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发的晚了，林听讲完剩下的事时，三个人也已经逛累了，干脆准备离开。
云旎说：“我们打算和苏寅琛他们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问一下郝流的住址。”
郑佳雯问：“那这两天你们就回市里吗？”
林听解释：“其实弯月镇离白港市中心不远，找人的话也挺快。”
弯月镇属于白港市一个偏僻的小镇，说是乡下也不为过，但盛在环境好，不过也幸好距离市中心也不算很远。
她们两个人在一中的同学，除了个别想要留下继续玩儿以外，其余的都已经回家了。
有的同学也自发组织去其他省市继续旅行，但林听不能去太久，干脆就在弯月镇住一阵子。
郑佳雯点点头，奶茶已经喝完，她们离开了商场，准备回镇上。
*
夕阳弥漫不散，余晖勾起云脚撒下醉人的光晕，剩下的斜阳包裹住球场上的奔跑的少年，拢下一片阴翳。
弯月镇中心的篮球场并不是很大，一前一后总共也就两个篮球框，只能够一伙人打。
几个小时前，他们几个人刚和一群人抢夺了这个地盘。
准确来说，是一群小孩儿。
为首的正是何佳灿，他带着一帮小弟和谢忱他们对峙，硬是扛了十分钟才离开。
陈泽：“是老大也，三声，不是老大爷。”
谢忱那双眼睛锐利明亮，缀了笑意，啧声道：“那没办法，毕竟你把二大爷家里的宝贝小孙女都拉出来了，他要是发现小姑娘不见了是因为你带出去的，啧啧啧，二大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再说了，他虽然和林听见面少，但寒暑假还是经常和谢忱一起玩的，两人互相嫌弃但也互相了解。
谢忱气笑了，抬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笑得坦荡无畏：“你怎么知道没有女生喜欢我？”
苏寅琛：“替我问候你家人。”
“行了，别废话了，你呢，赶紧回学校上课，我送唐唐回家。”谢忱下了命令。
谢忱也很淡漠，他悠悠道：“那你带着其他小孩儿一起翘课的事要是让你家老太太知道了——”
陈泽轻车熟路地抱臂，说：“哥们，自信点，把呢字去掉，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有人儿了。”
陈泽拍了拍苏寅琛，强忍住笑意说：“这确实正常，毕竟妹子们不瞎。”
好吧，他承认，确实有“瓜”葛，但不是这么个事儿吧。
【不听：在吗？】
他用鄙弃的眼神看谢忱说：“谢总你不道义啊，是不是又是咱们学校的妹子给你发小作文？”
最后只能由林听来问问谢忱。
“咳咳，那是因为我笃定你追不上，所以打赌你肯定单身一辈子。”
陈泽也来了兴趣，趾高气昂地睨着他们，学着小孩儿的语气说：“那你们也完了，我们老大也生气了。”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找他有事？】
陈泽还有些不舍地拍了拍唐唐的小脑袋。
高中那时候谢忱脑子好使，人脑子就是聪明，天赋加持，成绩随便考考就进了年级前十。
谢忱在脑海中检索了一下，好像有一些印象，但不多。
【不听：郝流。】
其实原本是打算让云旎和苏寅琛联系的，但着实因为他太烦了。
毕竟当年谢老太太那可是铁了心、认认真真从一位算命大师那里求来的，说是名字贱好养活，谢老太太对此深信不疑。
何佳灿当时趾高气昂地撂下狠话：“谢二狗，我给你面子，现在走，我不动手。”
几个小弟都退回一步，对李江涛他们说：“你们完了，我们老大被激怒了，后果很严重。”
苏寅琛说：“那些叔叔们都说，谢忱很有教养，他懂得多，情商高，而且对有些事情的分析很到位。有时候觉得他不像学霸，反而想高瞻远瞩的决策者。”
据何佳灿目前所知，能让一个这么像海王渣男的谢忱吃瘪的女生，好像只有林听一人。
*
幸好最后，谢氏公司彻底稳定，还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他这个谢家大少爷的名分才坐得实了些。
【阳光开朗大男孩：哦。】
【阳光开朗大男孩：不在。】
谢忱把何佳灿往前拉了一点，眼睛和他平视，那双眼睛仿佛看破了一切，令他心虚。
谢忱一手拎着外套搭在肩上，左手飞快地打字，随口道：“嗯，没准是外校的妹子。”
虽然弯月镇民风淳朴，就是家家户户把大门敞开也没事，但小孩儿单独在外面还是有危险的。
李江涛和陈泽不是一高的，他们俩在离一高比较远的四中。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联系人是不听。
苏寅琛一双小眼睛微眯：“名草有花，就别想和老子抢其他妹子了。”
苏寅琛嘴一边撇，眼神像是要刀人：“我靠，谢忱这逼背着我们撩妹呢吧。”
不过谢大少爷脾气倒是不错，任他们说去，反正自家老太太亲自定的。
直到上了初中，离弯月镇远了一些后，情况才好转了不少。
人都不在了，留个名字也是个念想，老太太没写户口本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至此以后，谢忱对于算命这东西更是心存阴影，更坚定了身为社会主义好青年的人设，一定要相信科学。
上小学那年，谢忱同志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言语暴力，绰号满天飞。
“等等！”
今天估计是因为哪家大爷约了他下棋，这才没留神，自家孙女又和何佳灿跑出来玩了。
对于谢忱这个小名，苏寅琛他们几个早已经见惯不惊。
这真是……太他妈好了！
小老头退休后就剩两大爱好，下棋和看孙女，而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却特别粘这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
临走时，何佳灿不满道：“我就不信你没翘过课，哼。”
但她嘴上说着狠话，眼睛却一直往谢忱身上飘。
那老头破口大骂可不是吃素的，小时候的何佳灿因为太过淘气，把二大爷家里的大鹅下得蛋踩碎了。
苏寅琛刚要搂着他凑近看消息，却被谢忱一掌无情地拍下了手。
谢忱心生疑惑，他和林听什么时候有瓜葛了？
苏寅琛满脸愁容，苦楚道：“我他妈都顶着谢总的身份泡妞了，都没泡到。”
他理了理思路，问：“为什么我要追林听？”
李江涛道：“为父替你们仨的终身大事感到焦急，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而后来，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再堕落一分，他们都觉得，大概是那个网名应验了。
陈泽瞪大了眼睛，说：“我靠，忱儿，你虽然长得帅吧，但是好几个学校联谊赛的时候都是苏总代替你的身份上场的，以苏总的风姿，怎么着也不能再替你吸引妹子吧。”
他坏笑了一下，道：“那不行，我走了会更没面子的。”
但那段时间谢忱有些堕落，说不清是堕落还是什么。
甚至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三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谢忱随意拍了拍篮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了下，拖慢声调说：“莫追忆，英雄往事。”
偏生这么犟的小老头有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孙女。
“有可能吧。”
何佳灿狡黠地笑着，“而且虽然林听姐比较狠吧，但长得还可以，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都不珍惜，近水楼台都得不了月，怪不得没女生喜欢你呢！”
何佳灿冷哼一声：“要你管，是你太菜了，这么几天还没拿下林听姐，要你有什么用？”
云旎说一句，就仿佛掉进了深谭里，怎么也挣脱不出来，苏寅琛那张嘴真不是吹的。
何佳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主要是屈服于二大爷和他奶奶的淫.威之下，棍棒交叠的，他怕是挺不过来，以后还怎么做大哥？
何佳灿慌了，但气势上不能输，他瞪着谢忱说，“卑鄙小人，竟然敢威胁我。”
还有一个吐字还有些不清晰的小女孩儿，叫唐唐，是二大爷家的宝贝孙女，她吭哧着说：“完啦！你们会很惨滴！”
谢忱薄唇勾着笑意，打趣道：“小子，你倒是有手段，唐唐怎么就跟你这么亲近？”
所幸他们声音压低，陈泽几人又在和唐唐他们斗智斗勇，这才没多八卦。
李江涛默默补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合城一高女生传出去的？”
而且现在他们离得近，拉黑也不太好，时不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干脆就不理他。
对面许久不回信息，林听犹豫着要不要说不麻烦他了，字刚打好，信息就来了。
陈泽：“好大儿，连你爹都不认了？”
他声线散漫又笃定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翘课了，翘课出来打球？谁教你的？”
谢忱投进了一个球说：“旧事不重提，我说你们三个，还打不打球了？”
谢忱抱着胳膊，蹲下身和他平视，有着黑色签字的篮球在他手里把玩。
如果有人能替天行道收了这厮，何佳灿甚至愿意好好学习三天三夜。
苏寅琛骂道：“你他妈跟哥几个还装？”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说。】
陈泽：“………”
何佳灿怒了。
不知道那老头有多不理解，做梦都想揍何佳灿一顿。
【阳光开朗大男孩：什么事？】
李江涛的肩膀拍了谢忱一下，说：“那小子说得倒不错，你他妈当年不是翘课挺有理有据的吗？”
后来，那段回忆成了小何佳灿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身边人都知道，他不如以前阳光开朗，但确实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和他微信名一样一样的。
但因为几人初中在一起上学，所以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谢忱留到了后面，打球出得汗已经渐渐散去，身上有了些凉意，他简单把外套披在肩上，简直是老干部标配。
何佳灿看出来不对劲，这小子的情商还是很高的，立马追说道：“这说明你不讨女孩子欢心，你个菜逼。”
唐唐怒了：“呸，你不识字吧，真羞。”
三人同时叹气，随即胳膊交叉搭在一起，围成一个小圈，交换一个眼神，相视一笑。
李江涛叹气：“嗐，见色忘友，没法说。”
谢忱不说话了，他就算交了女朋友，难不成还要一五一十和你个三年级小屁孩交代清楚？
唐唐大概忘了，自己小时候有多颜控，在见到何佳灿以前，基本上是无谢忱哥哥不欢的。
所以谢忱和苏寅琛这种真的养尊处优的少爷不一样。
谢忱刚从苏寅琛这里了解到有关郝流的事，找了处树荫，后背抵着大树，站相散漫悠闲，单手拎着刚买的矿泉水，视线却一刻不离开另一只手上的手机屏幕。
陈泽瘦削的下巴指了他一下：“那你也不一定谈成，反正我不用担心我家雯雯和我有感情隔阂了。”
“打呗，来。”
说实话，四个人里，谢忱的年纪是最小的，李江涛最大，他上学晚，所以总有种老大哥的爹系感。
谢忱：“……”
何佳灿有理有据道：“废话，我还没见过你带女朋友回来住呢！”
但为了帮他爸稳固公司，他开始拼起来了，甚至有几次逃课去和几个客户聊天。
【不听：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不听：………】
谢家大少爷小的时候，家里的事业也才起步，给面子的叫少爷，不给面子，其实也是个卖货的儿子。
林听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手指啪嗒啪嗒地敲下几个字。
说完，陈泽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后面的苏寅琛骂骂咧咧地追着他打。
唐唐不解：“原来这个哥哥叫老大爷？”
何佳灿脸上一红，还是强硬到：“我才没有，反正球场是我们先来的，我不管。”
打完球的几人去小卖部买了水，回去的路上，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的一响，谢忱拿出来看了眼消息。
何佳灿心说，我总不能说因为你们两个看着都很变态不正常，而且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就可以因为感情而不管我了吧。
【阳光开朗大男孩：认识。】
谢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如果不行，林听打算私下去找一下苏寅琛，他这个人倒是容易说话，人也比谢忱好一些。
只不过他们之间习惯以总来敬称，偶尔也会对其中比较厉害的人称哥，但归根结底只是一种关系好的称呼。
陈泽皱了下眉，单手捏眉：“等等，不对啊，那刚谢忱为啥问那什么好牛？他养牛干啥？”
苏寅琛翻了个白眼：“大哥，郝流OK？赤加右耳朵的郝，流氓的流。”
“牛氓？”
李江涛叹气道：“陈总，你消停会儿吧。”
真不知道郑佳雯那姑娘怎么会眼瞎看上了这货。
陈泽忙说：“不是，那谢总问一个男的干嘛。”
此话一出，三人小圈气氛顿时怪异起来，面面相觑后只剩下一片沉默。
焯，好大儿的儿媳有点特殊啊！
陈泽弱弱开口：“会不会是老谢他喜欢——”
“闭嘴。”
李江涛和苏寅琛异口同声喊了一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陈泽焉儿了似地垂下头。
李江涛推了推苏寅琛：“那个，苏总，那什么，忱儿不是爱吃好基友派吗？买几个去。”
“哦，”苏寅琛刚准备去，一愣，尾音上扬不可思议道，“什么派？”
李江涛震惊，连拍自己的嘴：“我草，错了错了，好丽友派。”
炸裂！
第16章
而舆论的主角谢忱此刻正悠闲地回着信息，脑海里浮现何佳灿小朋友的那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忱心说，我需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他这条件，不吸烟不酗酒，长得帅又能赚钱，难不成还能沦落到会弯月镇相亲？
【不听：有事，大事，终身大事！】
嘶，她这是移情别恋了？这才几天？
况且前段时间她明明不是还去表白吗？怎么这么这两天就换对象了？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的？】
【不听：那倒不是，我一个朋友的。】
【阳光开朗大男孩：哦。】
【阳光开朗大男孩：不过我们学校同学的信息也不能轻易透露。】
林听看明白了，谢忱就是想吃瓜，这明摆着暗示她呢，需要点信息交换才行。
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今天下午的时候就一直在打喷嚏，一打就是三个。
本以为是有谁想她，现在想想，可能是感冒了吧。
【不听：我朋友喜欢那个男生，暗恋挺久了，后来他转学了，毕业前给他送了一封信，但不知道他收到没，所以想托我们问问。】
【阳光开朗大男孩：哦。】
就没下文了。
林听等了五分钟没收到信息，以为是他打字慢，但瞥一眼上面也没显示对方
他眼皮都没抬，开玩笑似的说：“你们仨是不是闲的了？不是我说，哥几个能不能对我有点基本的信任？我他妈要是真有那取向，你们仨一个都跑不了。”
谢忱看着这句坦率又暗示意味明显的话，陷入了沉思。
斑驳高大的黑影落下，团团阴影遮盖住了靠在树下乘凉的谢忱，他茫茫然地望着另外三位面露纠结的同志。
林听歪着头哭笑不得地说。
郑佳雯微讶，不禁问道：“那他俩这算是没戏了？”
恰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来一声锐利的尖叫声：“我草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3V1？还搞强制？”
陈泽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搓，意味深长地笑道：“其实吧，只要钱到位，也不是不行。”
李江涛倒是佛系不少，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苦笑：“呵，为啥只有忱儿可惜了？”
许久，陈泽抬手擦了把额角的汗，率先打破了死寂：“她们是不是误会了？”
嘴上说着“琛儿啊，你为啥突然就想不开了啊”，脚下的小碎步迈得倒是灵巧。
闻言，陈泽抬手就拍了过去，一副哭丧凝重的表情。
有女生捂着嘴，眼露可惜道：“不是，那个帅哥到底为啥啊，那么帅，这不可惜了？”
苏寅琛无奈捂脸道：“他叫我们滚，泽儿啊，人妹子咋就看上你这货了？”
谢忱笑得不行，另只手撑着额角。
【阳光开朗大男孩：算了，我嫌累。】
对面的林听乍一看也觉得这问题问得真是很离谱。
四个人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对面的手机摄像头已经对准他们，啪嚓啪嚓几声下来，拍完就跑。
三人闻言，纠结万分。
苏寅琛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兀自把刚买了不久的好丽友派全吃了，问，“她要找郝流干什么？”
郑佳雯连连摆手，反驳道：“我觉得做卷子已经满足不了她了，我赌，她肯定要比大学考试。”
陈泽扭头问李江涛问：“忱儿这是让我们先回避一下，给他们留下聊天时间？”
不过这话说得倒真显得自己像个海王，仔细一琢磨，这算是撩了吧。
郑佳雯小心翼翼地走到云旎身边，抬起下巴指了指林听，说：“听听这表情不像是和异性聊天的感觉。”
她们两个都有男朋友了，而她们的好大儿林听同志，母胎solo了十八年，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
他笑了下，顺着她的话问。
他不服啊！
反应过来的苏寅琛一拳头锤在树干上，含泪咬牙道：“妈的，老子的一世清名啊！”
【阳光开朗大男孩：也行，我拆还是你拆？】
但后来一想，又觉得也没问题，她提了个建议。
搞清楚事情真相的几人一个个左顾右盼，企图逃脱审判。
“林听说她朋友喜欢郝流，郝流从一中转过来的，毕业的时候给他送了一封信，但人女生不知道他收到没，所以拜托林听打听。”
谢忱单手打着字，清瘦白皙的手臂上隐隐看出几道青筋。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犹如刚刚结成的冰层唰得一声，瞬间全部破碎，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李江涛白了他一眼，说：“那不是。”
此时此刻的云旎回忆起了高中生活，想到了林听和张温言的相处方式。
正在输入的词条。
【不听：分什么你我？七个人一人一把锤子，一会儿就开干，晚上就打通，大家一起拆，团结就是力量。】
“欸，早说嘛，原来是林妹妹呀。”
“你们两个，简直没眼看啊！”
郑佳雯一惊，走近道：“听听，你全听见了？”
林听关了手机，准备拿相机出去采风，云旎和郑佳雯的对话尽收耳底。
【不听：？】
苏寅琛也道：“不歧视，但是还是喜欢女性儿媳妇。”
谢忱说得很是轻松，没有半分欲盖弥彰掩饰的意味。
李江涛愤愤上前，给两人一人一暴栗，“子不教父之过，养两个傻缺真他妈是我的错！”
郑佳雯简直不敢想象平时一身文艺气的大学霸有了男朋友后的模样。
郑佳雯再次吃惊：“你要和他做哥们？”
当然，这也不是谢忱故意不想回，因为此刻的谢忱已经被好兄弟们团团包围了。
随后，谢忱笑得不行，但眼里依旧坦荡大方，“我和林听在聊天。”
云旎手指轻轻摩煞着下巴，垂眸分析，得出一个结论：“以学业为重了吧。”
林听噗嗤一声笑说：“我是不是要和他拜个把子？”
她笃定地说：“我赌林听肯定会找她未来的男朋友比赛做卷子。”
不是，同志，该说你思想太过健康了呢？还是太过不健康了？
谢忱低垂着眼眸，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波澜，准确来说没有波澜，仿佛不是在和一个异性聊天，反而像是一个铁哥们。
谢忱发完信息的时候，甚至在想，小林同志该怎么清奇地回复这句话。
妥妥的一个撩人无数的社会姐姿态。
郑佳雯：“………”
“两位姐姐们，我又不是卷王？高考完了我还考什么卷子？盼着我点好吧。”
【不听：哦，走的时候留个信，我亲自拆墙。】
【阳光开朗大男孩：得嘞，您还是歇着吧，等哪天你要真不想要这堵墙了，也等我搬走再说。】
云旎瞥了一眼，语气平静道：“倒像是和我们聊天的模样。”
陈泽像个社会哥的狗腿子似的重复：“啊对，坦诚。”
李江涛拍了拍谢忱的肩膀，叹口气劝道：“忱儿呐，为父尊重你的取向，但是吧，我们还是想有个女性儿媳妇。”
陈泽熟练地掐腰：“啊对，女性儿媳妇。”
捯饬好相机后，她对着郑佳雯和云旎说：“来，笑一个。”
有点不对劲。
【不听：不然我帮你拆？你到时候送几个西瓜，晚上给大家伙解渴得了。】
谢忱抱着胳膊，一条腿随意地抵着树根，低头笑了下，“我什么时候不坦诚了？”
谢忱：“………”
李江涛率先开口，语重心长道：“忱儿啊，你和为父说说，你怎么想的。”
谢忱：“………”
陈泽吆喝：“装，接着装。”
反而一旁的云旎和郑佳雯偷摸着观察她的神情。
“好基友派啊不，”苏寅琛急忙止损，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呸了一句，塞给他一个，转口道，“好丽友派，吃不吃？”
谢忱：“………”
苏寅琛犹豫了一下，在陈泽和李江涛两人震惊的大眼睛下，又悄悄上前一步。
【不听：不如把咱们两家中间的那堵老墙拆了，还分什么你家我家，直接在咱们家谈。】
谢忱：“？”
两人都特意咬重了“女性”二字，难以言说的神情配上这些话，表达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林听很诚恳地琢磨了一下，提了个建议说：“如果下次你把嗓音压低一些，我大概就听不到了。”
云旎叹口气，干脆直接问：“不是我说，林大美女对一个一八五帅哥真的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苏寅琛也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丝毫不留情面地说：“放屁，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坦诚过？”
【阳光开朗大男孩：不好意思，刚有点事。】
【不听：你人呢？】
【阳光开朗大男孩：………】
空气一瞬间都沉默了似的。
“有啊，”林听搬出来她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相机，不是很贵重，她边研究边说，“不过我觉得他和我八字不合，我们俩可以做朋友。”
*
谢忱低头瞧了一眼那包装袋，语气淡淡道：“不吃。请不要让我的眼前有你们仨的身影，谢谢。”
【阳光开朗大男孩：手机说不清楚，今晚八点左右，去你家还是我家？】
三人同时后退一步，异口同声道：“大可不必。”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对面的女生一身正气地用跑了十万八千里的调子唱“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的模样。
待在弯月镇的林听也没有丝毫紧张，神情自若。
呵，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陈泽浑然不觉，反而十分骄傲地扬起下巴说：“那是哥的个人魅力。”
他小声道：“也不是不行，做兄弟的两肋插刀。”
苏寅琛的眼睛一刻不离已经关掉的手机屏幕：“老谢，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情，哥几个要坦诚。”
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原本冷着脸的云旎立刻摆出一个pose。
林听看了眼照片称赞：“可以啊云大美女，女明星的自我修养。”
云旎抱着胳膊挥手：“欸，低调。”
拍完照，云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弹出的信息，眼睛倏的瞪大：“我天，班级群里好炸裂！你们快来看。”
郑佳雯猴急地跳了过去：“什么炸裂的事？快让我瞅瞅！”
林听整着照片，在听到云旎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云旎慢吞吞念了出来。
“强制爱3V1，三个男子围攻一名大帅哥，悲哉！”
郑佳雯眉毛蹙起，半晌吐出一句话：“就离谱。”
随后，云旎点开原图，把图片放大后，莫名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拍摄的地方离得可能比较远吧，但她还是能勉强看出来熟悉的人影，她觉得旁边的这人好熟悉啊。
郑佳雯也蹙眉，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疑惑道：“这个瘦瘦的好熟悉啊？”
林听刚到她们身边睨了一眼放大版但有些模糊的图片，便听到了两人同时发出的一声尖锐爆鸣声。
“苏寅琛？”
“陈泽？”
闻言，林听也不需要辨认了，直接大胆猜测，中间那个大帅哥是谢忱。
嘶，确实好离谱。
第17章
林听拍完素材后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就去见谢忱。
云旎没有跟着，她说不想见苏寅琛，对他现在的态度和印象更加恶心。
真好那口还招惹她干嘛？
而郑佳雯也去找陈泽过二人世界了。
夜风拂过山坡，连带着暮色里的草丛轻轻晃动，惊起了一些飞虫，偶尔还有几只萤火虫掠过。
林听看了一会儿风景，就往隔壁敲门，手还没碰到大门，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大金毛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溜出来，围着林听撒娇，时不时抬起爪子扑到她身上。
“谢小二。”
林听眸子一亮，蹲下身安抚了一下大金毛，抬手捋了捋他的毛发。
逆着光站立着的谢忱一手松散地掐着腰，一边漫不经心地靠在身后的大门上，用那双阴翳遮盖下的眸子打量着林听。
他声线低沉慵懒，下巴指了指里面，问：“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
他大概已经洗完澡了，头发还有些湿，挂着零星的水珠，依旧是最常见的白T短裤，他胳膊上有肌肉，虽然依旧清瘦，但看起来很有力量。
林听仰头看他，说：“怎么？关门放狗吗？”
谢忱已经习惯了顺着她惊人的语录聊天，笑说：“对啊，放三条狗。”
林听瞧了一眼大金毛，故作认真地思考点头：“谢小二算一条，你也算吗？”
谢忱气笑了，直白道：“再加一个你。”
林听：“………”
林听点点头，忽的一顿，仰头问他：“你身体好吗？”
“那你经常请假吗？”
“哦。”林听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苏寅琛发疯似的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憔悴着，仰天长啸道：“我他妈不就连输五把吗？至于？”
林听心说，要真知道那人是谁，她们也不用这么费力打听了。
林听的好胜心上来了，她问：“是女朋友就行？”
林听诚恳地提了个建议：“那这样吧，我们谈个三分钟即兴恋爱，我测试一下，试完我们立刻分手，你觉得怎么样？”
她这是算是撩完就跑吗？
林听拧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你在F级？”
闻言，林听故作不在意的哦了一句：“那我其实觉得咱们之间也不一定需要增进感情，还是就先这样淡着吧。”
林听点头，又问：“那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谢忱抬手，松散地搭在嘴边，掩住笑容，说：“哦，那你还见过谁的？”
林听：“……”
谢忱很有分寸，他向后懒洋洋地一靠，白T隐隐勾勒出他腰腹上成块的肌肉，犹如一块块小砖头似的，清晰有力。
谢忱：就挺意外的。
他走到苏寅琛身边，拍拍他肩膀，调侃道：“呦苏哥，这是被吸干精气了？太虚了吧，回家养养吧，又菜又爱玩。”
谢忱语气真诚地笑说：“我倒觉得你理性思维很强嘛。”
“那你考得怎么样？”
片刻后，谢忱嗯了一声，敛起笑容道：“你朋友喜欢的对象是高三转到我们学校的，和我一样，都在最……差的班级。”
谢忱试图通过看手机缓解暧昧又尴尬的气氛，眼皮也不掀一下。
但是……好押韵。
“我……我老爹的不行吗？”
谢忱：“………”
“没有。”
一高按成绩分等级，最好的是A级，共两个班，一文一理，最差的是F级，每个等级文理都有。
他们学校的女生看他明明都是偷摸着瞧上一眼，每次当他把视线移过去，坦然和她们对视时，她们却又神经兮兮地收回视线。
林听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事关其他人也和她们关系不大，反正只要能找到郝流，然后问一下那封信他收到没。
大哥，同志，你是不是浪漫过敏啊？
他垂了垂眼，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以后还是不要刺激人姑娘比较好，毕竟又失恋又落榜的，心情肯定很郁闷。
可能二字堵在喉咙里，林听瞥了他一眼，眼睛眨了眨，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闪了半天，所幸最后没有熄灭。
谢忱换了个话题，问：“你学文学理？”
林听感慨：“她要是有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毕业后，我朋友才意识到他换手机号了，原有的微信已经加不上了。”
“………”
谢忱把胳膊收回来撑着额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带着肩膀都在微颤。
“谢了。”林听睨了一眼角落里的滑板，找了个话题，问：“你喜欢滑板？”
林听倒也没客气：“谢谢夸奖，您继续。”
但林听却又觉得，那笑容有些宠溺的感觉。
别说，还挺委婉的。
谢忱继续说，“但是他收没收到信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最后一段时间他和我们班一个女生走得挺近的。”
林听觉得不对，又说，“我对你没有那个想法，你勾不起我那个想法。”
林听瞧见少年笑得坦荡的嘴角，薄唇扯起，耳尖泛红，流畅干净的下颌线紧绷着，仿佛带着几分无奈的感觉，偏生又令人心神荡漾。
“同志，你盯着我的肚子看很久了。”
谢忱语气蓦地淡了下来，大哥，咱就不能矜持点？
谢忱镇定自若，大剌剌地敞开腿，往后懒懒一靠，笑说：“那行，你想怎么增进感情？”
谢忱往旁边挪了挪，错开目光交流，心说，她不是女海王，也不是情场老手，她就纯属流氓。
“开玩笑……的……吧。”
谢忱笑了下说，打岔道：“叫他同学，叫我同志？”
林听毫不在意地转过去头。
但林听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心说，看就看了呗，你帅还不能让我饱一下眼福？
话音刚落，天花板正中央的电灯忽闪忽闪的，像是要短路的迹象。
都挺狗的。
“………”
李江涛看了眼房间里的气氛，把苏寅琛这个破坏气氛的家伙拖出去了，顺带拉上了谢小二。
从里面走出来的李江涛恰巧听到这句话，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林听一愣，看来之前猜的没错，眼前的谢忱只不过和那位大佬重名了。
还栽在一个看起来这么纯情的一个妹子身上？
但翘过课。
“我不是流氓。”
几句话下来，谢忱的心里仿佛有一只爪子在抓挠，明明痒痒的，却找不到到底是哪里痒，总之很不舒服。
“呃……”
谢忱很有礼貌地给林听倒了杯水，敞腿坐下，两只胳膊肘撑在腿上，很是随意。
谢忱沉默了片刻，他不敢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女生是真的敢说敢做。
“挺好的。”
林听也很实诚道：“不偏。”
林听抿了下唇，心说，不是大哥，一个称呼而已，你这是在纠结什么？
“同心奋斗，志在四方，谓之同志。”
好高级的撩人手段。
但究其原因是因为理科没有她喜欢的专业，她的目标一直是中文系。
林听无意间瞥到以后，简直不敢相信，明明看起来这么清瘦的少年，怎么还有肌肉？
谢忱有些无语，他是猴子吗？
“女生？叫什么名字？”林听好奇道。
“那你偏科吗？”
但她听魏蓉蓉说，郝流的成绩并不算是很差啊，怎么会去F级？
林听身体前倾，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反倒兴趣盎然道：“就比如说你做我模特，我帮你家修电器。”
谢忱脸色一沉，抬手打断，道：“同志，我觉得今晚差不多就结束吧，剩下的咱们微信再聊也不是不可以。”
“假的，非女友不可碰。”
谢忱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的疑惑，问：“不是，你朋友送信的时候就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吗？直接问送信的人不就行了吗？”
最需要你意会的你一概不理，不是浪漫过敏就是阅男无数。
看着眼前的女生不自然低落的模样，谢忱心中有了猜测。
苏寅琛打着游戏，旁边还放着几碟小菜，两瓶酒瓶子，有一瓶已经空了。
谢忱：“………”
我靠，难不成今晚他这个人间少有的极品男神就这么栽了？
林听仰头一瞧，说：“其实吧，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这张嘴的，有的人天生带着预言能力，巧了，你就是那个幸运儿之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刺激着林听的大脑神经。
谢忱顿了顿，说，“一高前面有栋学区房，我记得有人见他住在里面，但具体哪一栋以及他人现在搬没搬走，我就不得而知了。”
“动手？怎么……”
“文，理科我觉得很吃力。”
谢忱抱着胳膊道：“不一定做模特吧，你换个方法。”
林老爹的确练成了，只不过林听没有解释，当林老爹想要显现腹肌时，只需要全身放松，就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两块腹肌，上下分置。
“小林同志，你区别对待呀。”
林听瞧了一眼少年的神色，觉得还是做个好人吧，别刺激他了。
“真的假的？”
“不偏，挺均匀的。”
谢忱捏了捏眉心，叹口气说：“想动手就直说。”
说到这儿，谢忱又反问：“那你偏科吗？”
她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也不好，也就马马虎虎，我就是一中平行班的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学生，中考运气好进了一中而已。”
“这是隐私了，我没问。”
谢忱：“………”
谢忱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抬起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说：“同心奋斗——小林同志，你对我的革命友谊不纯洁啊。”
林听说，毕竟高一参加物理竞赛，导致那段时间她的成绩落下来了一大截，这段低落史也一直成为了何春霞同志和林听吵架时必搬的“黑料”。
只不过她偏不这样说，这家伙很自恋，她偏要挫一挫他的锐气：“腹肌而已，又不是没见过？我还见过更健硕的呢。”
屋子里很干净，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林听注意到，他屋字里放着的篮球，隐约用油性笔签着一个名字，旁边还竖放着一个滑板，很酷炫的模样。
真被何佳灿那句话说中了，她好像真的有那个社交牛杂症，搞得他一个一米八五大高个都有些社恐了。
林听看着谢忱一脸“果不其然，你还是露出了真实目的”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的确是来问郝流的，但是吧，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可以增进感情的呀。”
谢忱嗤笑道：“怎么？我家电器难不成全都老化？”
谢忱笑不出来了，因为对面的林听神情很认真，仿佛是细细考量出来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
得，越解释越洗不清。
林听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虽然他胖吧，但他每天都坚持锻炼，整天举着两个哑铃玩越野跑，后来也练成了。”
林听觉得好笑，回怼道：“都是人心，都有左心房右心房，不就是同心吗？怎么，难不成你的心是爱破防？”
“林妹子来了？”苏寅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头也没抬一下。
林听很认真地解释，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所以我觉得你和我会成为同志。”
有肌肉就算了，竟然还有腹肌？
“所以可以谈正事了吧。”林听清咳一声，扯回正题。
林听移开视线，继续说：“主要我怀疑你腹肌是假的，所以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而已。”
林听看着谢忱那一脸防狼的表情，有些无语，难不成他还怕吃亏？
如果可以，再确定一下他对魏蓉蓉的心意。
谢忱刚要开口说话，林听就已经回归正题：“那我们还是说那件事吧，郝流同学——”
谢忱嘴角噙着笑，像是即将溢出的水似的，怎么也收不回去。
谢忱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虑：“听说他身体不太好，经常请假，自身又比较偏科，所以总体成绩并不高。”
谢忱没抬眼，点了下头，说：“闲的时候划一下而已，你不是要问郝流的事吗？”
林听嗯了一声，打趣道：“你这是被吸干精气了？”
焉儿成这个样子。
谢忱悠悠道：“因为我每一科都不好。”
大哥，以后春晚小品没你我都不带看的。
“你朋友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只好叹气说：“她当时随便找得一个同学，并不知道人名字，事后才意识到没问信息。”
根据魏蓉蓉描述，因为当时返校快要迟到了，她直接飞奔到合城一高门口，拦了一个女生帮她送过去，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跑回去了。
谢忱哦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到手机上，说：“那行，我再帮你打听一下他还在不在学区房，知道了给你发信息。”
林听笑了下，起身道谢说：“嗯，行，今天谢谢你了，之后有空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谢忱心说，大哥，别吃饭了，你离我远些就可以。
但谢忱嘴上依旧道：“好。”
离开之前，林听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卡文的一个地方，转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谢忱，如果你暗恋一个人，会怎么做？”
谢忱就站在她身后，靠着客厅大门，懒散地抱着胳膊。
闻言，他的眸子闪过一瞬惊愕，又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垂头若有所思。
忽而他抬头看着她笑了，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下，语气无比认真地说：
“我要是搞暗恋啊，就让那个女生永远都不知道我的心意，然后等到她需要我的时候，从天而降。”
林听迟疑了一下，睁大眼睛问：“做舔狗啊？”
“………”
谢忱好气又好笑，说：“呸，那叫真爱！”
第18章
问清楚地点后，林听和云旎在班级群里发了个消息，说是要回市中心一趟，大概也就两天时间。
郑佳雯也要跟着去凑热闹，毕竟是去其他学校门口转悠，闲着也是闲着。
大清早，三人打了车就往合城一高的校门口赶，白港市大多数高中的附近都会有学区房，一高门前的学区房恰好就在对门。
一条宽敞的龙祥大街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但总觉得，自从高三生毕业之后，来往的行人好像也少了不少。
就连那种临近高考的紧张感都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一种少有的祥和与宁静，宛若平静无波的潭水。
但内里却埋藏着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只待放榜之日爆发。
转过龙祥大街，就能看到江月一中的校门口，两块门碑高大，题字恢宏。
再走到大街尽头，穿过十字路口，远远就能看见合城一高的门碑。
到了地方之后，郑佳雯才惊诧道：“江月一中和合城一高离得这么近啊？差不多就算是临门了吧。”
云旎道：“那可不，市中心又是学区房，还是两个学校的交叉处，而且这片地段可贵着呢。”
云旎的家里恰好在房地产上有一定业务联系，从小耳濡目染，以至于云旎对这方面也比较敏锐。
郑佳雯点点头道：“那牛哥的家庭条件不错嘛。”
因为郝流两个字对郑佳雯同志来说着实有些拗口，索性她也放弃了直呼其名，
店内很是热闹，宽敞明亮，还有几桌有小孩儿，淘气地在其他顾客那边玩闹。
谢忱一脸无语：“那是我自愿的？”
虽然和谢忱关系熟的都知道他对人两位姑娘没有丝毫兴趣，同时也清清白白，但人们最是喜欢把这种事情添油加醋人肉捆绑。
云旎扫了她一眼，注意到了不对：“你怎么了？脸色有点差。”
后来三方进行了沟通，事情真相也都清晰了，谢忱也没有受罚。
郑佳雯坐下后指了指对面身后的位置，大概隔着三四个位置后，有一桌年轻人正在吃饭。
好在谢忱当时眼疾手快，接住了那一巴掌，这才没导致悲剧发生或是母女俩关系彻底破裂。
累了一整天，郑佳雯咋咋呼呼地就去占了几个位置，看着人潮汹涌的状态，只怕再不快一些，就没有地方了。
谢忱个人表示：如果有可能，我想顶着这张帅脸毁灭世界。
陈泽单手捂嘴，小声说：“那我肯定不敢啊，眼睛都不敢往人身上瞟，但左边那姑娘穿得也太……令人心跳加速了吧。”
找到了位置以后，苏寅琛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搭话了。
这些话林听她们早在学校就已经听腻了，毒鸡汤而已。
取外号这种事他应该是受委屈比较多吧。
【不听：您请说。（期待的表情）】
这是要直入正题了啊，谢忱丝毫不避讳她的目光，回笑说：“也不久啊，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也不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林听刚吃完一口肉，对她说：“佳雯，你慢点，路滑。”
“什么？”
毕业人手一首诗，也算是个能人了，她大概是个语文单科学霸吧，只不过总体成绩可能不太好。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学习的环境不能太好，否则会使学生心浮气躁，不专注于学习，相反，条件差的环境最容易出好成绩。
苏寅琛视线没有移开前面，嘴巴微动道：“你傻啊，人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他妈现在不努力，以后难不成靠媒婆？”
方婧一刚要反驳，就在她妈妈怒视的眼神下，硬生生憋了回去。
另一位文科清北班美女夏清羽，性格温润，平易近人，因其清纯长相和学霸实力令不少男生青睐。
旁边的陈泽一把搂过谢忱的脖子，兴冲冲地问道：“忱哥，今天带哥几个去哪儿吃？”
只可惜如果不是现在遇到了云旎，只怕苏寅琛依旧会对方婧一念念不忘。
传闻说，当时方婧一大胆示爱谢忱，谢忱却对夏清羽情有独钟，但谢忱为了维持她们两个的闺蜜情，只能默默隐藏自己喜欢夏清羽的事实。
方婧一心凉了一大半，偏偏对面男生的目光太过诚恳真挚，令她下意识地在回想自己的措辞哪里是不是真的有很大毛病。
秒回啊，同志，您这有预谋啊。谢忱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打字飞快。
李江涛说：“不等夏清羽和方婧一她们了？”
李江涛鄙视他，说：“你他妈都有妇之夫了，还想啥呢？”
“放心吧，我还是拎得起轻重的嘛。”
林听认真地修着相机里拍摄的图片，云旎则是打卡拍照。
【不听：没找到人，可能搬走了。】
思及此，还有些尴尬。
方婧一白皙的手攥紧，期待着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对我想说的？”
林听转头就塞进了郑佳雯嘴里，趁着她发牢骚和那个小孩儿打起来之前，先堵上她的嘴。
“而且魏蓉蓉还说，当年心血来潮想把自己一个好朋友介绍给郝流呢，结果人男生当时特别生气，直接和她冷战了。”
郑佳雯一屁股坐下来，那眼神，难过的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捂着脸哭丧起来：“陈泽那个傻缺，他出轨了！”
“………”
而谢忱说，高考结束后，他们的群聊里也没有了他的身影。
*
谢忱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眼睛没抬，说：“你发我的小作文我也看了。”
李江涛也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从喉咙里吐出来两个字：“确实。”
林听失笑说：“佳雯，你记得一会儿收敛点哈，别上来就叫人牛哥。”
云旎安慰道：“那还好找一些。”
谢忱捏着眉心：“我要是真自己去了，人两个女生能合力把我啃的渣都不剩。”
夜幕降临时，林听无奈地给谢忱发了个信息。
郑佳雯微讶道：“那要长得多难以启齿啊？最后魏蓉蓉还是喜欢他了？”
经过谢忱的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郝流的具体情况，大概也就总结一句话，因为他这次高考没有发挥好，所以打算复读了。
【阳光开朗大男孩：那我也没辙了。】
可能是为了重温高中的记忆，两姑娘把他们约在了一高门口很有名的一家海底捞店里。
而夏清羽倒是好一些，主动认错，直接了事。
那段时间全校甚至流行一句话：“谢忱，你他妈顶着这么一张青春男高的帅脸去搞暗恋？”
林听的八卦心起来了，好奇地问：“那魏蓉蓉什么时候确定心意的？”
犬牙交错的旧式居民楼，墙壁上满是灰尘，还有几家小卖铺，卖生活学习用品。
谢忱白了他一眼，问：“你不是追人云旎呢吗？”
魏蓉蓉喜欢郝流，可能是在安静温柔的男生愿意主动给她讲一道复杂难以理解的数学题时。
说起来写诗，真应该让林听发声几句，她应该算是这方面的能手了。
也可能是在女生生理期不舒服时，男生下意识地关怀，和主动打来的一杯热水。
最后谢忱表示，大家就晚上聚个餐，他请客，这才达成共识。
嫉妒使苏寅琛面目全非：“我靠，究竟是为什么，谢忱，合城一高就两朵娇花，他妈的全被你糟蹋了！你花瓶名号是不是开了金光？”
【阳光开朗大男孩：客气。】
合城一高的女生疯狂表示不理解。
就像人一旦习惯了艳阳天，反而搬去了常年下雨的城市，总会觉得不舒服。
方婧一和她妈妈对峙，强硬地表示自己就是喜欢谢忱，甚至说什么此生非他不嫁，气得她妈妈当众甩她一巴掌。
云旎似乎也想起来了这些话，调侃道：“看来都是学霸住得地方。”
林听安慰说：“可能是因为我看着太乖了，小孩儿不害怕吧，大美女总是带有攻击性的，对吧。”
谢忱当时也看明白了，事情闹大了，如果以后方婧一真的出道，那这件事也就有可能闹出去。
因为有种说法就是，学区房里会有之前学霸留下的紫微星和文曲星气息，是吉祥之兆，要保留，这些气息能加持运气，助力考生高考一跃成为黑马。
说起方婧一，合城一高都知道，她高一就对谢大少爷一见钟情，开始暗恋谢忱，也不能说暗恋吧，毕竟全校都知道，但她就是不挑破这层窗户纸。
谢忱很有钱，她理所应当地认为，一个富二代，未来的路有很多。
学区房的条件和旁边的排列整齐、装修干净整洁的居民楼相比，简直差了不少。
谢忱笑了下说，“实在不行，你可以和媒婆凑合凑合。”
他解释：“正常，我这人比较懒。”
唯独只有谢忱一个人吊儿郎当地混在几个家长之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但黑眸里满是坦荡无畏。
谢忱：“………”
路上，云旎大致讲了一些有关魏蓉蓉和郝流的事，两人算得上是欢喜冤家。
陈泽和李江涛并不是一中的人，所以对她们两个不太熟悉，只是在一旁静静坐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
云旎答：“她说，反正就是一种感觉，郝流长得其实并不帅，我还记得魏蓉蓉曾经亲口给我说，她喜欢谁都不会喜欢她这个安静内敛的同桌。”
她们三人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了具体的地方。
一见钟情太少，大多只是见色起意罢了，但唯有细水长流慢慢体味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日久生情才是常理。
人阿姨算得倒是明白，摆明了要让谢忱负全责。
现在，方婧一和夏清羽主动邀请他们几个去吃饭，其实本来只有谢忱自己去。
意思是他能帮的忙就这么多了，找不到人的话他也没办法。
苏寅琛当年见她的第一眼就被人气质折服，绝对御姐风，是他喜欢的类型。
毕竟她走得是学霸美女路线，虽然比不上夏清羽，但是她的文化课成绩并不差，尤其是语文，那可是她的优势科目。
一时间谣言四起，以至于人两个姑娘的亲爹亲妈都怒气冲冲地闹到了教导处，两姑娘低着头硬是一声不吭，眼睛都红了几分。
有个小弟弟跑到林听身边，塞给她一个红樱桃，说了句“姐姐，你真好看”后就溜了。
林听刚喝口水，就直接呛着了。
夏清羽主动说：“好久不见，谢忱。”
所以只能一栋接着一栋找，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苏寅琛觉得这姐的头都要伸到谢忱这逼面前了，就差拎着谢忱的脖子严刑拷打了。
云旎叹气道：“嗐，感情这种事变化莫测，就像白港市的雨一样说下就下，只不过等她意识到自己对人男生好感的时候，郝流已经转学了。”
自此，这件事才算了结，不过有关这件事的谣言反倒令其他学校的学生对谢忱更加好奇了。
林听手里拿着相机，简单调试后对着夕阳来了几张记录，暖暖的光，不息的蝉鸣，以及老式居民楼独有的烟火气。
【阳光开朗大男孩：没什么，祝你好运。】
但经过他们几个的商讨，今晚谢忱要是自己去了，绝对有去无回。
此刻市中心，谢忱正和苏寅琛几人出来聚餐时恰好看到这条消息，他单手拎着刚买的矿泉水，给她回信息。
“我草，谢忱你没有心！”苏寅琛咬牙切齿道。
谢忱嘶了一声，为难道：“看情况吧，毕竟我对诗歌一窍不通。”
果不其然，吃了樱桃，郑佳雯还要吐槽一番：“难道这个姐姐就不好看吗？”
总之一句话：“我女儿日后是要出道的，你这是在给她未来的职业生涯留下人生污点，影响她的事业。”
苏寅琛立马探头说道：“必须等啊，不看看她们吃什么，我们几个男生点什么菜？”
闻言，云旎和郑佳雯都笑了。
郑佳雯垂眸：“那还挺可惜的。”
合城一高两大美女学霸谁不知道，文科班艺术生方婧一，从小的美人胚子，心高气傲，实力吊打一中绝大大部分艺术生。
叫人牛哥。
郑佳雯笑着拍了拍胸口，示意她们放心。
【阳光开朗大男孩：不过……】
相比之下，夏清羽依旧是温柔风，白裙仙气飘飘，气质出众。
高一刚开学，两人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同桌，女生性情大大咧咧，男生性情内敛安静，平时也没有很大的矛盾，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好朋友。
中途，郑佳雯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却匆匆忙忙地小跑回来，满脸疑惑不解。
苏寅琛戳了他一下，咬牙低声说：“你别把兄弟的幸福路堵死了。”
方婧一说：“我有啊，谢忱，我都追了你那么久了，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方婧一妈妈打扮时尚艳丽，指着谢忱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出于最基本的尊重，谢忱抬眼看她，半开玩笑似的说：“我觉得你的文采有待进步，好词好句挺冗杂的，包括引用的诗篇，下次可以查清楚再用。”
林听扫了眼略显老旧的学区房，说：“大概除了要复读的同学，其他人都已经搬走了。”
李江涛琢磨着：“俩儿媳妇是不是忙不过来呀？”
人们提起在学生时代，总会觉得，暗恋这种事情大概是女生的专属名词，因为她们心思细腻，情感真挚。
这语气，依旧欠了吧唧的，除了谢忱也没谁了。
方婧一打扮成熟，上身穿着黑色小吊带，香肩外露，瓜子脸匀称，肤白貌美还是大长腿，堪称一绝。
郝流的微信注销后，他之前所在的一中群聊也都没用了。
谢忱全校献唱时，还曾闹出一段绯闻。
但片楼房采光很好，东西走向，清晨日出与下午日落时，红日照亮整条大街，寓意林听都想好了，就叫宏图大道。
【不听：好吧。（附带一个无奈叹息的表情包）】
谢忱当初锐评：“苏寅琛想对人女生跪着唱征服。”
方婧一不放弃地又说了一句：“难不成我回去再给你写一首诗，你就会同意了？”
林听她们跟着人群也进了海底捞，这家店生意很好，因为是在市中心，人流量大，而且看起来整洁干净，信誉想必也很好。
陈泽叹气：“不服不行，谢总这脸在这儿摆着呢，小作文删了几篇了？是不是数不过来了。”
谢忱脖子上挂着白色的头戴式耳机，打算无聊的时候听歌，黑色短袖衬得他肤色白皙，脊背高大单薄，往旁边一坐，总带着一种慵懒感。
【不听：我真谢谢您。（微笑）】
今天两位美女同学特意找他们几个聚餐，表面的确如此，但实际上，就连苏寅琛都清楚，人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谢忱。
陈泽瞥去一眼就赶忙挪开了眼神，压低声音感慨道：“我天，人校花就是不一样，这相貌可以啊。”
夏清羽低头笑说：“那自然没有。”
看着方婧一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的模样，苏寅琛不禁感慨，他哥们这张嘴什么时候卸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女朋友吧。
夏清羽妈妈则温柔许多，她只是用很失望的眼神盯着夏清羽，又对谢忱说：“孩子，麻烦请不要把我们清羽带坏，她只有高考这一条路。”
这大概就叫喜欢吧。
谢忱当时没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地说着，漫不经心的眼神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小心思。
谢忱嗓音低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有啊。”
仔细看，大致能辨别出陈泽和李江涛的脸，按郑佳雯的说法，对面应该就是几个女生了。
看起来他们聊的很火热嘛，陈泽现在正笑得直拍手。
一旁的云旎顾不得吃了，拿着纸巾给正在抽泣的郑佳雯擦泪，郑佳雯扬言要分手。
林听看了一眼对面，手上的筷子一撂，起身道：“走，我带着你，咱们直接去，现场分手，再来一出当街暴揍渣男。”
郑佳雯呆住了，鼻涕都来不及擦，拉着林听不让走，“听听，你都不……问问事情真相，万一……万一是误会怎么办？”
林听笑说：“这时候知道事情真相了？”
“那我不是太着急了吗？”
郑佳雯苦楚着脸说，“他今天上午还和我甜言蜜语呢，下午就见别的女生，真臭不要脸。”
云旎双手环在胸前，下巴微扬道：“我们佳雯能被欺负了？直接打回去呗。”
“那不行，”郑佳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下手重，他要是被我打死了怎么办？或者住院了讹我医药费怎么办？打残疾了他报警抓我怎么办？而且我一个淑女，干不了这事。”
林听：“……”
云旎：“……”
眼见郑佳雯不抽泣了，林听说：“那行，我去替你看看情况。”
第19章
吃饭环节，基本上就只有陈泽和苏寅琛在不断讲学校趣事。
方婧一的视线一直在对面的少年身上停留，全然没有搭话的心思，只有夏清羽还和苏寅琛他们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谢忱低头看着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的眼睫，两只胳膊随意地放在桌子上，正懒懒散散地戴着耳机听歌。
好似要置身于饭局外。
正当氛围越来越低沉之际，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
“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小哥哥小姐姐们，我可以免费帮你们拍个合照吗？”
林听戴上口罩，绑了高马尾，额前碎发刘修饰着她的脸型，显得很有青春活力。
她微微勾着腰，手中的相机晃了晃，很有礼貌。
苏寅琛他们上下打量了林听一眼，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并没有说话。
幸好口罩挡得很严实，再加上她和苏寅琛他们之间交集并不是特别多，和陈泽、李江涛也就只有一面之缘，所以一时间几人并没有认出来林听。
所以她也是最适合来的，毕竟以苏寅琛和陈泽的性格，如果见了云旎和郑佳雯，绝对一眼就认出来。
而且以他们的性子，说不定还要闹得饭店里人尽皆知，到时候再直接问，说出来的话可就不一定真了。
林听悄悄往里瞥了一眼，戴着白色耳机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她，正好。
女孩露在外面的眉眼弯弯，如同夜色江水之上的小船，或是高悬天涯的弯月，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直接问他们和陈泽的关系不就行了？涉及什么隐私？】
【不听：原本想蹭顿饭，后来想了想，那不厚道，干脆送你们一张合照。】
方婧一依依不饶道：“是不是你当年做歌做曲的那个女生？”
怎么办，好想一把扯了口罩跟他对杠，比嘴皮子功夫是吧，她林听还没怕过谁呢！
在后面悄悄围观的云旎和郑佳雯看愣了，怎么觉得林听不像是演的，她像是真的要找他们拍照。
方婧一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那双黑眸里平静无波，俨然如同无垠的大海，洒脱大方，很亮，像是有星星坠落其中，一旦陷入沉沦，便无法自拔。
她的脊背挺直单薄，但又仿佛有种倔强的韧劲，清尘脱俗。
方婧一看着谢忱，也帮着说：“对啊，一张合照而已，都是同学，应该可以吧，再者说，毕业后我们见面也就少了。”
*
苏寅琛听了这话，翘着腿，得意洋洋道：“欸，没办法，人长得帅就是给学校添彩。”
【不听：那不行，涉及人家隐私，小谢同志不是那种人。】
“那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真不是坏人，就单纯想拍个照片而已。”
林听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那必须的。”
几分钟后，微信提示音响起，谢忱吃了口面，便迫不及待点开，瞥了一眼。
林听：“………”
怼得真他妈太好了，谢忱这逼就一点让他太烦了，谁家校园男神级别的人物能自恋成他这样？
“都能吃嘛。”林听随口解释道。
任谁听了不骂一句“臭不要脸”？
谢忱懒散地靠在身后墙壁上，双手交叠环在胸前，窗外的景致尽收眼底，凉风吹动着他的黑发，像是在轻撩。
李江涛却解释说：“我们不在一个学校。”
谢忱自嘲似的一笑，说：“我这个人不算什么好人，除了帅其实一无是处。”
再好的耐心也会被消磨的，谢忱脸色一沉地说：“方婧一同志，你的喜欢没有错，但当你的喜欢对我的生活带来困扰的时候，就是你的错了，高一你就故意散布咱俩谈恋爱的消息，高二变本加厉地追求，高三自以为是地搞浪漫，你以为这是小说吗？”
毕竟追谢忱的时候，全校都知道，她方婧一的闺蜜也经常和他们待在一起。
云旎问：“你怎么知道她不紧张的？”
方婧一顿住了，张了张嘴：“我——”
谢忱：“………”
方婧一：“………”
谢忱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他不想耽误人，也不会任由着人胡来，既然人女生都这么直来直往了，他也不用委婉悱恻。
方婧一转头问苏寅琛，找了个话题说：“谢忱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
说完，林听马不停蹄地往回走，墨发垂在脑后，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轻轻晃动着，洋溢着青春活力。
方婧一本就不是温柔的人，她向来喜欢单刀直入，也算是敢爱敢恨，毕竟自从认定了谢忱以后，追求她的男生无一不是一口被拒。
林听人畜无害地笑说，“而且，您长得也不像能让我有坏心思的样子呀。”
云旎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她，疑惑道：“………你腼腆害羞？”
夏清羽调解道：“好了，我们快点拍吧，不要吵起来伤了和气。”
意思是，拍照就拍照怎么还要刨根问底，您当是查户口呢？
方婧一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谢忱抬头，重新摘下耳机挂在脖颈上，注视着方婧一的眼睛，真挚坦荡，说：“方婧一，我们当面谈谈，怎么样？”
和谢忱视线相撞的一刻，林听仿佛看到了他眼睛里含着的轻佻笑意，一副“我已经全部看穿”了的表情。
方婧一：“………”
方婧一看着林听和谢忱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股表面上的火药味儿里好像还掺杂了一些别的情愫。
夏清羽惊诧：“文采好就行？”
谢忱很欣慰。
谢忱打断她，语气认真：“方婧一，你很优秀，漂亮成绩好家庭好，自律有目标，我觉得你的未来不应该和我挂钩。”
谢忱忽的插话打断，语气不善地笑说：“您打听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呵，但是，她就算是个傻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但转念一想，还是佳雯的幸福更重要一些，她忍。
这是谢忱对自己的印象吗？貌似还不错。
云旎捂着嘴小声道：“佳雯，林听她变了。”
陈泽也说：“哎呀，忱儿，你还磨磨唧唧干嘛，几秒钟的事儿而已。”
“………”
郑佳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听单薄的背影，说：“但听听她确实社牛了，不，不仅是社牛，她是好牛啊，装骗子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一组照片下来，林听扫了眼照片，加了夏清羽的微信之后，她说：“那我先走了，之后我会把照片修好后就发给你们，谢谢各位的配合啦。”
但她潜意识里觉得，谢忱不像是会有那种情愫的人。
云旎古怪地睨她一眼：“确实没看出来。”
“那你到底为什么？”
闻言，方婧一下意识看了一眼谢忱，她觉得这是个光明正大能拥有和他合照的好机会，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只不过同学们为了磕cp，硬是把夏清羽也拉进了讨论里。
上下一扫，心说，这发型还挺衬她嘛。
谢忱抿下唇，一手松散地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接着一下地敲打着，欠了吧唧地说：“那没事，能拍出恶心到你的样子也行，都是坏心思嘛，我倒是觉得让您想打但是打不着更气人。”
嘶，这话怎么暧昧起来了？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行人熙熙攘攘，夜市渐渐露出它繁华与迷人的一面。
夏清羽小声道：“我觉得也可以，一张合照而已。”
明亮且独具特色。
谢忱道：“我本来不想把话说这么难听的，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不委婉了。”
谢忱丝毫不在意旁边的催促，视线一刻不离高马尾的林听。
橘子？
方婧一看着谢忱对着手机屏幕认真的模样，屏幕光线反射，像是微信的页面，她有些生闷气，谁能和他聊得这么开心？
【不听：果然，你都猜到了。】
陈泽惊诧道：“第一次见拍合照喊橘子的。”
给她一种错觉，她只认识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混球学霸，但从来不了解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苏寅琛满脸震惊，直接给出一个大拇指，语气满是敬佩道：“妹子，你真实诚，这眼光简直万里挑一啊！”
“哦哦，怪不得呢。”
*
谢忱啧了声：“缺心眼儿可不行啊，这我怎么放心？”
她穿着成熟性感，锁骨精致，身材有样，妆容更是衬得她迷人有魅力。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当年那场闹剧，方婧一还是很清楚的，谣言是假的，这件事她心知肚明，但那个在他心里的人肯定有。
云旎：“………”
苏寅琛说：“咱校女生给他发小作文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他拒绝多少个了，反正就是看完以后，还要点评一下文采，文采不行，直接就pass掉了。”
谢忱轻轻一笑，他听得是局子。
苏寅琛简直不敢想象把这句话安插在其他男生嘴里是什么结局，但谢忱的结局是，他反而受到了极大的追捧。
谣言，舆论，请家长，挨批，他点儿算是真背。
“你很好啊，但没必要和我在一起。”
方婧一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就算你考虑之后会出国，我也可以等你——”
林听觉得那话的意思是，你太傻了，容易危害社会，令我不放心，或者说你太可爱了，我担心你受欺负，所以不放心。
林听心中了然，举起手上的相机，找了个角度，对他们说，“那我要开始拍了，三二一，橘子。”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想打听人两位姑娘可以直说。】
苏寅琛啧了一声，大拇指外翻，指着林听激动地说：“有漂亮妹子给我们免费拍合照，主要是因为你苏哥我太帅了，机会不易，赶紧的吧。”
林听笑着解释说：“因为你们很上镜呀，而且我看你们关系不错，留一张合照有什么不好？”
【不听：那你还故意拆我台？好歹毒啊你。】
林听：“………”
谢忱刚准备要说不要，心说，莫名其妙来的陌生人来拍照，还这么主动，十有八九是骗子。
“………”
林听换了一副笑脸，笑说：“小姐姐，你声音好温柔呀，像是咱们本市一中一高才有的美人。”
林听垂头，故作为难道：“您这是不是在难为我吗？”
谢忱漫不经心回了一句，但脸上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反而很是真诚。
林听口罩下咬牙切齿，面上却依旧笑脸相迎，说：“没有，我就这人，随和话唠，但心思单纯，没什么心眼儿，您放心。”
方婧一愣了下，心跳也不禁快了几分。
还能没脸没皮地说出“我就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而已，不算什么”这种话。
“谢忱，我是哪里不好吗？入不了你的眼吗？”
谢忱冷淡的眸子眯了眯，放下手机向后一靠，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不像是警惕，反而有些欠了吧唧地问：“你给我们拍照干嘛？”
郑佳雯慢吞吞地点头说：“对吧，我也觉得，她以前可是比我还腼腆害羞呢。”
就连苏寅琛也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左顾右盼一下，但就是说不上来。
谢忱：“………”
李江涛平静地道出了事实：“他只是为你的被拒找一个委婉的理由。”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今天唱得哪一出？】
【阳光开朗大男孩：………】
“从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需要您自以为是的自我难受，考虑一下我的死活，行不？”
对面的方婧一强装镇定，炙热的目光紧紧跟在他身上，两只胳膊自然垂下，攥着裙摆。
林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哦，那几位关系私下一定也很好吧，两位美女是哪个高中的呀？”
谢忱失笑道：“我都不确定呢，您别这么笃定啊。”
郑佳雯缓缓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社恐。”
但很显然，第二种基本上没可能。
但他刚一抬头看过去，那句“不要”就咽了下去。
此话一出，苏寅琛的嘴长得老大，看向林听的眼神都仿佛是在说“牛掰克拉斯”，就差旋转一百八十度给林听这位陌生小姐姐来个滑跪了。
最后，谢忱狡黠地笑了下，回了句：“行啊，那你拍吧，记得把我拍成能令您产生坏心思的样子。”
意思是，你在我心里着实还没有达到帅得逆天的水平。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林听手上的相机，问：“你技术怎么样？过关吗？”
她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才这么对我说的？”
林听举了举手里的相机，笑说：“我在尝试拍视频，刚好看到你们一群帅哥靓女，感觉很有氛围感，所以突发奇想，打算给你们拍一组照片，不知道可不可以？”
一个词儿，确实名副其实。
苏寅琛正大快朵颐着，闻言震惊地抬头，语气笃定道：“不可能，我找到女朋友他都不可能找到。”
谢忱看着手机笑了下，喝了几口水，她还挺记仇的。
这两个女生对谢忱这厮的眼神有点耐人寻味啊。
夏清羽脾气好，主动说道：“我是合城一高的。”
陈泽凑了过来，说：“什么？谢总看文采？他又不是科举主考官，还非得看文选女朋友？”
所有想要说的话，所有不计后果的，冲动销毁理智的，肮脏的想法在他眼前全都原形毕露，就连自己觉得恶心可耻。
*
被打扰到的谢忱冷冷地睨他一眼，表情不悦，但没有发火，只是声音冷淡道：“干嘛？”
夏清羽难得抬头问了句为什么。
其他几人也没意见，苏寅琛特意拍了下谢忱的单薄的肩膀，一把拽下他的耳机。
在这双眼睛前，她不自觉地浮现一种心虚感，像是所有心思被看破。
谢忱垂眼若有所思道：“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吧。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情侣就算了吧，真不合适。”
谢忱目送她离开，随后自然而然地收回视线，停下了敲打桌面的手指，点开手机屏幕，单手飞快地打下了一行字。
林听闻言，眸子一亮，继续顺着她们的话追问道：“哦，原来你们还是同学呀，是不是都已经高考毕业了呀？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吗？那这个学校好厉害呀，帅哥美女如云呢。”
谢忱语气肯定地摇头：“不是。”
郑佳雯拍拍她肩膀，视线不改道：“哎呀，猜的嘛，这种事，我一猜一个准。”
此刻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逃离。
与此同时，方婧一突然冒出一种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喜欢的只是这样优秀的人，而那个人并非必须只能是谢忱？
谢忱叹口气，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送你们回家。”
方婧一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能点头说了一个字：“嗯。”
“如果可以，我觉得你的舞台应该更大一些，诗和远方，你总要占一个吧。”
少年语气诙谐轻松，巧妙地化解了刚才的气氛，仿佛刚才一切的不愉快，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闹剧。
方婧一深深地看他一眼，却又避开他的视线说，心情好了不少，发自内心地说了句：“谢谢。”
他就是这样令人觉得疏远的人，可能是太过优秀吧，这样的少年，有教养，却又很有分寸感。
而谢忱又天生有一种幽默感，处处照顾着她的想法。
她曾经想过，一个大帅哥学霸，还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和幽默这个词一点也不搭。
但如果那个人是谢忱，一切却又都很合理正常，透露着一股微妙的正常。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方婧一才不甘心，越是巧妙的化解，容不得她插一句话，她就越是憋屈难过。
这样的少年，怎么让她心甘情愿让给别人？
第20章
夜风习习，人烟渐散，喧嚣褪去，星空闪烁。
林听几人吃完饭就提前离开了，剩下的事就是人家自己内部的了，她们也不好过多干预。
路上，她收到了谢忱的微信消息。
【阳光开朗大男孩：走了？】
【不听：嗯，不然干嘛？】
【阳光开朗大男孩：没事，你们注意安全。】
谢忱抬头看了眼蓝紫色渐浓的夜幕，关了手机，送两个女生回去之后，他没有回弯月镇，反而和苏寅琛回了学区房。
老旧的街道和人烟稀少的胡同，没有霓虹灯的照射，更具一番岁月的复古感，宁静祥和。
上楼梯的时候，苏寅琛看着手机，打了个饱嗝，滔滔不绝道：“忱儿，不是我说你，人方婧一都已经这么直白了，你就真不打算跟人试试？谈一段而已嘛，不合适再分。”
“拒绝。”谢忱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利落地回答，“她对我来说真挺没意思的，我总不能真耽误人家吧。”
苏寅琛其实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并不是说方婧一有多不好，也不算是诋毁，只是简简单单陈述一个事实。
毕竟按方婧一以前干的事来看，她确实不算得上多光明磊落。
客厅灯光打开，斜斜地洒进了门口楼层的方寸之地，点亮一处光辉，清晰地倒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他半个身子倚在栏杆上，夜风静静吹动着他的墨发，飞扬着，风灌进衣袖，浸润着丝丝凉意。
*
思考间，一道白光从天台门口.射入，看清来者后，谢忱也不禁一愣，好家伙，巡逻的保安老大爷上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根铁棍。
忽的，一阵声响引起了谢忱的注意，像是咔嚓咔嚓的动静。
真难为他了，
陈泽缓缓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手机依旧播放着醉酒的苏寅琛扯着嗓子高喊的声音。
就在今晚，谢忱突然明白了一件困扰他已久的事，原来耍猴的时候，猴哥是这种心情啊。
这么久了，谢忱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反正明天就要放假了，他就这么允许自己今晚放纵的沉沦一次，仰头看看星星，倒也不错。
“你爹那天来找你了，刚才还喊你回家吃饭呢。”
思来想去，谢忱竟有些想笑，蓦地垂头看着脚尖，脊背弯着，懒散随意。
只不过谢忱不去看节目肯定是他的损失，今晚高二学生会鼎鼎有名的副主席，李玥要上台表演，多少眼睛都迫不及待地盯着，就为了一饱眼福呢。
“我不去，没什么意思，男神就有点过了，听说隔壁合城一高有男神，有机会想和他切磋切磋。”
林听脑海中蓦地浮起来一个词，“知己”呐。
她收拾好望远镜以后，津津有味地观测起了夜空，尽情地享受着自己所热爱的事情。
她瞧见一道青葱挺拔的背影，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笔直有力，宛若扎根在险石峭壁上的一棵青松，不改其坚韧。
“………”谢忱说：“后天回一高，这两天我就不回弯月镇了。”
另一侧的林听看着星星有感而发，于是就给手机里的攸宁发了一条语音。
“要点脸吧谢总，就没见过有人能比你还自恋的。”
好像有什么人在往天台来的路上，踩着楼梯的声音格外稳健有力。
更重要的是，整个过程谢小二全程挪开脸，企图远离这个疯癫的男人，但奈何苏寅琛是真狗啊，推都推不开。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探了个身，隔着一堆杂物往声源处偷瞄了一眼，环境有些昏暗，但好在下面的灯光明亮，月光皎洁。
上了最高楼，谢忱轻车熟路地去了天台，天台上没有人，很安静。
随即又扯了个笑脸咬牙切齿道，“就以前说，看谢总的的形象，说如果你把嘴封上肯定有不少女生青睐的那件。”
纯纯的别有用心啊。
一道雄浑沙哑的嗓音嚎了起来：“谁在这儿？”
林听嗯了几声，说：“那以后有机会再聊呀,拜拜。”
旁边的男生推搡道：“一股子太监气儿，走吧走吧，马上就开始了。”
谢忱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说：“那这样好了，我自罚带着零食去找你们教导主任自首，行不？”
谢忱表示：“哥，真劝过，但奈何你太过坚持，决心已下，哥几个实在不好意思棒打鸳鸯。”
林听来不及搬东西，只得暗自对另一侧隐于黑暗中的少年说了句：“我拖着，你不是一中的学生吧，你先走。”
“那也行，谢小二没问题吧。”
谢忱很少用气质形容一个人，尤其是女生，但那个姑娘典型的气质绝佳，不清冷，但也绝不会轻易近人。
“知道啦林大作家，对了，我不跟你说了，先挂了哈，我们这边快要上课了。”
毕竟武力值上他也不差，袖手旁观简直有违他的道德修养。
那句老话说得好，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谢忱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没有跟他们去，反而挥挥手往另一边走过去，“我去你们学校参观一下，看完就走了，不用管我。”
闻言，他关上冰箱门的手一顿，似乎真的很认真地在脑海中检阅。
谢忱换了拖鞋，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罐装饮料递给了苏寅琛，自己则是拿了一瓶矿泉水。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谢忱丝毫不担心，说：“有何佳灿那家伙带着他，出不了事。”
保安大爷也是宝刀不老，一个健步跟了下去，手电筒的光晃得令人眼花缭乱。
林听把手机放在校服口袋里，抬手把耳机塞好，另一边继续捯饬着身前的望远镜，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还是不行，难不成真要拿刀来吗？这个东西很不听话。”
谢忱站在另一侧一动也不敢动，心里默默超度，头一次如此心神不宁，心想，他好像也不能走上来吧。
林听逐渐有些烦躁了，就差仰天长啸发狂了，耳边是全校同学的笑声和表演声，而自己心中的痛楚越来越明显。
但他们两人绝不能同时被发现，这要是传出去了，搞不好又会像之前的事一样闹得满城风雨。
“………”
男生们迫不及待地分着零食，敷衍的应了一句：“对啊谢总，保洁老太太都凑热闹去了，演出完就能回去了，到时候该睡觉的回宿舍，该回家的离开，赶紧的咱走吧。”
*
但绝对是烟花的最佳欣赏处，因为烟花只在帷幕背后点燃，直冲天霄。
她越看越觉得难受，说：“我这满手是血的，擦都擦不干净，也就幸好今晚没人，不然看到我这么狼狈，浑身带血的，指不定就直接捅到老师那里了，到时候可就掩盖不了了。”
那个画面至今历历在目，时不时沦为几人的笑柄。
但看他的校服，好像不是一中的人，反倒像是隔壁合城一高的。
那几个男生也没说什么，毕竟谢忱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就算真的闹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把他们牵扯进来，于是就任他去了。
某一刻，林听想，这烟花彷佛是为他们单独而放，整栋楼，最高处，只有他们两个少年人。
话说到此竟有些哽咽，苏寅琛咬牙捂脸，应是顶着最后的尊严说了一句文邹邹的话：“莫告知家父！”
苏寅琛心中默默安慰，不气不气，谢忱放屁。
苏寅琛顺势问了一嘴：“那隔壁一中呢？”
只可惜，孤男寡女的，要是被教导主任看见了，只怕免不了请一次家长。
他可以和手握凶器的凶手拼命，但不能和握着铁棍的大爷开打。
苏寅琛自然而然地结果饮料，张口骂他：“你有意思个球，问得是哪个妹妹，OK？”
少女背影挺直坚韧，笑意里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狡黠，彷佛任谁也不能让她低头屈服，但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
林听一顿，脑海里浮现张温言的音容，他好像是声乐节目，张温言的确有那个音乐功底在，唱歌想必也不会差。
苏寅琛兀自叹气，好好的校园男神，全被一张嘴给毁了，但凡谢忱这逼能闭上嘴，就靠他这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恐怕一高校领导就要把他的大头照贴在合城一高的大门前面了。
谢忱一愣，他甚至还没有看清那姑娘的样子，也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就这样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谢忱三人头一次见到了“石化”二字的具象化表现。
远处的节目已经开始了，耀眼的光照亮了一方天地，音乐声随着风传入耳中。
几个男生拥着翻身跃进来的谢忱，争先恐后地托着他……手上的零食，宝贝兮兮地抱在怀里。
所幸楼道上的灯还很亮，依旧能看清脚下的路。
虽说不要多管闲事吧，但这会不会不太“刑”啊。
那天晚上没什么事的时候，谢忱偷偷溜进了一中的大门。
“切磋”二字此刻犹如沾染了鲜血的利刃，毫不留情地飞进耳中，令人心跳加速。
说话间，谢忱已经点开了微信，他盯着“不听”的页面看了许久，情不自禁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但他和李玥有合唱，李玥好像还有好几个节目。
最新的内容是刚刚发的。
闻言，那男生赶忙腆着脸赔笑道：“谢总，我错了，我们就该候着。”
谢忱暗自一惊：“喜欢这种事？”
“………”
他四处看了看，视线最终来到了一处教学楼上，他问了句：“你们今晚应该是全校演出吧。”
视频里的李江涛简直没眼看，忙说：“看不下去了，谁能把他打晕带走？”
苏寅琛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我应该提前准备个佛珠。”
其实她决定自己跑过来看星星，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李玥是今晚的主场，并非是嫉妒，只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
苏寅琛还是很惦记这个“兄弟”的，毕竟当年在谢忱的怂恿下，以及陈泽和李江涛两人的见证下，醉酒的苏寅琛抱着谢小二直接拜了天地，成了拜把子兄弟。
但看节目没有吃的岂不是太没意思了？【不忱不听】
合城一高那一年恰好由于当时的跳楼校园暴力等一系列事故没有举办文艺节，那几个朋友为了感谢谢忱，又特意想趁这个机会叙叙旧，就干脆邀他一起看表演。
“有意思？”谢忱笑了下说，“我觉得我自己挺有意思的。”
林听也从星光闪烁中抬起眼眸，怔然地看着远方，没有任何阻挡物，视野宽敞明亮，流下尾巴的烟花仿佛落进了她的眼睛里。
只有两张图片，应该是刚刚拍得夜景，夜幕低沉，繁星点缀，下面却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与灯火，烟火气十足。
反正当时的苏寅琛就是如此，笑容僵硬，毫无生气，颇有几分出家皈依的态度。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谢忱去了题字为“崇德楼”的教学楼，教室内大门敞开着，零星几个班级还开着灯，但总体都是暗淡的光，越往上光线越暗。
谢忱心中默念，这是要心理多扭曲多变态啊？
谢忱心中一个咯噔，猜测说，难不成有情侣特意挑了这个地方这个时机约会，却恰好被他撞见？
陈泽吃着东西说：“支持！”
夜色渐渐浓郁，深蓝的夜幕笼罩着每个人，远处是源源不断热闹非凡的欢呼声，而天台是两个各有心事的少年人。
他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以免惹来远处正在巡逻的老大爷。
还有点中二，林听没有说的是，其实吧，她认识那个大爷，放学回家经常见面就打招呼，人大爷认识她，也知道林听的状况。
“人有的时候就该多吹吹风，很多时候不是想不开，而是你压根没想过要解开，所以，人呀，就要和自己和解才行。”
林听垂眸恹恹道，手上动作不减，“有空看他们表演，不如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而是当时高二校园文艺汇演的时候，谢忱曾经翻进过江月一中。
对面的许攸宁安慰道：“哎呀林大美女，你别担心，再试试，说不定是哪里安装错了呢？”
苏寅琛率先挤了进来，又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你觉得谁有意思？”
谢忱看了眼远处溢散着五彩斑斓光泽的舞台，遥遥瞥去一眼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陈泽当时爆笑：“哈哈哈有生之年我竟然从一只狗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和尴尬哈哈哈！”
谢忱沉默了片刻，如果没猜错，阁下说的隔壁男神，指的就是他吧。
谢忱微微一怔，想了想说：“太多了，你说哪件？”
苏寅琛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说：“方便我在骂完你之后及时超度。”
谢忱觉得，有时候搭讪也不是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便主动扬声笑着说了句：“谢谢了。”
谢忱觉得自己有句话说得不对，天台的确不是文艺汇演的最佳观赏处，甚至只能看到帷幕的背面，压根看不到表演的舞台。
谢忱看得有些沉醉，不得不感慨一句，她在拍照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谢二哥，今日……小弟在这里，当着……呕……三位义父的面儿，咱哥俩……呕……磕一个！”
“都是为了扛这个家伙，导致我没看清路，摔了一跤，嗐。”林听埋怨着说，“它要是能自己走上来该多好，没有生命的家伙。”
“呦呵，”苏寅琛震惊之余又笑着调侃，猜测说，“是不是林听妹子？她虽然可能成绩不行，也不能和你一起出国，但是人长得也挺漂亮的，性格也好，好好把握机会啊。”
谢忱单手拎着塑料瓶子，垂头若有所思道：“咱们一高应该没有吧。”
林听不喜欢李玥是真的，李玥不喜欢林听也是显而易见，索性就一个人静静。
苏寅琛：“………”
挂断电话后，林听深吸一口气，摘了耳机，起身看着自己身前的望远镜，语气仿佛是在处理唾手可得的猎物，道：“那么现在就剩我们了，怎么处理你呢。”
他暗自叹口气，往天台的另一侧走了过去，他觉得有些燥热，脱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两只清瘦白皙的胳膊杵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星星。
林听随意扯了句岔开话题，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句传来的男神是谁，只是简单的以为是一个新梗吧。
看完烟花，林听转身回去，打算收拾完东西就离开，刚刚收拾好，刺耳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苏寅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悠悠地说：“这不是为了谢总的终身大事考虑嘛。”
嘶，她好狠！
谢忱头一次为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颜值感到抱歉，梅花鹿死于引以为傲的双角，他年纪轻轻被记恨于众人艳羡的脸！
“………”
谢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另一侧看不清情况的谢忱：“………”
林听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掉落下去，她壮了壮胆子，刚才貌似有一道男声，听起来还挺年轻的，不能是回音吧。
林听看了眼红肿的手，以及不小心划伤流血的伤口，和今晚水逆摔伤划破的裤脚，上面还有几道血痕没有处理，简直一身狼狈。
他没敢轻举妄动，就听到一道倔强且不干的女生说：“不是吧，大哥连你也欺负我？”
还是外校素未谋面的男生。
如果没猜错，他貌似撞见了凶杀案现场，凶手是个女生，似乎还挺……有个性的。
苏寅琛僵硬地扯了个笑容，缓缓坐下，说：“这件事我先不追究了，就一件事，哥几个……诸位义父大人……”
谢忱耸耸肩道：“没办法，咱太自信了。”
当时在李江涛家里，醒来后的苏寅琛看着自己和大金毛相拥而泣、推推搡搡磕头认义父的视频，发出一声惊人的尖叫。
那段时间谢忱也翘了不少的课，不过大多是他已经会的差不多了的数理化。
恰在此时，烟花绽放，点亮了整个夜空，江月一中的文艺汇演已经快要接近尾声，璀璨夺目的烟花映照在少年漆黑的瞳仁里，绚烂且热烈。
他想，毕竟除了自己，应该也没人会放弃那么备受期待的文艺汇演，跑来天台看星星。
谢忱白了他一眼，也笑了，“我这条件需要担心吗？”
思及此，谢忱笑了下，一反常态又意味不明地抛出来一句：“应该有。”
电话里传来女孩的笑声，清脆犹如悦耳铃声：“话说你不去看表演，真不会错过你男神的节目吗？”
林听刚准备过去引开保安大爷，一旁的陌生男生就已经冲出去了，迅速越过保安大爷，还不忘喊了句：“大爷，咱们有缘再见。”
但刚才苏寅琛无意中提起来高中的事倒有些令他意外，只不过他回想起来的并不是什么男神不男神。
两人顿时一惊，各自躲了一个角落，浓密的阴影洒在他们身上，把两人遮盖的严严实实。
李江涛没来得及捂住陈泽这货的嘴，只听陈泽已经嬉皮笑脸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直接击溃了少年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也不知道他在林听的镜头里会是什么样子。
谢忱冷哼一声，睨了他一眼，说：“苏寅琛，你他妈什么意思？”
一旁把陌生女生密谋的过程尽收入耳中的谢忱彻底僵住，愣在原地吹着风，不知所措。
竟也有人和她一样，不爱看表演，偏偏挑了这个时间来天台看星星吗？
宽大的校服松散地套在她身上，女孩勾着腰调整好角度，隔着校服裤子甚至可以看到她纤细小腿的轮廓，扎着高马尾，垂在脑后跳跃，浑身有股不服就干的利气。
声线清澈，带着少年独有的张狂飞扬，像是一阵风，自信狂傲。
抛尸……
谢忱实在心中有愧，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出面阻止一下。
谢忱抱着胳膊感慨：“嘶，苏总要坐化了。”
苏寅琛缓缓道：“累了，毁灭吧。”
然后其中一人对谢忱嘟囔了一句：“谢总，都等你半个小时了，你不够效率啊。”
谢忱欠了吧唧看戏的声音传来：“苏总正在兴头上，不好坏事啊。”
直到他蹑手蹑脚走到声源处，看到了望远镜的那一刻，谢忱觉得心中有一个东西瞬间崩塌。
片刻后，她不耐烦了，垂头丧气的说了句：“我不干了，不行的话我直接‘抛尸’得了，从这边扔到一楼的角落，反正都没人。”
谢忱还以为那个女生已经发现了他，主动搭的话。
谢忱懒散地靠着背后的冰箱，脑海里浮现一个高马尾身影。
谢忱故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坏笑着说：“不记得了。”
出于义气，当年他答应帮几个待在江月一中的朋友带些东西，毕竟曾经都是一个初中的，关系还不错。
不过说起来这个，苏寅琛倒是回想起来谢忱高中和男神有关的事，“喂，谢总，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一高的时候，咱们班老班上课时候随口一说有关你是男神的那件事儿？”
三秒内，谢忱的大脑疯狂运转，得出来一个结果。
十月的天气渐渐转凉，谢忱给他们偷偷送了几兜零食，毕竟江月一中管的严，零食一类的东西大多不允许携带。
电话另一头的许攸宁也感慨，字里行间也透露着一股少女心事悱恻的婉转，“我们这边也有个男神，不过我感觉，他顶多算是不良少年，算不上男神。”
“要出家了？”谢忱翻看着手机，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要不哥们儿给你准备个袈裟？”
当时的苏寅琛一副看淡红尘的表情，长叹一口气。
苏二少爷累到心梗，直接开了嗓子嗷嗷直叫，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然后骂骂咧咧追着陈泽他们几个质问：“你们仨干啥吃的，为啥不他妈拦着我啊！”
林听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风里，目送着那位男生的离开，感慨了句：“果然是青春热血啊。”
他听到了什么？刀？东西？不听话？
“攸宁，你说的这个办法好像不行啊。”
在大爷眼里，林听这样的好学生就是压力大了，来放松放松心情的。
林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跑到围栏边静静看着，过了不久，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个狂奔的身影，校服短袖翻飞着。
“………”
后面的大爷一边甩着铁棒，拿着手电筒的手捂着帽子紧追不舍，大喊着：“臭小子！你哪里的人！站住！”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谢忱就已经翻上了栏杆，只身踏脚踩在上面，对着快要赶来的大爷扬着下巴笑道：“大爷，得罪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向您赔罪，咱们后会无期。”
说着，谢忱又往崇德楼的天台上遥遥一望，如墨的夜色里，少女身影犹如天间一点星子，看不真切。
虽然看不清那女生的眉眼，也不知人姓甚名谁，但都已经不重要了，萍水相逢，只怕也是后会无期了。
不过今晚这一趟还是挺有收获的，谢忱对着那个方向笑了下，小声说了句：“有缘再见。”
说罢，少年赶在棍子伸过来的那一刻前，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转身消失在夜色浓浓中。
林听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长长舒了口气，其实这么有义气的男生如果能交个朋友也不错，只可惜他倒是连名字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
林听望着渐渐模糊缩小的身影，倏然一笑，喃喃道：“谢了，有缘自会相逢。”
人海茫茫，有人萍水相逢，擦肩而过，散失在人群，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有人不知姓名，却能再见，辗转却相聚，两个相交线有了交点。
总而言之，这微妙的可遇而不可说的缘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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