信,你看。”


    楚怡顺着将方向看去。


    叶初雪竟然守在打球人的旁边,她和那群跟班有说有笑,见?乔星又进球忍不住开心喊起来。


    等到休息时间,叶初雪还露出甜美的笑容给?乔星送水。


    叶初雪平时在学校就很嚣张,出了?名的矜贵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会给?乔星送水?


    楚怡看的目瞪口呆,她又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看错没啊?”


    陈米欣拉下?她不断揉眼睛的手,“肯定没看错,学校哪个女孩不想当乔星少爷的女朋友?”


    乔星没有接叶初雪的水,由于楚怡一直擦眼眸实在太打眼,他就走了?过来,俊朗的脸上全?是调侃:“楚怡……妹妹?”


    “咳咳。”楚怡小手拼命拍胸部,白了?他一眼,“别乱喊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妹妹?受不起。”


    “有咩受不起啊,我们同个姐姐喔。”乔星单手撑着沙滩坐下?,朝陈米欣伸手扬起笑容,“可以卖支水给?我吗?”


    楚怡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水?”


    乔星指了?指同学,“刚到就听很多人讲,卖矿泉水我一猜就知是你。”


    没错。


    楚怡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商机。


    “咳咳。”楚怡理所当然,“我是为同学服务,不然他们还要跑到很远的小商店去买水,现场就有水岂不是更妙?”


    陈米欣完全?没想到楚怡竟然跟乔星这么?熟,震惊到双手捂着小心脏,见?乔星又冲她笑,秀气的脸通红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水……水还在老师车上,我去拿。”


    说完。


    陈米欣捂脸跑走。


    乔星觉得奇怪,推了?推楚怡,“你朋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色红润到和蒸熟的虾子差不多。”


    楚怡叹气望天,摇了?摇头:“直男真是没救。”


    乔星浑然不觉,扫她一眼,“看在女神姐姐的份上,在学校有事记住找我啊。”


    “多谢,我没任何事。”楚怡见?他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蓦然有些不爽再度提醒,“还有,姐姐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不准你喊姐姐。”


    乔星还非就叫:“姐姐,姐姐,我当着女神姐姐喊她也没意见?啊。”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楚怡起身对准乔星抡拳头。


    “喂!鬼丫头,你下?手轻一点!”乔星被?邦邦几泉打通,连忙跳起来。


    两个人你打我逃,沙滩上整的鸡飞狗跳。


    远处的叶初雪阴冷着脸。


    众目睽睽之下?,乔星刚刚竟然都没看她一眼。这就算了?,还去和她平日在学校最?看不起的乡下?妹说话。


    叶初雪被?气的不轻。


    全?程用怨恨的目光瞪着有说笑的两人。


    等乔星离开,叶初雪就带着跟班走了?过来,她将楚怡全?身上下?扫了?一眼不屑。


    “浑身没一件名牌,行为举止也不淑女。真不知有哪点吸引乔少爷。”


    “警告你。乡下?妹,你给?我离乔少爷远一点!”


    “有没搞错啊。”楚怡无语了?,“我还烦他呢,不如,你让他离我远点。”


    她是真无语。


    乔星摆明?了?就是来和她争姐姐的。


    她难道还会很开心?


    叶初雪的脑回路没事吧?


    “他要是真愿意离远点,我真的会感谢你哦。”


    叶初雪被?故意挑衅,气的直咬下?唇彻底将楚怡恨上,但乔星所在的中七班就在不远处扎营,她不能够做出有损形象的事情。


    “回学校了?你就等着看吧!”


    她绝对要给?楚怡好颜色看!


    晚上,漫天的星辰出现。


    中三班的学生都围聚着大火堆烧烤,脱离了?学习环境,同学们都追逐打闹充满欢歌笑语。


    英文?老师比较年轻,还未到三十岁烫着一头拉美卷,他坐在最?中间看着班上可爱的学生们,露出笑容招呼大家多吃点肉。


    “难得出来BBQ,大家放轻松,尽情吃尽情玩。”


    楚怡就坐在英文?老师身边,看着被?烤的流有的鸡翅频频点头。


    英文?老师拍了?拍她肩膀,安慰:“Relax,不要紧张。学习应该是愉悦与?放松的,你就是平时压力过大,才会记单词痛苦。偶尔试试放下?担子。”


    楚怡没想到在吃的关?头上还能被?老师惦记,艰难将目光移开郑重点头:“thank you。我会好好放松的。”


    “如果能让我吃到第一口鸡翅鲜美嫩滑的肉,我肯定会更加放松。”


    杨老师愣了?下?接着才哈哈大笑,起身从烤串里挑拣出已经熟透的鸡翅递过去。


    “吃吧。”


    楚怡嘿嘿一笑,接过烤串也不含糊张嘴就咬。


    杨老师失笑摇头。


    楚怡本?身就是内地过来的学生,比不上香江从小就有英文?课程的学生。


    杨海从楚怡转学起就重点关?注。


    发现楚怡每天课后,还要多花出三倍的时间在英文?上面,才能确保勉强不掉队。


    大陆教材他也曾经在朋友那看到过,进度相比香江教材确实较慢。


    楚怡除了?刚转来的半学期不适应,后面都追赶的很好,但也能够看出来追赶的痛苦。


    除了?楚怡,班上的其他学生其实都有各种不一样的问题。他作?为中三班的班主任,也想帮他们缓解压力。


    所以有了?这次郊游活动。


    杨老师也明?白特殊的身份可能会让学生们放不开,陪了?半个小时后就贴心起身离开。


    果然,老师一走,同学们就都放开了?。


    月黑风高?下?。


    火堆烧着传出噼里啪啦的火星。


    男同学拿着手电筒抵着下?巴,故意用阴森的声音说,“你们听过浅水湾沙滩的故事吗?”


    “很神秘,很惊奇的。”


    同学们被?他故弄玄虚吊足了?胃口,纷纷说没听过。


    于是,在同学们不停地催促下?,男同学才慌忙讲起浅水湾沙滩的故事。


    “浅水湾沙滩因美丽的日落出名。传说,从古至今有不少的恋人因为浪漫相约在这里跳海殉情,在封建糟粕的逼迫下?,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相守阳世的人。”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怨气积攒越来越重。于是……”


    男同学抓着手电筒故意停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同学们,“这里开始……闹鬼。”


    话落。


    “嚯!”的一声。


    另一个男同学从男同学背后跳出来做鬼脸。


    “啊啊啊啊。”


    “鬼啊!”


    不少胆小的女同学被?吓到跑开。


    “哈哈哈哈。”两个男同学见?真的吓到人,互相扶着笑的前仰后翻。


    “无聊。”楚怡翻了?个白眼,“简直没品。”


    她抬头见?到天上的圆月,想起了?楚月柠也不知道家姐在家怎么?样。


    夜风渐起,有了?凉意。


    楚怡将烧烤签子集在一起装进垃圾袋,收拾好后和陈米欣约着去海边走。海水在慢慢涨潮,她来香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大海,她好奇的将手放进海水,感受着海水的温度。


    忽然。


    有股滑溜溜的触感碰上她的手臂,带着阴冷。


    楚怡奇怪,反手去抓发现是个圆柱的物体,滑腻腻的一层膜。忽然,圆柱体猛地一用力往海里带。


    楚怡稳住身子,抬起手,“难道是鱼?”


    海鱼和淡水鱼不一样,滑腻腻的触感应该也正常?又或者?是水母?


    陈米欣兴奋的踢着海水,见?楚怡发呆便问:“怎么?啦?”


    “没事。”楚怡刚说完,就感觉到口袋一阵热意,她赶紧掏口袋掏出一堆灰,顿时沮丧起来,“家姐画的符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了?。”


    符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灰。


    两个人也没玩的心思,各自回了?帐篷消息。


    半夜。


    只听到一声尖叫声,楚怡刚有睡意就被?惊醒。


    有同学在喊:“快来帮帮忙,叶初雪刚刚掉海里了?有没有人有毛毯?”


    楚月柠收到尹瑶舞蹈门票时,已经过了?两天。


    尹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摊前后边还有尹家的父母。


    尹家父母已经听说了?所有事,他们万分感激的给?楚月柠鞠躬。尹家母亲更是不断擦拭着泪水,“楚大师,真是多亏你。要不是,瑶瑶根本?不可能再站起来。”


    楚月柠摇了?摇头:“不必谢我,尹瑶原本?就有康复的希望。”


    尹父:“大师过于谦虚,美国?的医学教授说了?坚持做复检或许几十年后有站起的希望,但也只是千分之一的机会。”


    “时候还未到而已。”楚月柠笑了?笑。


    她做的不过是帮助尹瑶,避开原本?会将她烧成灰烬的大火。


    死劫一过。


    尹瑶的命谱改写,再加上大火烧起来时迸发的强烈求生欲,天时地利人和,尹瑶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总之,我一定要感谢大师给?的再生之恩。”尹瑶重新站起来后,开朗了?许多。她笑着递过来门票。


    “半年后我会在红馆举办一场show,诚挚邀请大师来现场看。”


    “好哇。”楚月柠收下?了?门票,“我一定会到。”


    尹瑶伸手拥抱了?楚月柠,“谢谢。”


    “谢谢你让我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尹家的人离开了?。


    尹瑶原本?被?人害了?双腿残废却一辈子会被?蒙在鼓里,糊涂的活着最?后丧生一场大火。


    如今。


    她的面相已经改变,她会成为国?际上最?出名的华国?舞蹈家,曼妙的舞姿将会蹬上全?球的各大荧幕。


    张见?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摊旁,握着烟嘴抽烟感慨:“又做一宗好事。”


    楚月柠回眸,微笑:“阿德哥,茶餐厅不忙得闲出来溜街?”


    张见?德握着烟嘴摇头失笑:“也得放那帮衰老偷下?懒,不然整天背着我讲事非。再讲下?去祖坟都要冒青烟。”


    “德哥不生气?毕竟你负责出粮,他们还要讲你坏话?”楚月柠对张见?德广阔的心胸佩服不已。


    张见?德哈哈大笑:“有咩好生气?他们个个其实都算好人,平时生意忙起来,我也难免语气会重。就让他们讲回我就当发泄情绪咯。”


    “不过讲起生意,阿桦电话收到没?”


    楚月柠点头,林家桦上个星期还打了?电话给?她,“已经跟着陈总在慢慢接手生意。他担心看合同会出纰漏,一直都不太放松。”


    “阿桦性子是这样的啦。”张见?德还是为了?他感到开心,“慢慢接触生意也好,商场如战场,他要磨练的地方还多。”


    阿山婆也冒着腰陡然窜出来,抓着把桃木梳梳头,“岂不是下?次见?面就要喊林总?”


    “林总就必不可免的称呼啦。”张见?德打趣,“下?次等林总回香江,就要他带着我们去最?气派的酒楼吃上一餐。”


    “是。”楚月柠笑了?笑。


    “哎呀!”


    阿山婆抓着桃木梳拍拍头,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份报纸出来,“差点忘记同你们讲八卦。”


    “什么?八卦?”楚月柠过去探头。


    阿山婆展开报纸,标题上赫然一行鲜血大字。


    “不就是政务司长的夫人咯,穆家太太昨日凌晨惨死街头啊。”


    楚月柠接过报纸看。


    头版上血淋淋的大字写着:


    穆家再添新尸,余心慈被?扒光衣服砍断四肢惨死街巷,后背还被?油漆喷上‘贱人’字样?凶手与?穆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怨?


    穆家,又死了?一个人。


    第74章


    新闻一出。


    九龍警署门口就围聚着大量的媒体记者。


    镁光灯不断闪烁。


    穆宽被包围着脸色难看, 周边跟着不少保镖帮着推开人群往警署里去,一支话筒破开重?重?阻碍塞了进去。


    “穆生!”


    “穆生!”记者脚步急急跟着一步步踏上台阶。


    “令公子与夫人同时被杀,是否因为穆家?得罪了人?”


    “对于至亲相继离世, 是否有?想讲的话?”


    “穆生,请你回答一下,穆家?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令夫人惹上这般杀身大祸?”


    穆宽步伐倏然停下, 锋利的眼眸看向提问的记者,“好, 我回答你的问题。穆家?行的端正,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的问题请去问那?个杀害我夫人的凶手!”


    “他?才真正应该站在?这里被口诛笔伐!”


    记者进一步拿着话筒追问。


    “那?令公子呢?外界传言令公子不是你亲生仔,是否你恼怒令夫人的行为, 白白替人养仔几十年, 转而愤怒买凶?”


    问完,又将话筒递过去。


    “无稽之谈,简直荒谬!”穆宽大手一挥。


    记者尖叫一声。


    话筒摔在?了地上。


    穆宽进了警署, 媒体记者一窝蜂涌上被警察拦在?了外边。


    穆宽脚步着急着往停尸房走去,到?了门边, 他?看向旁边摘手套的周风旭,才敢表露不敢置信的神情:“真……真是Vivian?”


    可笑吧。


    妻子死亡的消息,穆宽竟然都是从新闻上看到?。


    周风旭见白了头仿佛一夜衰老的穆宽, 说?:“我相信,没人会比你更?熟悉穆夫人。尸体在?还需要家?属的亲自确认。”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穆宽顿然丧失了踏进去的勇气。


    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揭开白布。铁板架上的女人四肢都已经不在?, 满面血污可怖至极。


    穆宽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捂着面,表情痛苦。


    见到?尸体的那?一刻,穆宽已经可以肯定死的人就是余心慈, 他?的妻子。


    他?颤抖着想要去抓女人的手,面对空荡的四肢无处安落。


    “Vivian, Vivian啊!”


    “我们才刚刚分开几日,你……你怎么?就让人害了?”


    穆兴旺的事情,穆宽纵使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在?看到?余心慈尸体时都已经选择原谅。


    同事扶着情绪崩溃的穆宽去了办公室。


    “穆生,先平复下情绪。”


    施博仁给穆宽倒了一杯水。


    周风旭用马克笔敲了敲白板,“穆夫人同穆兴旺皆死于同一种作案工具。”


    马克笔的帽子扒开。


    粗黑的笔迹在?断骨处画了个圈,“根据断骨的撕裂残渣,可以肯定两?个人生前?都遭遇了锯齿切割。”


    “够了!够了!”穆宽听不下去,双手捧着茶杯不停砸着桌子。听着儿子和老婆遭受的非人虐待,穆宽表情痛苦的捂着头。


    周风旭收回马克笔,“如?此残忍凌虐的手法,讲凶手与你们穆家?人素未相识,我想应该没人会相信。”


    他?接过甘一祖递过来的档案文件夹,砰一声扔在?穆宽桌上。


    文件摔出来,一张张都详细记载了近几年穆兴旺干的足够蹲牢的事。而之所以穆兴旺依然能够安安全?全?待在?外边,似乎都有?穆宽的手笔。


    虽然还没确实的证据。


    但。


    穆家?的羽翼在?守着穆兴旺的罪恶。


    是无需质疑的事实。


    “穆生,这些资料上的人想必你都很熟悉。”周风旭神情渐冷,“他?们都有?充足的理由杀穆兴旺,但如?今凶手显然并不只是想要穆兴旺的命。”


    “穆家?已经死了两?个人。”


    周风旭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击,伴随着冷静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下一个就会是你。”


    “穆生,请协助警方筛选出最符合凶手条件的那?一个。有?哪个人会最想报复你全?家?人?”


    穆宽已经收拾好情绪,沟壑里的目光从文件夹抽离,“周沙展,我听不明你讲什么?。穆家?人一向奉公守法从未与人交恶。”


    有?些事,他?不能讲。


    他?一旦说?出来。


    大厦将倾。


    穆宽闭了闭眼睛,他?有?些累了,穆家?的名声一定要保全?。


    周风旭眉心动了动。


    他?还没说?话。


    罗七忠看不过眼嘲讽:“穆生,现?在?警方想保全?的是你的性命。凶手已经杀了穆夫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不帮助警方更?快速锁定凶手,危险的人是你。”


    甘一祖在?旁也连连点?头。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穆宽不愿意帮助排查凶手。


    就穆兴旺得罪的那?一大批人,等全?部翻出来排查清楚天都已经光亮了。


    “穆生,你就讲吧。”


    “我实在?不知要讲些什么?。”穆宽起身,“如?果你们还有?事情可以联系我的律师,所里还有?事,我要先行离开。”


    “穆生。”周风旭拦在?门口,他?撇头看着甘一祖和施博仁,“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需要派两?位同僚保护你。”


    “不需要。”穆宽马上拒绝,“我聘请的有?专业保镖,他?们曾经受训于英国特种突击队。”


    穆宽看着两?位既年轻又瘦弱的男孩,笑了下:“想必比阁下两?位更?能保护我。”


    等人出去。


    施博仁一屁股坐在?工位上,单手剥香蕉无所谓的模样,“英国特种突击队很厉害?放下我这样的人才不懂欣赏,真是索索得(傻逼)。”


    甘一祖也接话,“仁哥讲得对,不信警方信野鸡保镖真是搞笑。仁哥哦?”


    “咩就是。”施博仁恨恨咬一口香蕉,“旭哥,你刚刚怎么?不说?曾经去英格兰受训过?秒甩突击队一条街。”


    “要不是为了柠柠,穆宽的案子我们才不想接!”


    “行了。”周风旭拿起文件夹丢给施博仁,“继续打?电话,不论是曾经受过穆兴旺霸凌、侮辱还是调戏强奸的人,只要还在?香江的全?部喊到?警署问话。”


    “旭哥你错啦,强奸倒没,被强奸倒是有?一例。”施博仁翻出一页资料,香蕉皮打?了打?,“1986年,应芷荷16岁,报警遭遇穆姓男子强奸,后被反转口供,说?是应芷荷贪图穆家?权势故意强睡穆兴旺。”


    “强睡穆兴旺?”甘一祖想起穆兴旺的脸都怕,“满面麻,倒贴都不行啦!”


    周风旭接过文件看。


    在?看到?应芷荷在?家?人陪同下曾多次上诉时,他?点?了点?文件,“先查应芷荷,16岁,如?今应该也已经出了社会工作,去联系人让她来一趟警署。”


    “联系不上。”施博仁又调出另一份文件,“死了,1986年6月3日半岛酒店跳楼,当年上了香江新闻,还差两?日就可以过17岁的生日。”


    “当时看到?应芷荷资料时一并查出来的。死不能复生,未必鬼魂还可以出来复仇?”


    周风旭看着资料上黑白照女孩的寸照陷入沉思?。


    施博仁不断吐槽:“穆家?真不是人,这么?对一个小女孩。”


    “你讲什么??”周风旭仿佛捕捉到?重?点?,“再讲一次。”


    “本来就是嘛。”施博仁将香蕉皮隔空丢入垃圾桶,“资料上还显示应芷荷身上有?挣扎伤害,16岁的女孩体瘦没有?力量,哪里能斗得过男人?反覌穆兴旺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害,强睡这个理由根本讲不通。”


    “想想穆兴旺那?个二世祖,不用讲,又是穆宽插了手。”


    “不是这些。”周风旭捏了捏眉心,身子旋转过来,“前?边一段。”


    “哦。穆家?真不是人。”施博仁讲了出来。


    “没错,穆家?真不是人。应芷荷真是惨。”甘一祖也义愤填膺的接话。


    “穆兴旺相关的案件你们都看完了?”周风旭意有?所指。


    “都看完了。”施博仁眯着眼磨牙,“就这宗,穆家?作法真的不是人。为了保下儿子,什么?肮脏手段都使的出。”


    “就查应芷荷。”周风旭相信,能让两?个看资料的人都同时气愤的案件,她的家?里人绝不会就任由穆家?风平浪静。


    “但……应芷荷已经死了。”施博仁没明白,死了的人要怎么?杀人复仇?


    还是罗七忠点?明迷局,“要查应芷荷的家?人。”


    “哦。”施博仁恍然大悟,“旭哥是怀疑……应芷荷的家?人作案!”


    有?了新的方向,几个人就不再像无头苍蝇乱撞立马着手调查。马上要到?中饭的时间?,他?们也顾不上吃饭齐齐往外赶。


    出门时,恰好就看到?斜对面的A组办公室门也打?开。


    周风旭没理会,带着人要走被赵钧挡住。


    赵钧穿着件黑色皮衣,双手抄兜皮笑肉不笑,“周沙展,出门办案啊?”


    “麻烦借路。”周风旭停下步伐。


    “周沙展真是。”赵钧和后边的同事讽刺挖苦,“富家?公子哥,财阀周家?的未来继承人,原来也要像我们一样跑外场找物料喔?”


    “你有?钱嘛,不如?交给这帮手下啦。”


    他?恨死了周风旭。


    从前?在?学?校就处处压着他?风头。


    毕业后,还进了同警署。


    富家?公子哥就应该去做无脑草包,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就够了,凭什么?还要和他?这种底层的人抢机会?


    手下一词出来。


    气氛就有?点?微妙。


    大家?在?一个组分工协作破案,为的就是维护香江社会的稳定。聚在?一起是缘分,面临高额压力强的罪犯,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


    结果在?赵钧眼里全?是打?下手的小弟?


    A组的人在?后边个个低着头。


    赵钧掀开皮衣露出腰间?别着的枪,“同学?一场,不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吧?”


    周风旭脚步转了个边径直越过了赵钧,风衣因着疾步荡起。他?眉宇紧蹙,全?身心贯注在?案情上根本没时间?浪费。


    “阿仁,开车!”


    “收到?!”施博仁急急跟上途中重?重?将赵钧撞开,回头没句好语气,“让开啦,烦人精!”


    赵钧松下手,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皮衣重?新将枪盖住。


    A组的人互相推搡,“钧哥,我们先去饭堂食饭。”


    “是,先去饭堂食饭。”


    “食饭?哪里都不准去!”A组的督察带了警察过来,一声令下就抓了赵钧。


    赵钧被人抓住,发懵:“抓我做咩?”


    督察语气冰冷,“我们收到?举报,你收受贿赂妨碍司法公正请配合接受调查。”


    赵钧第一时间?想否认,直到?督察甩了证据到?他?脸上。


    他?才明白事迹彻底败露。


    肩膀颓废下去。


    第75章


    庙街这边。


    楚月柠看完报纸就折叠收了起来。


    “凶杀案有什么好看?”


    张见德摘下烟壶嘴打趣:“德哥餐厅新进了一批很靓的鲍鱼。不如赏个面一起吃顿午饭?”


    楚月柠直起身, 笑了?下,“德哥请客,必须应承。”


    “好。”张见德招呼准备离开的阿山婆, “山婆,你也一起来。”


    “我就不来啦。”啊山婆摆手,挤着眼咧牙敲了?敲雪白的的门牙, “刚换的假牙整整一千块,别鲍鱼没试到味就连累牙全部掉光。”


    张见德哪里不知道阿山婆是客套。


    从前阿山婆就经常讲, 阿德哥真是大方,打开门做生意有事没事就请朋友吃饭,肯定会?亏本。


    她?年龄大了?, 生怕惹麻烦。


    “我真不去。”


    “去, 咩不去啊!”


    张见德哪里听这些,拉着阿山婆的手就往餐厅去,“新买的假牙就是要关键时刻试试质量。况且我又不止鲍鱼一个餸, 还有其他菜嘛。”


    瘦弱的小老太太被拉着急急走两步,还喊:“我不去, 我不去。”


    张见德置之不理,回?头喊,“柠柠, 十二点?准时开餐。”


    “0K,就来。”楚月柠收摊, 将玻璃柜上的正在营业的纸板收起,就见一辆车开进了?庙街。


    午餐时分,庙街的人都去了?吃饭空荡无比, 车也就一直开到摊前才停。


    车窗缓缓降下,后座露出穆宽严肃的脸, 他穿了?套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前兜插着条白色的方巾,锐敏的眼眸下是一小节被擦红的肌肤。


    很显然?。


    穆兴旺与余心慈相继被杀,对他打击是非常大的。


    “楚小姐,有些事我想同你聊下。”


    女孩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哦了?一声?再没有其他动作?。


    穆宽敏锐的望向空荡的摊位,连基本的桌椅都没,他皱了?眉。


    “楚小姐对于?待客之道似乎并不精通。”


    楚月柠丝毫也没有请人坐的意思,隔着车窗浅浅笑了?下,“论待客之道,我相信没人比穆生更精通。请人进警局还想强安罪名,实在受教。”


    没一盆水赶人走,都已经算她?脾气好。


    “尖牙利嘴。”穆宽准备下车,“你不是开的算命摊?我就要来算命。”


    “不好意思。”


    楚月柠转身取下正在营业的纸板,丢进摊车里,“恶人的生意,我向来不敢兴趣。”


    穆宽脸色稍沉。


    “我曾连续捐赠慈善二十年,帮助过不少贫困儿童。楚小姐的意思,我不懂。”


    他自从踏入政界,又身居要职。围绕在身侧的都是阿谀奉承的人,还从未被人这样甩过脸色。


    “你不懂?”楚月柠一句话就撕下了?他的伪装,“如果不是想用好名声?进入政界参加选举,你会?连续不断二十年做慈善?”


    穆宽被女孩清澈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惊。


    西装下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穆家早年一度濒临破败,他身为穆家长子?肩负着振兴穆家的责任,好不容易才进了?政界,他无论如何都要往上爬。


    他做了?几十年的慈善,甚至连自己都以为是真心爱做慈善。


    今天?却被一个小女孩毫不留情的戳穿。


    新闻越大,就会?有越多的人关注穆家。他爱惜羽毛,唯一的破例全在穆兴旺身上。


    如果被人翻出一些事,穆家就算彻底玩完。他也会?从政界上退下。


    穆宽爱惜名声?,绝不想看到这样的事。


    所?以,他才会?想来找楚月柠,不论花多少钱他想买一个平息风波。找替死鬼也有讲究,楚月柠方方面面都符合。


    他不指望警署那?边破案的速度。


    只有他清楚,想杀穆兴旺,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不想找真凶,他只想要名声?,纵使死的人是他的家人。


    “我从未做过恶事。”


    “嗤。”


    楚月柠懒得?回?答,将摊车往街道上推去然?后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没给穆宽一个多余的眼神。


    车窗关上。


    久久才传出一句。


    “先回?穆宅。”


    穆宽不着急,他拿着楚月柠的资料,上面写着有个上过学的妹妹。


    猎人要用耐心来狩猎,总会?有突破口。


    回?穆宅的路上。


    穆宽脑海一遍遍回?放着楚月柠的最后一句话。


    颓废的闭上眼。


    穆兴旺曾经做过不少恶事。


    他是帮着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但为恶的人从来不是他。


    他没撒谎。


    除了?几年前……有一家人亲自找到了?穆宅。他们似乎是姓应,有个姓应的女儿。


    穆宽出去的时候,应良在和?穆宅的看守争执,16岁的少女伤痕累累的窝在母亲怀中。


    期间,李桂芝一直用手捂着应芷荷的头,生怕会?影响她?。


    “你们还来?”穆宽见到这三口人,充满了?不耐烦,就是这少女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穆兴旺犯了?强奸的事情。


    事情发生后。


    应芷荷就去警署报了?警,还好穆兴旺反应够快,知道自己惹了?烂摊子?收拾不了?就赶紧联系穆宽。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势必会?影响穆宽的仕途。


    穆宽没有犹豫,利用在政界的影响力找到了?警署关系最终解决了?事情。


    应良是个工地水泥工,衣衫破烂,工地的安全帽都没来得?及脱下听见女儿受了?罪还反被污蔑的事情,就透妻带女冲了?进来。


    “穆宽!你全家人都是畜生!”应良猛地推开看守,跑上台阶狠狠抓着穆宽的衣领,情绪激动两眼因家中发生的事情猩红不已。


    穆宽举起手,他竟然?还保持着政务司长的风度笑着说,“应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个孩子?都有责任。年轻人太过冲动……”


    “你讲多一次!你再讲多一次!明明是那?个畜生欺负人,怎么变成?我女儿有责任!”应良被激怒举起拳头就要揍人,被赶来的保镖紧紧抓着压在地上。


    应良咬牙:“都是为人父母的人,试想事情发生在你女儿身上,你被人这样搞会?如何!为何不肯给我们一条生路行!”


    穆宽拍了?拍被掐皱的衬衫,“可惜,我没女儿。”


    “你都会?讲为人父母。我只为了?我仔,只要他平安无事捅下再大的篓子?,我都会?为他托底。至于?你。”


    穆宽看一眼下方瑟瑟发抖躲在李桂芝怀里的女孩,裸露在短袖下雪白的手臂满是青色的指痕,五指清晰可见。


    穆宽不用细看,就知是谁的杰作?。


    他抽回?目光,从西装里掏出一张支票丢在应良头上,“你要怪,就怪你女儿生的过于?漂亮,有几个男人见了?会?不心动?”


    应良愤怒不已,被保镖死死按着然?后跪倒了?地上。他没法反抗,想起身后的妻女只能匍匐在地上嘶哑着声?音哭。


    “拿着钱,给你女儿买点?靓衫打扮下,凭你女儿的姿色,嫁一个普通的富二代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


    “滚!我们不要你的脏钱!”李桂芝松开女儿,跑上台阶捡起支票扔了?回?去。


    应芷荷也不躲了?,见父亲被保镖押着跪在地上,她?过去推搡保镖啜泣,“阿爸,我们回?去。我们不和?他们斗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保镖松开了?应良。


    三个人刚刚站起。


    余心慈就带着穆兴旺回?来了?,见到应芷荷就急冲冲上来甩了?一个耳光,“贱人!表子?!生的狐狸精这样就知勾引男人!”


    “你给兴旺惹这么大祸,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乱讲!”李桂芝尖叫一声?,过去想扯余心慈头发被保镖及时制止。


    “果然?小贱人带出来的就是大贱人。市井泼妇打架都知道扯头发。”余心慈一声?令下,应家人就被丢出穆宅。


    余心慈嫌弃的看着被三个人站过的地面,喊佣人用自来水足足冲洗了?三遍。


    这件事原本早已被穆宽遗忘。


    毕竟,应家实在太普通,香江最底层的家庭毫无威胁力。


    如今,因为楚月柠一句话,又被翻了?出来。


    穆宽下车回?到穆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让保镖去门口守着,一个人关进了?书房,电视机播放新闻。他坐在老板椅上,神情凄凉。


    “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当时也不知道兴旺并非亲生仔。”


    累了?。


    穆宽打算睡,期间有个女佣进来送晚饭,他吃了?晚饭躺在摇椅上眼睛越来越困。


    他脑子?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不对劲拼命睁开眼。


    “我要杀了?你!”站一旁的女佣忽然?发难,拿着刀就捅向穆宽的腹部。


    “你……”穆宽看向女佣。


    黑暗下,借着昏暗的电视机光,满面恨意的女佣正是当年的李桂芝。


    一刀又一刀捅进身体里,刀进刀出,鲜血溅了?她?满身。


    “你……是你杀了?兴旺和?vivina……”穆宽渐渐倒在椅上,趁着李桂芝松懈的空间,他猛地站起大力夺过刀捅进李桂芝腹部。


    李桂枝后退,穆宽往前扑去。


    “穆兴旺这个畜生!他竟然?还敢碰我女儿!他们该死,你也该死!如果不是你们,我女儿和?丈夫都好好活在人世!”


    李桂芝永远也忘记不掉,女儿浑身伤害的尸体。


    “她?才16岁!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就这么被你们毁了?!”


    李桂枝尖叫着拔下刀,一脚将穆宽提了?个翻身,跪上去双手举着刀狠狠扎进穆宽胸膛。


    鲜血溅了?她?满脸。


    曾经。她?是个连杀鸡都害怕的家庭妇女。


    曾经,她?是个只懂无措安慰女儿坚强的软弱母亲。


    直到女儿被逼跳楼,她?学会?拿起刀。


    穆兴旺确实是她?杀的,女儿死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下半生都只做一件事——盯着穆家。


    穆兴旺算命的时候,李桂枝就在现场。


    看到穆兴旺不是穆宽的儿子?时,李桂芝心底生出快意,穆宽为了?穆兴旺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却替人白养儿子?。


    不过,这些报应还不够。


    她?要穆家人全部为芷荷陪葬。


    她?先同应良联手杀了?落单的穆兴旺,她?没用,刚开始杀人手软,才导致缠斗的过程中让穆兴旺反杀了?应良。


    临终时。


    应良死死抓着李桂芝的手,目眦尽裂让她?继续。


    穆家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李桂芝继续蹲点?,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去美容院的余心慈被她?用哥罗芳迷晕,等她?醒来再用同样的手法杀害。


    余心慈咽气前,看到中年妇女满是血污的手拍了?拍她?的脸。


    “穆太太,这种泼妇手段你钟意吗?”


    穆宽呼吸越来越困难,忽然?,他松一口气。


    至少……至少,他死的时候还算干净,什?么污点?都没爆出来。


    他也算为香江付出过心血。


    香江市民会?为他可惜,报纸上甚至会?为他写哀词。


    忽然?,电视上传来新闻主播的声?音打断了?穆宽的幻想。


    “据杂志社提供的爆料,穆兴旺曾经有过多起刑事案件,最后都被穆司长用权利抹去。穆司长涉嫌滥用职权妨碍司法公正,政府已经成?立专案组开展调查。因为有大量证据提供,一旦定罪穆宽会?获得?三十年以上的刑罚。”


    “有消息讲,九龙警署的警员赵钧,也涉嫌与穆宽同流合污目前已经被停职调查。”


    “受这次事件影响,香江警署时隔十年将开展新一轮的贪污调查问题。”


    “赫……赫赫……赫……”穆宽张开嘴,大量鲜血从口中涌出,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睁大看着电视,五指一遍遍抓着地面,指甲全断裂开出血。


    最终。


    死不瞑目断了?气。


    李桂芝也捂着腹部慢慢倒下,喘着粗气一步步爬到墙边靠着。


    弥留之间。她?看到有个纤细的身影进来。


    李桂芝虚弱的问:“你……你是来捉我的吗?”


    “我……我认得?你。那?天?,我看到你上了?……上了?警察的车。”


    楚月柠垂眸,静静看着她?,“我来送你。”


    “送……送我?”李桂芝腹部流的血越来越多,用尽了?全身力气,“谢……谢,我……我是……杀……杀人犯,不……不……值得?送。”


    李桂枝目光看着窗外?,月光洒进书房,忽然?,她?指了?指前方,濒临死亡逐渐黯淡的眼睛,露出满足的笑。


    “芷……芷荷……和?先生来接我了?……”


    “真……真好,地……地狱也……也不怕……”


    楚月柠闭目,金光淡淡的功德环绕在周围,左手挨着右手腕迅速旋转,双指并拢默念了?超度的咒语。


    连杀三人背了?血债,李桂芝会?要轮回?三世猪生道。每一世,都要经历被屠宰的命运死在屠宰刀下。


    天?理应该?


    何谓天?理?


    她?……真是不喜欢这样的事啊。


    所?以。


    楚月柠睁眼。


    李桂芝的魂体飘向窗外?与女儿还有丈夫牵手。


    楚月柠仰望星空,星辰遍布夜空,三具游魂化作?点?点?金光随风消散。


    她?,


    非要送李桂芝去轮回?的路。


    第76章


    穆家的事件以李桂枝的死亡结案。


    大喜日?报第?一个报道了?穆家事件, 并将穆兴旺所犯罪恶进行登报。应芷荷事件走入大众的视线内,舆论不断扩散,影响力越来越大。


    应芷荷虽已?经死亡, 又因穆家被杀的三人重新走入公众的视线。舆论督促着应芷荷事件重新侦办,最后顺藤摸瓜抓出了几个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被找出时,在香江引发一场不小?的震荡。社会民众对政府信任感急剧下降。


    九龙警署为了?挽回公信力, 形势之下由公关科开发布会向民众做检讨。


    早晨的曦阳从窗户照进重案组办公室,长?长?的办公桌上铺满受害人的资料, 角落上绿色的卷叶榕舒展着小?小?的叶子,朝阳光展示最美的姿态。


    周风旭在办公桌旁写结案报告,报告旁放了?一杯鲜奶和两个鸡蛋。


    “你们讲, 穆先生算不算死有余辜?”施博仁翘着二郎腿在玩抛香蕉, 桌面摊开一张报纸。


    “如?果……讲算,会不会影响这身皮啊?”甘一祖提了?提穿着的黑色夹克,纵使便衣鲜少穿军装。


    “忠叔, 你讲呢?”施博仁望向角落。


    罗七忠嗦着鲜奶,将鸡蛋沿着桌面敲开慢慢剥壳, “穆宽利用权利掩盖儿子的罪恶,造成应芷荷跳楼身亡。最后死在李桂芝刀下也算还债。”


    施博仁讽刺,“也不知穆宽死的时候, 后没后悔当初所做的事。”


    楚月柠提着糖水袋推开门时,恰好听到最后一句。她微微笑, “讲后悔就令人恶心啦。”


    穆宽至死,都只是在后悔没有提前知道穆兴旺非亲生。


    但?她太清楚穆宽这类人。


    就算当时知道真相,他也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名声选择保住。然后再舍弃穆兴旺。


    “有道理, 这类人不值得同情。”


    香蕉抛掷半空落下,被放到桌上。施博仁起?身帮忙提糖水, 刚放到桌上就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去拆袋。


    “柠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水了??莫非特意提过来送我的?”


    罗七忠探脑过来,“上次的糖水是楚记噶?”


    “是喔。”施博仁递了?一份给?他,“味道不错吧?”


    “真是不错。”罗七忠笑眯眯接过糖水,朝楚月柠竖了?个大拇指,“忠叔在香江几十年,饮过的老字号糖水没几十家都有十几家。楚记糖水一个字,靓!”


    楚月柠被赞也觉得开心,眉眼弯弯眼睛都仿佛盛了?水般,“多谢肯定,下次路过我店铺可?以?随时进来。”


    “嗯?有店铺了??”周风旭写完结案报告,将递过来的糖水放至桌上。


    “嗯,就在庙街看了?一处门面,已?经在着手搞装修的事。”楚月柠点了?点头?,店铺是昨天与张见德聊过后,他帮忙找的。


    楚月柠没有多想?事,交了?钱就托张见德安排装修。


    若是旁人,张见德一定会拒绝。对方是柠柠,装修方面什么?都不懂,他也担心楚月柠会吃亏被坑,就联系了?搞装修的老朋友。


    等装修搞好,会直接通知楚月柠。


    环视一圈,甘一祖在旁边盯着她发呆,她笑了?笑,“趁着大家都在,不如?就开始?”


    周风旭请楚月柠过来帮忙的时候。


    施博仁就已?经通知了?同组的同事,办公室里的人都不意外。


    几人围着办公室坐了?一个圈。


    周风旭将女童案的具体信息讲了?一遍,“女童名叫郑欣雅,死亡时刚满八岁,一家有六口人。郑欣雅是最大的孩子。”


    说着,他将资料递过去,方便楚月柠查看。


    “上边是郑欣雅的出生年月日?。”


    A4纸上除了?记载郑欣雅的出生年月还有一家人的生活照。


    五口人其乐融融,父亲年轻焕发轻揽着妻子的肩膀,妻子怀中抱着个婴儿,夫妻俩前边站着一大一小?的孩子,一家人都冲着镜头?微笑。


    最大的那个就是郑欣雅。


    楚月柠看着照片上女孩稚嫩的笑容,于心不忍。她抬眸,问,“周sir清楚具体事情吗?”


    “清楚。”


    周风旭等她接收完信息,双手合拢继续:“1976年8月7号,事发当天一家人去公园野餐,到了?下午三点,郑欣雅的父亲先返回住所忙工作。四点钟,郑欣雅也表示要回家,由于弟弟一直吵着还没玩够的缘故,郑太太让郑欣雅先行返回。”


    “根据受害人家属的回忆,两地距离十分近,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平时郑欣雅也会独自出门找同学玩耍,具备回家能力。”


    “下午6点钟,郑太太回到家中发现本应早回来的大女儿,没有影子。询问郑先生,郑先生回答一直在工作没看到大女儿回家。”


    “晚上十点钟,经过同学、朋友家的寻找无果后,郑先生选择报警。警方接警后的第?一时间,是当成诱拐、失踪案处理。直至8号凌晨6点钟,垃圾桶发现了?一具被切头?颅的女童尸体。”


    “案件被移交至重案组,尸检结果显示女童下体撕裂,被砍头?颅连接上也发现淤痕。”


    “由于时间久远,现场已?经没办法复原。没有指纹信息,亦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周风旭看到当年警官留下的档案,也头?痛异常。甚至有想?法想?穿越回当年,亲自勘察现场。


    线索少,再加上已?经过了?十八年,破案程度简直难上加难。


    这也是周风旭寻求玄学力量介入的原因。


    想?看看从全新角度切入,能不能再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楚月柠接收完信息,缓了?下,看着其他人问:“如?果我插手干预案件,你们有意见吗?”


    帮助警方破案,也会有功德。不过这并非是小?事,介入官方后性质会变得复杂,如?果要干预势必会带起?很多连锁反应。


    所以?,确定D组其他人的意见也很重要。


    “算啊,柠柠大胆算。”施博仁马上举手同意。


    “当初算旭哥就准的离奇,如?果真能帮到这宗案,我们工资全部凑一半给?你。”


    “倒不用这么?多。”楚月柠又看向甘一祖还有罗七忠。


    “我同意。”甘一祖举手。


    “我也同意。”罗七忠作为年龄最长?的警官,也举了?手。


    周风旭将资料收起?,颔首,“麻烦你。”


    楚月柠点头?,然后掐算了?女童的生辰八字,算了?算,她大致有了?方向。


    “郑欣雅八字显示命有大劫,刚好八岁路上一道坎没迈的过去。亥时配上她的命格大凶,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九点钟。”


    周风旭看向施博仁,施博仁会意立马拿出本子记下。


    楚月柠掐算期间,天眼慢慢打开。可?以?看到过去的一点零星片段的画面。


    八岁的小?女孩就在进住所门的时候,左侧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他招手让小?女孩过去。


    小?女孩吃了?他给?的糖,晕了?过去。


    楚月柠揉了?揉额头?,昨晚送了?李桂芝功德有损耗,她功力本身也没到达前世巅峰状态,天眼也时灵时不灵。


    她没再理会疼痛的前额,放下手,结合着八字静静根据刚才的画面掐算。


    “凶手与郑家居住在同栋大楼,郑欣雅与他非常熟悉。年龄大致在……”楚月柠顿了?顿,算了?下才说。


    “六十岁左右。”


    竟然连年龄都算出来了?!


    罗七忠和甘一祖还是第?一次见楚月柠算命,个个睁大了?眼睛。


    楚月柠看着大家没说话,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这些信息……是不是没什么?帮助啊?”


    周风旭见女孩子眨眼的频率,勾唇笑了?:“有用,不用担心。”


    “哦。”楚月柠松了?口气。


    “何止有用,简直太有用了?吧!”施博仁表情夸张到不行,“年龄、住所、性别都已?经算出来。我们排查大楼住户信息,核实?抓捕就可?以?了?吧?”


    “不行,具体信息算出来还需要证据。”周风旭皱了?眉,“请玄学介入不是让你们偷懒。”


    况且,法律不相信玄学。


    玄学完全没可?能作为证据去定凶手的罪。


    好在,已?经有大致方向。


    他相信根据方向去查,总会找到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证据。


    一个小?时后,楚月柠起?身离开,她见周风旭递过来的支票摇了?摇头?,“还是等案子破了?再付款吧。”


    周风旭见她不愿意收,眼眸带起?笑:“心有不安?”


    “嗯。”楚月柠承认了?,“太小?了?。”


    案子没破,凶手没抓到,她是真的拿了?钱也不安心。


    “走啦,还要赶着去庙街开工。”


    日?头?高挂,金色的阳光洒在女孩白皙带着笑容的俏脸上,她挥挥手下了?警署的台阶。


    石玉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双手拦胸,看着越来越远的女孩讶异,“你怎么?知道上头?下通知,为了?提高警署破案效率要请技术外援?”


    周风旭长?手一伸带着支票收进裤口袋,“madam,我不是万能的,上头?的命令刚下,从哪个渠道能够立刻收到风?”


    “是喔。”石玉冰嫣然一笑,“那现在知道啦?每个重案部门都有请外援的机会,不过……你信玄学啊?问鉴证科借调个人会比较好吧?”


    她听见周风旭请了?大师来算命,还是比较惊讶。


    一向冰冷只讲究证据破案的周警官,也会相信玄学?


    原以?为能套到对方的话,谁知,周风旭径直收回目光。


    “随便你。我只负责破案。”


    石玉冰笑了?。


    果然,铁面周警官语气一如?既往的伤人。


    庙街这边又已?经排起?长?队。


    楚月柠按照老规矩,停好摊车搬出小?桌子,就留下了?前两个要算命的客人。


    她刚落坐,看着年轻的小?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


    小?青年就苦逼的一屁股坐下,像是情绪崩溃趴在桌上大哭。


    楚月柠懵了?,眨了?眨眼,“人……人生没过不去的坎,你别哭了?。”


    小?青年抬起?头?,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眸红的如?兔子,他吸了?吸鼻子还没开口。


    楚月柠就清晰听到他肚子里因饥饿发出的肠鸣音。


    小?青年错愕呆住。


    然后,再度嚎啕大哭。


    “人生没过不去的坎,那我的坎也太叉难跨了?啊。”


    第77章


    二十多岁的小青年, 说哭就哭。


    有几个街坊没忍住偷偷笑。


    “擦下眼泪嘞?”


    小青年抬起?头,楚月柠微笑递过来纸。他接过,肚子又不争气叫了起?来。


    “没吃饱饭?”楚月柠起?身, 打开糖水箱盛了一碗冬日限定黑糯米桂花藕粥,端着碗转身放到?桌上?。


    “吃吧。”


    小青年臊得脸通红,他看着桌上?那碗糯滋滋色泽光亮, 还冒着热气的糯米粥,咽了咽不断分泌的口水。


    他全身都摸遍, 不多不少刚好两百零十块,只够算命。


    如若不是穷途末路,他也不想赌上?所有来算命。剩下的十块就打算买几?包公仔面捱到?发薪水。


    也就没钱吃早餐了。


    楚月柠早已看出他的窘迫, 笑了下:“请你吃份早餐, 当交个朋友。”


    “真……真的吗?”小青年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陌生?人的好意,眼眶顿时又涌上?泪水。


    他慌乱的左右手交替着擦泪水,端起?碗拿起?调羹, “谢……谢。”


    楚月柠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木耳边雪纺衬衣,喇叭袖还掉了几?根絮絮, 泡茶的时候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等小青年吃完,解决了早餐的问题。


    她才放下茶杯。


    小青年用自带的纸巾擦干净嘴巴,腼腆的涨红脸主动讲:“大……大师你好。我朋友都讲你算命灵, 今天特?意前?来拜访。”


    楚月柠笑了下:“你好。”


    小青年脸似乎更红,不自觉低下头:“我叫钱修远, 小名来福。家里人讲,我既然姓的钱就不差钱,再?多添点福人生?就完美噻。”


    楚月柠认同?点头:“有钱有福, 小名确实很衬你。”


    “衬?”小青年清秀的脸上?再?度浮起?难过之色,眼眶迅速泛水吸了吸鼻涕, “哪里衬?”


    “有钱有福是阿爸的心愿。但……我人生?从出社会后,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悲惨。”


    “经历过一日三餐都是白米粥就咸菜的日子吗?一个月都难得见肉沫。”


    “经历过睡天桥,桥上?不停穿梭过汽车还有野猫时不时来偷食的日子吗?”


    “这一切,我都正在经历。”


    街坊中不少师奶,听见小青年竟然过这么惨的日子个个都心生?怜爱。


    “阴功哦,是谁家的孩子哟。”


    “一日三餐都是白粥,怎么可能有营养呢?”


    “咩就是。”


    “哥哥仔,等会算完命不如就去师奶屋企吃饭,炖大锅龙骨让你补补身!”


    楚月柠没有打断他。


    能够看出来钱修远现在很需要发泄情绪。


    街坊们的热情让钱修远受宠若惊,再?度热泪盈眶,“多谢,但是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生?活享受的问题。”


    他将?算命摊当成了一个倾诉的地方?,往日挤压在心底的压力终于可以找到?个地方?缓解。


    “我毕业于香江理工大学,人生?理想是做online game,即是线上?游戏。”


    “毕业后想找相关的工作,但是屋里人并不支持我,认为做线上?游戏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我父亲,甚至想我进入餐饮行业。我真的想不通。我大学毕业为什么只能去做餐饮?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终我选择离家出走。”


    有街坊就琢磨online game这个新?鲜词。


    线上?游戏?


    不就是对着电脑玩游戏?


    目前?香江大街小巷都是电子游戏机,不论是同?事还是同?学都相约下班后成群结队打游戏,谁会对着枯燥的电脑玩游戏啊?


    如此一对比。


    就有不少已为人父的街坊理解钱修远的父亲,时不时就有人出声劝阻。


    “online game?香江如今网络刚新?起?还没多少年,大家也主要是刷下论坛聊下天,网络游戏太冷门。”


    “一听就会仆街啦。”


    “大家现在都玩电子游戏机,网络游戏都只一个键盘,怎么玩啊?做出来都没受众。”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餐厅收入稳做久还能升职,薪水也算可以。讲实话,香江如今人人都是研究生?,动不动就是硕士博士,大学也不算咩稀缺人才。”


    “是咯,上?次我还看到?一个硕士在工地啊。”


    “要大家讲,过来人的话肯定有道?理。你父亲毕竟年长几?十年,吃过的盐当然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


    “线上?游戏真的没前?途,真要做游戏不如去做电子游戏。”


    “是啊,哥哥仔,听大家话啦,免得最后亏得什么都没有。”


    劝阻的声音一道?高过一道?。


    钱修远缓声解释。


    “我还没开?始创业,没本钱。但线上?游戏确实比想象中还要困难,整个香江都没几?个工作室。好不容易找到?公司实习,人工不包吃不包住也只有一千五。”


    楚月柠讶异。


    在香江一千五一个月,确实难以想象钱修远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日三餐,只敢白粥就咸菜。”


    钱修远想起?半年白粥就咸菜的日子,就一阵反胃,“再?食下去,不是变咸菜就是变白粥。”


    钱修远颓废着悄声叹气,“就连睡天桥底,都有乞丐半夜来抢被?子。”


    天知道?他半夜睡觉被?冻醒,看到?舒服的大棉被?盖在旁边脏兮兮的乞丐身上?有多崩溃。


    “既没钱还没福。”钱修远越讲越唉声叹气,满满一兜辛酸泪,“有的只是一个字惨,老板尖酸刻薄,就连对面公司的人见到?我,见到?我落魄的样子都私底下发笑。”


    “大师,来福这个小名究竟衬我什么?”


    “我觉得人生?充满了灰暗,一眼看不到?头。”


    街坊们继续劝,想拉一腔孤勇的浪子回头。


    “一千五真的在香江活下去都难。”


    “街垃圾的阿婆都不止一千五一个月,听我们的快向?父亲低头认错吧。”


    有位上?了年龄的阿叔听完,他就劝,“后生?仔啊,阿叔一样是你这个年龄走过来噶,心高气傲没错,有梦想也没错,但要回归现实考虑实际情况。向?父亲低个头,最起?码不用睡天桥嘛。”


    “如今还可以吃白粥配咸菜,再?过段时间怕是咸菜都没你份。”


    钱修远想起?和父亲吵架时,父亲决绝的态度。他就愤然摇头:“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他低头。”


    “online game就是未来趋势,我不会看错。”


    明明是瘦弱的身子,却因为信念好似充满了力量。


    可就在这个时候。


    楚月柠发现了钱修远头顶竟然又淡淡的黑气,只不过,时而看的见,时而又消失。


    他……


    竟然还会自杀?


    于是,她关心了下询问:“人工低,但也算是你喜欢的职业,是工作上?又发生?了什么吗?”


    钱修远想起?工作上?的一摊烂事,又是一把辛酸泪。


    “本来人工少,我也觉得可以忍。但……老板实在太过分。公司一共五个人,其他员工明明就没事,但老板永远只会把事情派给我一个人。”


    “端茶倒水是我。”


    “扫地拖地是我。”


    “写程序是我,查漏洞又是我。”


    钱修远越想就越无力,“感觉我就是一匹可以任意趋势的马匹,老板拉着缰绳,指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想做游戏,不想只做杂事。”


    “这还不止,还有冷暴力。”


    钱修远闭上?眼,“拉帮结派,其他四个同?事包括老板每每看到?我进公司,原本在谈话聊天就立即中止,无论如何都加入不进去。”


    “除了叫我做事,老板其余时间一律不会认真听我的话。”


    “还有……”钱修远犹豫了会儿,还是讲出,“对面公司的人也非常奇怪,每次我出电梯,或者路过他们公司门口,所有人都会齐齐盯着我然后低声讨论。”


    钱修远变得敏感起?来。


    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


    “或者,他们是觉得我很穷酸。又或者,他们是觉得我独来独往很怪。”


    反正不论如何。


    他开?始都觉得很难受。


    工作上?的重担,同?事的孤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未实现的理想。一切一切都压的他喘不过气。


    钱修远将?希望投向?前?方?,“大师,我就是想来算算未来,未来我会成功吗?还是说,这样的日子我会过一辈子?”


    他想给自己找个目标,找个动力。


    楚月柠甚至不用掐指算,以后世?网络游戏火爆的程度,能坚持的那个人一定会成功。


    但。


    钱修远时机不对,目光过于前?瞻,还没撑到?互联网普及到?家家户户的时候,他就已经失败过多次了。


    楚月柠将?算命的结果说出。


    钱修远果然就颓废下去。


    “不过,生?活倒是也没你想象的难啊。”楚月柠白皙纤细的手指掐了掐,再?看看钱修远,“你命带财帛,应该不缺钱花呀?且福德宫饱满,父母一辈也钱有余粮。”


    “咩……咩呀?”钱修远没听明白,“父母一辈钱有余粮?我家庭情况很差,父母都是靠卖苦力赚钱,住在乡下都只有一间破屋,没钱也没余粮。”


    楚月柠摇了摇头,“你田宅也很饱满,家中并不缺房子。有钱有粮有屋,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个富二代。”


    轰的一声。


    街坊们包括钱修远都懵了。


    一个日常只能白菜就咸菜,落魄到?只能睡天桥底的小青年,竟然会是富二代?


    怎么可能啊!


    有街坊问是不是钱修远报错了八字,阴差阳错报成了某位富二代的八字。


    钱修远也是再?三确认,确认无误后懵了。


    “大师,是不是算错了?我家怎么可能有钱?有记忆以来,家里就一直没有添置过新?家具,父母做苦力活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有机会吃大鱼大肉。”


    家中情况,一切切都与富庶家庭对不上?啊。


    “你家就是有钱啊。”楚月柠停留了一会儿,掐指算了算,“你童年记忆中,父母是不是有两次说要留在餐馆帮老板忙,将?你交给领居家照顾,结果出门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一次是在十岁,一次是在十二岁。”


    钱修远印象中还真有这样的事情。


    他没想到?楚月柠竟然还能算到?这么详细,慌不迭的点头:“他们说忙后,也没说具体归家的时间。我后来去餐馆找老板,老板说将?我爸妈调到?另一个地方?帮忙。”


    楚月柠放下手:“他们当时确实忙,因为忙着扩展企业生?意去国外开?分店。半个月,是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能够赶回来的时间。”


    钱修远震惊:???


    楚月柠看着钱修远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以及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黑气,起?身。


    “这样吧。带我去你公司先走一趟。我们先是确定一些事情,就知道?你的真实家庭情况。”


    “大师……可能搞错了。我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他们勤俭节约,衣服破烂都舍不得换,没可能是富商。”


    钱修远压根就不相信家里有钱,甚至主动说八字给错了要回家重新?确认。


    楚月柠摇了摇头.


    “给没给错,去过不就知道??”


    钱修远虽然不知道?上?班的地方?和家庭情况有什么挂钩,但见大师笃定的模样。还是决定去。


    钱修远上?班的地方?就在油麻地某座商厦,离庙街不远。


    后边跟了不少热心街坊看热闹。


    甚至还有人低声讨论。


    “你们讲,那个哥哥仔真会是富二代?”


    “如果真是富二代,家中穷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吧?”


    “所以,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哥哥仔给错了八字。”


    街坊们都被?哥哥仔的真实身世?吊起?了口味。


    等到?了地方?。


    楚月柠却没有让钱修远先进公司,反而是问:“你讲经常奚落你的企业公司在哪?”


    钱修远随意指了指。


    众人望了过去,对面公司挂着一块巨匾,上?面金光闪闪写着香心餐饮管理企业公司几?个大字。


    可以讲。


    只要是香江本地人,就没人不知道?香心餐饮的大名。


    香心餐饮创立于1956年,是香江已经红了四十多年的知名餐饮业,集中菜、亚洲菜、西菜、快餐多种菜系一体。不止本土有大量的连锁店,业务甚至已经发展往英国、美国等多个欧美国家。


    也是海外较为出名的中菜品牌。


    如此大的企业选拔高层员工时,有非常苛刻的条件,坐办公室的员工自然也会更有修养。


    真的会出现奚落人的情况?


    想起?钱修远的吐槽,先前?劝人的大叔问:“我也有侄子在香心上?班,他们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人。是不是你多疑想多咗?”


    “不会。”钱修远很肯定的摇头,“每次我路过门口,他们都会停下步伐来望我,甚至还会有三两个交头接耳讨论。”


    “如果是我多心,那他们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停下来?”


    楚月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侧眸笑了下,“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这样……你按照我的说法做。”


    半个小时后。


    钱修远提着两大袋鸳鸯奶茶出现在香心公司,他提着塑胶袋手心潮湿,步伐也有点飘忽。


    想起?等下要做的事。


    他就又惶恐又紧张。


    如大叔所言,香心餐饮是大企业,他贸然闯进来会不会被?人赶出去?


    果然,钱修远刚推开?香心公司的玻璃大门,办公室喧嚣的环境一下就安静下来。


    员工个个盯着钱修远看,就和平常一模一样,看着他全都面无表情。


    钱修远忍着紧张,将?鸳鸯奶茶放到?桌上?努力挤了点笑容,“我……我爸,叫……叫我带点奶茶给你们。”


    他也不清楚大师为何让这样说。


    但大师竟然教了,肯定也有几?分道?理。


    钱修远现在就担心香心公司的人抓扫把将?他打出去。


    在诡异的气氛中,香心中一位经理级别的男子走过来。钱修远以为是过来骂他打扰工作的,战战兢兢闭上?眼睛。


    他紧张的抓着裤口袋,想想该怎么解释他父亲是谁,而他又为何回来送奶茶时。


    忽然。


    他的臂膀被?拍了拍。


    钱修远睁开?眼。


    经理打开?塑胶袋,将?奶茶一杯杯分给下属,他自己也拿了一杯插了根吸管,笑着说。


    “怎么亲自送?打个电话,我去提一样的嘛。”


    下一瞬。


    原本寂静的办公室像是沸腾的开?水般猛然喧哗,拿到?鸳鸯奶茶的下属个个喜气盈盈地冲钱修远道?谢。


    “哇,鸳鸯奶茶是我最爱。”


    “太好啦,还有丝袜奶茶。”


    “啊,好好饮!我要饮十杯!”


    钱修远有点没摸清楚香心的人怎么如此热情,和往常冷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甚至没有觉得陌生?人带奶茶进来会唐突?


    经理抓着鸳鸯奶茶的吸管搅拌,靠着桌子敞开?心扉,“就是嘛,父子哪有隔夜仇?”


    “你看看这帮八公八婆。”


    经理指着竖起?耳朵的员工们教训,“每次你从公司门口经过,他们看到?了就下赌,赌你和父亲什么时候会和好。”


    钱修远愣住,去看挠头的挠头,看天的看天的香心员工。


    所以……


    “每次我路过的时候,他们气氛诡异的盯着我,就是在打赌我和父亲什么时候和好?”


    大企业也这么八卦?


    不对……


    他们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事?


    “对啊。”


    经理见钱修远主动送奶茶,更是以为父子冰释前?嫌,笑着说,“既然两父子已经和好,我也提前?贺喜少东家回来继承家业。”


    第78章


    继承家?业?


    香心餐饮的少东家?


    不仅钱修远被消息砸在原地, 愣住许久许久。


    就连外?边的街坊们都被这个消息轰炸傻了。


    尴尬的气氛一下被炸裂的消息轰散。


    “哗!香心?餐厅少东家?!”


    “真……真是富二代?”


    “咩富二代啊?香心?市值几十亿,钱修远简直就是霹雳无敌富二代啊!”


    “原本住天桥吃白菜,结果一夜天降横财……还是几十亿。”


    “真是令人羡慕。”


    “你?们讲, 如?果我去睡天桥底,醒来?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超级富二代啊?”


    “你??不论当不当富二代,我都唔该(劳烦)你?拴好拉链门啦。”


    “哦。”那人慌慌张张赶紧关拉链门。


    街坊们一起哄笑。


    大厦的走廊喧嚣声沸沸扬扬, 吸引了不少过路的办公白领留意。大家?你?一声,我一声, 如?同砍价买菜的菜市场。


    终于。


    钱修远从震惊之中回神,抬起手触摸因惊惧产生?麻感的面庞,眼神看向经?理的胸牌。


    语气, 还是迟疑着不敢相信。


    大师……真的算中。午24久〇吧192


    他真的是富二代?


    “孙经?理。你?讲的东家?确定是钱僖?”


    “不就是咯。”孙经?理笑眯眯的推了推黑框眼镜, “难道做儿子的连父亲的名字都不记得?”


    孙经?理作为跟着东家?最?久的心?腹,自?然清楚东家?的心?事。


    “东家?一直在讲退休的事情,想将企业交到你?手上。读大学就想你?读个芝加哥金融, 谁知你?有自?己的想法?”


    “好在,兜兜转转。你?还是愿意回香心?, 香心?是你?父母的心?血,省的便?宜了其他人。”


    孙经?理说的是香心?企业的其他股东,如?果钱修远没有接手企业, 掌舵人的位置顺延自?然要让给其他股东。


    “我们这帮人就等少东家?归位了。”


    讲到最?后,孙经?理以长辈的身份拍拍钱修远的肩膀, “加油。”


    当钱修远手脚并?用出来?时?。


    楚月柠顺势买了杯美式冰咖啡在喝,刚喝一口。她?就皱起眉,垂眸看着黑漆漆的咖啡, “好苦。”


    果然只是闻着香。


    见钱修远出来?,她?将咖啡杯丢进了垃圾桶, 又去看他身后的香心?公司,见孙经?理也?在看钱修远。


    她?才笑了笑:“怎么样?”


    钱修远恍惚着说:“好似在做大梦。”


    楚月柠给了点时?间让钱修远消化。


    半个小时?后。


    钱修远准备带楚月柠去对面。


    “等等。”楚月柠看着同样挂着金色招牌的网络公司,收回视线,问,“你?想不想知道,为何老板什么事都要喊你?做?还要拉拢同事孤立你??”


    “当然想。”钱修远想到故意孤立他的网络公司老板。


    还是有很大的怨气。


    “大师,网络公司莫非也?是我父亲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回归家?族?”


    钱修远虽然年龄小,但脑子还是好使?。


    不用多说。


    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越想,他也?越生?气。


    “如?果父亲故意喊人打压我,我绝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等会就知道了。”楚月柠看着钱修远身上淡淡的黑气,若有所思道,“你?演场戏吧。”


    乡下的菜园里,有两夫妻戴着草帽在栽种白菜,中年妇女抬手,用袖套蹭掉额上的汗。仔细看,她?耳朵上戴着珍珠耳钉,肌肤也?不像普通的农村妇女般被日照晒得粗糙蜡黄,反而细腻白皙。


    “老钱,等会你?去猪圈记得喂猪。养的白白胖胖,杀了给来?福补身体。”


    “没问题。”


    中年男人拎着锄头,一锄下去刨出个坑,从口袋掏出菜籽洒在土坑里,动作间还能看见腕上明晃晃的金表。


    “唉,最?衰就是你?。明明将要继承家?业的事告诉来?福就好,非要逼的他去外?边受苦。”郑彩霞想起昨天侦探送来?的照片,见到儿子在天桥下缩成一团,一日三餐还吃的都是白菜。


    天知道,她?看到的那一幕心?有多痛。


    “如?果崽有什么冬瓜豆腐,我唯你?是问!”


    钱僖也?心?痛,又锄一个土坑撒菜籽,“你?以为我想?他非要做什么线上游戏,你?说能有什么市场前景?大家?现在都钟意玩电子游戏机。”


    说着,他还抬头,“你?不也?钟意?”


    “那……那也?没必要吵嘛。”郑彩霞跟在后面,一步一坑用花壶淋水,“我都不明你?,明明也?支持崽创业,上班那个网络研发公司,你?不是偷偷投了几千万?”


    “又是请人,又是开公司。却?不让儿子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你?啊。”


    郑彩霞越讲越气,将花壶扔土里就扯着钱僖耳朵数落,“小心?没儿子送终啊!”


    “痛痛痛!老婆,你?快点松手啦,捏红了费时?让其他人见到啊。”钱僖斜着脑袋,小心?护着耳朵,实在没法才讲出心?中所想。


    “和我吵架还要离家?出走,我见他这么有骨气不就偷偷资助他咯。”


    “搞个公司给他,看看他能不能做出实绩。不行就再和他坦白继承家?业的事咯。”


    讲到这,两夫妻齐齐叹气,然后一屁股坐到地里。


    互相数落。


    “当年餐厅做起来?的时?候,我就讲过要和儿子坦白,你?非不讲。”


    “啊姐啊,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怎么讲?正是马上要叛逆的年纪。我那帮朋友,个个孩子有钱就学坏,吸毒,玩夜店啦。”


    钱僖叹息,“你?估我不想讲?”


    他们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一夜之间暴富,是个人都会扛不住。


    “大人都飘下飘下,何况十岁的小朋友?”


    穷怕了,陡然有钱就会暴富性?消费。心?理没有干预好,也?会让小朋友心?生?扭曲。


    钱僖没被一时?的前景蒙蔽双眼,为孩子考虑的也?更多。


    “做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事业刚刚起步,随时?有可能执笠(倒闭)。由奢入简易,由俭入奢易难。”


    “后来?生?意做稳定了也?可以讲啊。”郑彩霞开始也?赞同丈夫隐瞒家?庭情况,毕竟除了银行卡上的金钱流水,一家?人的生?活并?未有太大的改变。


    同样的下田,同样的坚持抽空陪伴孩子,同样的吃粗茶淡饭。郑彩霞觉得粗茶淡饭对身体更好,青菜啊猪肉都是自?家?养的。


    “更糟糕。”钱僖叹气,“人到高处见到的风景都不一样。其他人我不知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都是可怕的事。”


    “昨天还谈笑风生?的富商,今天就因为投资失败负债十亿跳楼。”


    “生?意没稳定,如?何讲?”


    郑彩霞越听越服气,“你?就是前怕豺狼后怕虎,我们商量好等儿子高中毕业就讲,结果你?让儿子学金融,他要学程序。最?后,你?又让步。”


    “那我不想让家?里的压力束缚他梦想嘛!想来?想去金融读不读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两公婆也?没学历,不一样发了家??”钱僖振振有词。


    “我简直被你?气死。那崽大学毕业也?可以讲了吧?”郑彩霞气的面色涨红,胸部都跟着快速起伏。


    “我讲了啊,担心?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就暗示他。”钱僖伸手,露出金灿灿的劳力士,“最?新款啊,我表都买好暗示他。”


    “结果,他说什么?”


    “阿爸,你?不要带假表,等我赚钱买块真的给你?。”


    说实话。


    两父子哪来?的深仇大怨?


    钱僖到底是心?痛孩子,没有去阻碍他追逐梦想。


    心?底也?是隐隐想看钱修远到底能走多远。


    他这些年没在生?活上奢侈过什么,吃穿用度都是够用就好。几千万完全亏得起。


    至于为什么不明着讲。


    钱僖也?要面子,拉不下脸主?动和儿子和好。


    “公司那帮老家?伙,一个个都在推自?家?孩子上位。”郑彩霞想来?想去,将草帽摘下,“不管你?,我自?己去和崽讲。我们两公婆拼搏出来?的心?血,凭什么让给其他人?”


    “再看看,儿子如?果后天还睡天桥,我就安排劳斯莱斯去接他买别墅。”钱僖点了根烟,吸了口气,“再给两天机会,如?果他没办法写出一个游戏卖出去。我就逼他回家?继承家?业。”


    “这回儿,不论他愿不愿意,我都不准他再唱反调。”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郑彩霞想到未来?的日子,母慈子孝就开心?的不已。


    “我们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搞其他大投资,就算亏本也?够他后半生?过优渥的生?活了。”


    忽然。


    有同村的村民跑过来?喊,声音焦急:“老钱!老钱!”


    “我在这!”钱僖招手。


    村民急的直跳脚,过来?菜园拉他,“你?怎么还在这,我刚刚听人讲,你?们来?福在九龙出了事!人在公司自?杀,特意让我儿子送回来?的信。”


    “什么?自?杀!”钱僖浑身打颤,烟灰跟着颤巍巍抖落在地啪的一声跌落土里。


    “自?杀!不可能!来?福怎么可能自?杀!”郑彩霞不相信,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村民赶紧让他们走,“已经?帮你?们喊了的士,赶快过去看看!”


    两公婆发着抖,衣服也?没换顶着草帽就赶到了九龙网络公司。


    “崽啊,崽,你?如?果去了,阿妈也?不活了。”郑彩霞不断擦拭着泪水,推开公司的门就听见办公室传幸灾乐祸的声音。


    “端茶倒水、增加他一人的工作量,使?劲奴役再时?不时?扣钱。”


    “还故意让他一个人留下来?加班。”


    “丛哥,你?说让我们排挤钱修远,现在人已经?被逼到精神恍惚,我们做的好吧?”


    另一个人发出啧啧声。


    “钱修远那副走路都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抑郁症,不知会不会出意外?。”


    “出意外?就出意外?咯,死了也?不管我们事。丛哥是吧?”


    丛哥就是网络公司的名头上的老板。


    至于公司的其他四个员工都是他沾亲带故的亲戚。


    “做得好!只要把钱修远赶跑,公司就是我们的!”丛哥哈哈大笑。


    他认为,只要钱修远没办法把网络公司做起来?。


    他就能继续接着当公司老板,大展拳脚。


    另一个工作人员语气羡慕又嫉恨,“有钱佬未必都是白痴仔?明明有家?业不去继承,非要学人玩什么热血梦想。”


    网络公司的人都清楚钱修远的身世,甚至,他们故意排挤钱修远,冷暴力他,还带了得意洋洋的心?理。


    看吧,有钱人家?的富二代不也?要听他们的指使??


    “管她?们呢。”梁丛得意讲,“反正只要钱修远走了,这家?公司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音刚落。


    门砰的一声就被踢开。


    梁丛见到钱僖气焰顿时?下去不少,目瞪口呆,“老……老板。”


    钱僖听到儿子在公司过的日子,气得提起老板的衣领,丧子之痛让他痛彻心?扉,龇目欲裂,“我让你?帮我看着儿子,你?就这么帮我看的?”


    郑彩霞也?拿起小锄头拼命打在梁丛身上,发起了癫,“还给我!你?把修远还给我!”


    梁丛骨头被敲响,吃痛着躲避狡辩:“不是喔,钱先生?,喊夫人别这么生?气。你?想让钱少爷回家?继承家?业嘛。他昨天和我提了辞职的事,结果是好的,你?别管过程。”


    “过程?”钱僖怒不可遏,一巴掌刮在梁丛脸上。


    “我见你?是哈佛毕业,请了你?做老板,让你?帮助我儿子,是让你?帮助他做出游戏!他做游戏不行,你?再吹点耳旁风让他回家?!你?竟然敢伤害他?”


    钱僖悔不当初。


    他就说。


    平日聪明懂事的儿子怎么好端端会自?杀。


    原来?是让这一帮垃圾给欺负了,抑郁症他听过,严重就会控制不住想死。刚刚门口的那些话,一句句像是扎在他的心?上。


    被人故意冷落孤立,还有无休止的工作。儿子抱着热爱进入的行业,结果却?这么阴暗。


    他怎么会看得见生?活的光亮?


    怎么会不想自?杀!


    钱僖拉着打人的郑彩霞将玻璃门拴上,打电话报了警,里面伤害过他孩子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做完,两夫妻就因过度悲伤背靠着玻璃门相拥哭泣。


    钱僖悔到肠子都青了,心?像是被钝刀反复割着痛的钻心?裂肺。沟壑的脸上挂满泪水。


    他后悔死了隐瞒儿子的这个决定。


    “儿子想追求梦想是好事,开了公司我就不要为了面子,大大方方告诉他。”


    “面子哪有儿子的命重要?”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


    儿子已经?死了。


    郑彩霞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嚎啕一边去打钱僖。


    孙经?理看东家?还有东家?夫人坐在对面哭,走出来?傻眼了,“东家?,你?们为什么坐在这里哭?”


    “小孙,小孙。”郑彩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爬起来?,拉着孙经?理的手,“有人说我……我儿子在公司自?杀,尸体呢?”


    “我要给儿子收尸。”


    “少东家??”孙经?理疑惑,“没有啊,少东家?刚刚还提了奶茶过来?,说是东家?请伙计。”


    “奶茶?”郑彩霞错愕住,泪水挂在脸上。


    “没错啊。”孙经?理探头四处查看,“刚刚还在这里。”


    一道板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


    踏踏踏。


    缓慢而又节奏。


    淡淡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们在这。”


    三人看了过去。


    肌肤白皙的女孩拿着杯奶茶,有条不紊的咬着吸管,蓬松的秀发搭在肩上,一缕发丝搭在鼻梁上,她?眨了眨眼笑了。


    “吓到了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


    站在她?旁边手足无措的青年,不就是钱修远。


    他看着伤心?瘫坐在地上的父亲,手足无措道:“对……对不起。”


    “崽啊!”郑彩霞扑向他,将儿子拥入怀里喜极而泣,“讲什么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


    钱僖看着死而复生?的儿子,也?恍惚着起身,“没事就没事就好。爸错了,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爸爸全力支持你?。”


    几个人在香心?公司找了间办公室坐下。


    三个小时?后。


    楚月柠将钱修乐已经?有抑郁倾向的事情说了,“这次是吓你?们的,万一真的发生?呢?事情是你?们想看到的?”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经?过这么一下,钱僖深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诚恳认错:“大师讲的对,修远本就是我一手送进的网络公司。如?果不是他有缘遇上你?,我与彩霞下半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中。”


    原本他是想让儿子历练,谁能想到反而成了儿子的催命符?


    楚月柠告诫:“总之,一定要关注好钱修远的心?理情况。”


    “我已经?联系好香江最?好的心?理医生?,为修远做治疗。”钱僖再也?不敢马虎,几乎是确定儿子没事的第一时?间,就联系好了心?理医生?。


    现在,心?理医生?正马不停蹄赶来?的路上。


    至于,公司的几个迫害过钱修远的人,警局刚刚也?带走了他们。


    钱修远和郑彩霞去了警局配合。


    话音刚落。


    郑彩霞就拨打了电话过来?。


    钱僖情绪激动,眼睛瞪大如?铜铃怒不可遏,“他们学历造假?告!请最?好的律师告!让他们牢底蹲穿!”


    楚月柠示意他的电话。


    钱僖对于救下儿子的大师尊敬不已,完全没意识到对方也?只是和儿子一般大的年龄。


    “叫钱修远接电话。”楚月柠晃了晃奶茶杯,声音清冷。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声,然后就是钱修远的声音。


    她?笑了笑。


    “感觉好点了吗?”


    钱修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看着警察局戴着手铐的五人,“好多了。”


    他是生?气父亲隐瞒家?庭情况。


    但得知父亲也?依然为他花几千万开了公司时?,他的委屈和怨气就消散一半。


    如?今始作俑者坐在了警局里,得知冷暴力的事情也?和父亲没有关系。


    他就彻底疏散了那口郁结之气。


    “生?活还有光吗?”楚月柠又问。


    小青年羞涩的笑了笑:“有光,刚看到。”


    他知道,楚大师救了他。


    “谢谢大师。”


    “嗯,如?果五年后还有做网络游戏的想法,那就去吧。”楚月柠笑了笑。千禧年代,互联网就开始慢慢普及了。


    钱修远眼眶再度涌上泪水,吸了吸鼻子。


    “大师,你?是我一生?的恩人。”


    钱家?派专车将楚月柠送回庙街,钱僖毕恭毕敬包了个大红包。


    楚月柠只从红包里抽了两张钱。


    见楚月柠不愿意多收,钱僖非常愧疚,“日后大师有事,一句话,钱家?必定赴汤蹈火。”


    “包括香心?,只要大师愿意驾临,全部消费免单。”


    是他愚钝。


    儿子的命又岂是金钱能够衡量?


    “我收这么多,不是想要别的。”楚月柠将两百块放进毛线外?套的兜里,“任何生?命都不是漠视的理由。”


    所以。


    不论有没钱。


    遇上了她?。


    都会救。


    钱僖感动不已,同时?想起自?己没有尽到的父亲责任万分愧疚,“大师说得对,日后我会多关注修远的情况。”


    等豪车开走。


    楚月柠才敲了敲后背心?,摇了摇头松骨落坐小桌旁。


    刚刚跟着出去的街坊也?全都回来?了。


    他们讲起钱修乐的事个个满面羡慕。


    谁能想到睡天桥的穷小子能是富二代呢?


    “真是羡慕啊,我明天也?要去天桥睡一睡,说不定家?里心?疼我就不再隐瞒家?世。”


    另一个街坊也?乐呵呵道:“讲的有道理,预我一个。”


    楚月柠将冷了的茶倒掉,又打开暖水瓶泡了一壶热茶,等坐好后,她?才捏了捏茶杯,笑着说:“下一位是谁啊?可以继续算命了。”


    “是我。”


    人群里有手举起来?。


    街坊们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年轻男子穿着贴身的黑色健身衣,显露出一块块壮硕的肌肉。他身形高大步伐轻快,走到中途甚至举起双臂做个造型。


    引起人群中一帮师奶的花痴叫声。


    男子见目的达到,也?绽放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舒达健身房的老板也?是教练,地址就在糖水算命摊的楼上,欢迎大家?来?健身房健身。”


    说着。


    他又调整了一个姿势,拳头抵着额头抬眸,绽放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


    “过来?找我买课,打八折哦。”


    没错。


    男子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算命,而是借着算命摊活跃的人流量顺势推广自?己。


    第79章


    男子叫陈浩明, 四个月前来庙街开了一家健身房,就在张记餐厅的三楼。


    谁料。


    好不容易将?健身房开起后,开业第一日就接待了两位客人。这?与先前的公司一日就几百的人流量比起来, 简直不堪一击。


    陈浩明发了愁。


    香江的房租并不便宜,健身房不仅需要宽阔的场地还需要昂贵的健身器材。为此,陈浩明耗尽积蓄投资了三百万。


    一个月的营业额都达不到五千块。想的高朋满座没有, 反而天天在坐冷板凳。


    原本的凌云壮志,像是一盆被冷水浇灭的炭火。


    陈浩明每个月都在亏钱, 眼看着就要亏到入不敷出,心底也越来越着急。甚至请了业内的金融大师帮忙分析,看看能不能逆转乾坤。


    金融大师看到健身房后, 都是直摇头。


    陈浩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 忽然见?到糖水摊热火朝天的生意,以及每天围观的街坊群众。


    他的点子来了。


    在得知一卦两百块算命费用的时候,他简直喜不自?胜。


    “便宜!太便宜了!”


    “与几?十万一个几?秒钟的广告比起来, 两百块简直便宜到轻松。”


    二话不说,翌日陈浩明订了个凌晨六点的闹钟就睡眼惺忪下?了楼。


    原以为, 他一定能够抢占到最优算命位置。


    去发现原本空旷无人的糖水摊,早已经有公公婆婆操练起太极拳。


    四五个公公婆婆一边打拳,一边话家常。


    “咦, 树公,你也来算命?”


    “是咯, 我想来算算孙子考多?少分吗?下?午就开成绩,昨晚我就睡不好心底七上?八落。你来算什么?”


    “我想算下?胎会不会怀个女宝宝咯。”


    女宝宝?


    陈浩明看着阿婆瘦弱的腿搬弯着打太极,在旁听的满面懵逼, 眼睛都差点掉地上?,忍不住问。


    “阿婆你都60岁了喔, 晚年生孩子是不是太过于搏命啊?”


    “哎,你们这?些后生仔就是不懂我想要抱孙女的心。”阿婆抓着陈浩明大倒苦水,“年轻人玩什么高质量生活,偏偏要晚婚晚育。我儿子三十大几?,都没见?想找个伴安稳下?来。只能我自?己?上?了嘛。”


    “那……阿婆又几?辛苦。”陈浩明擦了擦额上?的汗。


    在询问公公婆婆都只是算些简单的家常里短后,陈浩明果断掏钱,一人两百块毕恭毕敬送走这?帮公公婆婆,才拿到了第二个位置。


    排队期间,随着日头越升越高,糖水摊的人流量也越来越多?。


    陈浩明在脑海里演练无数遍的出场方式。


    显然,效果不错。


    他成功让街坊们记住了他,记住了健身房。


    甚至还有两位师奶,要找他买课。


    “大师。”


    陈浩明自?然想赶紧就带人做生意去,他摸索半天,从速干短裤里摸出两百块,笑眯眯放到桌上?。


    “两百块算命费。我见?你刚出去跑了一趟应该也辛苦啦,我加多?一百。”


    说话期间,又是一百从短裤口?袋抽离放到桌上?。


    “我的就不用算了,大师利用我这?卦的时间好好休息下?。”


    “来来来,师奶们跟我来。”陈浩明给?了钱就起身,兴奋的准备招手喊两位色眯眯盯着他胸膛的师奶上?楼。


    面对庙街神算。


    他似乎没有丝毫的眷念。


    毕竟算命,可比不上?他去做两单生意。


    “等?等?。”


    女孩坐在木桌旁,看着桌上?的三百块荔枝眼缓缓升起笑意,“确定不算?”


    陈浩明摆手笑容满脸,“大师,算了吧,实在我的人生没什么好算。”


    “是吗?”楚月柠看着他的面相,挑了眉,“你心结这?么严重确定不算?”


    “况且,几?个客人也救不了你的健身房。”


    一句话。


    就点出陈浩明的困境。


    陈浩明笑容猛地停住,于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不同,后背陡然升起密密麻麻的汗意。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他耿耿于怀的心事,从未对第二人吐露过。楚大师怎么可能会知道?


    楚月柠将?三百块推了回去,“如果确定不算,那就拿回钱,我会顺延下?一个。”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的心结影响非常大,如果没有解开心结,你的健身房是一定会破产的。”


    “算吗?”


    听到心结和事业有关,陈浩明来精神了。


    开玩笑,谁和事业过不去。


    那可是三百万!三百万啊!


    陈浩明已经在对面迅速落坐,双手放在桌上?,满眼期待的看着楚月柠,“大师,你讲,只要健身房起死回生,就算要我去做鸭都可以。”


    “倒不必做鸭,身体?吃不消。”楚月柠笑了笑。


    “消,我很能消的啊。”陈浩明卷起衣袖,用力握拳展示了结构分明的肌肉。


    两位师奶不仅又色眯眯的盯着肌肉。


    按照老规矩,楚月柠先是拿了陈浩明的生辰八字,结合八字看了看面相。


    “老规矩,我先来讲讲你的基本情?况。”


    陈浩明放下?衣袖,也没再故意搞怪。既然决定认真算命,还是得认真点,哪行工作都不容易,他需要尊重对方。


    楚月柠掐了掐手指,“甲木日主戊土,日主戊土为正官,家中应该还有个姐姐。父亲健在,四柱上?出现枭食并临结合你母宫黯淡有坑,母亲已经不在了吧?”


    陡然提起母亲,陈浩明明显失神了下?,“是,母亲在我二十岁那年因为意外去世。如果她还在世,我投资几?百万健身房却没起色,她也一定会为我忧虑到睡不着觉。”


    楚月柠认同的点头,“母亲通常会更牵挂子女。”


    “是。”陈浩明意识到失态,又哈哈大笑:“我也确实还有位姐姐,不过已经嫁到了新西兰。两点都让大师讲中,果然有料道(本事),不怪乎生意天天爆满。”


    楚月柠算完,陈浩明的神色又正经不少。


    连家中亲属的情?况都能算中,那……大师刚说的健身房情?况,岂不是凶多?吉少?


    想着辛辛苦苦攒了十多?年才有得几?百万,短短几?个月内就要打水漂,他就不免着急。


    “大师,健身房究竟要如何才能起来?”


    楚月柠摇了摇头,“健身房目前来看不是最重要的,我都说了,心结会是你事业上?的大阻碍。”


    有师奶就好奇。


    “哥哥仔身板这?么结实,外形又靓仔,他会有什么心结啊?”


    陈浩明也笑着点头:“我朋友也这?样说,像我这?种开朗阳光又善谈的人能有什么心结。”


    所?以,他更好奇。


    楚大师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他的心结?


    楚月柠笑了下?,“人有心结,与身板还有外形都无关。一旦有了心结,通常都会伴随一生。”


    “你们别看陈先生现在是健身教练,高大威猛。但从八字上?看,陈先生童年家境较为困难,营养跟不上?也导致常年身板瘦弱就像豆芽菜。”


    陈浩明大大方方承认:“大师算的不错,我小?时候体?质确实也不好,经常生病感?冒。”


    师奶们对陈浩明表现出尤其?的关心。


    “肌肉大大块,真看不出小?时营养不良啊。”


    “等?你算命结束,我方师奶保管帮你冲业绩。”


    “不过,方师奶也有要求啊,我要你天天带着我练。”


    在场也有不少叔公发出阵阵打趣笑声。


    “方师奶你就算罢,眼睛都快长?在哥哥仔肌肉上?,会专心练?”


    “咩啊!”方师奶叉腰不服气,看到陈浩明的脸蛋又露出笑容,“我这?种叫欣赏,又不亵渎,你们吹啊。”


    陈浩明个大男人也被调侃的脸红。


    楚月柠帮忙解了围,“你们安静点,我要算命。”


    这?一大帮街坊天天看算命,早就对楚月柠有了感?情?。见?打搅到算命,就互相让对方安静。


    很快。


    原本嘈杂的摊档就安静下?来。


    街坊们连连摆手:“柠柠,只要你开口?,要我们离摊子一百米都愿意。”


    楚月柠颔首:“多?谢大家。”


    等?了一会儿,她才进入状态继续算,“你八字羸弱很容易看出来,变化发生在你十二岁那年,对吗?”


    陈浩明回忆了下?,点头:“应该就是这?个年龄,大师你还真能算出来啊。”


    楚月柠算下?去,“那年,你刚上?中二班。班上?有一伙烂仔,喜欢在班上?横行霸道欺凌同学。”


    “平时,你都是能避开他们,就避开他们。却没想到遇到了转折。”


    陈浩明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段往事,他语气不再故作轻松,沉默下?来。


    “班上?新转来了一位女同学。女同学刚从国外转学回来,因着从小?都在国外长?大,她不会讲粤语只会英语。没多?久,你就发现这?帮烂仔竟然放学专门拦下?女同学欺凌。”


    算着算着,楚月柠看到了当年的画面。


    当年。


    年仅十二岁的陈浩明身高还不足一米五,枯瘦干涩的双手抓着沉重的书包肩带,他站在校园外的转角,目光直勾勾看着前方。


    街巷里时不时就传出恶劣的嬉笑声。


    三个烂仔,拦下?了混血白皮肤的女同学。


    “喂!给?钱啊,你识不识做人?”为首的烂仔叫大佬B,他伸手大拇指和中食指不断揉搓,两眼瞪大,“你阿爸不是每天都给?一百港币?拿出来孝敬我们!”


    其?他两个烂仔也是不断捉弄女同学。


    绰号胶皮的烂仔,不断往女同学蓬松的浅棕色马尾上?粘香口?胶,粘完,又嚼新的香口?胶又反复粘。


    胶皮看着女同学瑟瑟发抖,他大笑:“大佬,你看,鬼妹真的不会哭喔。”


    大佬B呸一声,将?牙签吐到地上?。


    “说明我们还不够狠,够狠,她分分钟哭!”


    说着,大佬B抢过一百块,又扯起女同学的马尾无视对方的痛哭声,他甩了甩港币恶劣的笑着说:“这?不就哭咯?”


    “鬼妹,从明天开始,你要问家里人要两百块。一百块不够兄弟们用。”


    女同学两眼红润,眼泪水包着眼眶里又痛又茫然,想从大佬B那抢回头发被后边的胶皮推了一下?。


    “大佬,鬼妹听不懂两百块。”


    大佬B不耐烦啧了声,“你翻译啊!一百块怎么够我们三个喝酒大排档?”


    胶皮尴尬挠了挠头,悄声讲:“我英文一向不好啦。”


    大佬B没办法,正准备松开抓马尾的手。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巷子传出来。


    “你们放开她!”


    十二岁的陈浩民满脸污糟,他破烂的直筒牛仔裤下?干瘦的双腿在打颤,声音细小?但还是想着借勇敢赶跑坏人。


    年幼的陈浩明力不敌三个烂仔,他被打的满身伤害,大佬B还在墙角撒了一泡尿,烂仔将?他的脸按在了尿坑里。


    温热腥臭的尿液,从他鼻腔呛进了喉咙。


    ——


    这?段往事让街坊们都惊讶不已。


    谁都没想到外表开朗阳光的大男孩,竟然还有过被霸凌的经历。


    “大师,你算命真准。”半晌,陈浩明勾起苦涩的笑容。


    对于这?件事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每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在梦境里重现。


    他就算已经三十岁,十二岁所?受的屈辱感?受也刻在了心底。


    “你保护了女同学,却也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楚月柠继续算:“女同学对你表达了郑重的感?谢。”


    “他们如你所?愿没有再欺负那位女同学。但,你成为了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陈浩明当年瘦弱到就像是豆芽菜,轻轻一折就会断。


    经历过尿坑的羞辱。


    陈浩明从那天起就发誓,不会再让人欺负他。


    他开始自?发做各种增肌的运动,去蹭跆拳道班的课,慢慢的他强壮了起来。


    强壮起来后,陈浩明有了保护自?己?的资本,时时刻刻盯着班上?的大佬B。终于,在大佬B又有欺凌女孩的时候,他站出了出来。


    这?一次。


    他没有让大佬B再有撒尿的机会,而是狠狠修理了他一顿。


    此后,大佬B看到他都开始绕路走。


    这?也是陈浩明会迷上?健身的原因。


    街坊们听完,很疑惑。


    “既然已经复仇,为什么还会形成心结呢?”


    “对咯,陈教练,你可千万别被烂人影响情?绪。”


    楚月柠摇了摇头。


    陈浩明的心结是年幼时期埋下?的,他也并非是马上?变的强大。过程中,他总会梦见?被按在尿坑的一幕,放学也会提心吊胆的回家,生怕被几?个烂仔拦下?来。


    这?种内心创伤,就像一个烂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就算他成人之后内心再强大,也没办法遗忘这?件事。


    陈浩明也无奈的笑道:“成人的我,没办法替年幼的陈浩明说忘记。”


    “从前只是偶尔会想这?件事。直到创业后生意不好,又听说大佬B继承了家业。心底就不忿,我辛辛苦苦的想过好人生,他一个烂人,凭什么过得更潇洒?”


    “大师,你说心结会影响我事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楚月柠点头:“你心有不甘,越是低谷就越是想要赚钱。只想证明自?己?比大佬B要强,健身房入不敷出,你就贷款投广告,用尽一切手段来吸引客人。”


    “结果可想而知。”


    “健身房以破产宣布告终。你欠了许多?的贷款还不上?,每日被人追债泼油漆。再加上?心结阴影的影响,你最后疯了。”


    没错。


    陈浩明原本的八字走向就是疯癫了。


    健身房破产后,他被高利贷追的无颜回家,东躲西藏,每当夜深人静,他就会梦见?被羞辱的一幕,导致精神崩溃。


    衣衫褴褛游荡街头时,也总会恍惚念叨。


    “凭什么烂仔人生都过的比我好?”


    陈浩明没想到自?己?的结局竟会这?么惨,沉默了良久,终于,他问。


    “那怎么才可以避免健身房破产?”


    “其?实店铺开起来后,我就意识到选址出了大问题。”


    “庙街最多?的客人是游客,他们好不容易有假出来玩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健身房?”


    “我实在拿不出钱再移址,健身器材虽然能搬,装修却搬不了。”


    他是真不想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但想起目前的状况,陈浩明又是深深叹了气。他之前请了金融方面的专家来看,对方已经说了没办法。


    大师虽然算命厉害,但也没办法帮到他吧。


    “算了,我不为难大师。”


    楚月柠笑了笑:“谁说没办法?”


    陈浩明讶然抬头。


    楚月柠梳理完,才说:“既然选址不佳,那就要做到足够的独特?性。做到全香江都只你一家,客人没有对比,自?然就会来你这?里。”


    陈浩明思索着点头:“有道理。”


    “你从前在健身房做,都有什么类型的客源?”


    “明星、还有各种行业的商业精英。”陈浩明有些犹豫,“但他们都非常忙,工作单位离我也有段距离,肯定不会过来办卡。”


    “谁说要他们过来办卡?”楚月柠指出明路,“你可以给?他们送卡。”


    “你所?认识的明星都是为了什么来健身?”


    陈浩明略微思索,才说:“保持身材。”


    “那一张会员卡需要多?少钱?”楚月柠又问。


    “三千块半年。”陈浩明随着点拨,思路渐渐打开,“健身房器材都是新的,还引进了国际上?流行的器械,据我所?知,九龙只有三家健身房有。”


    “他们的会员费是我的两倍,没理由有好东西还免费,没有明星愿意来啊。”


    陈浩明越想越激动。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只要明星愿意来,不就等?于免费的推广宣传?


    他仿佛已经看到健身房起死回生,门庭若市的场景。


    楚月柠见?陈浩明开了窍,微微一笑,“就是这?样。”


    明星的效应力度还是很高的。


    不论香江市民在不在乎见?到明星,能和明星用同个健身房,说出去也还是有面子的。


    用明星作为噱头吸引新客源。


    “然后,你健身房是女性客户多?还是男性客户多??”


    “女性客户多?。”陈浩明斩钉截铁。


    楚月柠笑了下?:“既然你都舍得出卖色相吸引顾客,不如再多?请几?个男教练吧?”


    陈浩明立时面色通红,“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瞬间,他后边的街坊哄堂大笑。


    等?笑声渐渐平息。


    陈浩明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询问:“大师,既然心结会影响我这?么多?,是否要原谅他们?放下??”


    想了想心底还是不爽。


    但如果真的影响了他的事业,影响到健身房能不能红火,他还是想着要不忍痛放弃。


    楚月柠还没来得及说话。


    人群里就有街坊气愤发声。


    “不许原谅,原谅他们是阎罗王的事!”


    “就是!陈教练要记着,以后做大做强就去奚落他们!”


    “我今年五十岁,最是需要强身健体?的时候,你放心,我们这?帮街坊一定撑你生意!”


    “我的孙女最喜欢健身,之前庙街这?边没有,她就打的士去旺角。我把她喊回来!”


    陈浩明见?街坊都挺他,冰冷的心被温暖,他感?动到近日来郁郁寡欢的情?绪顿时明朗不少。


    楚月柠用本子写了一个地址,将?纸张撕下?来交给?他。


    “去看看吧,或许心结就能解开。”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奚落也是可以的哦。”


    陈浩明拿着纸条,犹豫了下?,还是打车去了西贡一个工业区。


    他按着地址走,终于,在一个水泥厂停了下?来。


    一袋袋的水泥在工人背上?,装卸到货车上?。


    灰尘漫天,陈浩明都看不清每个人的长?相。忽然,多?年前一道恶劣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小?六啊,大佬B坐监要几?年?”满面都是水泥灰的两男子坐在墙角吃饭团。


    陈浩明听出来声音就是当年大佬B的两个烂仔跟班。


    “抢劫罪啊,足足判了二十年。”小?六吐槽,“要不是大佬B家里垮台,生意失败,他用去抢劫?我们用来西贡搬水泥?”


    “唉,我们怎么混成了这?幅衰样?”胶皮盯着没一点菜的饭团叹气,“吃不起,穿不起,还睡不起。放工就在厂里打地铺。”


    “对比大佬B,我们算可以啦。”小?六骂骂咧咧,“在监牢里面试图越狱,又被加了三年刑,上?次去看他,他在监牢里被人打的满脸青。”


    “那倒是。”


    胶皮抬起脖,看见?不远站了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他不认识精英男是谁但觉得有点眼熟,咬了一口?饭团靠近兄弟,“你还记的陈浩明吗?”


    “记的,大佬B撒了一泡尿羞辱他,他练出满身肌肉又追着我们打嘛。”跟班打了个抖,“差点打裂我头骨,痛的我后来躲着他走。死了化成灰我都记得他。”


    胶皮又咬了一口?饭团,“陈浩明就命好咯,同学讲他投资几?百万开了个健身房,唉,大老板。我们比不了咯。”


    讲着讲着,烂仔又问小?六。


    “你说,我们这?世人还有没有机会翻身?”


    “翻身?做梦睡醒没?”小?六吃完饭团,将?塑料袋往污糟邋遢的口?袋塞进去催促,“我们这?世也就这?样了。”


    一阵风吹过。


    陈浩明松了手,任由纸条被封吹走。他轻笑一下?,沉重的心瞬间放下?来。


    原来大师,只是想让他来看看这?帮烂仔有多?惨。


    “阿叔说的没错,原谅他们是阎罗王的事情?。”


    他转身准备离开,打算按照大师教的方法去给?从前的顾客送免费会员卡。刚刚抬脚,就见?水泥厂办公室出来一个人。


    正是水泥厂的老板,也是陈浩明从前的客户。


    “陈浩明先生?”老板一脸惊讶,“太巧了,你怎么在这?里?”


    老板的声音吸引了准备背水泥的两人。


    他们污头垢面看去。


    陈浩明光鲜亮丽,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在和老板侃侃而谈,后面更是进了平时他们都没资格进的老板办公室。


    全程。


    陈浩明都没有给?他们多?余的眼神。


    就好像他们是一颗无足重要的沙粒。


    “陈浩明?”


    胶皮和小?六愣住,一瞬间,巨大的落差、自?卑、不甘等?情?绪席卷而来。脸像是被狠狠打了几?个响亮的巴掌,曾经在陈浩明身上?落下?的拳头,被乘以几?十倍还了回来。


    一拳一拳。


    将?他们捶进尘埃里。


    往后几?十年,这?一幕会成为他们心头挥之不散的阴影,成为每每在午夜时分就会出现的噩梦。


    第80章


    算完卦, 楚月柠起来收拾东西。


    “楚大师。”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楚月柠抬头?,就?见到一道火红的身影走过来。


    从玲穿着红色皮衣,嚼着香口胶, 单手抓起酒红色的波浪卷发,视线扫寻摊档一遍,“收摊啊?”


    楚月柠见到从玲, 往后边看?去。


    并?未见到邱豪的人。


    她眉眼弯弯,“是, 今天的卦已经算完。”


    “我?帮你吧。”


    只一瞬间?。


    从玲就?收敛风情场上的气息,将香口胶吐在?纸巾上塞口袋,帮着把摊桌收叠起来塞到摊车下。


    “大师, 你要开店铺啊?”


    楚月柠诧异, 她要开店铺的事情还没宣传呢,就?知道了?


    从玲看?出楚月柠的惊讶,不好意思?笑?了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何况庙街, 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庙街最多的就?是风月场所,还有打架斗殴的古惑仔。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宣扬到满世?界都知道。


    见楚月柠还再费解, 从玲噗嗤一声笑?:“好啦,不逗大师了。你租的那层楼的房东我?认识, 撞到顺嘴问的。”


    “哦。”楚月柠恍然大悟。


    看?房子也是抽时间?去看?的,位置不错空间?不错就?定下来,后续事情也是张见德在?帮忙。


    说起来。


    “我?连搞装修的师傅都还没见过呢。等会要过去看?看?。”


    “去啦。”从玲笑?的明媚, 她又抢着去把零散的椅子跟着收起来,“可以喊飞鱼带马仔(手下)帮忙。”


    店铺开起来后, 确实需要人帮忙。


    楚月柠想?了想?,还是拒绝:“飞鱼?他如今也算十四帮的三?当家,应该没时间??”


    “三?当家还不是因为你才能当上?”从玲让她大胆使唤,“就?算邱豪知道,也一定会同?意的。”


    “邱……豪?”楚月柠敏感地捕捉到字眼,打趣,“你从前都是喊邱哥的喔?”


    饶是风月场待惯了的从玲也没禁得住脸红,移开视线,“我?也没想?到邱哥会喜欢我?嘛!”


    说着。


    从玲掰手指,一遍遍数着缺点,“又肥,又懒,又不识人情世?故。”


    “最重要的是。”从玲放下手叹气,“我?是出来做的嘛,身子不清白。你说邱哥究竟为何会喜欢我??”


    “你做这?行也不想?的,但凡有第二条退路还会下海?”楚月柠摇了摇头?,又捏起从玲纤瘦的手腕,捏了捏放下。


    “还肥啊?再瘦就?只剩把骨头?。”


    “大师,你就?不清楚啦。那帮臭男人就?钟意这?种,恨不得女?人只有胸大屁股大,其他地方都纤瘦。”


    从玲掀开红皮衣的片,显露出里头?的风光,想?起烦心事,她又放下皮衣,单手掀起头?发,一手去口袋找烟。


    涂着红色的指甲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火机咔咔咔打了几下。


    从玲想?起什么,掀眸嫣然一笑?将烟又塞回烟盒。


    “算了,还是不在?你面前抽烟。大师,你说邱哥究竟看?中我?什么?”


    十四帮的二当家,多的是干净的女?孩子想?爬他的床。


    从玲是真不明白,为何邱豪偏偏选中她。


    想?了想?,从玲神情还沮丧起来:“有次,我?甚至当着他的面接过客。”


    楚月柠想?起邱豪心酸的暗恋史,咳咳两声。


    能当上十四帮的二当家果然非同?凡响,邱豪是真能忍啊。


    “你在?这?纠结,怎么不亲自问问邱豪呢?他一定会告诉你原因的。毕竟他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


    “大师说的没错。”


    一道沉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两人抬起头?望去。


    邱豪带着一帮人过来,他提着两个礼盒,走过来第一时间?就?是将礼盒放到同?个手里,另一个手就?去牵从玲,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见从玲皮衣下只有件无肩带的背心,被刀疤贯穿的脸庞添上温柔,冷冽的眼眸中也被暖化不少。


    “穿这?么少?担心感冒啊。”


    邱豪脱下薄绒外套罩在?从玲肩上,“有心事也不和我?说?”


    从玲反手拽着外套,上面还有邱豪的余热温度,自从邱豪主动捅破窗户纸后,逮到空闲的时间?就?会来庙街。


    今日,她也是知道邱豪会过来才特意出来的。


    本打算要避开邱豪,没想?到反而撞上了。


    从玲低着头?没说话?。


    “大师,顺路过来看?看?你。”邱豪将礼盒交给楚月柠。


    楚月柠接过放到摊车上,开玩笑?说:“谢谢啊,不过无功不受禄,有什么忙需要帮?”


    邱豪不好意思?地看?向从玲,“阿玲最近打算资助小朋友,我?查过他的家事,担心有遗漏的地方想?请你算算。”


    楚月柠点头?:“可以,生辰八字有吗?”


    邱豪往后面扫了一眼。


    小弟们都一字排开守在?摊前,见到自家大哥的眼神,其中一个小弟就?赶快掏出纸条递过来。


    “楚大师,这?是小朋友的生辰八字。”


    “麻烦大师看?看?。”邱豪笑?了下。


    先?前从玲差点被资助人坑骗,他就?多长了个心眼,生怕再遇到这?样的人来伤从玲的心。


    当他得知从玲又有资助小朋友的想?法时,邱豪就?第一时间?去查。


    楚月柠接过纸条,掐指算了算抬眸去看?从玲,“你的八字呢?”


    从玲愣着,半晌才反应给。


    楚月柠将两个人的八字对照以后,才说:“放心吧,小朋友日后会很有出息,对从玲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说想?要资助的小朋友会有出息,从玲开心起来,她看?向邱豪,正对上他刀疤上那双深情的眼眸。


    从玲又手足无措起来,脸微微发烫。


    “你为什么会知道?”


    “傻女?,只要我?想?知道,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邱豪伸手刮了下从玲的鼻梁,“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他之前不敢太过于靠近,是担心吓跑从玲。捅破窗户纸后,做事情反而不会再束手束脚。


    “还有,有事怎么不和我?说?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尊重你,不会干涉你。但这?不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邱豪讲着,刀疤跟着眉心皱起眼神也带上委屈。


    “要讲配不配得上,也是我?配不上你。我?能混上十四帮的二把手,能是什么良善人?早些年混赌场时,手里又染过多少鲜血?”


    从玲见他贬低自己,急了,“没,你很好的。”


    “我?好?”邱豪笑?了下,“既然好,我?暗恋了你这?么多年,总也要给个答复我?吧?”


    从玲本来也喜欢邱豪,只因为职业的缘故一直不敢同?意。


    她忐忑不安,想?起从前家庭的一团糟。她是真的害怕,毕竟职业敏感,以后吵架邱豪拿这?件事出来说。


    她也根本没办法反驳。


    “如果我?同?意,你日后不能翻旧账。”


    “如果我?翻旧账,就?让飞鱼将我?斩了丢大海喂鲨鱼。”邱豪给出承诺。


    “好。”从玲松口,她单手将波浪长发撩至后面,伸手,“阿姐答应你,如果以后对阿姐不好,啊姐分分钟走人。”


    邱豪牵过从玲的手,微笑?:“一定。”


    邱豪的追妻路,小弟们都是看?着的。


    见从玲点头?答应。


    小弟们都起哄,争先?恐后兴奋的喊阿嫂。


    楚月柠看?着感慨。


    原来,这?就?是黑道大佬与阿嫂不得不说的,你追我?赶的故事?


    邱豪离开前,特意付了卦金。


    “不用了,你提两个礼袋抵了吧。”楚月柠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


    “礼袋归礼袋,卦金还是要付的。”邱豪说着,伸手让小弟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邱豪才看?向楚月柠。


    “大师,收到风话?你在?准备店铺,开业我?和阿玲一定光临。”


    说着,他接过小弟准备好的名片递过来,“期间?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call我?。”


    楚月柠郑重收下,神色肯定:“嗯,一定。”


    目送邱豪带着人离去,她才推着收拾好的摊车去了前方。


    新店铺的位置离茶餐厅没多远。


    停好车,她抬头?看?新店铺的位置,左右都是商业区,刚刚走近店铺,就?听到隔壁店有老板在?嗑瓜子聊天。


    她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最近港姐选举看?了吗?”


    “看?了啊,里面有个大陆妹势头?很猛啊。”


    “你讲的是路清吧?”


    “没错,就?是她,开始看?着不起眼,又瘦皮肤又黄,谁知时间?越来越长,她竟然挺进了决赛,人也变得越来越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整过容。”


    “明天TVB要直播港姐总决赛,19位佳丽一起竞争冠军,我?相信大陆妹一定可以进前三?甲。”


    不远处,有个阿婶在?门口洗菜,听到大陆妹能进前三?甲。阿婶将菜一扔,水溅的水泥地到处是,讥讽。


    “可以咩啊?大陆妹进前三?甲?我?拜托你吃点好东西,一个北妹就?让你稀罕到如宝。”


    被呛的大婶也不服气,叉腰回骂:“咩北妹啊?我?就?不信你没一个亲戚在?大陆。自己长得一副丑样,还嫌弃后生妹?庙街神算都讲过,大陆妹有几十年红运,一定可以!”


    要说洗菜阿婶看?不起路清。


    讲起来还有渊源。


    路清与母亲是偷渡来的香江,身份没合法前,路母就?是在?洗菜阿婶店铺里打的黑工。洗菜阿婶仗着路母黑户的身份,经常故意少发,或者不发路母的工资。


    如果吵起来,洗菜阿婶还会威胁路母要去报警署,告路母非法偷渡。


    路母没办法就?忍气吞声。一次被路清知道后,死北妹个子不大胆子挺大,竟然敢砸店铺!


    洗菜阿婶想?起被砸坏的玻璃门,就?气不打一处来。


    菜也不洗了,愤恨提起水桶,进门前,阿婶还不忘呸一口唾沫。


    “什么庙街神算?香江神算都没用!死北妹进前三?甲?她想?出人头?地?她想?飞黄腾达?就?凭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简直做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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