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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喂——”


    突兀的男声让许柏夏瞬间清醒, 她眨了眨星眸,条件反射去推贺随。


    但她忘了自己的处境。


    被攥住的手腕并未得到解脱,她只能用撑住沙发背的那只手, 原先是想稳住身形的, 结果这一动,重心下移。眼看就要倒到贺随的身上, 许柏夏情急之下手往下一摁,唇上擦过一抹棉软,她脑子嗡嗡直响。


    沈容双手捂住,“阿至!”


    出声的单浩文也没想到自己会吓到许柏夏,看着他们的姿势, 比刚才还要暧昧。


    许柏夏的手很会挑地方。


    摁住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贺随的腰腹, 往下一寸就极其危险了, 她上半身几乎快压到他身上,昏暗的灯光里像交叠在一起。贺随闷哼了声,平放的腿换了姿势, 交叠, 人往后仰了仰,许柏夏也向下坠了坠。


    许柏夏真切感受到了那天早上若隐若现的腹肌, 最直观的感受,好硬。


    “我们是不是要回避啊。”叶弘同调侃道。


    许柏夏埋了埋脑袋,脸红的能煮鸡蛋, 火速将手撤离, 人也爬了起来。


    贺随这时松了她的手腕。


    眼神倒是比先前清明,倪了眼叶弘同, 后者闭嘴,没继续逗许柏夏。


    沈容朝她竖起大拇指。


    许柏夏掌心灼热, 手腕上也还残留贺随的温度,整个人都不好了,对沈容无声的夸赞也没什么表示。沈容上前拉了拉她,凑到她泛红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你行啊,这就跟老公抱上、摸上了。”


    “……我没有,不小心的。”


    “手感怎么样?”沈容掐她的后腰,许柏夏低了低头,不敢去看贺随。


    “坐。”


    贺随拍了拍身侧空位。


    许柏夏拽着沈容一道坐下,视线没偏向他半分,叶弘同和单浩文对视一眼。


    “既然你酒也醒了,不如来玩个游戏。”单浩文建议,他又喊了几个朋友上来,瞬间包厢拥挤了许多。许柏夏余光扫到贺随探身向前,去拿桌上的红酒,手比她脑子还快,在人错愕的神情里摁住了他的手臂。


    贺随偏眸,醉过的桃花眸泛着微红,少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迷离。


    “你、少喝点。”许柏夏是不喜欢闻酒味的,好在,贺随身上的气息还没有被酒腌入味,淡淡的檀香也能散出,中和了酒味,“酒多伤身。”


    贺随闻言,握住酒杯的手指松开,去拿一旁的茶,问她,“茶能喝吗?”


    “最好是温水。”


    许柏夏也不建议,“或者喝点解酒的,牛奶,蜂蜜水。你头疼不疼啊?”


    “不疼。”


    贺随招手,让人上牛奶,“温的。”


    许柏夏觉着喝醉了的贺随,还挺听话的,说啥是啥,一点不像平时冷着张脸,和他说话都要斟酌。沈容歪着头看两人间的相处,说亲昵不亲昵,说不亲昵吧,又有点暗潮汹涌,而且,他们是不是坐得太近了!


    沈容记得许柏夏坐下时和贺随隔着距离,怎么现在看,距离在拉小?


    单浩文提议的游戏不是什么难玩的,许柏夏玩过好几次,真心话大冒险。他找来的朋友里有男有女,很玩得开,围着大理石桌或站或坐着。


    用空酒瓶转,转到谁是谁。


    这个场景让许柏夏想起高考后的那场同学聚会,当时也是单浩文提议玩这个游戏,瓶口转啊转的到了许柏夏这,问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选了真心话。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叶弘同放大的声音拉回许柏夏的思绪,她看向瓶口,指向了一位女生。


    女生也不扭捏,“大冒险。”


    放得开能玩得主,大冒险自然也刺激,直接就是拉着身旁的男生舌吻。


    许柏夏咽了咽嗓。


    她和沈容显得格格不入,女生大方的舌吻完,瓶口继续转,接下来几轮,都没轮上她们。服务生送来牛奶,贺随拿起一杯放到许柏夏桌前。


    许柏夏道了谢。


    又一轮,轮到沈容,她不敢玩大的,选了真心话,可能是因为是许柏夏带来的,单浩文他们没有为难,问了无伤大雅的问题。玩到后来,舌吻拥抱初夜什么时候是不是处/男随便去外面抓个人说我想睡你。


    许柏夏庆幸没轮到自己。


    不过有时间真的不能有这种庆幸,因为下一轮时,瓶口直直转向了她。


    “……”


    单浩文瞅了眼贺随,来了劲。


    贺随前面十几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轮到许柏夏,他指尖轻晃的动作微顿。杯里剩了过半的牛奶沿着杯壁起伏、碰撞,始终没有平静。


    所有人都看着许柏夏,她可没勇气选大冒险,故作平静道,“真心话。”


    “行。”


    “初吻还在不在!”叶弘同和单浩文同时出声,叶弘同无语看向他,蠢到家了,贺随在场还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单浩文则想着不能玩得太过,那就单纯点,初吻这事在不在都是小事,拿出来说说无伤大雅。


    许柏夏可能是灵魂出窍了,闻言,第一时间去看贺随,倏而对上他偏来的视线,心里一咯噔。围观群众催促着,让她快说,沈容完全看乐子。


    “不在。”


    她和赵俞青谈恋爱不是柏拉图式,该亲该抱的一个没少,只是当时觉得正常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特别是贺随的面说过,总是有点奇怪。


    贺随眸光渐沉,薄唇平直。


    单浩文还想打趣,叶弘同眼精,立刻开启了下一轮,好巧不巧地是他自己,前面那些着了他的道的人疯狂报复,大冒险一个比一个来得狠。


    许柏夏抿了口牛奶。


    她平时看着钝,但此时能察觉出贺随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高兴,不懂。


    “哇哦,又是你!”


    许柏夏眨了眨眼,那个瓶口怎么又对着她了!她左右看看,今晚是不是有点背。人群起哄问她选什么,许柏夏第一反应是选真心话,胆想到上一个问题,要是再被问什么隐私的话题,她绝对没有勇气回答。


    “大冒险……吧。”她迟疑道。


    看在是校友且不熟还有贺随在场,别玩那么大,她可以接受喊沈容爸爸。


    叶弘同手快的捂住单浩文张开的唇,视线在她和贺随身上暧昧的转转。


    “和贺随亲个嘴。”


    今晚的局一直没轮到贺随,也没人敢拿他当大冒险的由头,也就叶弘同了。


    许柏夏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她要选真心话。


    围观群众一个比一个狗,纷纷怂恿亲嘴亲嘴,沈容也怼她胳膊,玩野了。


    “上啊,阿至!”


    “玩游戏不许耍赖啊!”


    “就是就是!”


    “快亲快亲我们还要继续玩。”


    ……


    七嘴八舌的,唯有当事人贺随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身处游戏规则里的人不是他。许柏夏明明喝了牛奶,却又觉唇干,她犹豫地看向贺随。


    视线定格在不久前靠近的薄唇,棱角分明,很红润,一看就很好亲。


    起哄声还在继续。


    许柏夏面对重重包围,突击不了,硬着头皮靠近贺随那张红润的薄唇。


    贺随似在配合她,侧身。


    唇息逼近时,许柏夏似乎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眨了眨眼,往前压了压,唇瓣触及到了软。因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唇上温度很灼热。


    “什么叫亲嘴不知道啊你会不会亲啊!”人群里有人看不过这小打小闹得,上前要推,沈容看到后,胳膊一挡,没想到胳膊肘撞了她的背。


    许柏夏呜了声,唇全贴了上去。


    她像弹簧一样瞬间弹开,正襟危坐,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刚才的软唇。


    贺随舔了下唇,喉结滚动。


    他继续晃着手里的杯子,牛奶不规则的晃动,余光里,许柏夏坐直的侧影,薄裙里藏着纤细的腰肢,紧张过头了,胸前的柔软起伏的明显。


    “我去趟卫生间。”许柏夏缓解不了自下而上的燥意,猛地起身拨开了人群,沈容想跟去看看,结果下一轮又轮上她。贺随放下了手里的牛奶,起身,围在一起的人主动让道,叶弘同盯着他背影看。


    包厢里有自带的卫生间,许柏夏进去后锁了门,白净宽大的镜子前,她的脸特别的红,脖子也红了。很奇怪的感觉,她当时和赵俞青接吻时都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初吻也是,赵俞青突然亲过来,她只有震惊。


    不像刚才,她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许柏夏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抿了抿红唇,然后拍了拍发红发烫的脸。


    她一点也不想出去。


    好在卫生间隔音不错,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许柏夏靠着洗手池站着,等脸上的燥下去了再出去。手机这时响起,看清来电,她热度大退。


    许柏夏接通,周海蓝的声音已经陌生了,“夏夏,你现在怎么自作主张,和贺随领证这么大的事,不和你爸说,也不和我说,舅舅知道吗?”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质问我吗?”许柏夏鼻尖一酸,明明早该习惯啊。


    “妈妈是在关心你。”周海蓝的关心只停留在表面,许柏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期望看到她得到她关心的小姑娘了,学会了自我消化情绪。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你的关心。”许柏夏挂了电话,拜周海蓝所赐,她脸上的燥意消退不少。沈容给她发消息,许柏夏深呼吸,解开门锁开门,蓦然看到靠墙而站的贺随,单手插进口袋,手臂弯曲着。


    她愣住几秒,以为他要用卫生间,立即从里面出来,贺随后背离了墙。


    “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柏夏控制不住的看他说话时的唇,忽视了他的话,贺随提醒:“搬来和我住的事。”


    “昨天晚上回家我和父亲说了我们领证的事,可能后期他会让两家见面。”许柏夏回过神道,“至于,搬过去和你同住,我这边没有问题。”


    贺随露出不易察觉地笑,“好。”


    “只是我东西有点多,收拾需要时间,不会很快搬进去。”许柏夏说。


    贺随掏出手机,指腹轻点。


    许柏夏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一串数字,贺随道,“御龙湾门锁密码。”


    “我后天出差,下周一回。”


    许柏夏点了点头,见他神色如常,问:“你是不是酒醒了?”


    “嗯。”


    “那我和沈容先回去了。”许柏夏怕再玩下去,还有更刺激的,再说她明天工作室的事情也多。贺随今晚喝了酒不宜开车,“我给你叫车。”


    “不用。”许柏夏摆了摆手:“我们开车来得,没喝酒,能自己回去。”


    贺随捏了捏眉心。


    许柏夏她们走后,人群也散了,贺随靠在单人沙发上,那些过时的酒意似又涌了上来。闭上眼走马观花似的,除了她的红唇还是她的红唇。


    比酒还要烧心。


    叶弘同大大咧咧地望他沙发扶手上一坐,“你怎么回事,偷偷发骚呢。”


    “滚!”


    叶弘同丝毫不气,反而哈哈大笑。


    余音绕梁的是他那句底气十足且十分幸灾乐祸的话,“你也有今天!”-


    眨眼到了周三。


    白天天气晴朗,晚上骤变。


    倪琳牵着女儿下飞机时,下起了大雨,许柏夏和沈容提前半小时到了。


    她乘坐的是国内短途航班,加上时间是晚上,人不多,行李转盘那等了十分钟就看到了自己的行李。出来时,许柏夏和沈容冲她挥了挥手。


    豆豆杨灵月的精神不是很好,应该是困了,时不时揉眼,许柏夏接过来抱在怀里,豆豆见过她,很亲,抱着她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夏姨。”


    “在飞机上没睡好。”


    “你把之前订得酒店退了。”许柏夏也蹭了蹭她,“今晚是暴雨,开车回市里不安全,我在附近订了家酒店,先将就一晚,明天再回市里。”


    倪琳应了声,“还是你考虑周到。”


    沈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以后在南城,我和阿至罩着你和豆豆。”


    “那感情好。”倪琳笑说。


    许柏夏订得酒店在机场对面,坐上酒店专用车,几分钟就到了,豆豆早就挨不住睡了。因下暴雨的缘故,酒店的房间很紧俏,许柏夏只订到了一间标间,倪琳带着豆豆睡,她和沈容挤一张床,凑合过一夜。


    倪琳替豆豆擦好身子后,还惦记许柏夏和贺随的事,“你俩什么情况?”


    “你先保证不会激动。”


    倪琳点头,许柏夏慢吞吞道,“我们领证了。”


    话落她眼疾手快地捂住倪琳张开的唇,朝靠窗的那张床看,“别把你女儿吵醒了。”


    倪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拍了拍许柏夏的手背,眼神保证绝对不激动。


    许柏夏拿开了手。


    倪琳顾及着睡得熟的女儿,压低了音,“前脚没想好后脚你和人领证。”


    “……”


    “那我有没有机会见见?”倪琳好奇死了,沈容凑过来,“肯定有机会。”


    “他现在可是阿至的老公。”


    “你是不在场,前天晚上贺随喝醉了,他朋友让阿至去接,玩游戏时还亲嘴了。”


    沈容像吐豆子似的。


    倪琳急问,“亲嘴,谁亲谁啊?”


    “当然是——”


    “玩游戏我输了,大冒险,就碰一下,不算亲,你别听她瞎说。”许柏夏强装淡定。


    “你又玩这个游戏!”倪琳道:“我记得高中毕业那会也是玩这个游戏抽到你了,你也选了大冒险,然后冒险是什么来着,我记得和——”


    “不记得了。”


    许柏夏推着她进浴室,“快洗吧。”


    等她们收拾好时间也很晚了,沈容戴着耳机靠着床用手机看电视剧,许柏夏扫了眼,恰好看到闻斐亦那张帅气的脸。可能是妆浓,电视剧的他看着比本人成熟,许柏夏拿了只耳机,闻斐亦的台词请的配音老师。


    演技中规中矩吧。


    倪琳问,“看什么呢?”


    沈容将手机转给她看了眼,“闻斐亦的新剧《朝歌》,你最近有追吗?”


    “我没时间追。”


    “你们看着闻斐亦的脸,有没有觉得很眼熟?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


    沈容轻笑,“他明星脸。”


    许柏夏戴着耳机听声,进入酒店给舅舅周海耀发得信息现在才得到回复。


    她退出时看到贺随头像。


    贺随今天出差。


    许柏夏没打听去什么地方,搬家事宜她也在准备,许成军知晓她要搬去和贺随同住后,万分同意,拾掇找个机会同沈老夫人他们见面吃饭。


    她和贺随之间交流很少。


    许柏夏眼睛看得有点涨,摁灭了手机,把耳机还给了沈容,侧身人睡。


    倪琳的老家是南城下面的县,在市里住了两天,她带着豆豆回了趟老家。


    许柏夏的行李也搬进了御龙湾。


    不过,她还没机会住进去,姚禹州的纪录片开拍了,开拍地点在江城。


    许柏夏需要跟组一周。


    飞机抵达江城机场时,邹春景电话打了进来,说有客户找她,叫谈默。


    谈默路过,想来看看进程。


    许柏夏在微信上和他联系过后,看到从机上下来的闻斐亦,他带着黑色口罩和同色鸭舌帽,只露着眼睛,身后是他的两位助理小陈和小李。


    “姐姐好。”闻斐亦见了她就嘴甜。


    许柏夏比他大八岁,被喊姐姐也是应该的,但她没有对方那么自来熟。


    其余的三位常住嘉宾要晚点到,他们先去了落榻的酒店,姚禹州和制片编剧场记他们先到的,已经在酒店等他们了。许柏夏是第一次跟组,难免紧张,她之前火出圈的那场是个临时拍摄,她是帮学姐救场的。


    崔笠的飞机因天气原因起飞不了,要到第二天上午到,许柏夏分到和她同一间房,今晚能独享了。晚上,同剧组的工作人员问她去不去吃烧烤,许柏夏拒绝了,她晚上早早入睡,第二天精神百倍的参加拍摄。


    姚禹州选择的藏品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然他也不会沉寂这么久才复出。节目一期是一个半小时,共三幅藏品,第一幅藏品是一户人家的祖传,保存的比谈默那幅好多了。说是祖传,但在聊天过程中得知,是打战时趁乱捡得,本来想卖点钱补贴家用,但那时兵荒马乱的没人收,扔了又可惜,就一直保存着了。开始辗转也保存不好,后来安定了,他祖父开始学习如何保存古画,这才让这幅画少了些波折。


    许柏夏听后感慨颇多,如此跌宕的画生,幸好有人护没让它在战火中凋落。


    接着是第二幅和第三幅,这期的主题许柏夏有点知道是什么了,大多是战争中多次辗转保留至今的。许柏夏甚至大胆的猜测,这三幅画修复好后,它们的故事和价值将会给它们带来另一种结局。


    姚禹州的作品是有灵魂的,而他邀请流量明星的原因,是想借住他们的名气让传统文化走近年轻人的世界。许柏夏跟着崔笠后面忙了一天。


    闻斐亦真的话很多。


    也不知怎地,他就爱粘着许柏夏,姐姐长姐姐短的,姚禹州让他改口他也是拍摄时改口,私下还是那样喊。崔笠倒是很喜欢他,被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心都化了,说话都没了上课时的严厉,把他当成了弟弟。


    姚禹州的拍摄时间提前了,所以许柏夏周五就离开了南城,连续几天的拍摄,说不累是假的。工作量虽然没有工作室的多,但一点不自由。


    周一一早,姚禹州就说有个场景要重拍,因为有一位男星觉得自己的脸在镜头里不好看。这不纯纯有病吗?许柏夏暗暗吐槽,那个男明星咖位还挺大,其余人都没意见,唯独闻斐亦,“自己长得丑怪镜头。”


    话也太直白了。


    许柏夏忍住想笑的念头,那个男明星被当面说丑,脸色乍红,闹得很不愉快。姚禹州打圆场,“那个镜头有点歪,你们每个人都补拍一下。”


    话落,眼神示意闻斐亦。


    许柏夏耸了耸肩做开拍前的准备,一直到了晚上七点才结束拍摄,她捏了捏发胀的肩,收拾自己的工具。口袋里沉寂许久的手机这时响起。


    她掏出,一愣。


    恍惚间响想起今天是周一,贺随出差回来了,应该是看到了她的行李。


    许柏夏手里提着东西。


    她戴上蓝牙耳机,手机揣在口袋,贺随的话音伴随着她这边浅浅的风声传进耳,因戴了耳机的缘故,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近,“我回国了。”


    又说:“我看到你行李了。”


    她东西搬过去就接到姚禹州的电话,没来得及收拾,她也没喊家政收拾。


    “抱歉,你先放着吧。”许柏夏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我不在南城,跟组拍摄记录片,过几天回去。你要是嫌碍事,我明天让家政上门收拾。”


    “过几天,是几天?”


    “三四天吧,具体不清楚。”


    许柏夏不确定,要是按照今天的返工程度,拍摄结束的时间就是个谜。


    贺随应了声。


    许柏夏瞬间像失了语,两人隔着话筒只剩风声。


    “姐姐!”


    闻斐亦的声音由远而近。


    许柏夏疑惑回头,话筒里传来贺随的冷笑,“好巧。你那个同事也在。”


    “……”


    闻斐亦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她手上提了包工具,自作主张地探过手,“很重吧,我帮姐姐拿。”


    话筒对面的贺随:“……”


    第17章


    许柏夏避开他的手, “不用。”


    话筒里贺随突然没了声音,许柏夏喊了声,对方道, “酒店地址发给我。”


    “啊?!”


    闻斐亦啊了声, “原来姐姐在打电话啊。”


    许柏夏皱了皱眉,闻斐亦的自来熟又来了, 他倒是热心,还想着帮她解决负担。他此时的他没有戴口罩,笑起来能看到明显的一颗小虎牙。


    有他在,许柏夏不方便打。


    “我这边还有事处理,先挂了。行李的问题我明天让阿姨上门收拾。”


    话落, 她切了电话。


    对面的贺随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许柏夏对上闻斐亦笑意盈盈的双眸, 心里那些不满不知怎地瞬间压了下去,闻斐亦顺势接过她手里提得工具,“还挺重, 姐姐力气好大哦。”


    “……”许柏夏摘了蓝牙耳机, “刚才姚导不是留你,这么快结束了?”


    “嗯。”


    闻斐亦同她并肩。


    许柏夏和不熟的人聊不开话题, 正沉默着,想起沈容最近在追他,便主动帮沈容谋起福利, “闻斐亦, 我朋友是你的粉丝,能要个签名吗?”


    “可以啊。”闻斐亦很大方, “晚上我回去签好,到时让小陈交给你。”


    小孩还挺好说话。


    等签名照到手了再把这好消息跟沈容说, 许柏夏能想象到她有多激动。


    “谢谢你。”


    眨眼出了摄影棚,许柏夏看到闻斐亦的专车,她赶紧拿回他手上的自己的修复工具,感谢道:“麻烦你了,我跟剧组的车回去,路上小心。”


    “顺路,一道吧。”


    闻斐亦热情招呼,助理小陈开门下车。


    理智让许柏夏摇摇头,闻斐亦毕竟是公众人物,和他走得太近难免会被跟拍,到时就是给自己惹麻烦。闻斐亦眨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看她。


    “小许。”


    许柏夏听到崔笠的声音,在闻斐亦的车后面那辆剧组车里,许柏夏朝他点了点头,提着工具走过去。小陈看着闻斐亦,“闻哥,上车吧。”


    闻斐亦扯了扯唇。


    车里,他的经纪人张业凡也在,对于他给许柏夏提东西的行为看在眼里,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目光锁定了他,“你这两天怎么回事?”


    闻斐亦随意道,“怎么了?”


    张业凡朝外看,剧组的车已经启动开车,正好经过他们,“你跟修复老师很熟吗?天天跟人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春天过了你开始荡漾啊。”


    “不是你说见人要嘴甜吗?”


    “适可而止。”


    张业凡递了个电话给他,“你妈给你打电话了,说想你了,催你回家。”


    “不回。”


    闻斐亦鸭舌帽反戴。


    他往后一靠,闭眼开始假睡,张业凡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淡定地坐正-


    许柏夏上了车,暗暗舒气。


    车上除了崔笠还有编剧齐老师和摄影化妆以及服装师,坐得满满当当。


    崔笠和编辑齐老师认识,据说高中是校友,聊起天来也不会觉得约束,许柏夏靠着椅背看向窗外,胳膊突然被拍了拍,侧头看是摄影小杜。


    小杜脸圆圆的,人也娇小,但她却能扛起很重的拍摄设备,实在是厉害,许柏夏和她处得还行,试过她的专业设备,能抗,但是坚持不住。


    “怎么了?”许柏夏问。


    “我也算是半个圈内人,提醒你,不要和闻斐亦走得太近。”小杜说。


    许柏夏没懂,“你指得是?”


    小杜继续:“你平时不关注不知道,他的粉丝很疯狂的,两个月前有个刚出道的女明星和他闹了绯闻,女星立刻澄清,闻斐亦方也澄清了,但是他的粉丝还是不满意,跑到女星微博底下,还冲了对方的超话。”


    许柏夏还真不知道,沈容没说过。


    小杜的话立刻得到附和,化妆师应了声,“我给那女星化过妆,很有灵气的小姑娘,因为这事差点抑郁了,协商好的本子也搁浅不演了。”


    许柏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和闻斐亦走得不近,今晚是特殊情况,车上安静下来,到了酒店后,许柏夏手机震动。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点开看,是贺随。


    Hs:[酒店地址。]


    许柏夏云里雾里的,要酒店地址干嘛。


    不过,她没多想,直接把位置共享了过去,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Hs:[到酒店了?]


    许柏夏:[刚到。你要地址干什么?]


    Hs:[有用。]


    这人是真的惜字如金,许柏夏歪了歪头,崔笠见她干站着,笑着打趣,“白天站了一天,回酒店还继续站着,年轻人就是体力好不知道累。”


    累啊,怎么不累。


    许柏夏觉得自己脚底板都起泡了。


    今天差不多都是室内拍摄,虽然有冷气,但架不住人多还有很多机器,身上的干了湿湿了干的,一点也不舒服。崔笠要跟家里的孙子打视频,不急着洗澡,许柏夏便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用热水缓解疲劳。


    出来时已经过了半小时,许柏夏烧了壶开水泡牛奶,拾起桌上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贺随在她进浴室后发得一条消息,[早点休息,晚安。]


    许柏夏:[晚安。]


    她直愣愣地盯着两人聊天的界面看,上下滑动,心里泛起阵阵小气泡-


    翌日。晴。


    许柏夏到了片场,就看到闻斐亦的助理小陈和昨天那位被怼脸丑的男明星的助理在争吵。她来这几天,也科普了一些娱乐圈的知识,李明回、就是那个男明星,他和闻斐亦同年出道,两人长相属于同一赛道。


    但资源完全追不上闻斐亦,去年好不容易才因为一部网剧火了,小有名气,不然姚禹州也看不到他。据许柏夏这几天观察,姚禹州和闻斐亦的父母应该认识,关系还不浅,她偶尔听到一次闻斐亦喊他姚叔叔。


    小杜凑了过来,“有好戏看了。”


    “发生什么事了?”许柏夏好奇,而且她也没看到两位男明星,小杜指了指后台,“还不是昨天的事,真不想通姚导为什么把他们凑在一起,就算是想要流量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险,这不把节目架在火上烤吗?不理解。”


    许柏夏食指点唇,嘘了声。


    姚禹州皱着眉头从后台出来吼了声,“吵什么吵!一天天气性比主子还大。”


    两位助理偃旗息鼓。


    许柏夏暗叹贵圈真乱,忙自己的事,姚禹州又进了后台,小陈气呼呼地,看到许柏夏时眼睛眨了眨,从包里掏出一张签名照,“许老师。”


    “闻哥让我给你的。”


    许柏夏立刻接过,“替我谢谢他。”


    小陈生着闷气去后台,小杜道:“许老师也追星啊,没看出来。”


    “我朋友最近追他的《朝歌》,很喜欢,签名替她要的。”许柏夏说。


    今天是第二幅画作的拍摄结尾,收工后天色全黑,许柏夏弯腰锤了锤腿。


    还有最后一幅作品的拍摄。


    崔笠明显吃不消,早早就回去休息了,许柏夏做好收尾工作,将工具收好,正要走时看到了闻斐亦。他笑起来就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看着温和,很容易让人对他放下戒备,但有了小杜的提醒,许柏夏比较慎重。


    姚禹州立在他身旁,看到许柏夏招呼了声,“许老师辛苦了,早点回去。”


    许柏夏点了点头。


    接着姚禹州面向闻斐亦,“你妈给我打电话,你好歹给她回个电话。”


    “不回。”


    闻斐亦懒散开口。


    许柏夏走得远了没听到姚禹州说了什么,她今天收工很晚,剧组没剩几个人。半道,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后背一僵,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姐姐!”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闻斐亦追了上来,还想像昨晚那样替她拿工具。


    许柏夏避让开,“不用了。”


    闻斐亦蹲坐愣住,标准的狗狗眼里闪过失落,“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


    许柏夏转了一天的脑子微微发疼。


    她盯着闻斐亦看了几秒,反驳的话到嘴边,冷不丁地听到熟悉的声音。


    “许柏夏。”


    由远及近地。


    许柏夏诧异地看向声源,本该在南城的贺随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恰好离开了摄影棚,距离外面的车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露天的,夜空里有星,身边吹过的微风似乎也吹到了贺随额前的碎发上。


    贺随如挺拔的松站在星空下。


    白衬衫,黑西裤,精英范里透着几分慵懒,眉眼倒是比夜色还要深沉。


    许柏夏揉了下眼。


    等她再次看向前方时,贺随已经走近,沉沉的目光落向了沉默的闻斐亦。


    闻斐亦显然认出了他。


    连姚禹州都要赔笑的人物,他见得不多,闻斐亦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许柏夏还沉浸在贺随突然出现的愣怔里,他怎么会从南城过来,还恰好出现在她拍摄的地方?贺随高大的身影停留在许柏夏右侧,占有欲十足的隔开了闻斐亦,顺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垂眸,她还愣着。


    贺随神色自若的揽了她的肩。


    格外亲昵道:“几天不见,不认识老公了?”


    第18章


    肩上的握力让人无法忽视, 更炸裂的还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比从沈容嘴里道出要震惊百倍。许柏夏发懵的眼神瞬间转为震惊,转头看他。


    贺随淡定看她, “嗯?”


    闻斐亦身为演员此时也失去了表情管理, 本来还在审视贺随的眼神陡然变得震惊,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轻快, “原来姐姐你已经结婚了啊。”


    “……嗯”许柏夏硬着头皮承认。


    闻斐亦不在亲人好友的范畴里,以后纪录片拍完也不会有交集,他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太大关系。许柏夏想了想,还是承认,笑容有几分尴尬。


    她尬的是贺随那声称呼。


    加上他揽在肩头的那只手, 隔着夏天薄薄的布料, 再向下些, 他微凉的指腹就能贴上她露在外的胳膊。许柏夏一时间不习惯这样亲密举动。


    “你们只是同事,没必要喊这么亲密。”贺随对着闻斐亦说,话音不重但里面有深层意思。闻斐亦表情凝了瞬, “我比她小, 喊姐姐合适。”


    许柏夏眨了眨眼,“你喊我名就行。”


    除了姐姐也别喊什么许老师许老师的, 怪不好意思,她不好说出口的话,贺随替她说了, 许柏夏挺感激他。当事人都说了, 闻斐亦不情不愿地应下,恰好他的助理过来, 闻斐亦耸了下肩挥了手直接朝外面走。


    许柏望向贺随,问:“你不是在南城, 怎么过来了,还知道我在这里?”


    “去了你住得酒店。”贺随拥着她的肩朝外走,许柏夏没注意,到了外面,闻斐亦的车刚刚开走。剧组的车缓缓挪了过来,小杜打开车门,看到许柏夏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但是姿势亲密,“你男朋友啊?”


    贺随应该是开车过来的,跟剧组回去把他落下不好,许柏夏嗯了声算是回小杜的话,转而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晚点再回酒店。”


    “行。”小杜关上车门。


    许柏夏目送剧组的车开走,眼前视角空了,看到对面一辆抢眼的库里南,拍照是南城的,她指了指对面,转头看向贺随,“你的车吗?”


    上次不还是大G。


    贺随点了点头,一直到车前他的手才拿开,许柏夏后知后觉,好在一切都结束了,没给她尴尬的时间。她书画修复的那套工具被放进了后备箱,许柏夏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想到一个问题,“你吃了吗?”


    “还没。”


    许柏夏提起手腕,八点半了,“要不要吃点?我住得酒店附近有个夜市。”


    “可以,你推荐。”


    怕贺随不知道路,许柏夏先导航上了。


    手机收到来自小杜的消息,说她男朋友真帅,许柏夏没反驳,认同她的话。贺随这张脸确实没话说,上学时情书都是按袋收,卖废品都能挣不少,许柏夏当时胆子小,还是倪琳拾掇她也写一封,她还真写了。


    偷偷送去了,进袋里了。


    往事不能回想,许柏夏晃晃脑袋,回到了现实,被贺随掌控方向盘的那双手吸引了全部注意。修长,冷白,漂亮的像一件不真实的艺术品。


    “你晚上吃了吗?”贺随打破沉静。


    许柏夏吃了,但不是很多,“太忙了,盒饭没吃上,吃了块紫薯面包。”


    饥饿感是有的,不强烈。


    等会或者可以一起吃点,酒店距离拍摄地并不远,十二分钟的车程,那地方路窄,又全是小摊,车子压根进不去。贺随直接把车交给酒店泊车人员,说了房号,许柏夏愣了愣,“你晚上不回去,要住在这啊。”


    “明天在开发区那边有个会。”贺随站着没动,问她,“走哪个方向?”


    “右边。”


    有会,那就是顺路。


    这个夜市她只来过一次,吃了两家的东西,味道还不错,一家是卖牛肉面的,加上小笼包蒸饺之类。另一家也是汤水,当地有名的一家米线,排队的人还挺多,所以说让许柏夏推荐,也推荐不了什么好东西。


    “你想吃什么?”贺随半边身子侧对着她,为她挡住拥挤的来往人群。


    夜市除了热闹,还是有多交织在一起的香气,许柏夏那点饥饿感被放大,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但是其余的没吃过,怕踩雷,踌躇地道,“我就吃过两家,那家米线味道不错,就是人多。这家牛肉面也很正宗,牛肉给得足,但是吧汤头太浓,晚上吃会油腻,而且有点辣。”


    贺随哦了声,“那吃米线。”


    许柏夏拉住他,“好多人排队……”


    “你很着急?”


    “不急啊。”她回去也没什么事,贺随直接做了决定,站到队伍后排。


    许柏夏只好跟上。


    贺随低头说,“我也不急。”


    许柏夏抿唇笑了笑,她还挺想吃的,考虑到队伍太长,怕贺随饿到,她去那家牛肉面店买了笼蒸饺。肉馅的,料很足,底部焦香焦香的。


    她回来时,贺随低头在看手机。


    许柏夏注意到有好几位女生扭身看他,路过的也会多看两眼,胆小的窃窃私语,胆大的上前要微信。许柏夏站在不远处,想起了一段旧事。


    她有时不想回家吃饭时,住校的倪琳就会带她去学校附近那条小吃街。


    倪琳推荐的都是她吃过觉得好的,有一家就类似于现在的网红店,那条街上很有名,每次去都有两条长队。有一次,她们站在队尾的时候,单浩文拉着贺随出现了,他们排的是另一条队,和许柏夏她们平行。


    傍晚的光线暗淡的散落在热闹非凡的小吃街,到处是南中的蓝白色校服,还有飘落的梧桐叶。许柏夏目光不由地偷偷看他,贺随低头摆弄手机,对周遭的视线一概不理,她记得那天的两条队伍,她和贺随几乎是同时往前填补空位,近到能透过食物的香气闻到他身上的皂香味。


    那两条平行的线终究没有交集。


    贺随可能都不知道站在他左侧的是自己,许柏夏却任旧记得那晚的晚霞。


    那是她觉得最好吃的晚餐。


    “不加。结婚了。”


    贺随冷淡的声线拉回她的深思,她拿着有些凉了的煎饺过去,要微信的女孩本来还不信,以为帅哥故意不加骗她们,结果见到了许柏夏。


    顿时脸燥得慌,离开了。


    许柏夏将盒子打开,递给贺随一双一次性竹筷,“先吃点垫垫肚子。”


    贺随和助理钱越交代完事情之后收了手机,鼻尖嗅到焦香味,偏头,许柏夏已经吃下了,煎饺不大温度也不算高,她一口一个,嘴巴鼓鼓的。


    他接了筷子,“看起来很好吃。”


    许柏夏嘴里塞着东西不好张口,嗯嗯点头,间或看向前面的队伍情况。


    队伍前进缓慢。


    许柏夏手机响了声,她把手里的煎饺塞到贺随手里,不经意碰到他的指背。贺随盯着被碰的地方,抬眸,许柏夏侧身打电话,昏黄的灯光里,她白皙的肤色暖了些,眼睫毛纤长而卷翘,眨眼时像把小扇子。


    “崔老师,我这边有事,晚点回去,嗯好的您先睡。”许柏夏音色轻柔。


    崔笠是累坏了,今晚睡这么早。


    结束了电话队伍也没怎么移动,许柏夏怕贺随等着急,“要不换一家?”


    “不用。”


    贺随夹了筷煎饺到她唇边,许柏夏想也没想就张开了唇,咬住了煎饺。


    咬到一半时,牙齿磕到硬物。


    许柏夏这才惊觉是咬到了他的筷子,愣了愣意识到贺随在喂她吃煎饺。


    “……”


    许柏夏淡定的吃了煎饺。


    贺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丝毫不介意筷子被她碰过,许柏夏耳尖发热。


    她跟赵俞青都没用过同一双筷子。


    许柏夏双手捏了捏发烫的耳朵,等贺随继续喂来时,摇了摇头说饱了。


    他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许柏夏不得而知,她顺着队伍龟速移动,贺随消灭了剩下的煎饺,扔了垃圾回来,两人排了近半个小时才轮上位。十点左右,两人从店里出来就回了酒店,贺随订得房间在五楼,而剧组的房间全部都在三楼。


    电梯到了,许柏夏出来,“我先走了。”


    贺随随即要出来送她,许柏夏掌心一推,“不远,转个弯就到,晚安。”


    电梯门合上,许柏夏转弯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崔笠已经睡了,她手摸向包里,五指划拉半天心里一咯噔,不会吧?她低头翻找着包。


    还真是,她忘带房卡了。


    许柏夏这才想起早上收拾包时拿了出来忘记放回,现在估计躺在床头柜上呢。粗心。许柏夏懊恼自己,抬手欲敲门,又想起崔笠睡了。


    崔笠的作息时间和她外婆很类似,睡得早起得早,且醒了很难入睡。


    许柏夏熄了敲门的想法。


    她找到小杜的微信,想了想,也不行,她们标间住着三个人,睡不下她。


    许柏夏折回电梯。


    这么晚了不如自己重开一间,空房很多,在五楼,许柏夏拿着房卡上五楼,在走廊尽头。她开了门,正要推门进去,身后传来开门声。


    许柏夏回头看。


    结果,恰好和开门的贺随撞见,一时沉默蔓延,她尴尬一笑,“好巧啊。”


    “我突然就住五楼了。”


    第19章


    许柏夏在前天订房间时也想到了贺随在五楼, 但想法一出她就否决了。


    只是担着名头不好麻烦。


    令她没想到的是贺随住得房间竟然在她对面,门对门,此时两相对望。


    许柏夏笑意僵了僵。


    贺随似乎也诧异会看到她, 目光随之扫来, 眉头浅皱,“怎么上来了?”


    “忘了带房卡。”其实挺蠢的, 许柏夏握着门把手的那只纤细手指向下轻压,指骨微微变形,“崔老师睡眠浅,我怕打扰所以就开了间。”


    又意识到他是要外出,“你——”


    贺随将她的紧张看在眼底, 避开视线, “你的修复工具还在后备箱。”


    “我不着急的, 明天拿也行。”许柏夏这时才想起,不过她晚上用不上。


    贺随问:“平时几点拍摄?”


    “八点左右。”


    “我现在拿给你。”贺随带上门,“我明天七点从这出发, 时间不顺。”


    “……那麻烦你了。”


    理智让许柏夏咽回了我陪你去这几个字, 贺随点了点头,她目送他背影走远转弯消失。许柏夏站在原地愣了不知多久, 才推开门进了房间。


    酒店剩下的房源不多,这间是大床房。


    许柏夏将背着的包放到入门柜,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 喝了两口。


    清凉感压下了些暑期的燥热。


    她的换洗衣服都在之前住得地方, 今晚算是将就,许柏夏换了鞋休息片刻, 房门响了。贺随提着她的工具站在门外,她打开门, 探手去接。


    “谢谢。”


    贺随没松手,许柏夏抬眼看他。


    骤然间四目相对,走廊里柔和的灯光自上而下倾下,贺随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又是背光的,许柏夏看得并不真切。她探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没有出丝毫的力气,却给了她一种在和贺随拉扯的势头,莫名其妙。


    “还有事吗?”许柏夏眼睫上落得光,拓了一片半圆的阴影,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尖下巴也显得圆润了些,本就白皙的面庞稍微多了幼态。


    贺随垂落的目光精准定格在她张合的红唇上,一寸一寸从高挺的鼻梁到那双盈盈杏眸。他的眸光并不平静,仿佛掠夺多一寸便多几分迷恋。


    许柏夏的眼里是迷茫,“嗯?”


    贺随轻薄唇,锐利的喉结滚动,“许柏夏。如果酒店没有多余的房——”


    他熄了音,松了力道。


    说话只说一半,许柏夏猜不透,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走廊里虽然很安静,但也时不时有人进出,看到他们这边总会看上两眼。


    许柏夏不打扰他了,“你回去吧。”


    “有事给我发消息。”


    贺随往后退一步,没有立刻转身,许柏夏缓缓关上门,几秒后,她透过猫眼,他才转身。酒店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她听到了对面关门声-


    贺随关门,手机响起。


    他从口袋摸出手机,这么晚了,沈老夫人竟然还没睡,“你去江城了。”


    “什么都瞒不住你。”


    “我们家柏夏是不是也在江城?”沈老夫人意不在他,贺随单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勾了把椅子脚边,落座,“嗯,她这边有工作,最近忙。”


    “你俩碰面了。”


    “嗯。”


    “她人呢,奶奶想跟她说说话。”沈老夫人几乎都不带拐弯抹角的,直奔主题。


    贺随捏了捏眉心,“她在洗澡。”


    这个时间点又是在洗澡,还挺暧昧,沈老夫人也是过来人,她转了话题,“回来了带柏夏回趟老宅。”


    “你姑姑旅游回来了,听说你结婚了,闹着要看柏夏,我这又没有照片。”


    “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世界安静。


    贺随拧开矿泉水灌了口,清凉感压了些许燥热-


    翌日,清晨。


    许柏夏醒来时神清气爽,说来真要感谢贺随。


    这几天她跟崔笠住在一起,配合着她的时间,做什么难免拘谨,崔笠起得早,洗漱时的声音哪怕再轻也会吵到她,所以她这几天睡眠也浅。


    摸索到手机,七点十五了。


    她也不敢在床上磨蹭,放下手机准备洗漱,打开门,对面的门紧闭。


    这个点他应该走了。


    许柏夏回了三楼,出电梯时恰好碰到小杜,对方见她从楼上下来,笑得不怀好意,语尽调侃,“许老师昨晚夜会男友,到现在才回来啊。”


    “……”你误会了。


    许柏夏维持着表面淡定,微笑离开,回到房门口时,崔笠正准备出门。


    崔笠惊讶,“你起这么早!”


    许柏夏手里提着修复工具,说起得早也说得过去,她没过多解释,进去换了身衣服。早饭是来不及吃了,她随手从行李箱里拿了吐司面包。


    出门时拿了瓶水。


    刚到拍摄地就碰上闻斐亦,他听了昨晚的话,没喊姐姐,许柏夏正要高兴他终于不喊姐姐了,结果闻斐亦出声就是许姐姐,更加黏糊糊的。


    随他吧。


    拍摄结束江湖不见。


    今天开始拍摄第三件藏品,收藏家是位七十岁的老人,巧合地是,崔笠喊他老师。他们所处的圈子本来就小,无论是收藏或者出手都少不了人脉的加持,能碰见熟人太常见了,拍摄闲暇时分,崔笠将许柏夏介绍给这位收藏家认识,闲聊了几句,收藏家盯着许柏夏看了又看。


    “怎么了?陈老。”崔笠问。


    “这小姑娘我见着眼熟。”陈老依旧盯着她看,“周祥青,你认识吗?”


    许柏夏眼露诧异,“您认识我外公?”


    更令她震惊地是,陈老能通过她想起外公,明明都隔了一代了。


    “我说瞧着像,你跟你妈妈年轻时一模一样。”陈老灰败的神色里舔了些神采,“我跟你外公是同学,你爸妈结婚时我还去参加婚礼了呢。”


    那都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


    许柏夏没见过陈老,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么神奇,相隔千里依旧能看到熟悉的脸庞。崔笠没想到陈老和许柏夏的爷爷还有这一层关系,“既然跟您是同学,学问肯定高,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就是恋爱脑。”陈老说,许柏夏闻言立刻就笑了。


    “他在我们班成绩最好,后来因考察一处墓穴时发现了大批瓷器,学校请了这方面的专家,他去接洽,和里面一位小姑娘好上了。”陈老回忆这段往事,面带微笑,“一整个陷进去,毕业就跟人去了南城定居,生了孩子,考古也不考了,一门心思跟小姑娘学制瓷器。”


    许柏夏掩唇笑。


    这件事她都听外婆说了无数遍,常听常新,陈老慈爱的目光落到许柏夏身上,“没想到老周的衣钵传给你了,好好干,有事跟陈爷爷说。”


    许柏夏连连点头,“好。”


    崔笠道难怪,这时场记来提醒要开拍,他们停了叙话,继续拍摄。


    收尾工作结束时,许柏夏和崔笠一起把陈老送上车,夏季的燥风吹过,她捏了捏后颈。他们也在等剧组的车,崔笠突然问,“小赵过来了?”


    许柏夏短暂愣神后,意识到她问得是赵俞青,她和赵俞青在学校恋爱时,她是知道的,只是结婚没有通知。崔笠解释道,“我听小杜说你男朋友昨晚过来了,想着小赵我也认识,一起吃个饭,就当是叙叙旧。”


    “崔老师,我跟赵俞青分手了。”


    崔笠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讶,“分手了?那不好意思,是老师误会了。”


    赵俞青当时追她时费尽心机,选修了文保课,其中就有崔笠的课,上课有时候回答问题还会抽到他。提起这段往事,许柏夏心里闪过唏嘘。


    “没关系。”


    许柏夏温和笑了笑。


    和熟人见面的唯一不好来了,她对你过去的事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细枝末节。


    许柏夏明显察觉到这个话题过后崔笠的尴尬,她也没说话,抬起手腕看时间,小杜匆匆忙忙从后面赶了过来,“走吧走吧陪我去吃夜宵。”


    崔笠笑说,“还是年轻人有活力。”


    许柏夏想起在江城的贺随,两人今天没联系,不知道他开会结束后直接飞南城,还是要继续住。她拿出手机,点进微信,找到贺随的头像。


    [你回南城了吗?]


    小杜挽着她的手上车后座,许柏夏盯着手机界面,几秒后,有了回复。


    Hs:[没有,在应酬。]


    接着她收到一张图片,应该是贺随现拍得,圆桌一角,他手握着酒杯。


    许柏夏回了声干巴巴的好。


    她陪小杜去吃了夜宵,尝试了一家日式拌饭,味道也不错,回来时崔笠已经躺下。许柏夏其实还想像昨晚那样自己开间房睡,自在又方便。


    考虑到自己身在剧组,还是不搞特殊了。


    许柏夏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已经八点多了,她刚才去五楼敲贺随的房门,他还没回来。他晚上喝了酒应该会有人送,或者找个代驾。


    心不在焉洗完澡,许柏夏擦着头发出来,崔笠这几天越睡越早了,现在就熄了她那边的灯。许柏夏还想吹头发,但是这酒店风筒不静音。


    她随意擦了擦头发。


    躺在床上沉寂的手机响了声,许柏夏放缓脚步过去,弯腰拿起,是贺随。


    一条三秒的语音。


    许柏夏手指轻触想转文字,结果点成直接播放,寂静的房间,贺随低沉的嗓音仿佛裹了酒的醉意,通过小小的话筒钻进了她的耳朵。


    “许柏夏,我头疼。”


    第20章


    “许柏夏, 我头疼。”


    低沉沙哑地音递进耳朵,许柏夏耳尖烫了下,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里。


    等了几秒, 对面没回复。


    许柏夏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崔笠, 轻手轻脚走到门前,拿出柜子里的薄外套。她乘坐电梯来到五楼, 贺随的房门前,屈指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许柏夏皱眉拨打语音电话。


    不会还没有回来吧?


    许柏夏望向对面透亮的玻璃窗,夜色里, 不远处的霓虹似一条灯幔。


    点点星光映入她的眼底。


    语音电话也没人接, 许柏夏拿下手机时, 抬起手敲门,随着咔哒一声,身前的门缓缓打开。潮冷的空气里裹了湿润向她袭来, 她惊异抬眸。


    “你——”


    许柏夏兀自失声。


    入眼的是松垮垮的领口, 冷白的肌肤蔓延至衬衫遮住的位置,她视线微微上扬。贺随半垂着脑袋, 眉眼间氤氲了淡淡的醉意,轻靠着门框。


    从灯光到美好的男色,许柏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故作镇定道, “你感觉怎么样?”


    贺随倚门动作慵懒里带了风流,闻声, 歪了下头,“感觉头有点疼。”


    “你自己回来的?”


    许柏夏朝他身后看, 考虑到他现在完全是靠门撑着,怕他撑不住,抬起手虚扶在他两侧,“我扶你进去,你先躺着,我让酒店准备醒酒的。”


    好在贺随醉归醉,头疼归头疼,自主能力还是有的,走路还算是稳当。


    许柏夏暗舒气,将门虚掩着。


    她给前台打了电话,报了房号,挂断时贺随已经躺在床尾,呼吸渐沉。


    “……”


    这就睡过去了?!


    许柏夏上前几步走到床侧,弯腰凑近他,顶灯的光被她全遮了,贺随沉浸在阴影里,眼睫平稳。许柏夏原先是想看他有没有睡着,这会儿确定了,那落在他脸上的眸光却没有及时撤离,而是被牵引着向下。


    时隔八年,也是盛夏。


    贺随那隐藏在昏暗里的最后一眼,突然具象化了,许柏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像混杂在夏季的蝉鸣,愈发不平静,躁动的青春余温。


    滴答——


    细微的水声被安静无限放大,不知何时,她的发梢从肩上倾落,摇摇坠于他锁骨处,凝聚在发梢的水珠经受不住重量,脱离了发梢,滴落。


    晶莹的水珠融进他的锁骨。


    冰凉的感觉让贺随皱眉,许柏夏秉住呼吸,捂着发梢赶紧远离了他。


    叩叩叩。


    酒店把东西送上来了,许柏夏打开门接了过来,温牛奶和一些清粥点心,不过,他应该不需要了。将东西放下,许柏夏卷了卷潮湿的乌发。


    她刚才吹头发不方便,现在倒是合适的机会,贺随喝了酒,睡得沉,一时半会醒不来。许柏夏进了浴室,倒腾起头发来,嘈杂声里好像听到了手机铃声,不是她的,她手机在口袋里,她关了风筒,外间传来的。


    许柏夏出来看,是贺随的手机在响。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许柏夏想替他接也不好意思去拿,只能等对方自己挂断。


    挂了,又拨。


    许柏夏犹豫着要不要探手拿,还是摇醒贺随,一直打说不定是有急事。


    她踌躇时,贺随动了。


    他皱眉,垂在床上的手去摸索手机,估计她刚才打电话时,贺随也是这样烦躁。许柏夏拨了拨耳后的头发,看着他掏出手机,接通,“喂。”


    许柏夏等他挂电话,“牛奶送来了。”


    贺随撑床坐了起来,捏了捏眉心,看到她有些愣神,“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睡忘记了。


    许柏夏把那杯温热的牛奶递了过去,“趁热喝。我刚才借用了你的浴室。”


    贺随抬眼看她,乌黑的长发不似平时的柔顺,有种毛躁感,很蓬松,发尾处还裹着潮湿。错开眼时注意到她的穿着,白色睡衣裤,罩着黑色薄外套,不施粉黛,清丽的小脸上有轻微的疲惫感,眼睛却还很有神。


    “谢谢。”贺随接过。


    许柏夏以前和贺随不熟的时候,觉得他是高岭之花,天然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现在接触次数多了,觉得他冷淡归冷淡,还挺乖的。


    贺随安静的喝牛奶,许柏夏盯着他看,丝毫没觉得她的目光过于放肆。


    冷不丁地他手机又响了。


    贺随拾起不久前落在床上的手机,看到来电,直接将电话递给许柏夏。


    许柏夏顺手一接。


    她看清是谁后眉心一跳,像拿了烫手山芋,恨不得将他的手机扔出去。


    “奶奶的电话我接不方便吧?”


    “昨晚打电话来就特意问了你,今晚你若不接电话,她又该怀疑了。”


    “……”


    许柏夏忐忑地接通了电话,沈老夫人声音响起后,她紧张的咽了咽嗓。


    “接电话这么慢。”


    “奶奶,是我。”许柏夏出声,沈老夫人一听是她,不满的语气瞬间放柔,“是柏夏啊,奶奶这么晚没打扰你们吧,什么时候从江城回来?”


    “还有三天左右。”许柏夏还是不擅长应对沈老夫人,时不时向贺随求救,对方早就喝完了牛奶,起身将杯子放到桌上,倚着桌沿看着他。


    许柏夏指了指手机。


    沈老夫人道:“行,回来你跟阿随一起回来,他姑姑回来了想要见你。”


    “……嗯。”


    贺随绝对是故意的,看见她的求救也不说帮忙,淡定地看她应对沈老夫人,甚至薄唇还杨起了笑。许柏夏顺着沈老夫人的话接,对方道:“本来昨晚想跟你说得,结果他说你在洗澡,那奶奶就不好打扰了。”


    许柏夏第一反应是酒店隔音这么差?洗澡都能听到,转念一想,应该是他搪塞沈老夫人,不然被察觉他们没有住同一间房,又要多些麻烦。


    沈老夫人对她很是喜爱,关切几句,后以时间太晚为由结束了通话。


    “下次别让我接了。”许柏夏递还手机,“我和奶奶不熟,说多了又怕穿帮。”


    “你要试着习惯。”


    贺随接过,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现在给我打,以后会直接打给你。”


    极有这个可能。


    许柏夏想起什么,掏出口袋的手机,“我们还没有添加手机号,你报一下,我记。”


    贺随报出,许柏夏打了过去。


    这样以后有事就不需要语音电话了,许柏夏当着贺随的面备注贺随。


    贺随也备注许柏夏。


    许柏夏扫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收了手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缓过来了,谢谢。”


    “那我——”


    “现在回去不怕吵醒崔老师吗?”贺随打断了她的话:“她应该睡了。”


    “我带了房——”等等!许柏夏摸向口袋,空空如也,她走得太匆忙,忘记拿房卡了。


    贺随幽深的目光绕过她,下巴朝床的方向点了点,“别折腾了,睡这。”


    “……”


    “又不是没睡过。”


    许柏夏被堵得哑口无言,挣扎了几秒,也不扭捏了,认同了贺随的话。


    一次两次的没区别。


    再说以后,她要是去贺家也免不了要和贺随同睡,她还不如早点习惯。


    “行。”


    贺随敛了声笑。


    他让许柏夏随意,自己则去了浴室,许柏夏坐在床尾愣了半天,听到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贺随在洗澡。许柏夏想到刚才滴落的那滴水滴。


    许柏夏打开了电视。


    她设置消息免打扰的群里突然有人@,提醒大家明天的拍摄推迟半天,有个女演员的手受伤了。许柏夏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选了离浴室远的左边床位躺下,盖上薄被,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看。


    许柏夏没有主动调节电视,打开什么就是什么,好巧不巧地,正是闻斐亦演得电视剧,右下角写着朝歌。故事背景是商朝,闻斐亦演得是一位富家公子,电视屏幕放大了闻斐亦的脸,许柏夏第一次仔细看他。


    她突然有点理解倪琳的话,闻斐亦的眉眼有点熟悉。


    但具体到像谁,许柏夏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她也没有费劲往下深想。


    咔哒——


    浴室的门打开,许柏夏本就不放松的腰迹绷了绷,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


    贺随出来听到声音,看过去,恰好看到闻斐亦那张放大的脸,再看许柏夏,很认真的在看。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住,往前站了站,“不睡?”


    许柏夏眼前的光被贺随挡住,她不得不看他。


    黑色睡衣沁着湿痕,领口敞开,微露锁骨,腰腹处的腹肌也若隐若现。


    许柏夏尽量向上看,“马上。”


    贺随转身拿起遥控器,“那我关了。”话落,闻斐亦的脸彻底消失。


    许柏夏躺下后一点睡意没有,浴室里响起风筒声,没多久,声音消失,她还没缓过来,身侧的床位陷落。灯也只留了廊灯以备晚上起夜。


    酒店的床虽然是大床房,但比贺家的小,两人的距离比那天晚上要近。


    许柏夏闻到了他身上的薄荷味,是酒店自带的沐浴产品,许柏夏盯着上方的昏暗,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姚禹州订得酒店规格并不高,以贺随的身价他应该住更贵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住在这,所以他才来的?


    薄荷味怎么这么浓啊。


    许柏夏在昏暗里出神,周边针落可闻,她实在难以入睡。盯着一个地方时间久了,眼睛不舒服,许柏夏转了转,头朝他的方向偏。


    “贺随,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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