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庶女后宅升职记 > 35.第 35 章
    此次跟着杨氏回晋州的人口既少,又都是省事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并不曾生出什么事端来。


    秦芬原还担心自己的担子太重,一路上照应不周,谁知秦恒是个极其省事的,除了每天三次往甲板上散心吹风,其余时间绝少出门,秦芬这里每日派桃香过去探问几次便可。


    秦珮年纪到底小些,安静几天,便有些不稳当了,这日正毛毛躁躁地缠着秦芬投壶玩,碧玺却拿了一本字帖和文房四宝来:“太太说了,此次回晋州,五姑娘和六姑娘就好进学去了,这本字帖,还请二位姑娘好好练熟了。”


    一听说能进学,秦珮顿时乐得什么都忘了,不必秦芬催促,便吩咐锦儿磨墨铺纸,自家坐在窗前的小桌前,认认真真练起字来。


    大半个时辰下来,秦珮纹丝不动,秦芬坐在对面,时时抬头去看,秦珮都是浑然不觉。到后头,连锦儿也觉得奇了,放下手里的绣绷,不言不语地站在秦珮身后,好半晌后叹口气:“姑娘认真起来可也太认真了。”


    秦珮正写得入迷,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手上一抖,最后一画就歪了,她看了一眼,老大不乐意的:“都怪锦儿!我这字写坏啦!”


    锦儿也不害怕,捂嘴扮了个鬼脸,躲到一边去了,秦芬笑了笑:“眼看也要到晚饭时候,外头天光暗了,再写字就伤眼睛的,不如再玩会投壶罢了。”


    秦珮却提不起精神,耍起了小姐脾气:“投壶没意思,我才不玩,我要去甲板上看风景。”


    锦儿无法,取了披风,扶着秦珮往船头去,秦珮却坚持要往船尾,锦儿苦劝,她只是不听,噘起嘴来:“每日都是去船头,看腻了!船尾有船舵,我要去看船娘掌舵!”


    秦芬见她闹得厉害,便指了桃香:“横竖我在屋里无事,你和锦儿一起陪六姑娘去,留神些,离船边远点就好。”


    桃香应了下来,与锦儿一左一右夹着秦珮,慢慢往船尾去了,心里且喜自家姑娘向来是个省事的,要是自己像锦儿一样日日操这些心,只怕早早就要生白头发了。


    船尾逼仄,又堆放了绳索船帆等物,味道略有些腥臭,秦珮站了片刻便呆不住了,又嚷着要回去,正回转身时,却“咦”了一声:“你们看,后面船头站的,可是徐姨娘身边的梨花?好好的,她怎么离了主子,自己出来偷懒了?”


    锦儿如今很承秦芬主仆的情,听了这话,轻轻嗔道:“瞧姑娘说的,梨花她许是也有些晕船,在船里嫌憋闷,这才出来吹风,怎么就是偷懒了?您自个儿不是也跑出来了?”


    秦珮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随口与锦儿斗两句嘴,将此事抛在脑后。


    桃香心下,却是猛地一跳,她知道梨花最是稳妥周到的,绝不会把有孕的徐姨娘一个人抛在屋里,难道后头船上,竟出事了?这事,可要不要告诉姑娘呢?


    回了屋里,秦珮乐呵呵地东拉西扯,锦儿跟着凑趣,桃香却是神不守舍,好几次都没接上话,秦芬见了,将眼色扫过:“桃香这是怎么了?”


    桃香心里一个激灵,眼看着就把梨花的事滚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方才去后头,闻见了老大一股腥气,难受得很。”


    秦珮听了,叽叽喳喳地附和:“是呢,听说船娘她们有时候还会用渔网捕鱼的,五姐,下次停船,我们叫船娘撒网捕鱼给我们看,好不好?”


    秦芬应了一声,嘱咐桃香拿一丸清心丹含着,桃香唬了一跳,连忙拒了,秦芬却皱起眉头:“在船上,人难受起来了可没处躲,你倒了,难不成还要我来服侍你?”


    这话说得重了些,桃香连道不敢,又道:“我也不如何难受,冲一碗薄荷露也就是了。”秦芬听了,觉得也罢,于是点头不语。


    桃香转过身来,自家往茶盒里去摸那瓶薄荷露,愈发下定决心,姑娘人这么好,如今又已担着三少爷和六姑娘的干系,绝不能叫姑娘知道徐姨娘的事。徐姨娘那边,也就是身孕的事了,姑娘是个闺中女儿,便是知道了,也理会不得。


    梨花在船头,伸着脖子看了许久,见前头大船的帆还是扬得高高的,知道一时不会停船,便又回转身去舱里了。


    这艘船,大屋由徐姨娘独个儿住着,小屋里搭了大通铺,住了八个手脚轻便的丫鬟婆子,徐姨娘这里有事支应一声,对门立刻就得有人来听吩咐,这些都是张妈妈特地嘱咐的,算是杨氏格外的恩典了。


    徐姨娘安安静静躺着,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扯着胸前的锦被,鼻子里气息匀长,心里却乱得似一团麻:这胎都快满三个月了,本该稳当了才是,谁知好不好的,早起竟突然见红了。


    这是大事,徐姨娘不敢轻易声张,偷偷说给了梨花。梨花再如何稳妥,自家也是个黄花闺女,于这上头是一窍不通,她知道对面的粗使奴婢也当不得事,因此也不去告诉,只一边扶徐姨娘躺下,一边盼着前头停船靠岸,她好上前去商议。


    谁知到了中午,杨氏只命人将船靠了靠边,各船上送了饭食,连食盒也没拿回去,立即就又动身了,梨花急得要喊人,徐姨娘却一把将她按住:“别吵嚷!”


    这些年,梨花与徐姨娘也算是主仆和睦,此时一头替徐姨娘忧心,一头又怕自己担了不是,一下子急得掉了眼泪:“姨娘!你这肚子里的,可是秦家的小主子,出了事,咱们俩谁也担待不起呀!”


    徐姨娘苦笑一笑:“你当我是软骨头惯了,轻重也分不清了么?昨儿晚上停的夏西渡,从码头去了个眼生的婆子到太太船上,今儿太太便不曾吩咐停船休息了,那是什么缘故?太太如今身子可不比我娇贵,她都不说歇,我怎么能添乱?”


    梨花到底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大丫鬟,里头的事情,一想便明白了七八成:“姨娘的意思,那婆子是来催促太太的?那是谁的人?”


    徐姨娘喘了口气,慢慢靠坐得高一些,思忖片刻,道:“瞧那婆子的打扮,与咱们这房不大一样,我想是大房的人,她们知道太太的行程,特地派了人到路上来传话。或许……老太太的身子,确实不好了。”


    梨花知道这里头的轻重,闻言连喘了几口大气:“若是老太太当真……那大老爷和老爷都要丁忧,岂不是大大的不妙?还有家里的田土铺子,一直是扯不清的帐,若是到了那日,三老爷和三太太还能和咱们客气?”


    徐姨娘点点头:“既知道了这里的厉害,咱们也只好学太太,忍着些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太太又不曾见……”


    “梨花!”徐姨娘赶紧出言打断,还不忘看看门口,“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梨花讪讪地捂住嘴:“我是急昏了头了,多亏姨娘提点。可是,姨娘和太太的身子到底不一样,如何能也忍着?”


    这道理,徐姨娘如何不明白,可是她是个什么身份,如何去和正房太太比呢。再说了,太太不也把身子放在一边,顾着大局么,她一个姨娘,又有什么可说的?


    主仆二人几番商议,仍是没个主意,又怕对面的丫鬟婆子知道了生出事端,也不敢声张。幸而徐姨娘本就谨慎保养,如今足不出户,旁人只当她是身子懒怠,也不曾多说什么。


    倒有两个积年的老妈妈,家中子孙满堂的,不知从哪里寻了两大块红糖来,嘱咐梨花:“这东西虽不金贵,却很养人,姨娘嘴里没滋味了,掰一块下来冲碗红糖茶喝,也是个滋补。”


    梨花知道船上东西难得,再看一眼那红糖,颜色虽重,却不如在家喝的成色纯,知道大约是问船娘讨的,这两个老妈妈还不知费了多少的事,没口地称谢,回去拿给徐姨娘看,徐姨娘心里也是感激,不好亲身去谢,便嘱咐梨花开了箱笼,寻了两匹又稳重又不打眼的好布料,送与那两个妈妈。


    也不知是心里宽了,还是那红糖真起了作用,徐姨娘喝了两日,身上竟真好了些,原先每日见红三四次的,如今只晨起一次了。她心里感念两个老妈妈,虽不好自家抬脚过去,倒时时遣梨花去寒暄几句。


    对门的丫鬟婆子们见这主仆二人倒不拿腔拿调,心里也愿意与她们亲近,船娘们晾晒的虾干蟹酱粗鄙,不好送给杨氏的,却送了不少给这些丫鬟婆子,原还顾虑徐姨娘娇贵,现下看着她不是那等穷讲究的,也拿些来送给她,又和她闲叙些家常,徐姨娘的日子,倒过得比在府里宽松些。


    又隔了几日,行到了一处大的渡口,杨氏身上实在倦怠得受不住了,便吩咐停船靠岸,好好修整一番。


    秦贞娘被拘在船舱呆了数日,早憋闷得不行,看见停船了,便缠住杨氏:“娘,娘,我看这里甚是繁华,我带五妹六妹她们下去走走可好?”


    杨氏听得婆子来报,此处是西津渡,乃是润州地界,离晋州和金陵城都不远了,甚是繁华,便是下去逛逛,也不为过,于是唤过碧玺,嘱咐多带几个粗壮婆子,再去后头船上叫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护着姑娘们一道下去。


    既是都要出门,连秦淑秦恒也得一并叫上,秦贞娘虽不乐意,却也无法,抢先带着兰儿下船去,把秦淑远远扔在后头,待秦芬领着秦珮下船,她便招手:“芬丫头,珮丫头,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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