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罗浮将军地球再就业 > 9、胃痛,一生之敌
    津岛家的宅院并非景元第一次来了,上次只看见那绿意盎然的庭院一角,还没好好欣赏就被当做绑匪引来慌乱,这次则是作为客人正大光明的驶入,前后反差让景元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笑意。


    不过景元咂摸片刻回过味来,又气又好笑的想,还是被兔宰子给忽悠过来了,到底是如了他的愿。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景元想,他大可以丢下这倒霉工作潇洒自在的到处游山玩水,有一万种方式让太宰再也见不到他。


    可他还是来了。


    或许是太宰在他肩头酣睡的依赖模样,又或许是在荒废布满灰尘的走廊上,这早早看透人心又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孩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带着偏执看着他的目光如难忍的丝线缠绕理智。


    他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景元想着,沉沉叹了口气,无声透着怜爱。


    他垂下眼睛,假装小憩。躲开司机的隐约好奇的探究,心里回想种田跟他擦身而过时在他耳边的轻语:观察津岛家一切可疑动向,时时汇报


    就好像已经搜集了所有证据,随时准备宣判罪刑的法官。


    他一下一下轻柔抚摸着在他怀中睡着的孩子的背脊,孩童温热的体温顺着衣物传来,带着些微的安抚。


    车辆缓缓停在西式风格别墅的门口,发动机停止,司机扭头看向他示意他可以下车了。


    “醒醒,我们到了。”景元从思索中脱身轻声细语地哄着太宰。


    少年跪趴在他怀里,自从上了车再也没动过,如果不是他胸口稳定的起伏呼吸,景元怕不是以为他怀里抱着的是个布偶。


    少年轻哼一声,软绵绵的,像是被打扰了睡眠而撒娇的孩子,直到这时才像个幼崽,多了人气儿。


    景元失笑,拢了拢披在孩子身上的风衣,保证不会被风吹到后这才放缓了动作下了车。


    他对幼崽的包容性很高,太宰醒着的时候一张小嘴叭叭叭实在不讨喜,但睡着了他到是软的不可思议,景元的语气也没有他醒着的时候故作的冷漠。


    要是太宰此刻醒着,看见景元脸上不是装出的温柔,怕是连他自己都要喊一句不可思议。


    只可惜,他没看见。


    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津岛看见景元怀里的太宰,皱了眉头,以一个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骂了句:“不像话的东西。”


    景元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原本轻松的心情一下子散了,他察觉到太宰怀抱着自己脖颈的手似乎紧了些。


    他听见了。


    津岛没察觉,他蹙着眉,继续道:“也不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多大的麻烦,跟个女孩似的躲在别人背后,简直不知羞耻。丢我们家…”他说到这里,看了眼外人,还是止住了话头,没有让更残忍的话语吐露,只是提高了声音训斥道:“你怎么还不下来!父亲训话你不该看着我眼睛吗!难道要我请你吗!短短两天连礼仪都忘了?”


    太宰呼吸微弱的听着,听见津岛猛然炸起的嗓音,身体下意识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无所谓的用稚嫩有些哑意的嗓音,轻轻在景元耳边道:“放我下来。”语气平淡好似没有听见父亲的责骂,在提出一个稀疏平常的请求。


    态度全然没有之前的疯狂,乖巧的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可景元没觉得高兴。他抱着小孩的手安抚的拍了两下。


    景元抬头笑着看向津岛:“他累了,好不容易从绑匪手中解救出来,还是让他好好睡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太宰似乎没想到景元这时候护着他,一时愣住,居然没想起挣扎。


    津岛神色晦暗地看着胆大妄为,敢跟他作对的年轻人,他本以为不过是个靠着漂亮皮囊哄骗绑匪的花瓶,可这花瓶仗着种田的背书,居然敢毫不畏惧跟他对视,没有半分退让,简直不把他这个议员看在眼里。


    对幼子的不满全然转移到了景元的身上,他冷笑一声,阴晴不定的冲着景元道:“随便你。”


    他扭头走向别墅的大门,手杖戳在平整砖石地面上发出簇簇的声响,他走了两步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家不喜外人走动,没事别出来。三餐会送到你的房间,不过…”津岛笑了两声:“今天的饭点已经过去了,请别介意。”


    什么幼稚的报复,不给饭吃。景元有些无语的想。


    这时别墅的大门开了,一位雍容妇人从中缓步而出,擦拭着脂粉的脸精致漂亮,神情木讷,快步走近。


    想来这就是女主人,太宰的母亲,景元已经做好了将孩子送还的准备,却见那女子快步走到津岛身边,脱下男人的衣装,搀扶着他走进别墅,清晰的脚步声从其中传来,直至消失不见,女子也没看一眼太宰。


    景元抿了下嘴唇,抱着太宰的手紧了几分,正好这时一个管家一样的人走过来,对着景元躬身,抬手做了个请状。


    “您的房间在这里,少爷的房间在这里。”管家带着人七拐八拐带到别墅一处背阴的角落,指着相对的两间房间说道。


    说完,还不等景元问些什么,便冷漠的倒退,转眼间消失在了楼道。


    偌大的别墅,除了两人间细小的呼吸声外居然没了别的声响,沿着走廊尽头看过去只觉得狭小阴森,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顺着墙壁和地面涌入四肢,直往骨头缝里钻,冷的人直打寒颤。


    景元也怕这孩子伤心,连忙推开太宰的房门,抬眼望进去,床,桌子,衣柜,该有的都有景元却生出一股怪异之感。


    直到他把太宰放在床上,小孩眼疾手快的裹着被子钻进去这才发现那股怪异从何而来。


    这里太正常了,正常的看不出太宰骨子里的疯狂与偏执,看不出他曾今存在的痕迹。


    正常的像是酒店的房间。


    太宰明明作为本该受宠的幼子,却跟他这个外人、客人的待遇无甚差别。


    “居然用不给吃饭作为惩罚…该说不说,你父亲可没你有手段。”景元坐在床边,语气故作轻松的对着床上鼓起的一个包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你还带着种田给你的任务,就这么把他惹火了对你可是没一点好处。”太宰闷在被子里,声音隔着一层棉被听得软绵绵的,不甚清晰。他说完可能是觉得没有过瘾,大概生怕气不死景元,低声笑了两下:“不过确实没有我有手段,要是我的话,不等你下车就把你迷晕,然后把你囚禁在不见光的铁笼中,等着你求饶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


    轻描淡写中掺杂着残酷。


    景元不轻不重的拍了下鼓包,没有追问太宰如何得知种田对他说的话,笑骂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危险的想法。”他说着,垂下眸,太宰所描述的不见天日的黑暗监牢让他走了下神,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记忆中的一幕。


    带着怅然,又带着隐隐的难过,连那双金眸都有些暗淡:“不过,就算是暗无天日的监牢,也总有人会露出比太阳还要明亮的眼眸。”


    太宰蜷缩在被子里,胃部的绞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他强撑着精力装着没事人一样跟景元说话,昏沉的意识在听见景元的话时一下子清醒的几分,被汗水沾湿的睫毛下往日深沉如海底深渊的眸子荡起一圈涟漪,勾引着心神。


    他没有错过景元像是回忆过往一般的话语,也听见了他话语中的那点难过。


    要是往常,他终于从这个浑身上下写着我有秘密和璀璨夺目过往的男人口中掏出一点点回忆,怕是会拐弯抹角的想办法再从中掏出更多。


    可今天他没了这个心思。


    或许是胃部的绞痛一路痛到了脑子里把他的理智搅的一团糟,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很不痛快。


    就好像是自己的珍宝曾经被他人染指过一样。


    他清晰的明白,景元的过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参与,温柔附在耳边的温声细语和狡黠的笑意也曾对别人展露过。


    他突然有点生气,可他又明白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


    找不到发泄口只能任由心里的那点不悦越发涨大,鼓鼓囊囊撑着一口酸意往喉咙涌。


    太宰蜷起身子,像是被雨淋湿又无家可归的小猫,把所有人推拒在千里之外,用冷漠藏住自己那可怜、脆弱的本质:“能请你别在待在我这里吗,我忙着睡觉呢。”


    可话一出口,太宰就察觉到自己嗓音的虚弱和哑意,身体违背精神痛楚的哀嚎,这让他皱了皱眉,把接下来想吐露的刻薄话语吞进肚子里,不再吭声,心里念叨着景元今天怎么这么粘人,还不走。


    那哑意几乎让破了音,景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太宰实在太乖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抬手想要掀起太宰的被子,本来做好了遭到抗拒的准备,可谁知居然真被他掀了起来,露出其下惨白的小脸。


    那双空洞的眼神半阖着,遇到光亮下意识眯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转头盯着景元,脆弱的可怜。


    景元轻松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抬手覆在太宰额头上,细密的虚汗带着冷意,让人心惊。


    他连忙顺着太宰的手臂往下抚摸,带着痒意的轻柔触感让太宰一个激灵回神,没经过大脑居然吐出两句调戏:“怎么,终于看上我的美貌准备对我下手了?”


    没等景元皱眉说什么,少年放弃了所有抗拒,歪着脑袋轻轻一笑:“那你可要对我温柔点,毕竟我还这么小。”


    景元握着太宰冰凉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帮人揉着胸腹,以此缓解绞痛,嘴上也轻轻柔柔避重就轻地骂道:“还知道自己是个孩子就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嗯?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么扛过去?”假装没听见这两句不符合年龄的话语等以后再教训。


    他顿了两秒,决定不去自己猜想,好脾气地哄着问道:“胃疼?还是有其他的病?”


    景元半搂着小孩,语气轻柔的响在耳边,带来难以抗拒的引诱,太宰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不习惯有人这么对他说话,红了一片,居然看着有了几分血色。


    也许真的被景元蛊惑了,在痛楚的迷茫中,青年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不断地钻入鼻腔带来昏昏欲睡之感,连带着疼痛都减弱了许多。


    太宰过了好久,等到景元打算带着人跳窗去医院时他才开了口,僵硬而别扭道:“饿了。”


    可能是一句出口,剩下的也就容易了,太宰扭过脸就是不看景元,但语气带着委屈道:“他们两天没给我吃饭。”


    景元失笑,看着太宰稚嫩的脸孔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软糯,这让他心下对这家人的不悦又上了一层,脸上没有丝毫显露,一本正经道:“确实,都瘦的没有肉了,把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都瘦没了。”


    太宰一阵无语,忍不住控诉道:“就吃了你一口汉堡,能养多肥?”


    景元毫无诚意的耸耸肩:“我错了。”


    他提议道:“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太宰那点人气一下子就消散了,捏住了景元衣袖,全身写满了抗拒:“那我不如去死。”


    景元顿了一下,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知道了太宰蔫不拉几的原因,景元也没再耽搁,把太宰塞进被窝里,给人仔细掖好这才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圈在身边的暖意一下子消散,盘踞在家中长年累月的阴森如跗骨之俎,带着胃部的疼痛越发明显。


    太宰张了张嘴,最后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大概有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暴虐的想:走走,走得越远越好!


    他闭着眼故作不去看景元,耳边响起门把手摁下,房门打开又闭上的声音。


    他没由来的有些慌乱。


    如果景元不再回来怎么办?


    像之前一样不告而别,再次把他抛弃在这冰冷的灵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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