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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 新婚


    ◎“想亲亲你”(修文新增1500字)◎


    许初允没呆多久, 就收到剧组通知,明天就要开拍。


    导演的行事风格令人捉摸不定,连带着突如其来的开拍也是。


    别的剧组开机当天都是翻遍黄历选一个最好的日子, 唯独他突然通知第二天就要全员到位准备开拍。


    统筹那边也是连夜加班才出的通告表,许初允看了眼剧组群消息,私下询问, 能不能把她的戏份延后一两天。


    经纪人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明天有什么事?”


    许初允捏着手机, 遥望了一眼露台上的身影,轻声道:“有个很重要的人的亲人生病了。”


    “你家人吗?”那边经纪人问,“如果直系亲属病重, 可以带着病历去导演那边请假,这个导演要求比较严格 , 也确实很有实力, 千万不能得罪。”


    许初允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江爷爷病危的消息都封锁着,她不可能去找江闻祈要爷爷的信息, 更不可能这个当让江闻祈帮她去跟导演请假。


    她沉默的当,那边经纪人继续劝她:


    “你应该知道, 一个好的剧组, 好的剧本, 好的角色,对于一个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女演员来说多重要。错过这次,你以后未必还有这么合适的剧本和好的班底,但凡你有一点事业追求……”


    许初允安静地听了很久,呼出一口气,应声:“知道了, 王姐。”


    当晚, 许初允打电话给了奶奶。


    凌晨一点时, 江爷爷短暂地清醒过几分钟,将高秋莲和许初允先后叫了进去。


    许初允不知道江爷爷跟自己奶奶说了什么,只知道高秋莲出来时,自己记忆中从来没哭过的奶奶,眼眶有些湿润,像揉皱的老树,被暴雨浸湿。


    哪怕是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奶奶也只掉过几滴泪。


    轮到许初允时,江爷爷已经意识不甚清醒,只是口中呢喃着什么。


    许初允俯身凑近,耳边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字眼。


    婚礼。


    对不住……你和……小祈。


    许初允隐约明白了江爷爷的意思,大概是说因为他,让她和江闻祈闪婚,没能举办盛大的婚礼,甚至未曾公开承认她的身份,是他和江家对不起她。


    那又对不起江闻祈什么呢?


    许初允不知道。


    或许还有别的意味在里面,她不清楚,这样的时刻,也同样没有探究和深读的必要了。


    许初允咬着唇,侧过头,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第二天,许初允一早就准时进组。


    中午吃饭时,许初允看到自己手机界面蹦出一条推送提示:


    《江盛集团创始人江崇庭因病去世,享年89岁/ 财经快讯》


    许初允心尖猛地一缩,手指颤得差点拿不稳手机。


    哪怕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毫无预兆。


    昨晚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几个月前还一起吃过饭的、精神矍铄气色极好,风趣幽默的老人,最终被一条不带任何私人口吻的报道,突兀地划上人生句号。


    像是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只是瞬间的狂风大作,灰尘扬起,树叶吹动。


    暴雨便如期而至。


    惊雷阵阵中,将来不及躲雨的路人淋得浑身湿透。


    许初允蹲下身来,半捂住脸,将湿润一点点逼回去。


    她尚且如此,许初允不敢想江闻祈心情如何。


    稳定好情绪之后,等戏的间隙,许初允打电话给江闻祈。


    然而他那边一直通话占线,无论是工作号还是私人号都是如此。


    她再打给陆林,依然是通话占线。


    而后大大小小的报道前仆后继地出来,占据了热搜前十,很快便刷屏霸榜大半页面。


    直到两小时后,江闻祈回拨给她。


    “你专心拍戏就好,爷爷的后事不用担心。”


    那边江闻祈身侧似乎很安静,听得见高处空旷的风声,远处有细碎的嘈杂声响,遥遥的,听不真切,“如果有人找你,一概不用理。”


    他语气淡然,音量不大,却意外的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江闻祈。”


    许初允轻声唤他。


    很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譬如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爷爷一定不希望你太过难过,又譬如……


    然而一切在他冷静到平淡的态度面前,显得苍白。


    “……节哀。”


    “嗯。”


    江闻祈低低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葬礼持续一周,首日只有江家人,第四天开始是公祭,你想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好,我知道了。”


    许初允柔声道:“我今晚想办法早点下戏过来陪你,好不好?”


    “不用,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江闻祈说。


    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两人没聊几句,江闻祈交代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许初允跟副导演讲明原因,想早点下戏,副导演看在她之前工作态度的份上,很是爽快地应了。


    许初允又去找导演那边请假。


    “我体谅你家里人去世,给你两天时间去处理这些,够吗?”导演问。


    等许初允点点头之后,导演又道:“没有下次了,懂吗?我理解你,你也要理解我。”


    许初允只能应声:“知道了。”


    晚上下戏,许初允打电话过去,江闻祈却不让她来医院。


    “怎么了?”许初允问,有些担心,因为听到了他那边极其喧嚷的声响。


    “没什么。”江闻祈说,而后掩着话筒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边便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放开听筒,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几分,“你先回家乖乖等我,好吗?”


    “……好。”许初允选择相信他,不给他添乱。


    许初允和高秋莲这段时间都住在经纪人推荐的那个高档小区,许初允到家后将地址发给他。


    许初允催着奶奶先回房睡,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江闻祈回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近日身心疲乏得很,难得脱离片场的杂乱环境,四周安静,很快就陷入深睡。


    直接被密码开锁的声音惊醒。


    “回来了?”许初允迷迷糊糊地睁眼,余光看到玄关处的身影。


    “嗯。”


    江闻祈脱掉外套和围巾,挂在一旁,而后看向沙发上的许初允,“等睡着了?怎么不去卧室睡,小心着凉。”


    “不会的,我身体没那么弱。”


    许初允抬眼,看到他眉眼中淡淡的倦怠,和微皱的眉头,心中难受。


    她伸出手去抱他,另一只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而且我想你一回来……就能看到我。”


    江闻祈反捏住她的手,更有力地回抱她。


    力度很大,像是在抱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许初允算是很能忍疼的性子,只是他的力度太紧,许初允忍不住轻吟出声:“疼……”


    江闻祈动作微顿,松手起身,说了一句抱歉,“我先去洗澡。”


    “带换洗衣物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许初允问。


    江闻祈指了指旁边的纸袋,言简意赅道:“助理备了。”


    许初允点头,叹自己关心则乱。


    这种小事,他身边早有人打点得整整齐齐,不会让他为这些小事费心。


    许初允在客卫里洗漱完,回到主卧,换了睡衣上床。


    浴室里传来花洒的淅淅沥沥声,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这段时间超负荷运转了很久,又急匆匆地请了假过来,此刻有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感。


    像是绷紧的钢线终于被剪断,杂乱无章的一切都被安顿好。


    许初允脸沾上枕头没多久,抵挡不住睡意,又眯了过去。


    中间意识到浴室里的淋浴声停了,身侧没有人上来,阳台门被推开的轻微声响。


    许初允努力抗拒着那种消磨侵蚀骨头的睡意,睁开眼,看到阳台的修长身影,湮没在浓稠的夜色里。


    她起身,找了件外套,无声地走到阳台,替江闻祈披上。


    江闻祈侧头,看见她,一边将指尖的烟揿灭,一边伸手来牵她的手,缓缓与她十指相扣,“怎么不继续睡?”


    “你不在旁边,我睡不安稳。”许初允晃了晃他的手,撒娇,“回来陪我一起睡。”


    其实是她不想看江闻祈在外面抽一整夜的烟。


    江闻祈明知她只是变着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好。”


    回房间前,许初允回头看了眼阳台外。


    天边夜色微凉,灰蓝色的夜幕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像是去了天上的人,在遥望地上的亲人。


    ……


    第二天,家属致祭。


    葬礼的前三日,仅限江家人和交好的世家朋友。


    许初允登记后,隐没在有序的人群里,随队伍前进,直至俯身轻轻将花束放置在灵柩旁。


    洁白的马蹄莲,黄白相间的菊花,间杂着黄英草。


    凝视着灵堂之上的那张黑白遗像,又觉得像一场梦。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什么工作,什么冷静,她都想撇开。


    这段时间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陪伴着他。


    可她不能。


    他有很多事要做,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再多的话语和情绪,也只能等,等到卸下白天的面具,等到黑夜笼罩,再敞开来。


    在这之前,她必须扮演好自己的社会角色,做好她应当做的一切。


    跟江爷爷告别之后,两天假期也满,许初允回到了剧组。


    接下来的日子,江闻祈虽未开口跟她提过家里的事如何,但是从近日来大大小小不断的新闻标题,或夸张或客观,都可以略窥风暴中心的一隅。


    《遗产分配成焦点,巨额遗产最终花落谁家》


    《中媒盘点:江崇庭逝世,千亿遗产何去何从?》


    《江盛集团今日发布讣告:江盛创始人兼股东江崇庭……》


    《疑似财产分配不均,江崇庭子女发声》


    《远洲集团运营总监秦女士发文声明:离婚已久,从未参与江家遗产纷争》


    ……


    传闻愈扩愈大,愈演愈烈,无数人参与这场讨论。


    甚至在片场的时候,许初允都能听到旁边两个电影学院、被选上龙套的女演员,等戏时忙里偷闲地拿着手机讨论:


    “有媒体报道说是三千亿,这得多少钱啊我的天哪……”


    “不止吧,只算了不动产,还没把市值千亿的上市公司算进去。”


    “国外的是不是也没算?感觉这都只是冰山一角。”


    “而且,听说这一任接替的江董才二十八岁诶。”


    “二十八岁,这也太年轻了吧,”


    “结婚了吗?有没有人知道?”


    “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有钱,名校毕业,buff叠满,这是什么上帝炫技之作。”


    “就算没结婚肯定也有女朋友,别想了,轮不到我们的,做什么春秋大梦……”


    许初允听见她们频频讨论的话题,没忍住,看了一眼。


    大一的学生们还透着一种无邪的清澈,察觉到许初允的视线,很是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吃瓜。


    许初允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们是在看江盛官方授权的媒体进行的公祭直播。


    正在举行大殓和出殡仪式。


    乍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闪光灯如昼,众人都着黑色正装,神色沉敛,胸前别着一束秀致肃容的白花。


    清明时分,冷雨戚戚。


    镜头扫过,人群前面的秦思婉一身黑色,与以往的亮丽不同,她眼眶通红,却一滴泪都没掉,只是盯着墓碑。


    而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垂眼看着眼前的灵柩,侧脸线条分明利落,眉眼似乎比之前更深邃瘦削一些,更添几分矜冷克制。


    手工定制的高级黑色西装,走线流畅干净,衬得他肩宽腿长,袖扣依然是那一枚泛着微冷银光的鸢尾花袖扣,佩戴着白纱。


    似经过风霜雨雪,冬寒霜冻,节节分明不折,却愈发挺拔的松柏,更添几分成熟和内敛。


    细雨迷蒙,模糊他挺拔如松的背影。


    【原来秦思婉是江家人?怪不得出道以来的资源这么好】


    【一眼捕捉到我命定的老公!】


    【直播好像比照片还要帅,这个气质,真的绝了……】


    【江太太来了来了】


    【怎么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啊啊啊】


    【亲爷爷死了能不破碎吗,还有一个偏心的歪屁股爹】


    【听说他亲爹三任妻子?每任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豪门掌权人也不好当啊】


    【啊??你们在哪吃的瓜?哪来的三任,我怎么不知道】


    【新闻啊,一任更比一任跳得凶】


    雨声连绵淅沥,持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们也肃容祭奠。


    像这样的葬礼官方场面,前排的媒体都是跟主家交情好或者私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


    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稳稳地穿过雨声传来:


    “先祖父……”


    他垂眼平静地念着讣告,一贯的从容不迫,即便是江盛的创始人,整个集团最初的主心骨和顶梁柱逝去,亲祖父的离去,他也一贯的平稳。


    像是血肉之下看不见的坚硬骨粱,牢牢地,撑住了。


    “许老师,麻烦过来走一下光位。”


    那边工作人员在叫,许初允忙轻声谢了一句,匆匆过去。


    当天工作结束时已是八点多,许初允打电话给江闻祈,那边提示占线。


    没办法,许初允发消息问陆林:【他最近很忙吗?】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初允等了一会儿,陆林发来一条消息:


    【按理这话我不应当提,但想请许小姐您亲自来公司一趟。】


    许初允视线落到这行字上。


    他话说得很委婉,但隐含着关心之意。


    不论是作为下属的角度,还是多年的情谊,都有迹可循。


    之前江闻祈的行程陆林每周都会同时汇报给她,但自从江爷爷病危之后,这一行为就中断了。


    许初允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


    她回复:【好,我知道了。】


    晚上九点半。


    江盛总部大厦。


    许初允到达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前。


    陆林提前吩咐过前台,前台核对过许初允的身份之后,许初允顺利地取到了江盛的员工牌,一路刷卡乘电梯到78楼的秘书部。


    哪怕已快到深夜时分,整个商务CBD区仍是明灯如昼,透彻敞亮。


    从高楼俯瞰,无数车流和灯带汇聚而成一条缓缓流动的银河。


    而后陆林将她领上顶层,不同于上次来顶层执行董事办公室的空旷寥落,此刻整层人人行色匆匆,忙碌无比。


    打印机运转着,空气中都是油墨的香气,许初允看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苏秘书抱着资料,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敲门进了一间会议室。


    刚好许初允跟着陆林路过这间会议室,透过半开的门,瞥见里面人人西装革履,如临大敌,气氛紧绷着。


    陆林走到执行董事办公室门前,先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声后,推门提醒:“江总,下一场会还有十五分钟。”


    “嗯。”江闻祈淡淡应了一声,视线未曾从眼前的淡蓝色屏幕上移开。


    办公室的门随后被合上。


    空阔的办公室内回归安静,而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闻祈拧起眉,正想着今天陆林怎么做事不甚妥当,抬眼却看见一双熟悉的清润眼眸。


    盈盈如水。


    许初允走到办公桌,看着眼前人抬眼,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对方扣住了手腕,一把拉过去。


    跌坐在了他怀中。


    许初允今天穿了一条连衣裙,外搭了一件开衫,裙子的面料很薄,此刻臀部下面便紧贴着他笔直修长的西装裤。


    顺滑微凉的触感传来,许初允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而后被江闻祈气息微乱地抱紧,“别乱动。”


    “我没乱动……”


    “给我抱会儿。”


    江闻祈将她抱在腿上,鼻尖贴着她的耳垂旁,温热的呼吸扑洒,低磁缱绻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许初允身体顿住,听话地不动了。


    江闻祈手松松地环着怀中人,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


    她还是很瘦,但是抱起来比之前稍微圆润了几分,手感很好,他阖眼,轻嗅着她颈窝间的清甜果香。


    异样安定而又充实的味道,像是心中塌陷的一角也在被慢慢填满。


    过了几十秒,许初允听到江闻祈缓声问:“怎么突然过来了?下戏了?”


    “想着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夜宵,在外面。”许初允轻声说,小指轻轻勾着他的衬衫领口。


    他工作时永远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有几分别样状态的禁欲冷感。


    她的视线像是勾线笔,描摹着他的线条,往上移动,而后是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近距离看他,比直播里更明显清减了一些,下颔线更加利落明晰。


    眼下淡淡乌青,薄唇边还有刚刮过的青茬。


    他让她专心拍戏,不必管别的。


    然而一整个大家族的人心叵测、冗杂事务,偌大集团、层层叠叠的沉疴,又怎么能是轻描淡写就能一笔带过的。


    许初允心中泛着不知名的湿潮。


    像是葬礼那一日的冷雨还在下,绵延不绝,只是有人撑起了一把乌木黑伞,伞柄温润,伞面开阔,雨水浸不来,风雪穿不透。


    有人替她遮住了外界的纷纷扰扰。


    许初允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而缓慢。


    江闻祈没说话。


    直到许初允忽而凑过去,用柔软的唇去蹭他的下颔。


    贴上去的刹那,许初允感受到江闻祈的身体明显地滞了一下。


    她没停,一下又一下似有若无地轻轻贴吻着他的唇。


    像小猫依偎着似的,软软糯糯地蹭,将自己的体温过渡过去。


    “……蹭什么。”江闻祈呼吸微重,捏住她往下探作乱的手。


    只是原本松松环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倏地收紧。


    将她的脊背扣向自己。


    许初允猝不及防贴近他的胸膛,心跳停滞了一秒。


    而后低声道:“……就是心疼你,想亲亲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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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 新婚


    ◎轻蹭◎


    “……就是心疼你, 想亲亲你。”


    越往后,音量越轻。


    许初允感到自己的耳尖、脸颊逐渐烧起来,一种与平常不同的热度侵袭了她。


    连带着他那道灼人的视线, 一样让人无法无视。


    许初允干脆不说话了,以行动代替话语,仰起脸凑上去。


    江闻祈眸色浓黑地看着她, 没再阻止, 就任由许初允就这样蜻蜓点水地轻蹭着、浅吻着。


    她一边轻吻,一边右手还在无意识地轻抚着他的脸颊线条,缱绻而珍念。


    江闻祈搂着她纤腰的手也随之一点点收紧。


    他阖上眼。


    像腐烂的伤口迎来了解药, 生剜的刺痛伴随着清凉的药感,又痛又爽, 神经异样的着迷。


    两颗鲜活而又同频跳动的心随之贴合, 心跳声逐渐共振。


    然而一下下。


    最清浅的肌肤接触已然不够,像是饮鸩止渴。


    只会愈发让人上瘾。


    渴望更多。


    江闻祈忽而抬手扣住她的后脑, 低头吻了下去。


    转守为攻。


    不允许她再分开。


    突如其来的反扑来势汹汹,许初允微睁大了眼。


    然而很快就无法再思考其他。


    浅吻逐渐发展成深一步的研磨辗转, 极深的湿吻。


    江闻祈低垂着眼, 轻门熟路地撬开她的, 灵活地,毫不留情地扫过。


    他已然熟悉她接吻时的每一个敏感点,勾着她的唇舌,很快就吮得许初允舌根发麻。


    神经末梢酥麻麻一片,连带着尾椎骨也彻底酥掉。


    近日来太久没有亲密过,泄洪的水闸一旦打开, 就汹涌猛烈, 再也止不住。


    甚至忘了这是在他的办公室。


    许初允像被抽掉了骨头, 又像是春日里伏下的一片片柔软洁白的梨花,被他捧在掌心,一点点占有。


    轻吟声从交缠的唇舌间泄出分许,还未来得及平复呼吸,又再度被堵住。


    意乱情迷间,每一个细胞都在心甘情愿地沉溺。


    又像是外面风雨交加,受伤的兽类拥抱着取暖,细细舔舐着彼此受伤的伤口,抚平所有的痕迹。


    她闭着眼,坐在他怀中,被紧紧地抱着,扣着后脑勺拥吻。


    外界纷纷扰扰,唯独这里亲昵平和如初。


    直到察觉到他的大手逐渐游离进衣角。


    许初允倏地上半身后仰了下——


    避开他,刹车停住。


    微弯的腰身弧度优美纤细,似一轮弯月。


    “等下,先这样吧,你等会还要开会……”许初允气喘吁吁道。


    “?”


    江闻祈侧头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嗓音微哑道,“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


    也就是说才亲了五分钟不到?


    许初允无法接受,亲得这样昏天暗地,竟然才只过去了五分钟。


    再来十分钟,她可能无法站着走出办公室。


    “不要了,我要休息……”


    说着,许初允挣扎着,手脚并用地想从他腿上下去。


    只是脚尖还没触到地,就被江闻祈一把捞回去。


    “再亲一会儿,乖乖。”他低哑道,复又吻了上来。


    直到敲门声再度响起,门外陆林委婉提醒:“江董,黄总和王总他们到了一会儿了。”


    里面的男人平复了下呼吸,回道:“嗯。”


    只是那声音怎么也带着一点激烈情yu后的微哑,沙沙的,似裹了磁。


    陆林不敢多待,点到为止的提醒之后,他回去继续做会议的准备工作。


    待外面的人离去。


    江闻祈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洇着粉色的白嫩耳尖,一片迷离的眸色,伸手轻轻将她微潮的发丝拨到一边,低哄道:“在这里待会儿,等我开完会好不好?”


    ……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十一点。


    陆林试探着问:“江总,今晚住公司还是……?”


    江盛不仅在这里建了总部大厦,还买了附近的地皮,附近1km以内的高档小区便是江盛集团旗下房地产公司的。


    他知道江总名下有数不胜数的不动产,基本上一忙起来就会就近宿下,更忙的时候,直接连着几天都睡在办公室的配套休息房里。


    平常基本不会多此一问,只是考虑到今天有特殊的人来了。


    江闻祈本想回答一切如常,忽而想起还在办公室等他的人,那句话便在口中拐了个弯:“今晚回家。”


    陆林松了一口气,“好的。”


    然而回到办公室里,哪里还有人。


    江闻祈划开手机,第一条未读消息就是从帕恰狗的蓝白简约头像那里发出来的-


    来自三分钟前


    冬日初雪:【你们会议是不是要开完了?我先去地下停车场等你】


    冬日初雪:【夜宵在外面桌上,别忘了吃】


    这是特地想跟他错开离开的时间。


    江闻祈收起手机。


    ……


    自顶层专属电梯下来,许初允特地去了员工的普通电梯,以便跟顶层开会的高管们错开来。


    电梯里还有许多一样深夜下班,亦或者临时下去去便利店买夜宵的员工,正唠嗑着。


    “小王也还没下班呀?”


    “这不是周末有空多加会儿班吗。”说话的男生苦笑着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还要给我们全组的人带咖啡上去呢。”


    每一个努力活着的打工人都不容易。


    许初允如是想着,手指轻轻滑动着手机界面。


    他看到消息了吗?怎么还没回复她。


    夜宵合不合他的胃口呢?


    她今天也是急昏了头,没想太多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其实可以准备再充分一些。


    正思量着,许初允听到旁边有女生小声道:“我的天……好像真的是……”


    什么什么真的是。


    许初允脑海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随机给模糊的字段填词造句。


    旁边那个女生忽而凑过来,小声问:“你是许初允对吗?可以请你给我签个名吗?”


    “……”


    许初允眨眨眼。


    原来是被认出来了。


    在装死当做对面认错人了还是接过之间,许初允只犹豫了几秒,就从帆布包里掏出水性笔和纸,轻声道:“没问题。”


    正准备落笔,许初允想起什么,又问:“内容有要求吗?”


    “啊,还可以选内容吗?”女生有些惊喜,随即不太确定地道,“写个祝小陈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会不会字太多了?”


    “没事。”


    许初允说,低头以手掌为桌撑着,一笔一划认真地写。


    她写的途中,旁边女生还在碎碎念,“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好说话,我都准备好被拒绝了,你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好高冷……”


    高冷吗?


    她只是害怕被发现,降低存在感而已。


    许初允有些失笑,又伸手压低了一下帽檐。


    女生察觉到她的动作,立马放轻了音量,“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行程应该是保密的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许初允朝她安抚地笑了笑,示意没事。


    虽然被发现,好在女生天生神经大条,并没有多问她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写完之后,许初允递给女生的一瞬间。


    叮。


    电梯声响了。


    门开之后,有人进来。


    哪怕是角落里的许初允,都敏锐地察觉到整个电梯车厢一瞬间安静下来。


    寂静气氛里,有人开口打破死寂,“江、江总好,陆助好。”


    只是那语气里,透着一股诚惶诚恐的味道。


    许初允听到这个称呼,抬眼看去,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她特地错开了时间提前下去,怎么还会在这里撞上?


    他怎么不去高层的专属电梯?


    而后车厢陆陆续续有人战战兢兢地打招呼。


    “江、江总好……”


    “江董晚上好。”


    “陆助好。”


    江闻祈一一点头示意,堪称温和的姿态,让员工们都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在江盛待了几年也未曾见过老板真容的人比比皆是。


    直到他的视线,扫过厢内角落里低着头、只露出小小一角帽子的人。


    招呼声此起彼落,而后电梯里回归安静,只有手机按键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道视线难以忽视,许初允侧过头,透过旁边银亮的镜面,看到身侧二十岁出头的男实习生,望向前方的目光里满满都是钦佩的敬仰。


    众人都在低头打字。


    许初允都能够想象到聊天框里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在电梯里撞到公司顶头大老板该怎么办,亦或者遇到顶头上司应当怎么做。


    很快,电梯到达一楼。


    厢内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打招呼下去,原本偌大的空间瞬间冷清下来,只剩几个人。


    江闻祈忽而侧头对旁边的陆林吩咐了句什么。


    电梯门合上,又徐徐往B2F下去。


    许初允察觉到那道身影走到她的身旁,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许初允心微跳,示意了一下斜前方的人影,唇瓣无声地一张一合:还有人在。


    江闻祈没理,反而更加光明正大地与她十指交叉,牵紧了手。


    源源不断的热度顺着交握的掌心传过来,从脚到头都仿佛燃着了。


    B1楼到了,厢内最后一个人也出了电梯。


    许初允松了口气,终于能够出声说话。


    想起今晚带过来的食盒,她问:“带过来的夜宵你吃了吗?”


    “没来得及。”


    江闻祈说,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想吃你亲手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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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来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吃药,前两天实在撑不住请了假,昨天挂水之后好多了,我会尽早支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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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  ? 新婚


    ◎酒后◎


    许初允耳尖有些发烫。


    这样亲昵的动作他做来无比自然, 然而许初允余光扫到一旁的陆林,眼神示意旁边陆林还在。


    然而江闻祈像是没接收到信号一样,姿态依旧坦然。


    甚至牵她的手进一步, 扣得更紧了。


    陆林眼观鼻鼻观心地直视着前方,只当做看不见。


    “……那等下回家我试试?”


    许初允清咳一声,打破电梯里不同寻常的氛围, 掩饰性地挽了下发丝遮住, “不过我不太会做饭,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叮。


    恰到此时,电梯到达B2F, 门开了。


    “想什么。”


    江闻祈说,牵着许初允出了电梯。


    许初允下意识地看了眼右上方的摄像头, 又想起这是在江盛, 放下了心。


    她跟着江闻祈走到车旁,他先替她拉开门, 手护在头顶,待她上车坐稳之后, 江闻祈才慢悠悠地咬字道:“想吃什么有阿姨, 怎么舍得让你做。”


    许初允反倒被勾起了兴趣, “你是不是怕我做出来不好吃?”


    江闻祈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带,“那你做。”


    许初允点头,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说干就干,开始搜菜谱,“我试试,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许初允放下心来, 低头专心致志地搜寻, 连车什么时候开的都不知道。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内的气氛安静极了。


    什么菜单都收藏了一份,许初允才恍然想起一件事:“你能吃辣吗?”


    “……”


    江闻祈说:“可以吃。”


    潜台词就是不喜欢吃,但是可以为她吃。


    许初允把带辣的菜品都从收藏夹里删除,突然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这么晚了,还能找到开门的超市吗?要不我明早去买?今天夜宵就先吃我前面带过的吧。”


    江闻祈没说话,只一个眼风示意了一下。


    前面的陆林适时出声:“许小姐需要什么食材?您可以跟我说。”


    许初允提前在备忘录上打好了需要的蔬菜种类,将手机递给陆林看。


    “好的,已记录下来。”


    到达许初允现在所住的小区,已是快深夜十二点。


    这片高档小区位于二环内,既不算太偏僻也不算寸土寸金的商务中心,保留了一定的繁华度,周围配套设施都很齐全。


    三百平的大平层,装修是很有格调清新的法式风格,有小资的露台,上面种着些花花草草,还有可以晒阳光的半开放式吧台。


    当初经纪人给许初允推荐这个小区,是因为同等价格来说,小区的安保措施比较到位,许初允当初也是咬着牙付钱租下的。


    她选择租这一套房是因为上一任主人本来是精装修好了准备入住的,只是家逢巨变要出国。


    以江城现在超一线的房价,许初允目前买不起房,但她想力所能及地给奶奶提供一个好的养老条件,安全考虑也是一方面,于是斥巨资租了这套房。


    陆林很贴心且专业地提前订好了食材,送到家里,快且准时。


    深夜十二点,许初允看着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的瓜果蔬菜,有些惊叹陆林的神通广大,又有些歉意:“真是难为你了,这个点还要找仍在营业的超市。”


    “……”陆林默了几息之后,委婉提醒道,“太太,江盛在本地有好些个知名农场。”


    意思是,不需要去商超购买,江家人想吃任何东西、任何时间,都可以让旗下农场送过来。


    许初允仍然坚持,“主要是辛苦你,这么晚还在加班。”


    陆林:“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食盒还要吗?”陆林示意手中的盒子,是从江盛大厦那边一起带过来。


    “要的。”许初允接过,食盒保温得很好,拿出来依然是温热的。


    待陆林离开,客厅内恢复到最初的安静,顶头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我先去洗澡。”江闻祈说,随手将领带扔到一旁。


    “嗯。”许初允应了一声,先去走廊里间的房间看了下高秋莲。


    奶奶最近很嗜睡,晚上总是早早地就睡了,她请了一位阿姨定时过来打扫卫生,帮忙照看高秋莲,说说话聊聊天,许初允不在家的时候,阿姨每天都会跟她汇报情况。


    不过奶奶吃不惯江城这边的菜,大部分时候还是自己做饭。


    等抽空的时候她也得学一下老家的菜,如是想着,许初允将蔬菜水果依次放入冰箱里,整整齐齐地罗列好。


    主卧的浴室里还有着淅淅沥沥的淋雨声。


    许初允拿了衣服,去客卫里洗澡,出来时还弥散着热水汽的新鲜味道,类似于温泉水。


    洗澡之前尚不觉得,洗完澡之后所有的疲惫仿佛都从骨肉和皮肤里渗透出来。


    许初允坐到沙发上,客厅是落地窗,四十多层的楼高可以遥望间远处的城市风景,此起彼伏的碎落星光,依稀可辨CBD商务中心的方向。


    阳台上放置的竹藤萝随着夜风摇曳着,是半沉睡半清醒的的钢铁森林。


    许初允打了个哈欠,眉眼肉眼可见地疲倦下来,失去力气,余光瞥见江闻祈从浴室里出来,她软声开口:“明天早上给你做早餐好不好?今天有点累了。”


    尾音拖得长长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撒娇意味在里面。


    毕竟方才她还在车上兴致勃勃地收集菜谱,准备一切,声势浩大。


    洗完澡就瞬间累了偃旗息鼓。


    江闻祈走到许初允身边,视线划过她的脖颈下方。


    方才她打哈欠伸懒腰时,睡衣的衣领领口因为细碎的动作微敞,此刻露出了一小截精致莹白锁骨。


    她洗澡之后换了一身水蓝色的睡衣,桑蚕丝的,看起来布料软糯丝滑。


    纯净的水蓝更衬得锁骨窝盈盈而又嫩白。


    江闻祈眸色微沉了一点,揉了揉许初允的发顶,语气依然平静冷淡如常,“累了就休息。”


    “嗯。”许初允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抱住了眼前人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腰前蹭了蹭。


    他的睡衣依然染着他衣柜里一贯用的香薰味道,很淡,清冽而洁净的味道,丝丝缕缕弥散在空气,让人安定。


    侧脸下面的触感很好,似能感受到他劲瘦的腰部薄肌,还透着点点沐浴后的清新水汽,蓬勃而年轻。


    许初允不知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忽而听到头顶男人似是不经意地提起:


    “什么时候搬回去?”


    许初允正想说叔父叔母去翠庭别苑找过她,紧接着就听到江闻祈漫不经心的下句话:


    “这里有点小了。”


    ……?


    三百平的平层对于现在的许初允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条件了。


    许初允余光飘到小客厅旁的吧台,“但是我很喜欢这里,有阳台,有小客厅,有吧台,有小花园。”


    她仰起脸,眼神晶亮:“当时租的时候,我想的是以后工作累了,可以自己调一杯酒,夜晚小酌,还能去阳台吹吹夜风,欣赏夜景,不觉得很惬意吗?”


    江闻祈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现在想喝吗?”


    许初允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边的吧台,“想喝,但我好累不想动……你也会调酒吗?”


    江闻祈‘嗯’了一声。


    “那你当初怎么骗我。”许初允说。


    江闻祈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那次我调酒的时候,你……”许初允一时语塞,毕竟当初确实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调酒庆贺的,江闻祈从头到尾没说过他会不会的事。


    她干脆耍赖,“不管,你也得还我一次。”


    “想喝我的酒就直说。”江闻祈说着,倒是走到半开放式的吧台旁,简单扫了一眼。


    许是这边的工具很少被人打扫到,玻璃橱柜里落了一层灰。


    许初允本以为江闻祈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行动起来,动作利落。


    不一会儿,台面就恢复光洁如新。


    工具有限,只有最基础的柯林杯。


    江闻祈取过波士顿摇酒器,加入伏特加45ml、蔗糖5ml、半只捣碎的蜜桃……各类材料混匀。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了个圈,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慢条斯理而又有条不紊。


    最后是冰块摇晃冷却,倒入马克杯。


    “……你居然真的会。”许初允惊得忘了疲惫,起身半跪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抱枕,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她虽然从许母那里学过一点调酒,但只是最粗浅的入门学徒,并不能分辨酒的好坏和正宗与否。


    但不妨碍她觉得江闻祈自带气场,一套下来行云流水般好看,天生的优雅贵重,自带三分矜贵。


    吧台上方的小灯洒下柔和泛黄的碎光,勾勒出他垂眼低头的线条,和利落闲散的动作姿态,说不出好看与舒适,很是养眼。


    许初允跪累了,又半坐下来,脚踝撑着臀部,下巴靠在手中靠枕上,像极了好奇探头的小松鼠。


    江闻祈余光瞥见她的姿态,笨拙而又有几分可爱,很轻地笑了一声,“我会的多了。”


    “那你还会什么我不知道的?”


    “滑雪、跳伞、钓鱼、直升飞机……”江闻祈随口说着,许初允‘啊’的一声,前面的她不意外,但是后面那个——“直升飞机也能开吗?”


    “美国只要拿到私人执照就可以。”江闻祈说,修长的手指轻执着透明的柯林杯,纯净透明的色调更衬得他指节如玉石冷白而分明。


    马克杯中的柔粉色剔透液体,就这样极其乖顺地顺着吧勺下来,分层,形成一杯好看的淡粉色鸡尾酒。


    最后是一点绿色的鲜薄荷叶点缀。


    江闻祈递给她,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喜欢的话等你这段时间忙完了,带你去玩。”


    许初允接过,轻啜了一口,柔和清甜的蜜桃香盈满口腔,后调微涩,甜而不腻,醇而不厚。


    她眼睛微弯,毫不吝惜地给予夸奖:“好喝。”


    她又问:“那这个飞机执照好考吗?主要考什么内容呢?”


    “不难。”江闻祈说,拧开水龙头洗干净手,又用白布一根根擦净,“理论知识居多,飞机结构和性能,天气、空域分类、机场的示意图、航图,和一些比较基本的规章制度。”


    许初允若有所思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喝。


    “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多。”江闻祈走过来,伸手,微曲的指节轻擦过她的唇角,那里有一点淡粉的酒渍。


    “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对你不太了解,想多了解一些跟你有关的事……”


    许初允说着说着,音量不自觉地越来越小,视线顺着他的动作滑动。


    她眼睁睁看着江闻祈手指擦过她唇角,指腹沾了点微甜的酒渍,却并未用纸巾擦去,而是修长手指抵到唇边。


    薄唇微启,轻轻抿了一口。


    许初允眼神有些发直,而江闻祈却从容地低头,与她鼻尖抵着鼻尖,低声问:“还想了解我什么?”


    距离太近,他温热的气息也带着同样的酒意。


    清甜的蜜桃果香,空气里漫漶着迷离而又甜滋滋的味道


    语气还是平静的,近乎叙述,他灼热的视线却落在她的唇上。


    沾了点酒,水润嫩红的,像熟透的浆果,散发着成熟酸甜的果香。


    “我……”许初允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他俯身落下来的吻堵住。


    他的唇瓣微凉,然而很快就烧灼起来。


    许初允尝到他口中的酒味。热烈的,浓郁的,让人极其上头。


    酒意阵阵上涌,从血液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微醺而又迷离的月色摇曳着。


    分不清是醉意在笼罩,还是被荷尔蒙指引着,许初允眼神迷离涣散地,试探性地微伸出舌头,很快就被勾住。


    微醺上头,酒后的亲吻更是让人肾上腺素一顿狂飙。


    他的吻落到锁骨、腰际、小腿……


    从房间里偷溜出来的小猫,轻巧地在走廊上踩着肉垫,伸了个懒腰进了小客厅,圆润的黑色大眼睛扫视而过,捕捉到了沙发上交叠的人影。


    小猫惊奇地睁大眼。


    男人挺拔的背脊、宽厚的肩膀遮住了身下人的身影,女人侧过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只露出一小截精致小巧的下巴。


    沙发是冷淡低调的灰色,更显得那衣角半掀,泄出的一抹白似雪的肌肤灼人视野。


    而她的双手则被男人一只大掌给轻轻松松束缚住,箍在头顶。


    她再度难捺地咬住了唇,偏过头去,额头上渗出薄汗,分不清是愉悦还是痛苦。


    “喵——”


    小猫又叫了一声,于此同时,沙发上被压着的女人口中也碎出一些奇怪的轻吟。


    吐出的两个音节全然褪去素日的清冷,浸润上暧昧的缠绵软糯。很快又止住。


    “喵?”


    小冬不明白女主人为什么也会发出异样的声响,不解地歪了歪头。


    随后又甩了甩尾巴离开。


    ……


    许初允早上六点钟准时被闹钟闹醒。


    如果不是看在她今天下午还要搬砖,江闻祈放过了她,少不得今天还要有折腾。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许初允起身换衣服洗漱,拿过手机时看到好几条未读消息-


    半小时前


    W:【今天让永叔送你】-


    十分钟前


    W:【半小时后陆林会送文件过来,想签就签,看你心情】


    什么文件?


    许初允摸不着头脑,直到半小时后,陆林准时在六点半到达门口,带来了厚厚一叠文件。


    许初允简单地翻了翻。


    依然是各类不动产的自愿赠送协议和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


    相比之前的,分量和数量更加令人咋舌。


    一百三十七个铺面、四块绿地、七十八套商务住宅和公寓、三家连锁五星级顶奢酒店、四家俱乐部、二十二栋商业甲级写字楼、七个高尔夫球场……


    一开始许初允还会仔细看一看,看完之后再签。


    到后面,许初允半只手都签麻了,再看一眼时间,预留出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一定要签完吗?能不能改天再签?”


    陆林显然早有准备,拿出一盒个人印章,说:“您看方不方便跟我去走手续?”


    许初允应声。


    处理完这边的杂事,回到剧组已是下午三点。


    只是还在上妆,许初允正听着旁边的化妆师们讲着剧组八卦,忽而又嘈杂地声响从门口传来。


    众人还在面面相觑纳闷间。


    砰!


    门猛地被人撞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了进来。


    那男人目光扫过化妆间,定格在许初允身上,而后朝她滑过来——


    许初允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男人没抓着她的衣角,但是反应很快地径直跪了下去。


    砰。


    膝盖骨头接触到厚实坚硬的水泥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听得人牙齿发酸。


    “许小姐,求你救救我妈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跟二哥说说,让他高抬贵手……”


    男人一把泪一把鼻涕地哭诉着,眼角通红。


    一个一米八五的高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有带稚气,场面是很能唬人的。


    许初允脑子乱嗡嗡的,但还记得这里算半个公共场合,抬手去扶他起来。


    旁边的人也都愣住了,看到许初允的动作之后,连忙也七手八脚地去扶。


    许初允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男人还有些眼熟,美式刺头,一身潮牌,正是前段时间在医院花园里撞到的叫江彦秋的人。


    许初允还记得当时对方议论江爷爷的事,毫无对生死和老人的尊重,有的只是算计和礼仪。


    旁边的助理早就偷偷请了剧组清场的工作人员,一齐将江彦秋带了出去。


    走之前有工作人员注意到神色怔愣的许初允,问:“许老师没吓到吧?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许初允下意识道。


    “不认识就好,听说这人最近跟疯了一样。偏偏打着江家少爷的名号,还不能怎么样。”


    剧组处理得很快,许初允看着江彦秋被众人架走,后来从助理那里得知被送到公安局拘留了。


    可他不是江家人吗?


    那句救他妈妈又是什么意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初允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焦头烂额间又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那边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大约三十岁上下,语气很温和,一如既往的带着笑问她:“我是陈念清,之前见过一面,不知道许小姐方不方便出来陪我喝喝茶,聊聊天?”


    许初允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是在家宴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姨,也是江永涛的现任妻子。


    陈念清又说了几句。


    许初允听着那边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应声:“好。”


    工作日的晚上。


    商务中心区域的星巴克依旧二十四小时营业,空气里都是浮动着的醇厚咖啡香,面色匆匆麻木的白领们人手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木纹桌上,有低声打电话的,也有对着屏幕和薄膜键盘十指如飞。


    外面就是江盛CBD的中心标志建筑物之一,江盛大厦。


    鳞次栉比的高楼矗立着,似要耸入云端,在昏芒繁荣的夜色里星星点点,无数个网格构成了钢铁中的一角。


    “江盛大厦真的很美,是不是?”陈念清坐在窗边,目光遥望着眼前的高楼,像是母亲慈祥地在看自己的孩子,语气温和。


    “是很美。”许初允礼貌地回应。


    “这是我姐姐设计的,她是一位很优秀的设计师,三十年前,江盛的总部并不在这里。”她继续缓缓道。


    陈念清五官清秀,并不属于那种过目不忘的美貌,亦或者明艳挂的美人,但是有着异样的亲和力,让人倍感亲近。


    许初允没说话。


    “彦秋是不是闹到你那里去了?让你看笑话了,他看着不着调,其实心不坏,就是救母心切。”陈念清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


    许初允没应声,只是静静地打量着陈念清,想猜这位江闻祈名义上的继母想约她谈什么。


    陈念清继续道:“据我所知,你当初跟阿祈结婚,好像是签过财产协议的吧?”


    许初允瞬间在心里掠过出一个念头:


    陈念清调查过她。


    否则不会知道她跟江闻祈婚前的这些事。


    她抬起咖啡杯,轻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道:“陈姨,我唤您一声陈姨,是因为您是阿祈的长辈,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圈子,也好节约我们各自时间。”


    “别想太多,我就是作为长辈来跟你随便聊聊,毕竟一直跟你不太熟悉,想着多了解一下。”陈念清笑吟吟地道,“不过,你真的了解江闻祈吗?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宴之前,好像根本不认识吧。”


    许初允心头一跳。


    她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态度不卑不亢且淡然:“您想表达什么?”


    “你难道不好奇,你名义上的丈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或者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过他的母亲?”


    陈念清的视线扫过许初允的上半身,最后落在她的小腹。


    许初允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能察觉到那目光里多多少少带着些粉饰之后的恶意。


    “有些精神病是会遗传的。”陈念清依然是微笑着的,带有游刃有余的笃定,“就算你不关心别的,你难道不怕你未来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病吗?”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不知江月老师的《欺夏》!很好看!


    文案:


    陈、严两家是世交,也是邻居。


    因着这两层的关系,陈星夏很早认识了严宵。


    严宵从小就出类拔萃。


    不仅成绩稳居年级第一,还生了副极好的皮相,一双桃花眼干净清澈,举止更是礼貌斯文。


    每每穿着纯白的校服,把扣子系到最后一粒时,都让人觉得清冷禁欲,一尘不染。


    陈星夏的妈妈就最喜欢严宵,总是拿任性不安分的陈星夏和严宵对比。


    久而久之,陈星夏生出逆反心理,看严宵十分不顺眼。


    直到陈星夏喜欢上严宵后妈的儿子,也就是严宵的继弟,她开始主动缓和和严宵的关系——想让严宵帮自己给对方递情书。


    听到这个请求时,严宵微微一愣,最终低下头同意。


    为此,陈星夏和严宵和平共处了一段时间。


    —


    告白那天。


    陈星夏在酷暑中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人都没有来。


    她伤心欲绝地去了严宵家,想问问她是哪里做的不好?


    结果,在严宵的枕头下发现了自己原封未动的五封情书。


    陈星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严宵骗了。


    她气冲冲要去找严宵讨说法,也要去找喜欢的人表明心意,却被赶来的严宵拦了下来。


    那是陈星夏第一次见严宵没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连同眼里的深邃也仿佛变成暗涌的热浆,带着灼烈又压抑的情愫。


    他一言不发,任由陈星夏又打又骂,也不放手。


    —


    严宵接过陈星夏递来的第一封情书时,失眠了整夜。


    他想撕碎了它,又舍不得那上面沾染着的她的玫瑰香气。


    把情书藏在枕下,夜夜煎熬又甘之如饴。


    小贴士:


    1、明艳暖心少女vs清冷克制心机boy,青梅竹马,竹马暗恋,蓄谋已久;


    2、双洁,双初恋,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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