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威胁


    谢词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词安竟然为了陆伊冉出言威胁自己。


    “二弟,你最?近是不是魔障了。她人都不在尚京,你还这般维护她。你为了一个外人, 难道连谢家?的祖训都忘了。”


    “她不是外人, 她是我的妻。”谢词安一脸怒意, 眼?中再无敬意,目光冰冷。


    看的谢词微一愣,


    “谢家?的祖训,臣一刻也不敢忘记。大是大非面前,臣自然与娘娘为伍, 但也希望娘娘谨记一点,凡事莫要过火, 否则 臣也无能为力。”


    说罢, 谢词安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谢词安离开许久,谢词微才醒神,气急败坏一阵乱摔。


    霹雳吧啦, 吓得?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龟缩成一团。


    “陆家?那两个贱人,总有一天, 本?宫会亲手了结她们。不能?让那两个贱人,坏了本?宫的大事。”


    她眼?神狠厉,像是淬了毒的刀刃,扫向谢词安离开的方向。


    御街这家?店铺,离官署区极近, 几步路就到。


    地段也好又居中, 街坊巷口一出来,就能?看个这个铺子。


    本?是孝正帝亲祖母的嫁妆, 后来皇上把几个铺子一并给赏赐给皇后及几位贵妃。


    谢词微相中的就是这家?店,找皇上提过几次。皇上并未答应,声称这家?店是特?意留给长公主的。


    皇后和其他嫔妃信以为真,半年后,才知孝正帝把这间铺子给了安贵妃。


    陆伊冉大婚时?,安贵妃又当嫁妆给了她。


    谢词微看重这间铺子,做什么生意都十分红火,就想用点手段占为己有,却让谢词安给搅和了。


    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


    陆佩显父子俩是八月十四这日到的青阳。


    没看到陆伊卓的人,江氏才慌了神。


    陆佩显只?淡淡回了句,陆伊卓不愿回青阳,有谢词安在京城照顾,让江氏放心。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气得?江氏差点当场发作,要与陆佩显誓不罢休。


    老?太爷知道自己儿媳的性子,下了船就让人把自己送回老?宅,走时?给陆佩显,留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回到陆宅,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知道江氏要发大火。


    陆伊冉亦步亦趋跟在陆佩显身后,就怕她娘没轻没重伤了她爹爹,随即又让人把循哥儿抱来,才把她的怒火给平息下来。


    陆佩显见?江氏起色不是很好,默然半天,把陆伊冉母子俩支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阿圆已迫不及待,想让陆伊冉拆开,老?太太给她们带的东西。


    包袱里有循哥的衣衫,还有给陆伊冉调理身子的药材,甚至还有几副秦大夫给开的方子。


    陆伊冉一脸莫名,不知她爹爹一口随意的谎言,却让老?太太记在了心上。


    最?底下是一个紫檀木的匣盒,陆伊冉缓缓打开一看。


    听到阿圆和云喜一阵抽气声。


    陆伊冉把账本?一看,全是谢词安的私产。


    宅院、商铺、田产和银票,除了尚京的,老?家?陈州,甚至连青阳的都有。


    “侯爷……他原来这么有钱。”云喜喜上眉梢,惊讶道。


    阿圆嘿嘿一笑,“现在这些都是给姑娘的,姑娘手上越来越有钱,我的五色糕就自由了。”


    “你这脑瓜子,成天就想着吃。”


    两人打打闹闹。


    陆伊冉却没多大变化,她沉吟许久不作声。


    心中冷笑,她需要这些的时?候,他不给,等过了又有何用。


    迅速锁好匣子,哐当一声扔进妆奁里。


    阿圆不死心继续翻包袱,又翻出一封信。


    一看字迹,陆伊冉就知道是谢词安写的。


    想着也没什么好话,看都不愿看一眼?,扔一旁。


    却被循哥儿撕开,露出‘定不可食言’几字。


    心想着她什么也没答应,怎么就食言。


    陆伊冉不确定的,从?循哥儿手上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提醒她,十日就要给他写一封信,不然就断陆伊卓一天水粮。


    以他来青阳做的这些荒唐事,陆伊冉还真不敢保证,倒霉的可是她的弟弟。


    心中气愤骂道:“谢词安,你个大混蛋。”


    “爹爹不是坏蛋。”循哥儿,小嘴一瘪,立马反驳。


    看他想哭又没哭的样子,陆伊冉心疼坏了,


    抱起来,哄道:“娘错了,娘不骂了。循哥儿的爹爹不是坏蛋,他只?是回京了,过几日就回来看我们。”


    “爹爹回来。”循哥儿听后,才高兴地笑起来。


    “回来,回来哄我们的循儿举高高。”


    看着自己儿子越来越像谢词安的那张脸庞,陆伊冉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与他的这段孽缘,受苦的却是孩子。


    为了不连累陆伊卓,陆伊冉连夜就给谢词安写了信。


    内容说的都是让谢词安劝陆伊卓回青阳,并警告谢词安敢虐待自己弟弟,就马上在青阳给循哥儿找个爹。


    结尾一两句提的循哥儿,至于她自己半句没写。


    次日一早,就让府上的小厮送去?了驿站。


    早膳时?,陆伊冉见?自己娘亲脸色如常,她也不知道自己爹爹,是如何说服她娘亲的。


    以为两人也和自己一样,不愿欠谢词安的人情,开口说道:“爹,卓儿总缠着谢词安也不是办法,我写信让他劝卓儿回来。”


    “冉冉,我和你娘商量好了,同意卓儿留在尚京,他的事你以后也莫要管了。你写信给谢侯爷还是多提提你自己和循哥儿的事。”


    陆伊冉一脸懵,视线在爹娘两人来回巡视。两人就像商量好似的,找不出一丝破绽,不解释也不多提一句。


    “冉冉,我们先?要应对眼?下的事。”江氏一边给循哥儿喂米粥,一边绕过话茬。


    江氏昨晚,已把她们近日遇到的情况,告诉了陆佩显。他倒不急,手艺和秘方都在他们自己手上,这也抢不走。


    爹娘默契十足不愿让她多管,她也只?能?暂时?放弃。


    随后,她不顾江氏地劝阻,又向自己爹提起袅袅的事。


    还没说完,就被陆佩显打断,反问道:“你知道胡姑娘,要嫁的人是谁吗?”


    “谁?”


    “汪树。”陆佩显无奈道


    陆伊冉气得?忽地起身,震得?她面前的粥碗一晃,“怎么又是汪树,真是该死。”


    这些年汪树纳的妾室,远远超过孝正帝的妃子。他专挑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下手。


    有的是送的,有的是强抢。


    自从?他正妻去?世?后,再也没了管束,彻底放纵自己的私欲,让不少妙龄姑娘遭了殃。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儿子也是有样学样,正妻都没有,就开始荒唐起来。


    他的女儿在青阳,也是个小魔头。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人,陆伊冉也惨遭过她的毒手。


    汪树是震远镖局的重要客人,胡镖头不敢得?罪汪树。


    况且,如今是他继妻当家?,又不是她自己生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冉冉,爹爹不能?与他抗衡,他后面有皇后娘娘做靠山,谁也动他不得?。”陆佩显一脸为难,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袅袅我必须救。”


    陆伊冉不想看着一个无辜女子,被汪树毁了一生,到时?自己只?能?空留自责。她不顾身后陆佩显和江氏地阻拦,出了膳厅。


    静下心来后,陆伊冉思虑一番,让人把七月叫来。


    七月被陆伊卓丢下后,整个人消瘦不少。萎靡不振,耷拉着脑袋来到陆伊冉院中。


    “大姑娘,找小的来有何事吩咐。”


    “如果,我有法子,让你去?尚京找卓儿你可愿意。”


    七月一听扑通一声跪在陆伊冉面前,喜极而泣,回道:“小的做梦都想去?找少爷,无奈夫人不准,大姑娘有办法,小的做牛……”


    “不让你作牛作马,你只?要把震远镖局夫人,是如何对待她继女的事告诉我就行。”


    原来袅袅继母刘氏,只?是他爹买回来的一个妾室,袅袅生母坏了身子。不能?为胡镖头再生育子嗣,就买了她。


    后来她如愿为胡镖头生下儿子,仗着胡镖头的宠爱,在胡家?作威作福,经常欺负袅袅母女俩。


    袅袅生母性子懦弱,整日郁郁寡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丢下袅袅一人。


    胡镖头把刘氏扶正,这也促使刘氏愈发嚣张起来。


    对袅袅打骂是常事,经常还不给她饭吃,让她做苦力。


    镖局的老?镖师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有陆伊卓次次出手维护袅袅。


    要不是陆伊卓从?不像别的镖师那样,每年都要求加月钱,只?怕刘氏早就不要他了。


    陆伊冉没想到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每日过的却是这样的日子。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救出袅袅的决心。


    次日一早,陆伊冉穿着华丽的绫罗襦裙。头上插满玉簪,和点翠镶宝石步摇,一身珠光宝气。


    看得?云喜和阿圆瞠目咋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们姑娘,以往进宫都没这么浓重过,不知今日她要去?何处?


    陆伊冉扔给她们一人一顶纱帽,出府时?,只?对两丫头交代道:“把纱帽带好,今日看我眼?色行事,一句话都不要说。”


    马车在震远镖局大门?口停下。


    云喜和阿圆没想到,她们姑娘竟然主动找上震远镖局的当家?夫人。


    刘氏一见?陆伊冉的穿着和派头,态度也恭敬起来。


    当即把人就请到客厅,还让丫头上了好茶。


    “不知姑娘要押何物到何处?我夫君近日不在府上,远处只?怕去?不了。”


    胡镖头的继妻刘氏,长相圆润,肤色白皙,颇有几分姿色。


    陆伊冉神色如常,大方回道:“不出远门?,就在青阳。我不得?空要出趟远门?,得?找一人,陪我祖母在青阳游玩几天即可。你打算要多少酬金,说个价。”


    刘氏从?未听过这样的买卖,有些迟疑,她身旁一位老?妇人忙扯她袖子提醒。


    陆伊冉猜到,这老?婆子应当就是,七月口中是刘氏的娘。也是她,抢袅袅娘的嫁妆,还霸占袅袅的闺房。


    “看姑娘家?世?,应当有丫头照顾吧,为何非要雇我们镖局的人。”刘氏不解问道。


    第五十二章喂养


    刘氏既然能掌家, 也有些见识,一两句话也不能让她信服。


    “是有丫头照顾,但她们都笨手?笨脚, 不讨我祖母喜欢。”


    “我表妹, 也就是你们青阳大名鼎鼎的汪家大姑娘。她建议我来你们镖局雇个人。”


    “她说你们府上, 就有个长?相喜气的姑娘,我才来的。不然,我如何晓得?你们震远镖局的大名。”


    陆伊冉一出口就是尚京口音,又听说是汪大姑娘的表姐。刘氏两眼激动,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尚京城中, 陈尚书家的大姑娘。”


    “既然这位娘子已猜出我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正是我本人。”


    陆伊冉随口一句, 却不知后?来给陈若芙,惹下的可?是个大麻烦。


    刘氏母亲忙凑近刘氏耳语一番,两人脸上神色越发兴奋。


    “这位夫人,生意你接不接, 不接我就走了。”


    陆伊冉作势不耐烦起来,欲要起身离去。


    刘氏母女?见状, 赶紧安抚起来。


    “接,我们接。价钱,贵人看着给就行。”那老婆子圆滑得?很,巴结之意实在明显。


    “只?要人我满意,价钱少?不了你们的。”


    片刻后?, 刘氏的丫头就把袅袅带了过来。


    见到她本人那刻, 陆伊冉心中止不住一酸。


    才过去几日,袅袅消瘦了不少?, 穿着一身粗布襦裙,挽起衣袖的手?臂上,又新添了许多乌青的印子。


    她低垂着脑袋,脸庞通红,一身汗水湿透衣裙。看到正厅的刘氏,不敢靠前嗫嚅道?:“母亲,我把你们的衣裙都洗干净了,求你别打我了。”


    “贵人面前,不可?乱说。”刘氏的母亲当面呵斥,并把人拉到陆伊冉面前。


    陆伊冉忍着泪流和心疼,出声道?:“不错,就是瘦了些。”


    “我雇她十?日,给你们三百两银子如何?”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母女?俩以为搭上了贵人,高兴得?不得?了。


    这三百零银子,可?以雇十?多个镖师跑一年的镖。


    接住陆伊冉从头上取下一支金簪,随手?递给刘氏,“这位小姑娘,我祖母定会喜欢,一点心意,还望夫人收下。”


    母女?两人眼中贪婪之色骤起,也顾不上细看,陆伊冉要她画押的文书。


    刘氏草草按上自己的手?印,把文书往怀中一揣,迫不及待把发簪往自己头上插。


    袅袅既是在害怕也不敢反抗,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跟着陆伊冉三人上了马车。


    马车里,她缩在角落无助地望着她们,可?怜又委屈,当三人露出本来面目后?。


    袅袅才敢哭出了声,她紧紧抱住陆伊冉半天?不撒手?。


    主仆三人,也止不住泪流。


    等?袅袅平息后?,陆伊冉才道?出事情的经过。


    “袅袅,你在青阳还有可?靠的亲戚吗?”


    “没有了,我娘走后?,再也没人对我好了。”袅袅说到伤心处,又哽咽起来。


    阿圆拿出糕点,她两口就吃完一块,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几顿没用膳。


    看得?她们心中不是滋味。


    “那你此刻最想见谁?”陆伊冉又继续问道?。


    “我……我想见陆伊卓,除了我娘以为,只?有他对我……”袅袅红着一张脸,说到最后?已没了声音。


    “那我今晚就让人送你去找他可?好,青阳你不能待下去了,等?你继母醒过神来,再找到你。只?怕……”


    “姐姐,你帮帮我。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再回家了。”


    “好。姐姐已经为你想好了出路,去尚京。”陆伊冉神色坚定,取下头上的梳篦,梳好袅袅凌乱的头发回道?。


    当晚陆伊冉,就把七月和袅袅送上了去尚京的客船。


    在码头,袅袅看到七月那刻,心才踏实下来。


    送他们到尚京的人,陆伊冉安排的是暗卫如风。


    谢词安走时就交代?过,他留下的人,任她随意差遣。


    看着客船慢慢驶出港口,陆伊冉三人才转身离开。


    “姑娘,老爷和夫人知道?了此事怎么办?”阿圆是个老实人,这是她们第二次骗人,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所以,此事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


    阿圆苦着一张脸,陆伊冉立马用手?抚平,“这是善意的谎言,必须得?瞒,不然今年的五色糕都没了。”


    “姑娘放心吧,为了五色糕,她一定能瞒得?住。”云喜也忍不住打趣道?。


    *


    当三人,顺利抵达到尚京时,已是十?日后?。


    谢词安听到余亮来报时,神色冷淡只?吩咐了一声:“把人先安置在木香院。”


    这两日谢词安整日冷着脸,余亮也不敢多问,就连如风有事禀告,他都不敢再提。


    能让谢词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人,只?是远在青阳的陆伊冉。


    谢词安那日收到她的来信时,心中欢喜的不行,迈书房廊檐下的石阶都失了沉稳,恨不得?一步跨进去。


    拆开一看,她自己的事半字未提,竟说还要给循哥儿找一个爹。


    一盆冷水浇下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拆信前有多欢喜,拆信后?就有多沮丧气愤。


    要不是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只?怕恨不得?,当时就要去青阳找她理论。


    惠康坊这边,当陆伊卓看到,七月和胡袅袅两人,猝不及防出现自己眼前那刻,以为是在做梦。


    “你们怎么来了。”他不确定地喃喃出声。


    “少?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七月,七月可?从未离开过你呀。”


    七月扑过去,一把抓住陆伊卓的两手?就不放,两人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这么久,这是第一次。


    七月哭得?满脸泪水,这一刻陆伊卓才相信是真?实曾在的。


    自从下定决心,要在尚京站稳脚跟时,他不曾有一丝懈怠。


    谢词安特意为他请了武师,有空时,也会主动找陆伊卓切磋。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陆伊卓还是想家,想家里的人。


    有七月在身边,他当然高兴。


    “以后?不会了。”陆伊卓拍了拍七月湿漉漉的脸说道?。


    抬头又看到站在角落,一脸羞涩的袅袅。


    “你也跟着胡闹,这样偷跑出来,那我爹娘不就有麻烦了。”


    胡袅袅红着脸不作声,七月忙答道?:“少?爷,不会的,大姑娘已经料理好了。”


    而后?,七月把事情前前后?后?才说明白。


    陆伊卓有些内疚,他上次答应过的袅袅事,没做到,反而责怪起她来。


    看了眼胡袅袅,陆伊卓讪讪然道?:“是我错怪你了,这里一切有我姐夫,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嗯。”胡袅袅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踏实应道?。


    当谢词安傍晚回到院中,看到就是,不仅有人为陆伊卓打扇擦汗,还有小小佳人做伴。


    余亮轻咳一声,三人看清来人,忙起身。


    “姐夫,你回来了。”陆伊卓欢喜喊道?。


    七月和胡袅袅,则是畏畏缩缩地立于一旁,不敢出声。


    “姐夫,他们是我……”


    “我知道?,以后?就让他们安心跟着你。”谢词安打断道?。


    “不过,卓儿,你切记不可?荒废正事。”


    “知道?了,姐夫。”


    有了谢词安一句话,陆伊卓也算吃了定心丸。


    正当,谢词安转身离去时,胡袅袅弱弱地说了一句:“你就是循儿的爹爹,伊冉姐姐给你带了东西。”


    晚上谢词安躺在伊冉苑香软的床榻上,手?上拿着陆伊冉亲手?为他缝的腰带,心中的不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陆伊冉打一个耳光,再给他一颗糖吃,就能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和深埋的戾气。


    今晚他又能安然入睡,要是梦中能有陆伊冉就更圆满了。


    在无数个分离和思念的夜里,他就是这样,靠一点点与?陆伊冉有关的东西,来喂养自己那颗孤寂难耐的心。


    奉天?殿内。


    孝正帝看到谢词安呈上来的谍报,脸色凝重。他挥退其他官员,唯留下谢词安一人。


    “朕想听听,此事,谢爱卿有何高见?”


    昨日半夜从河西传来的消息,秦王与?西楚三皇子这几日往来密切,三皇子对外声称,与?秦王切磋棋艺。


    却另有传言三皇子有意,让自己胞妹景安公主嫁秦王的打算。


    西楚三皇子母族虽微弱,他本人能力出众,深得?西楚皇帝看重。


    秦王正是而立之年风度翩翩,他王妃病逝多年未娶正妃,后?院中只?有几位侧妃。


    驻军又在河西,与?西楚相隔不远。此事若成,大大增加了秦王的势力。


    倘若秦王有异动,河西到尚京隔着大齐的诸多郡县,没有一点兵力保障。


    各个郡县驻守的那点兵力,还不够他的精锐兵摔摆。


    一次一次刺杀,孝正帝早就留了心眼,做了十?足的准备。


    早在两年前,让人已秘密开通了,从尚京直达丘河的漕运。


    丘河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山林,与?河西城只?隔两个郡县。


    从尚京到此处,不用在码头靠岸,官船三日便可?到达。


    皇上的这些举动,如何逃得?过谢家的暗探。


    谢词安心知肚明孝正帝的用意,果断回答:“回皇上,臣没有高见。臣只?想说,陈州军安营扎寨的地方可?以换换了,至于换到何处,全凭皇上做主。”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呀。”


    孝正帝刚刚还苦恼不已,谢词安一句话,就能让他龙颜大悦。


    “爱卿这次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只?要是朕能办到的都会让你如愿。”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臣不敢要赏。”谢词安平静回道?。


    孝正帝正愁,要如何才能说服谢词安。谁知,他却答应得?这般干脆,倒是让他十?分意外。


    “这样一来,一段时日内,只?怕爱卿要两头奔波,可?要受累了。”


    “臣不敢喊累。”


    这本就是他事先猜到的,不然他哪会那般洒脱,把陆伊冉母子俩留在青阳,一待就是一年半载。


    一月中半月的公务在丘河,从丘河到青阳只?要两日的路程。


    缩短了原来一半的时间,还能兼顾到公务。


    第五十三章美男计


    镖局这边, 汪树派人到府上来接人时,刘氏才反应过来,早过了十?日。


    心中一慌, 刘氏才说出缘由。


    汪府的下人们一愣, 表姑娘何时?来的青阳, 他们?都不知道。


    这时?胡镖头也察觉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提醒刘氏把雇主文书拿出来,两人一看?几乎傻眼,明明就是一份卖身契。


    刘氏这才反应过来,上了当。


    哭诉无门, 还得罪了汪树,家中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后来胡镖头, 找来家中的丫头一问, 方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知道是母女俩是贪图人家的钱财,才上的当。


    他悔恨交加,气得一脚把刘氏踹翻在地。不解气,又狠狠给了刘氏两个大耳光, 打得刘氏耳朵嗡嗡作响。


    对她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当即收回她的管家权。


    不由分说, 把刘氏的老娘赶出了家门。


    苦寻无果到县衙报官,不但被衙役赶了出来,还遭到周围邻居的谩骂。


    骂他不是人,害死结发之妻,任由继妻虐待女儿?。


    胡镖头闷不吭声反驳不出一句, 的确是他自己活该。看?着?茫茫人海, 失声痛哭起来。


    晚上陆伊冉回到府上才听?说此事,她不动声色。江氏有些内疚, 更多的是唏嘘不已,感叹袅袅的命运悲惨。


    陆伊冉在一旁暗道,只怕以后惨的不是袅袅,而是刘氏和?胡镖头。


    在青阳得罪了汪树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次日,陆伊冉到铺子?时?,阿依娜已等了许久,身旁还带了另一个丫头。


    上次陆伊冉就猜测她和?游韶是一路人。


    两人都不是青阳人,前?后出现在自己铺子?,都是超乎寻常的要求。


    就连气味都相同?,那种香粉的味道,是陆伊冉从未见过,可见两人关系亲密。还有她一双纤纤玉手,皮肤白嫩光滑,那是做丫头的手。


    一个不是真心学做衣袍,一个不是真心教徒弟。


    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说陆娘子?母亲手艺很好,不知何时?能见到她本人,阿依娜也想和?她学学。”


    她说的青阳话,一点也不通畅,听?得陆伊冉很费劲。


    她莞尔一笑,柔声道:“我娘亲有很多手艺,不知道你想和?她学什么?”


    阿依娜目光一闪,随即答道:“自然是学缝制衣袍。”


    “我还以为你要和?她学晕染了。毕竟找她学艺的,都是冲着?这门手艺去?的,可惜她不收徒。”


    陆伊冉看?似与她笑言,实则是挑衅和?试探,就想看?她能忍多久。


    “陆娘子?说笑了。”阿依娜手一抖,手上的剪刀险些戳伤自己。


    陆伊冉眼睛微眯,打量一番阿依娜。教她裁剪料子?后,又继续问道:“听?姑娘的口音和?隔壁游掌柜极为相似,莫非两位认识。”


    “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认识那样的贵人。”


    阿依娜有些招架不住,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你不认识他,如何知晓他是贵人。”


    “这……陆娘子?今日好似心情不好,那我改日再来。”阿依娜被噎得无言以对,只好借故离开?。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主动找上门来,本以为陆伊冉就是个简单的生意人。


    和?关韶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除了长得好看?以为,都不是她的对手,想着?主动接近说不定?就能套出秘方的事。


    自己在关韶面前?也多了一份筹码,那承想,这个陆娘子?,有些难对付。


    还不等她开?口,对方好似已经把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姑娘有些好奇。毕竟像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别说男人,我这个女子?都喜欢。”


    “多谢陆娘子?夸奖。”


    阿依娜脸色一红,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调戏,脑中做不出多余的回应。


    “看?姑娘这般用心,应当不是做给你家公子?的,倒像是给你情郎的。”陆伊冉见她已失了沉稳,露出一丝慌张,打趣道。


    “陆娘子?真会说笑。”


    “我没说笑,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你今晚就和?我回家。来找你的就是你的情郎,不来找你的就是你家公子?,说不定?那人我还认识。”


    “正好也问问我母亲,愿不愿意收你这个徒弟。”


    两个问题后,阿依娜彻底慌了神?,她不敢再正面回答。拿着?裁剪好的料子?,慌张离开?。


    看?着?阿依娜落荒而逃的身影,陆伊冉基本确定?两人是一伙的。


    一路上,阿依娜都在想,自己是何时?漏的破绽,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自己的目的没达成,反在对方手上吃了瘪。


    关韶这边也出了状况,家奴来报,说种到地里的药材种子?,全被人刨了出来。说是番邦的种子?不敢种,伤了地日后种什么死什么。


    他不信,驱车到城郊的地里一看?,果然前?几日看?着?人种进去?的种子?,如今都是一个空的坑。


    “究竟是谁传的谣言?去?给我查。”关韶恼怒道。


    同?时?,汪树这边也收到了消息,他赶到现场,强制让租赁的农户们?重?新种上。


    却无人敢再试。这土地,大都是他们?从雇主手上租赁的,真伤了地,他们?可赔不起。


    这种子?农户们?也没见过,宁愿不赚这银子?,也不敢擅自去?试。


    汪树猜测是陆佩显指示人做的,当即就赶到了县衙。


    见陆佩显还能气定?神?闲地处理公务,火气噌地往上冒,他何时?受过这种憋屈。


    “陆大人好的很呀,本宫为农户谋条财路,你却要断他们?的财路,把财神?爷往外赶。”


    “明日本宫就向?皇上奏明此事,你就等着?被罢官吧。”


    陆佩显让人为汪树看?好茶后,答道:“大人请息怒,这事你冤枉下官了,下官根本不知此事。”


    “但下官也想劝大人,种药材不保险。种几年,最后卖的银子?,能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也不得而知。”


    “丝绸价格上不去?,桑树没了可以种粮食。向?主家交粮后,还能让农户们?果腹。”


    “谁给你的胆子?,敢质疑本官。”汪树把香几一拍,起身吼道。


    在青阳他从来说一不二,陆佩显只有听?从的份,今日既然还敢与她理论。


    上次带上儿?子?上门道歉,纯粹是看?在谢词安的面上。


    眼看?陆佩显的女儿?迟迟没回尚京,他料定?谢家也不会再为陆佩显出头。以后他整治陆佩显也就更不用顾及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想提醒大人,青阳本就是以养蚕和?粮食为主。这样大范围种药材实属难有保障。到时?闹出大动静,只怕你我二人都难辞其咎。”


    “此事本官已定?,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这谣言是何人所传,本官自会找出来,定?不会轻饶。”


    他来找陆佩显不是与他商量,而是另有目的。陆佩与他哆嗦一大堆,倒让他显得理亏。


    农户们?填不填饱肚子?,他汪树才懒得管。这就是在断他的财路,他怎会让此事发生。


    “不过,看?在同?僚多年的分上,此事本官能出面解决,把那财神?爷留住。到时?功劳也有你的一半。”


    汪树小眼一转眼冒精光,奸诈笑道:“你看?这几年,你家绸缎生意只亏不赚。不如趁你夫人手上有手艺,换成别的更值钱。”


    之前?陆佩显还不信自己女儿?的言辞,这下算是彻底看?清了,汪树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淡笑道:“下官愚钝,不知道大人何意?”


    “有人看?上你夫人手上的秘方了,只要她肯出价,对方定?会让你满意。”


    “知道你做不了主,回去?好好和?你夫人说说。”


    传谣言是陆伊冉的主意,刚开?始陆佩显夫妇俩还不放心,总觉得她是小孩子?心性,这下看?来方法的确行之有效。


    无论汪树如何强制,农户们?都不愿种,他也毫无办法。


    青阳的土地不是他一家的。


    晚上回府后,陆佩显向?妻女谈及此事,一家人商量后,夫妇俩终于意见统一,听?从陆伊冉的安排。


    *


    关韶这几日着?急上火,也没去?阿依娜住的宅院。


    经过上次她擅自做主后,关韶就派了丫头跟着?阿依娜。


    回来后,那丫头就把铺子?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给关韶。


    越到最后,关韶脸上竟然提起了浓浓的兴趣。


    他现在甚至怀疑,那谣言就是那陆家姑娘传的。


    以他在青阳这么多天?了解,陆佩显是谦谦君子?性,不肖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阻止他种药材。


    想到阿依娜的行为,关韶冷嘲道:“自不量力想去?找破绽,却被别人早已看?穿。真是愚蠢至极。”


    接着?又对那丫头吩咐道:“这几日好好看?着?她,不准她再走出院子?一步。”


    药材种不上,的确让他烦恼。


    既然陆家姑娘坏了他的好事,他会想别的法子?补回来。


    现在去?江家收绸缎定?是无果,他又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次日,关韶主动上门去?了陆家铺子?,倒让陆伊冉有些意外,心想,他还敢来。


    “今日游掌柜来,不会又是,请教缝制衣袍的手艺吧。昨日妾身说了几句重?话,把你的丫头吓跑了。”


    “陆娘子?言重?,游某今日,就是为此事特意来道歉的,希望陆娘子?不要与她计较。”


    到此时?了,也没必要再遮掩下去?,关韶干脆大方承认。


    “怎会,游掌柜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美貌的侍女,还是看?紧些。”


    “她只是一个侍女而已,还不值当这般看?重?。到时?陆娘子?这样的女子?,才更加该让人怜惜。”关韶一双桃花眼中,星光灿烂。


    陆伊冉以为他会与自己谈绸缎生意,到最后却是成了出言调戏。


    她不是不懂人事的黄毛丫头,岂会看?不穿他的计谋,为了达到目的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她很不喜欢这样轻佻的男子?,直言回道,


    “游掌柜说笑了,我自有夫君怜惜,也就不劳你费心。”


    “你夫君若怜惜你,就不会把你放在娘家几月不管。不如陆娘子?换一个如何?”关韶不依不饶,又拿出情场老手那一套来。


    陆伊冉也无心与他周旋下去?,语出惊人道:“男子?就算了,如果是你家那妾室,明日就送来吧。”


    第五十四章解药


    关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陆伊冉本以为说得这般直白难听, 就能?把人气走。


    谁知,他却话锋一转,又正经起来。


    “陆娘子莫要恼,


    铱驊


    刚刚只是一句戏言, 我今日来是与陆娘子谈生意的。”


    见陆伊冉依然?无动于衷, 关韶自顾自说起来,“如果说,我诚心入伙江家绸缎,不知陆娘子意下如何?”


    “估计,陆娘子也做不了主, 回去和?你?母亲商量一番也好。”


    陆伊冉心中冷笑,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果断回答:“不用商量, 家母定不会答应,因为我家庙太小?了,容不下游掌柜这?尊大佛。”


    “陆娘子可不要过于武断,还是回去告知一声。”关韶不依不饶不愿放弃。


    此人油盐不进, 不撞南墙不回头。陆伊冉灵机一动,说道:“既然?游掌柜这?般坚持, 妾身成全答应就是。”


    她突然?变卦,听到?关韶一愣。


    “从我家绸缎作?坊拿货,我们可以给你?最低价。如此一来,也圆了游掌柜,执意入伙的愿望。”


    陆伊冉淡淡一笑, “我家作?坊里的伙计, 包括我和?我娘亲,全都是你?的帮工。你?依然?是东家, 如何?”


    关韶沉默一息后,大笑道:“哈哈哈,游某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可以这?样入伙。陆娘子倒是一点也不亏。有意思,有意思。”


    见关韶没有明确答复,也没拒绝,陆伊冉继续发挥余热:“游掌柜路子广,生意遍布各处。你?在青阳收买这?么多绸缎料子,不就等?待时机大赚一笔吗?”


    “就算没有时机,只怕游掌柜也能?制造时机。”


    这?两年绸缎价格跌得?厉害,绸缎商户们也不抱希望,人人都转手做别的生意。


    关韶以为他的计划滴水不漏,却被一个女子看?出门道来,不由感叹道,


    “看?来你?夫君的眼光,的确没有游某好呀。”


    看?似一句戏言,腔调里却多了一份意味深长?,看?陆伊冉的目光也不再轻佻,而是多了一份审视。


    见陆伊冉聪慧,有生意头脑,心中愈发坚定自己的计划。


    陆伊冉则是抱着,有钱也不能?让他一人赚的想法,再借故转移,他盯上家中秘方的目标。


    前世江氏把绸缎全部?盘出去,最后价格暴涨。


    江氏后悔不已,连夜让人赶制。总算赚回一些,却在他手上吃了个闷亏。


    好在江氏清醒,始终没把秘方卖出去。


    两人说得?正尽兴,一阵强风而过,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寒气逼人的刀锋直接砍向陆伊冉,她吓得?一动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关韶当即反应过来,手上的折扇飞了出去,力道不弱‘当’的一声挡开了杀手强势的攻击。


    关韶身手不错,却敌不过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一进铺子就开始乱砍。


    阿圆和?云喜紧紧护住陆伊冉。


    就在紧要关头,一蒙面女子冲进铺子,她一人把陆伊冉三?人牢牢护在身后。


    无论对方如何寻找缺口进攻,她都稳稳挡住。


    关韶看?出对方的来意,他们的目标是陆伊冉,在这?闭窄的铺子里,对方得?逞的机会很大。


    他把云喜和?阿圆一掌推进后院,自己则拉着陆伊冉,一个回马枪出其?不意冲出铺子。


    那?蒙面女子就是暗卫碧霞,她看?出关韶的动机。以为是陆伊冉的熟人,全力配合,挡在门口拖住对方。


    陆伊冉整个人都是傻的,一出铺子才?清醒过来,她忙甩开关韶的手。


    往自己爹爹县衙跑去,此时她不信任任何人。不知这?场刺杀是不是关韶自编自演的,不敢随他去。


    况且,她很排斥别的男子靠近自己,不愿与他有肢体拉扯。


    侧面一阵劲风扑来,陆伊冉反应灵敏,错开直路一拐弯堪堪躲过。


    刀锋落空,黑衣杀手眼中戾气尽显,再次提刀猛扑过来,脸色狰狞,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来不及躲开,刀锋落在陆伊冉的肩头一阵刺痛袭来,还来不及反应,那?杀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脖颈,越捏越紧。


    陆伊冉忍着剧痛和?窒息感,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死,循哥儿还在等?着她。


    没有丝毫犹豫,陆伊冉拔下头上玉簪,狠狠刺向那?人的手臂。


    一声惨叫后,手上力道减弱。


    陆伊冉趁机后退一步脱离掌控,快速往衙门口跑去,她的肩头已被鲜血染红,脚步踉踉跄跄。


    一旁的关韶看?得?心头一紧,他腾不开手身去救陆伊冉,要应付追上来的杀人。心中也有些不解,这?女子是不是嫌自己命大,命都没了还想着男女大防。


    这?群人,个个武艺高强。碧霞已被他们伤了几处。依然?拦在门口,无奈敌多寡众,慢慢处于下风。


    路过的行人也吓得?不敢动一步,更不敢出声呼救。


    后面的杀手人穷追不舍,游韶解决一个又扑上了一个,根本不给他机会去救人。


    陆伊冉身上的痛感身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感到?身后凌厉的气势再次逼近自己时,她逃无可逃想也没想纵身跳进河水里。


    在河水冰冷的刺激下,她的意识也清晰起来,拼尽全力向县衙游去。


    在陆伊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昏倒前,终于听到?她爹爹焦急地呼喊。


    *


    伤陆伊冉的刀锋上淬了毒,几天几夜过去,人都没醒过来,就连慧空大师都束手无措。


    江氏当场就晕了过去,陆佩显也慌了手脚。


    循哥儿守在床榻边,日日喊‘娘亲起来’。


    云喜和?阿圆自责得?不已,哭肿了眼。


    谢词安是第六日深夜赶到?的。


    他眼眶微陷下颚黑青,一双眼布满血丝,满身疲惫和?狼狈。


    他接到?消息时,人还在来丘河的半路上,心急如焚又不能?撂下公务。


    谢词安按旨率领一部?分?陈州军到?丘河防守,第四日到?达丘河后,让副将孙宜安顿将士们。


    他自己一眼未合,就往青阳赶。


    两日的路程一日半就赶到?。


    他带来了军中医术最好的军医。


    迫不及待走进内室,看?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气的陆伊冉时。


    大暑天盖着厚厚的云被,往日嫣红的嘴唇,也冻得?乌青。


    他心中的慌意漫过全身,不顾屋中还有旁人在场,他坐到?床榻边,弯腰低头贴近陆伊冉的脸庞。


    顾及到?她肩头的伤口,谢词安动作?轻柔,触碰到?她冰冷的身子,他心疼难忍,泪水也猝不及防滑落脸庞,恨不得?替陆伊冉扛下这?一身的伤痛。


    “冉冉,我来了。别怕,你?不会有事的。”谢词安哽咽道。


    陆佩显想起谢词安曾经的言辞,心中愧疚不已眼眶微红,“是我没护好她,有负你?所托。”


    “与岳父无关,是小?婿护她不周。”谢词安黯然?伤神回道。


    江氏见,谢词安再次为陆伊冉丢下公务,不眠不休赶来救自己女儿,心中动容终于开口:“姑爷你?有心了,冉冉会明白的。”


    而后,谢词安唤进安军医,为陆伊冉把脉。


    安军医凝神聚气许久,左右手切换几次。


    随即又拿出银针,迅速扎入陆伊冉各处穴位,并为陆伊冉喂下一颗药丸。


    “究竟如何?”谢词安已失去了平静,忙问道。


    “回都督大人,此毒凶猛。尊夫人脉象细弱凌乱,毒素已流窜身体各处,好在未伤到?心脉。服下的药丸也只能?暂缓毒素,不能?彻底根除。”


    “还须得?尽快拿到?解药,不能?再耽搁。多耽误一日,对尊夫人的身子损伤极大。之前饮用的药丸,算是护住了夫人的心脉,不然?只怕……”


    后面一句,安军医抬头看?了眼谢词安,不敢说出口。


    陆佩显和?江氏听后,心中总算有了些希望,慧空大师当晚就诊出了陆伊冉是中毒。


    却不能?判定是何毒素,不敢贸然?开药。只让服下一颗解毒药丸,包扎好她肩上的伤口。


    “可知这?是何毒药?解药你?能?调配吗?”谢词安一脸焦虑。


    安军医年纪不大医术了得?,在军中擅治各种奇毒异病。


    此时他一脸愁容,谢词安的心也揪成一团。


    “如果卑职没猜错,尊夫人中的是白寒广陵散。中此毒者,周身如泡在冬日的冰水中,全身冻僵,却无法动弹。有意识,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中毒者,没有解药,就算有其?他药物压制,最多坚持十?日,心脉和?全身脏器彻底冰冻住。”


    “解药不需配置,只需一味月支草。”


    安军医每说一句,谢词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在何处能?寻到??”陆佩显忙问道。


    安军医踌躇一番看?向谢词安,“此药十?分?难得?,生长?在西楚矿石边缘,冬日严寒时节才?会长?出绿苗。”


    “难道我女儿就没救了吗?”江氏痛呼一声。


    谢词安也是脑子一片空白,做不出更多的回应,心口一片窒息。


    “也不尽然?,青苗效果最好。干枯的月支草虽然?药效减弱。不过卑职再配制药汤泡浴,也能?治愈,只是时日较长?。”


    “童飞,即刻唤人去医馆买药。”谢词安脸上又恢复一丝兴奋,对外吩咐道。


    安军医忙提醒,“都督大人别急,此事有些棘手。”


    “安子瑜,本侯看?你?一天医书看?多了,脑子看?傻了。能?不能?一句话说清,再有下一次,军法处置。”谢词安脸色寒气一片,厉声喝道。


    安军医暗吞口水,心中委屈,“回都督,这?药,在大齐买不到?。”


    “青阳到?西楚要五六日的时候,来回就得?十?多日,我的冉冉她如何坚持得?下去呀。”


    江氏扑倒在床榻边,这?几日她的眼泪都流干了,最后还是希望渺茫。


    陆佩显无力地瘫倒在圈椅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词安一脸悲伤却神色坚定道:“岳父,岳母,小?婿知道何人手上有此药?”


    第五十五章交换


    自从陆伊冉回到青阳后, 她身边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过谢词安。


    这关韶什么来路,他的谍报网早打探得清清楚楚。


    他做什么谢词安不感兴趣, 可他打的是陆家的主意, 谢词安岂会?坐视不管。


    他本想着安顿好丘河军营的事务后, 再来料理此人。


    谁知,没给他机会?,就出了这样的事。


    “何人?”陆佩显两眼期待。


    “游掌柜,应该叫他关掌柜。”谢词安和声答道。


    再提此人,江氏和陆佩显也再无之前的敌意, 而是有些说不出的感激。


    这一次,没有他的相助, 只怕陆伊冉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谢词安不知那日的具体事情, 对他依然?敌意满满。


    他一脸忧心?提醒:“他究竟想要什么?只怕岳父岳母也清楚。”


    “他想要秘方,只有能?救冉冉我愿意给他。”


    江氏也来不及细想,谢词安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脑中只想着?救陆伊冉, 不怕成为江家的罪人。


    陆佩显就更没意见?,当即决定就去找关韶。


    陆宅大门口, 陆佩显正?提步上?马车,就见?谢词安踏步而来。


    见?他一脸疲惫,陆佩显让他先回房歇息,被他一口拒绝,见?谢词安态度坚决, 陆佩显也只能?作罢。


    *


    关韶住在城东, 离陆宅不远。


    因为阿依娜擅自行动,惹恼了关韶, 他已?有半月没去过她住的宅院。


    大半夜的,听人通报说陆县令上?门拜访。


    心?中疑惑重重忙起了身,迅速赶到正?厅。


    “让陆大人久等了,游某实在惭愧。”


    “惭愧的是陆某,那一日,你仗义相助小女。还没来得及感激,今日又来叨扰。”陆佩显起身施礼。


    看陆佩显一脸愁容,当日凶险的情况,他亲眼所见?,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陆娘子,现在已?康复。”


    立于陆佩显身后的谢词安,却难得平静下来,对关韶的敌意未减半分。


    关韶实难忽视,气场强大且对自己不友善的陌生人。


    不由得抬眸仔细打量起来,关韶见?谢词安一袭鸦青色锦袍,腰背挺拔身形修长结实。


    侧脸线条利落轮廓完美,肤色不算白?皙却健康有光泽,剑眉星目英俊非凡。


    神?色一顿,难怪陆娘子不着?他的道,原来陆府的竟然?还有如此出众的小厮。


    “不曾,今日来,陆某就是想请,游掌柜施以援手救小女。”


    关韶一脸震惊,遂问:“我?”


    “是。”


    “小女身上?的毒,只有月支草能?解,还请游掌柜赐药。”


    陆佩显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明来意。


    “看来县令大人的消息还算灵通,不错,游某手上?的确有你要的月支草。”关韶知道人命关天,也不再卖关子,大方承认。


    关韶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谢词安,心?中预感此人绝对不是陆家的仆人。


    他虽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稍加留意,就能?看出他神?色忧虑,尤其是在陆县令提起他女儿时?。脸上?悲伤之色愈加明显。


    “月支草十?分稀有,在西楚也是千金难买。既然?县令大人,把游某打探得这般清楚,那么也知道游某想要什么?”


    “这是绸缎晕染的秘方,我带来了。”


    陆佩显从怀中拿出秘方,诚意十?足送到关韶面前。


    “没错,之前游某是的确是想要江家的绸缎秘方,不过如今我改主意了。”


    关韶挑衅看向谢词安,果然?见?谢词安眼中冷意甚重。


    “你究竟想要什么?”谢词安终于失去平静,冷声开口。


    “游某还缺一个聪慧,且有生意头脑的正?妻。如果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谢词安一拳头就挥了过去,打得关韶一个趔趄。


    陆佩显忙拉开谢词安,焦急道:“侯爷,使?不得呀,想想冉冉吧。”


    “看来,你就是陆娘子的那夫君了。”关韶语气肯定。


    “没错,我就是看上?了,你不要的妻子了。想要月知草,就拿婚书?来换。”


    眼看场面失控,陆佩显缓声道:“游掌柜,小女与我女婿夫妻情深,你这样拆散他们简直是在作孽。”


    “夫妻情深的女子,是深宅中精心?呵护的小娇妻。你看看你的女儿独立有主见?,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穷凶极恶的杀手,刀落在她肩头的那一刻,她不是柔弱任命,而是无所畏惧清醒勇敢自救。”


    “她眼中根本就没有男人,也不需要男人。”


    “我关家就缺这样的女主人。”


    关韶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无疑是在向陆佩显表决心?。


    关老太爷曾经说过,想要接任关家的掌家权,完不成他要求的任务,能?找一位能?力出众的正?妻,也算合格。


    关韶的祖母就是如此,与关老太爷一起操持家中生意,能?力不输关老太爷。


    他母亲为关韶相看的都是些绣花枕头,每日只知道与他的妾室争风吃醋,没有实际用处。


    关韶就需要一位不黏他,也不管他,还能?分担他生意的妻子。


    陆伊冉正?合他意。


    谢词安听闻这些,自己完全没注意的小细节,却被另一个男子发?觉,却当面告知。


    心?中羞愧,颓废之气铺天盖地笼罩着?他。


    更恨自己,在危难时?刻不能?出现在她身边,护不住她。


    “请关掌柜再换个条件,只要本侯能?做到,一定竭力完成。”谢词安压抑着?情绪,平静开口。


    “恕关某不能?遵从侯爷的意思,关某心?意已?决。”


    随即关韶让家奴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关某的诚意在此,人命关天还请二位收下。今日先把月知草拿走?,来日,还请县令大人,把关某要的人和凭证交换给我。”


    作为条件交换,关韶又改了主意,并未在此刻就要他们拿出他要的东西。


    也算是给足了脸面,顾及到了陆伊冉的身子。


    陆佩显两难之际,最终还是拿走?了那个匣子。


    谢词安却不愿离去,像是在做着?垂死挣扎,眼中情绪翻涌。


    脚下好似被凝住,肩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沮丧地耷拉着?双肩。


    在陆佩显拿走?匣子那刻,他已?做了选择。


    谢词安无法怪他,也知道,陆伊冉早就放弃了他,醒来后更不会?有片刻犹豫。


    犹如万箭穿心?,痛得他心?口一阵气血上?涌,侯间的腥味感更重。


    他忙捂着?嘴巴,踉跄一步。


    陆佩显见?状,扶住他,轻声道:“姑爷,咱们回家,等救了冉冉再说。”


    关韶看着?,陆佩显搀扶着?谢词安出了院门,倒让他有些意外,与传言中的有些不实。


    他到不惧陆佩显反悔,他早打听好了,陆伊冉与谢词安的关系。


    也笃定,两人之间出现了难以修复的裂痕。


    回到陆宅,安军医亲自煎熬汤药,并让陆伊冉服下。


    而后,他确定道:“最晚午时?,夫人就能?醒过来,不过体温恢复较慢,应到明日方可正?常。”


    一家人悬着?多日的心?才放下来。


    陆佩显拉走?江氏,挥退众人,只留谢词安一人在屋内。


    谢词安坐在床榻边久久回不了神?,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助,仿佛黑暗中迷失方向的游子,更像是被家人遗弃的孩子。


    他执着?抓住陆伊冉被褥下的手,看着?她姣美病弱的脸庞,坚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这一切都让谢词安无比贪恋。


    想着?要他放手成全她和关韶,就如同在他心?口剜肉。


    实在疲惫,他就躺在陆伊冉身旁。几日的奔波,在这一刻他才敢放任自己,安心?地阖眼睡下。


    他赤\\\\裸着?宽厚的胸膛,钻进厚实的被褥下,没多久全身汗湿。


    他绕过陆伊冉肩头的伤口,轻柔地把她冰冷的身子拥在怀里?,试图用他的温度来暖和陆伊冉。


    “夫人,为夫热,把你的冷分一半给为夫……”他话还没说完,心?疼的泪水已?湿了脸庞。


    说罢,他又吻上?陆伊冉乌青的嘴唇。刚一贴上?去,谢词安冷得一哆嗦,他却不愿退缩。


    把陆伊冉的双手也放到他心?口,两人脸庞紧紧贴在一起。


    用自己的双脚,牢牢夹住陆伊冉的小脚。


    直到疲乏不堪,才睡了过去。


    谢词安是冷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循哥儿立在床榻边,不解地望着?他们。


    像是在确认,直愣愣地看着?谢词安,就是没了往日的笑容。


    谢词安心?中不是滋味,起身下了床榻,轻唤了一声:“循儿,是爹爹。”


    他怕自己冷到自己儿子,又握了握他的小手,重复道:“是爹爹,爹爹回来了,娘亲没事了。”


    哇的一声,循哥儿哭了出来,陆伊冉多日不醒。


    无论他如何呼唤,就是不应他。


    看到谢词安出现在自己面前,循哥儿像是找到了依靠,他大哭起来,多日的担心?也随之爆发?出来。


    谢词安一把抱起他,循哥儿哭得更伤心?了。


    谢词安哄了好久,他才停下来,喃喃说道:“爹爹不走?。”


    “爹爹不走?,爹爹再也不离开了。”谢词安强忍着?心?酸,嘴唇微抖。


    奶娘 、阿圆和云喜三人守在屋外,也不敢进屋,在外面听后,个个红着?眼。


    “侯爷,你罚我们吧,我们没看好姑娘。”


    见?谢词安看向门口时?,云喜拉着?阿圆和奶娘跪在门前。


    阿圆哭得双眼红肿,云喜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这几日不吃不喝,惩罚自己。


    “起来吧,你们已?经尽力了。”谢词安也无太多精力去应付她们,屏退几人。


    一看漏更巳时?已?过,快到午时?。他想起安军医的嘱托,抱起陆伊冉又喂下一碗汤药。


    为她盖严被褥,把循哥儿交给奶娘,准备进浴室洗漱一番。


    怕陆伊冉醒来后,嫌弃自己这一身汗味。


    循哥儿却抱着?他的腿不放,伤心?地哭喊起来,“爹爹不走?,不要爹爹走?。”


    “爹爹不走?,爹爹沐浴了,娘亲才喜欢。”


    见?谢词安去的是浴室,而不是门口,循哥儿才安静下来。


    第五十六章她的安危最重要


    陆伊冉是午时过后醒来的, 她身体实在疲惫,睁不开眼,却听到循哥儿的声音, 强迫自己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父子俩, 循哥儿坐在他爹爹腿上, 谢词安正低头在给循哥儿剥糖。


    她本想阻止,开口无力却说不出一整句话,“循儿……别吃糖。”


    谢词安一愣,然后欢喜道:“夫人,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娘,娘亲起来。 ”循哥儿也顾不上吃糖, 抓住陆伊冉的双手。


    说话声, 惊动了外面等候的几人?,她们一股脑涌了进来。


    谢词安扶起了陆伊冉,身后靠着引枕。


    “冉冉,我的女儿, 你终于醒过来了。”江氏熬几日,一脸憔悴不已。


    “娘, 女儿……没事的。”


    陆伊冉刚刚恢复,身体还十分虚弱。


    安军医为他诊脉后,嘱托道:“夫人?身子险关已过,不过损伤严重,得需慢慢调养。明?日开始得需每日汤药泡浴。”


    陆佩显夫妇俩, 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 激动异常恭敬施礼,差点就跪下了, “多谢安军医,救了我家小女,陆某感激不尽。”


    安军医哪受得去,忙扶住陆佩显,客套一番就下去配置汤药。


    陆伊冉刚刚恢复些体力?,应付众人?后,又疲倦地睡了过去。


    她知道谢词安一直在她身边,也无力?拒绝,任由他折腾。


    好在不用?担心?循哥儿,他黏谢词安,也不会再害怕哭闹。


    晚上,父子俩就睡在陆伊冉身旁,就连为陆伊冉上药,谢词安都?亲力?亲为,不让云喜和阿圆经手。


    陆伊冉的体温也在慢慢恢复,身子也没之前那?般寒冷。


    怕循哥儿撞到陆伊冉的伤口,把孩子放到最里侧,自己则依然搂着陆伊冉入眠。


    这两日谢词安是在疲惫和焦虑中度过的,也是他最幸福的两日,妻儿在侧。


    本以为可以安心?地陪陆伊冉几日,谁知半夜时分,童飞在屋外,急着把谢词安叫醒。


    童飞接到消息后,安排好了马车,才叫醒的谢词安。


    “侯爷,丘河军营出事了。”


    谢词安披着外衫听了个?大概,让人?把安军医从床榻上喊醒。


    并叫醒阿圆和云喜,吩咐她们收拾好陆伊冉母子俩的衣物。


    陆佩显和江氏,听到动静也起身,赶到陆伊冉的闺房,谢词安简短地交代一番。


    “岳父岳母,我要带冉冉去丘河。军营出了状况,安军医不能长久待在此处,那?边正好有一处天然汤泉,对她身子大有好处。”


    说罢,把循哥儿交给童飞,自己则抱上睡得香甜的陆伊冉上了马车。


    云喜和阿圆紧跟着在他们身后,不敢有半点迟疑。


    这情况太过突然,陆佩显夫妇俩一头雾水,追至大门口。


    陆佩显还不知道,陈州军一部分士兵已转移到丘河。以为谢词安为了躲避关韶,强行把自己女儿带走?,出声阻止:“侯爷万不可冲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江氏已从陆佩显口中得知,这月知草的来历。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支持道:“既是如此,放心?去就是。”


    眨眼间,三辆马车缓缓驶出陆宅门口。


    陆佩显气得当场对江氏发了火,“你不拦着,还跟着他胡闹。这关掌柜上门要人?,可如何是好?”


    “目前,养好冉冉的身子才最重要。”


    陆伊冉经过一番折腾,人?也醒了过来,她正躺在谢词安身旁,无力?道:“我们……这是要去何处?我不回尚京。”


    谢词安听后神色黯然,苦涩道:“我们去丘河,军营中出了紧急状况。安军医也得离开,我只能把你带上。”


    见?陆伊冉十分疲惫,想睁眼又睁不开的样子,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你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童飞带着安军医,早一日先达到丘河。


    为了照顾陆伊冉,谢词安他们第?二?日晚上才到。


    军中将士们初到丘河,有些水土不服,出现上吐下泻的状况。


    那?日,童飞才一说症状,谢词安便知是何情况。


    安军医一副汤药下去,情况好转不少。


    谢词安把她们安置在附近一农户家中,汤泉就在附近。


    在转移之前,他就派人?打探好了周围的一切。


    谢词安把母子俩安顿在此处后,就回了军营。


    在路上两日,陆伊冉汤药也没停,人?比之前好了许多,清醒不少。


    循哥儿见?这里的一切都?好奇,追着院中的鸡鸭就能玩一天。


    晚上,陆伊冉泡完汤浴,又开始泡汤泉,整日都?在和水打交道。


    天然汤泉,效果就是不一样。才一日的光景,她就感觉手脚不再冰凉,脸色也红润起来。


    睡到半晚,陆伊冉起身饮水,感到身后火热的胸膛,就知道是谢词安来了。


    自从她受伤后,脑中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不过意识清楚,知道是谢词安带来的军医救了自己,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一路奔波,几经往返,谢词安已疲倦不堪。见?他睡得踏实,也不忍吵醒他。


    想着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军营为何要安营在此处。


    早上醒来,谢词安已离开,循哥儿又开始了他一天快乐的追逐。


    农户家中只有两个?老人?在,儿子儿媳到邻县做生意去了。


    两位老人?态度和蔼,见?她们身份不一般,照顾起来,也十分用?心?。


    见?循哥儿样子可爱,处处依着他。


    就是膳食不让他们做,童飞每顿都?送。


    军营离他们家不远,将士们操练的声音,在院中都?能听到。


    陆伊冉想一探究竟,站到高坡上,都?没看到军营安扎处。


    前世,她记得,谢词安有半年时间经常外出,那?时她还担心?谢词安是在外面有人?,经常偷偷流眼泪。


    最后大病一场,谢词安知道后,在家陪了她几日,她才慢慢好起来。


    丘河军营中


    谢词安巡查完将士们的幄账后,刚回到自己大帐,童飞随即也跟了进来。


    他手上拿了份刚到的线报,呈到谢词安面前。


    谢词安拆开一看脸色阴沉,侧脸冷峻紧绷,最后眼中划过一抹深埋的戾气。


    童飞见?状也不敢出声询问?,虽然都?是从小跟在谢词安身边,他却是比余亮要沉稳一些。


    半晌后,童飞才听谢词安说道:“以后凡是娘娘那?么的消息,都?不用?再销毁,全都?存到我的暗阁中。”


    “是。”童飞虽震惊,也不敢多问?。


    青阳暗探查到的消息,刺杀陆伊冉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谢词微。


    这些年,皇后娘娘在宫中杀害无数妃嫔和皇子,谢词安也是心?知肚明?。


    他干涉不了后宫事,却提醒过谢词微多次。


    眼看她在后宫的势力?越来越盛,就连皇上,只要谢词微不动他在意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她四处敛财,暗探拿回来的账本和对她不利的消息,都?是当即销毁,不留一点把柄。


    这些年,她打着为谢家,为六皇子的口号,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


    如今谢词微再一次,无视他的警告,伤害陆伊冉。


    之前谢词安为了顾全大局,一再纵容,以后不会了。


    他要等一个?时机。


    随之而来的挫败感,让谢词安沉溺在一种无法自拔的忧伤中。


    果然陆伊冉所受的伤害,都?是他带来的。


    这一次是幸运的,下一次他不敢保证。


    他害怕了,以为自己可以护住她,却一次次让她受伤害。


    看到陆伊冉躺在床榻上无助痛苦的那?一刻,他不敢再奢望拥有了,和她的安危相比,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谢词安回到农户的小院时,陆伊冉正和循哥儿在午睡。


    他疲惫地拥着母子俩,整个?人?轻松不少。


    眨眼间,陆伊冉的额头处湿润一片,她也被?惊醒。


    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刻,谢词安眼中的悲伤来不及隐藏,眼角还留有泪痕,他忙用?一丝浅笑掩盖。


    陆伊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自然地愣愣起身,问?道:“你到了这里,尚京的公务怎么办?”


    “夫人?,这是在关心?为夫吗?”谢词安拉过陆伊冉的身子,轻轻抚上陆伊冉快结痂的伤口,脸上的浅笑扩大。


    陆伊冉未回,谢词安并不在意,又轻声问?道:“还疼吗?”


    接着他便吻上陆伊冉肩上的伤口,湿热的触感酥酥麻麻流过陆伊冉的全身。


    她脸上微红,忙阻止,“我还病着了。”


    “我知道。但夫人?能不能怜惜为夫一下。”谢词安声音沙哑低沉。


    听到谢词蛊惑的声音,陆伊冉有些想逃,挣扎着起身。


    谢词安却不放,吻上陆伊冉的耳背。牵上陆伊冉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脆弱道:“夫人?,为夫这里痛,救救我可好。”


    “你……”陆伊冉一出口,声音碎得不成样子。


    谢词安像干渴已久的路人?,终于找到甘甜的清泉,怎会放弃。


    他含上陆伊冉饱满红唇,就不松口,无论陆伊冉如何反抗,谢词安就是不放。


    “夫人?,为夫好难受,你帮帮我可好。”谢词安嗓音又暗又哑,低声哀求。


    陆伊冉何时见?过这般软弱的谢词安,人?也恍惚起来,当清醒过来时,已让他得逞。


    床榻响得厉害,陆伊冉害怕,会吵醒循哥儿,都?急红了眼。


    谢词安又把陆伊冉放到方桌上,这屋中的物件都?粗糙的很,也响个?不停。


    既是如此谢词安也不愿撤身。他以嘴代替手,到处点火。


    她的细腰,被?谢词安紧握在手中,摇摆得厉害。


    陆伊冉软成一摊水,她咬住嘴巴,不敢出一点声。


    丰盈处更?加凸显,他哪肯放过,嘴在上面流连忘返,就不挪开。


    陆伊冉被?折腾得两眼迷离时,谢词安才停下来。


    他把陆伊冉抱上床榻,并为她穿好衣裙。


    陆伊冉气得拼命地拍打他的胸膛,谢词安任由她发泄,就是不松手。


    两人?都?有些疲惫,不顾一身湿汗,打闹着睡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舍不得


    直到循哥儿的呼喊声才把两人吵醒。


    云喜红着脸, 不敢靠近床榻,只在门口低声道:“侯爷,夫人该用晚膳了。”


    陆伊冉红着脸, 推开谢词安的身子, 随即起身。


    屋外安军医也来了许久, 他?正在院中配置汤药,虽未听到屋中刚刚的动静。


    不过从两丫头的表情,也能猜到屋内的状况。


    循哥儿乖巧,睡醒后,见爹娘没醒, 自己就下了床榻。


    云喜和阿圆不敢进屋吵醒两人,又怕膳食凉了, 就让指示循哥儿去喊自己爹娘。


    晚上陆伊冉要泡药浴, 谢词安用过晚膳,也留了下来。


    安军医轻咳一声,壮着胆子提醒:“侯爷,尊夫人身子还未康复, 最好不要同房。”


    听闻此话?。陆伊冉羞得紧捂脸庞,谢词安难为情应了声‘嗯’。


    这下无论如何?, 陆伊冉都不愿让他?随自己进汤池。


    连着几日,谢词安晌午办好公务,就在院中陪着母子俩。


    有?时候甚至让童飞把文书搬到此处。


    “再过几日,就是三姑母的生辰,她?身边除了祖母和你, 又没啥亲近的人, 你不回京吗?”


    陆伊冉用过汤药后,出声问道。


    谢词安手上翻阅的动作一顿, 神色黯然?,“我一人回去又不能让她?宽心,还不如不回。我已让人给她?备好了礼。”


    “你就是这般,明知?家中有?人盼着你,就是不在意?。”陆伊冉苦涩一笑,转过了身,也未再搭理谢词安。


    目光透过支摘窗,看向院中欢快不已的循哥儿,嘴角也止不住上扬。


    “冉冉,这边军营刚安顿好,许多突发情况,我实在抽不开身。”


    不知?不觉谢词安已坐到了她?身旁,惊得陆伊冉一愣,不悦道:“随你,反正是你自己的姑母。”


    “冉冉,等安顿好这边,你和我一起回尚京可好?三姑母和祖母一定会?很开心。”


    “她?们开心,可我不开心,你答应过我的。”


    陆伊冉不想再与侯府的人有?任何?牵扯,虽然?对老太太和谢庭芳有?些不舍,但她?们毕竟是谢家人。


    如果不是有?循哥儿在,她?连眼?前?这个人都不想见。


    说?到纠结的往事,总会?让她?下意?识地排斥。


    谢词安见她?动了气,怕伤到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的身子,按捺住失落的心情,忙解释:“我就随口一说?,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以后都不会?强迫你了,你不愿回尚京,就不回吧,也许……”


    不能说?出口的话?,是他?心中不敢触及的痛。


    *


    皇宫华阳宫内。


    谢词微听闻,报上来的消息后,忍不住开心地大?笑几声。


    她?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以为此次陆伊冉必死?无疑,解决了心中大?麻烦,自然?欢喜。


    就连早上惟阳郡主与她?顶嘴的事,她?都能暂时放下。


    方情见她?好不容易有?个笑脸,才敢提一句,“娘娘,明日就是府上三姑奶奶的生辰,要不要备份礼到府上。”


    谢词微沉吟半天,说?道:“她?以前?在府上总向着那贱人,与母亲也不睦,对本宫也无甚用处。按理是不用理会?的,不过,看在祖母的情面上,随便给她?备一份吧。”


    她?与谢词安有?了嫌隙,后面少不得,老太太帮她?调和。


    谢庭芳在侯府管家,有?点碍她?的眼?,有?谢词安护着她?,还是动不得的。


    次日,护国侯府上。


    谢庭芳的生辰,她?本意?是不愿张扬,自己与老太太吃顿饭就好。


    谁知?,谢词安临走前?,特意?给嘱托过谢词佑,一定要给谢庭芳热闹热闹。


    谢庭芳也没啥亲戚好友,就只有?侯府三房的主子到场。


    午时还不到,众人都到了畅厅里。


    一切都是谢词佑做主置办的。


    如今周氏和他?离了心,也不愿再帮他?。


    袁氏帮他?打点女席这边。


    田婉是妾室本不该出现在此,袁氏见她?怀着身孕,也想让她?来热闹热闹。


    这更加让周氏厌恶,今日她?都不愿出面,还是谢庭芳亲自去请的。


    现在就连周氏的两个孩子,都与袁氏疏离起来,袁氏也是两头为难。


    午时一到,老太太见人都到齐,便让开席。


    郑氏坐在老太太身旁,不停地为老太太夹菜。


    心情很好,陈州老家那边,陈若雪也为她?们三房添了个长孙,徐将军家的长女,与谢词淮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她?们三房是双喜临门。


    再一看大?房和二房,个个糟心事一大?堆,够她?回娘家说?一两日。


    今日就连她?一贯不待见的庶女谢词盈,都看顺眼?起来。


    夸她?衣衫的颜色喜气,让五姑娘谢词盈有?些受宠若惊。


    陈氏和谢词仪母女俩表情淡淡的,看着大?房这边的热闹。


    大?房庶女三姑娘谢词秀,坐在谢词婉身旁,更是小心翼翼。


    嫡母与嫡嫂不和,就怕稍不留神,殃及自己。


    “玉儿,到祖母这里来。”袁氏出声哄着玉哥儿。


    云姐儿和玉哥儿凑在周氏身边,不挪动半分,与袁氏和谢词婉中间隔了好几个位。


    “我不来,祖母喜欢姨娘肚子里的弟弟,不喜我了。”玉哥儿边说?边哭。


    听到袁氏心中也不是滋味。


    “别听那些下人乱嚼舌根,玉儿是祖母的心肝宝,谁都赶不上我的玉哥儿。”袁氏红着眼?眶,看了眼?闷不吭声的周氏。


    好似这句话?也是给她?说?的。


    无奈周氏不回应她?一句,也不与袁氏也没有?眼?神交流。


    田婉一脸愧色,不自然?地垂首挑菜。


    老太太和谢庭芳不好参言,只好绕开话?题。


    谢词佑在男席那边,听得清清楚楚。众人面前?不好训斥玉哥儿,心中内疚,看了眼?田婉和周氏。


    见两人相安无事,才放心。


    “三弟,如今二弟人不在尚京,以后府上有?事,需得我兄弟俩齐心协力。”谢词佑与三房也很少碰面,今日难得聚在一起。


    谢词淮已入仕途,如今也有?份体面的职务沉稳不少,不似往日那般畏首畏尾,声音洪亮答道。


    “大?哥放心,三弟省的。”


    “你大?哥说?得对,如今就靠你们这一辈了。”谢庭毓举起酒盏,在一旁感叹道。


    “大?哥说?得对,我们都老了,来饮酒。”谢庭舟向三人举杯。


    几人畅快地对饮起来。


    *


    晌午后,安军医为又来为陆伊冉配药。


    陆伊冉特意?支开云喜和阿圆,问道:“安军医,你能给妾身开一副避子汤吗?”


    安军医,半天不敢吱声。他?心道,要是被谢词安知?道了,只怕就如当年那样,他?多年研究的医术,就只能去医马了。


    当年安子瑜年少轻狂,无视陈州军军医年龄要求,仗着自己医术尚可,难为军中文书。


    甚至大?放厥词,谢词安知?道后,让他?足足医了一整年的战马。


    才愿意?让他?为将士们治病,一年的时间磨掉了他?身上的不少傲气,性子也成熟不少。


    他?忆起往事,当即一哆嗦,思虑一番说?道:“夫人放心,你如今身子亏损严重,实难有?孕,不必忧心。”


    陆伊冉也没再强求,只是嘱托道:“希望,此事安军能为妾身保密。”


    晚上,陆伊冉为了防止谢词安进自己屋子,不仅关严了门窗,还让阿圆和云喜两人陪着自己睡。


    她?每日喝的汤药有?安眠的作用,一沾枕头就能睡到第二日天亮。


    谢词安回来,一看床榻的位置,被两丫头占了,当时神色就阴沉下来。


    让童飞把两人抗了出去,自己睡到陆伊冉身旁,心中那口郁气才通畅。


    次日用膳后,陆伊冉问两人,“侯爷昨晚可回来过。”


    “没回来。”云喜想也没想回道。


    “回来了。”而阿圆却实话?实说?。


    陆伊冉便知?谢词安昨晚回来了。


    她?随即又问:“他?睡在哪屋的?”


    这下两人彻底不吭声了。


    陆伊冉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恼怒道:“不是说?了,不听他?吩咐,不给他?留地方吗?”


    云喜不作声,阿圆气呼呼道:“是童飞把我们抗出去的。”


    次日,刚用过早膳,谢词安就回了小院。


    手上拿着一只色彩靓丽的纸鸢,陆伊冉为昨晚的事,还在恼他?,眼?都没抬一下。


    循哥儿一见纸鸢两眼?放光,飞扑进谢词安怀中。


    “爹爹鸟鸟,鸟鸟。”


    谢词安悄声对循哥儿耳语一阵后,循哥儿拉着陆伊的手就不放,“娘亲走,放鸟鸟。”


    陆伊冉冷睨一眼?对面的人,只好跟着父子两人出了门。


    看着父子俩高兴奔跑的样子,陆伊冉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欢快起来。


    每日巡查哨楼时,谢词安都会?看到这处宽阔的平地。


    此处,离里镇市集较远,附近的农户们,自发在此摆摊卖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编制的农家用品,或其他?手工品。


    今日九月二十,这里的风俗就是放纸鸢,乞求健康和幸福。


    纸鸢也是当地手艺人做的,虽不及尚京的精致和华贵,却带点乡野朴实的独特美。


    今日人比往日多了不少,一部分还是从邻乡特意?来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此时谢词安手中的纸鸢飞得又高又稳,许多孩童羡慕不已,都围着他?们跑。


    循哥儿骄傲地仰着小脑袋,两手叉腰,又开始显摆起来,“我的爹爹,我的鸟鸟。”


    陆伊冉怕孩童多,踩到循哥儿,也起身走到父子俩身旁。


    她?一靠近,谢词安突然?弯腰,单手背上陆伊冉,欢快地跑了起来。


    纸鸢也随着他?的动作,飞得更高。


    孩童们在两人身后追得更加起劲,循哥儿的小短腿跑得也越发欢实,边跑边笑。


    陆伊冉吓得紧紧抱住谢词安的脖子,大?声喊道:“谢词安,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放,舍不得。怕一放下来,人就跑了。”


    陆伊冉一愣,一阵迷茫说?不出话?来。


    后来,有?其他?夫妇见两人这般亲密,也跃跃欲试起来,都没成功,笑倒在地。


    “你这样背着累,快放我下来。”陆伊冉红着脸,想跳下来,又怕摔到肩上的伤口。


    “不累,如果可以,我想背着你一辈子。”


    谢词安说?得平静,却无人看到他?眼?中骤起的泪花,也无人知?道他?心中的无法?言明的悲伤。


    陆伊冉默不作声,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心道时间如果停止在此刻也好。至少循哥儿是幸福的,有?爹娘做伴。


    第五十八章行走的暖水袋


    见自己爹爹背着娘亲越跑越远, 循哥儿有种两人扔下他不管的感觉,站在原地哭喊起来。


    “爹爹 娘亲 。”


    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听到后, 谢词安才把陆伊冉放下来。


    哄了好久, 都?哄不好。


    谢词安又背着循哥儿跑一圈, 他才肯罢休,破涕为笑。


    跑累了 ,陆伊冉母子俩就坐进,童飞早已准备好的帷帐里?。


    谢词安则没?闲着,从一女?童手上买来一竹篮野花。


    他动作笨拙, 编起了花环和手链。


    循哥儿也?没?闲着,拿着野花, 就往自己和爹娘头上插。片刻后, 三人就成了移动花瓶。


    陆伊冉看谢词安,身穿劲装头戴野花,不伦不类。


    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她捂着脸庞笑倒在地。


    循哥儿也?跟着傻呵呵地笑起来。


    谢词安这才从自己的创作中回过?神来, 一摸满头的花朵。


    见妻儿如此开心,他也?乐呵呵任由循哥儿‘摧残’。


    半天过?去, 一个?歪歪扭扭的花环终于?成功,强迫戴在了陆伊冉头上。


    陆伊冉不依,谢词安取下又戴回自己头上。


    逗得陆伊冉和循哥儿哈哈大笑。


    突然,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刚刚还热闹的人群, 片刻后, 也?走得精光。


    只?剩下她们这个?帷帐和三人。


    谢词安顾及陆伊冉刚刚恢复的身子,帷帐下面垫着厚实的毯子, 也?不怕湿气伤着她们母子俩。


    “我们也?回去吧,晌午的汤药还未用了。”


    陆伊冉探出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细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出声?催促。


    循哥儿玩闹这么久,也?累了趴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没?有油伞,你淋了雨,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谢词安为母子俩盖上绒带后,轻声?劝道。


    倏地他像变法术似的从腰间拿出一个?水袋,递给陆伊冉。


    “走时,我就把汤药装上了。”


    陆伊冉神色呆愣愣地看向谢词安,心情?复杂,随即张嘴饮了一口。


    惊讶道:“怎会?是?热的。”


    “为夫用身子给你暖热的。”


    谢词安神色痴迷,看向陆伊冉饱满水泽的红唇,用指腹轻轻抹了抹她嘴角的药渍。眼神炙热好似能喷出火。


    陆伊冉忙回避,拿起水壶,忍住苦意要?一口气饮完。


    她衣衫单薄,汤药从嘴边滑落,滴到她纤细的脖颈处。甚至有一两滴顽皮地落在了高耸的圆润处。


    她今日穿的襦裙是?浅色,水印子特别明显。


    想到此处的滋味,谢词安暗自吞咽一口,喉结滚动急促。


    陆伊冉饮完汤药,微皱着小脸,下意识想要?漱口水。


    “为夫来给你漱口。”谢词安趁机凑近她,声?音沙哑说道。


    他贪婪地吻上陆伊冉的红唇,舌尖在她口中疯狂搅动舔舐。


    反应过?来的陆伊冉,不停地用手拍打,,厚实又坚硬的身子。


    以为他又要?白日干荒唐事,正想呵斥。谢词安却停了下来,随即不死心地埋首到她脖颈处,又用嘴唇吻干她脸庞和脖颈处的药渍。


    他用力吮吸,好似要?在这些地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真甜。”他凑到陆伊冉耳边,悄声?道。


    陆伊冉气得怒摘水袋,低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堂堂一个?都?督,被人看见,白日宣……”


    “只?好能与冉冉日日待在一起,别说笑话,就是?让我死都?甘愿。”


    一句玩笑,陆伊冉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隐忍的痛苦。


    两人沉默一息后,陆伊冉苦涩说道:“说这些做什么,以后日日与你待一起的人又不是?我,死不死也?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你早不在意了。”谢词安心口泛起针扎般的痛意,刚刚眼中的光亮,也?熄灭得干干净净。


    他取下陆伊冉头上的野花杂草,又用手理好她的乱发。


    见陆伊冉也?开始犯困,把她们母子俩搂进怀中,低声?道:“你也?睡一会?儿吧,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这汤药催眠的作用,就是?来得快,即使陆伊冉再坚持,没?多久困意袭来她阖眼睡了过?去。


    谢词安神色温柔,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满足又悲伤。


    情?难自禁,低头吻着她脸庞的每一处,怜惜又珍贵,好似怎么也?不够,又牢牢抱紧她的身子。


    陆伊冉这一睡,就睡到傍晚时刻。醒来时,人已躺在了床榻上,她环视一周没?看到谢词安的影子。


    “姑娘,醒了,起来用膳吧。”


    云喜见陆伊冉起身,知道她也?饿了,忙把食盒提出来,摆在方桌上。


    循哥儿在院中一人玩得正起劲,手上拿了块糕点,边玩边吃。


    阿圆则黑着一张脸坐到一侧,闷不吭声?。


    “怎么呢?零嘴没?了,就吃循哥儿的呗。”陆伊冉起身后,走到方桌旁,开解道。


    阿圆往常这个?表情?,通常都?是?没?有零嘴吃了才会?如此。


    “姑娘,我要?去侯爷那里?告童飞。”阿圆噘着嘴说道。


    “童飞他怎么了?”陆伊冉不解地看向云喜。


    云喜心平气和解释道:“早上,我看浴桶破了一个?大洞。童飞送膳食来时,我让他给你换一个?。”


    阿圆气愤接过?话茬,“他换了个?又大又高的,哪是?浴桶,就是?个?木仓。我们两人踮起脚尖都?够不到,如何给你擦背。”


    “我让他换,他还说我聒噪。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阿圆气得脚一跺。


    “你们擦不到,我来就是?。有何大惊小怪的。”谢词安从门口进来,听到她们谈话,出声?训斥。


    云喜端着碗盏,出了屋子,去喂循哥儿。


    阿圆也?不敢与他理论,只?能灰溜溜退了出来。


    她悄悄对?云喜说道:“云喜姐,我怎么觉得,侯爷是?在和我们抢着伺候姑娘。”


    屋内,陆伊冉不悦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只?有阿圆一人还傻愣愣地怪童飞,她和云喜早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词安也?不回答,只?顾着给她夹菜。


    “不换浴桶,我自己洗。”


    “你肩上的伤没?好,不能碰水,我不胡来就是?。”


    果然晚上照顾陆伊冉泡汤浴时,谢词安都?规规矩矩地照顾,没?再胡来。


    *


    河西驻军处。


    丘河军营安札好了多日,秦王这边才接到消息。


    探子来报,能听到丘河每日震耳欲聋的操练声?。


    打探这么久,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军营安札在何处,非常隐蔽。


    甚至连靠岸的码头都?找不到一点踪迹,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


    “王爷,朝中人实在欺人太甚,把军营都?安札到我们家门口了。”


    “王爷,皇上防备之意这般明显,我们该如何是?好?”


    “能如何,以我们驻军的兵力,还怕他们不成。”


    秦王坐在主位上,他脸色阴郁。听着下属们七嘴八舌的意见,并未出声?阻止。


    等声?浪平静后,坐在秦王右下手的一位儒雅中年男子,也?就是?他的军师顾中囿淡声?问了句:“王爷可知,此次是?哪路军队。”


    大齐有六路军队。


    北境驻军是?赤博军主帅是?闻重,河西就是?秦王的飞鹰铁骑,幽南驻军燕州玄甲主帅是?柳相毓,尚京的虎贲精兵也?就是?尚京御林军。


    还有就是?陈州军和青翼军。


    两路军队,都?不是?驻军,兵力不集中。


    而?陈州军的兵力分布也?最广。


    陈州有一部分军营,尚京有一部分,池州有一部分,汝阳有一部分。


    东南西北都?有分散的兵力。


    到目前为止,陈州军究竟有多少人,只?怕只?有发军饷的时候才知道。


    四处边境驻军,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挪动半分。


    秦王神色凝重,说道:“本王,以为是?谢词安的陈州军,谁知,尚京城外的军营,根本就未动。”


    “况且,他谢家势力庞大,如何会?为了防备本王,安札到此处来。”


    “会?不会?是?青翼军?”另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问道。


    秦王沉吟半晌答道:“如果只?是?为了震慑本王,极有可能。”


    自从青翼军的主帅林峰玖病逝后,青翼军也?日渐衰败下来。


    目前只?有鄂州的军营还算完整。


    朝堂上呼吁解散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也?有提议合并进陈州军,可皇上迟迟不动。


    大家都?知道,皇上想留着抗衡陈州军。


    无?奈陈州兵力强劲,战功无?数,撼动不了它的地位。


    见秦王的消息不确定,顾中囿说道:“一切只?是?猜测,王爷,事不宜迟,定要?摸清丘河驻军的底细。”


    孝正帝的皇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那时军中人人都?在传这个?皇位应当是?秦王的。


    轮战功孝正帝比不上,秦王十三岁就到了边关历练,想靠自己能力夺得那个?位置。而?孝正帝却在尚京城坐享其成,他近水楼台先得皇位。


    等秦王军功和能力都?有了,皇位却被他皇兄截胡。


    这些年秦王处处与孝正帝较劲,大事上不反驳,小事上与他对?着干。


    皇上抓不到紧要?的把柄,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孝正帝竟然来这么一招,到他家门口来拦截他,让他如何不恼怒。


    孝正帝那几个?儿子,秦王一个?都?看不上。


    太子急躁重色,六皇子胸无?大志能力有限,其他皇子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两个?儿子,文武双全,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这些皇子强。


    六皇子在他心中能排上位,主要?是?身后他的舅舅谢词安。


    他的计划一次次被谢词安识破阻拦,在秦王心中的劲敌榜上断崖式领先。


    要?是?知道,谢词安此时就与他隔着两个?郡县,只?怕秦王不会?要?他活着再回尚京。


    第五十九章旧账新算


    九皇子近日染了风寒, 也没去尚书殿宫学。


    留在他的寝宫温书。


    今日陆佩瑶也一直待在玉泉宫,不放心离开。


    汤药用了好几副就不见?好?转,心中焦急。晚上也不敢大睡, 人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九皇子咳得厉害, 给他看病的是?宫中的老太医。


    “周太医, 本宫的皇儿咳得越发严重,是?不是?该换个药方?”


    陆佩瑶性?子温顺,如果是?别的嫔妃只怕早要问罪了?。


    “回?娘娘的话,药方不用换。九皇子的咳症严重,主要是?淤痰增多?。”周太医语气笃定, 应当?是?把病症给摸清了?。


    “臣会在里面?多?加一味,祛湿化痰的半夏。但不能过激, 得慢慢调理, 否则就会伤到九皇子的脾胃。”


    “前两日,九皇子的咳症缓了?些许,今日加重,或许和膳食有关。切记不要再用甜食、凉物一类, 否则久咳不愈伤及心肺。”


    太医诊完脉,移步到桌案开方子加药。


    陆佩瑶则是?神色严厉看向九皇子。元启心虚不敢与他母妃对视, 憋开了?脸。


    老太医走后,陆佩瑶对外喝道:“来人,把昨日在九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都拉出去罚二十大板。”


    “小宁子,多?罚五大板。”陆佩瑶又补充了?一句。


    小宁子和几位小公公也不敢喊冤, 知道自己有错。


    九皇子赵元启宅心仁厚, 对身旁的近侍宽容,从未惩罚过他们。她母妃这架势, 把九皇子吓得一愣。


    “母妃,你别罚他们,都是?孩儿错了?,以后再也不偷偷吃糖了?。”


    “拉出去,打。”


    陆佩瑶无?动于衷,无?论九皇子如何哀求,态度坚定。


    “母妃,只罚他们十杖可好?。”赵云启见?他母妃铁了?心,口气稍缓,试着商量道。


    他与小宁子从小长大,感情?深厚,看似是?在为大家求情?,实在就是?想少罚小宁子。


    见?一杖杖打在小宁子身上,九皇子心中难受,也失了?礼数和耐心,反问起?自己母妃来。


    “母妃,你为何罚他们,错的是?孩儿。”


    陆佩瑶默不做声,脸色冷漠不理会自己儿子的不满。


    连秀忙劝道:“殿下,你先冷静些,这样他们只会罚得更重。”


    小宁子和几位宫人打得奄奄一息,抬了?下起?。


    陆佩瑶神色稍霁,拉过一旁怨气十足的赵元启,温声道:“启儿,你是?皇子,对下人做到该有的仁慈即刻。不可一味偏袒和依赖,时间?长了?让他们忘了?本分,心中邪念骤起?,伤及的是?何人,你好?好?想想。”


    “母妃再问你,昨日我就让你连秀姑姑,提醒过你身边的人。这几日你不能再用糖果和糕点?。他们可有时刻叮嘱你,你用时,他们可有阻止你。”


    九皇子低头,嗫嚅道:“只有小宁子反复叮嘱,其他人……”


    “那母妃又问你,你的糕点?和糖果是?从哪儿来的。”


    连秀这边早交代过御膳房,这几日玉泉宫不送糕点?和暑汤,连清悦殿都不让送,知道九皇子爱吃甜食,就怕他管不住嘴。


    赵元启脸色一白,心道是?袁公公端上来。


    这个小袁子平常十分讨他喜欢,总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突然?明白了?,自己母妃今日为何发这般大的火。


    “儿臣知错了?。”


    陆佩瑶见?他已领悟到事情?的利害关系,继续语重心长教导,“启儿,母妃知你学问好?。母妃也高兴。”


    “但这是?在宫中,不能只专注一件事。你得留心你身边的每件事和每个人。切记,不可太依赖和信任一个人,那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母妃,孩儿知道了?。”九皇子心善聪慧,稍加提点?便能明白。


    陆佩瑶看他喝完汤药睡熟后,才离开玉泉宫。


    出了?玉泉宫的门,陆佩瑶对跟在身后的连秀吩咐道:“给小宁子用上好?的金疮药,其他几人全部?换掉。”


    “娘娘,那个袁公公如何处置?”


    “把他送到内务府。”


    这小袁子是?何人送过来的,不用细探,陆佩瑶早已知晓。


    送到内务府,还能保他一命,如果原路退回?,小袁子根本就没活命的机会。


    *


    半月过去,陆伊冉的身子也恢复了?大半,脸色也红润不少。


    她惦记家中爹娘,询问安军医,是?不是?可以停药了?。


    安军医却说?,她的身子还需继续调药,一停药她的畏寒的症状就会出现。


    为了?自己的身子考虑,陆伊冉不得不听从安排,在此处再多?待些日子。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最想知道,自己的解药是?如何换回?来的。每次一提,谢词安都说?此事已解决,再多?问,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原以为是?用她娘亲的秘方换的,谢词安却说?不是?。


    这天陆伊冉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屋外的吵闹声。


    推门一看,就见?老人的儿子媳妇回?来了?,一家人正站在院里说?话。


    陆伊冉出现在门口那一刻,院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老人的儿子和媳妇,他们在乡里市集做生意。


    见?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姑娘,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贵人,一身绸缎跟仙女似的,眼睛都看直了?。


    还是?老婆子打破沉默,说?道:“姑娘快进屋歇着吧,她们马上就走,不打扰你。”


    本来这东屋就是?人家夫妇俩住的,自己占了?她们的房间?,陆伊冉也不好?意思真进屋,客气道:“是?我,打扰了?大哥,大嫂,”


    说?罢,从屋中拿出一包,循哥的零嘴,送给老太太的孙子。


    老太太早与儿子儿媳说?明了?状况,夫妇俩也知道家中住了?贵人,见?她这般温和,才敢让他儿子收下。


    夫妇俩想走近道声谢,却被冷冰冰的童飞拦在几步之外。


    晚上泡汤药时,依然?是?谢词安照顾。


    “你给安军医说?声,能不能把药给我配好?,我想回?青阳了?。”


    谢词安看着她美妙白皙后背,正心猿意马时,却听到陆伊冉说?回?青阳。他心中失落,半天才回?道:“你身子未养好?,半月后我让童飞送你回?去。”


    半月后,他也要回?尚京,毕竟那边积压的公务也要处理。


    陆伊冉轻轻回?了?声:“嗯。”


    “那我生辰,你和循哥儿回?尚京吗?”谢词安不死心又问道。


    “只要你说?话算话,我也不会失言。”


    谢词安心中欢喜,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陆伊冉的脸颊。身子也挪到陆伊冉旁边,贴上陆伊冉的脸庞,低声道:“冉冉,如果时间?可以换。我好?想用一年的时光,来换这两个月。”


    “无?论,你回?青阳发生了?何事?都要记得回?尚京,我等着你。”


    陆伊冉听他突然?伤感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此时她也未细想,正专心防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就怕他胡来。


    好?在她胸前穿了?件裹胸,低头看到裹胸上的洞眼时,气不打一处,“上次为何剪我的衣服,真不要脸。”


    “我不想要脸,只想要你。”谢词安不想再忍,吻向陆伊冉白皙光滑的削肩。


    陆伊冉忙起?身,哪知,谢词安却赤着脚,长腿一迈,进了?浴桶。


    两人一身湿漉漉的,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的手也大胆起?来,裹胸也被他扯掉,陆伊冉保持做最后的清醒,就掐他的腰腹。


    谁知,谢词安故意似地一顶,陆伊冉的手就摸到了?他那处,再也不敢动了?。


    谢词安趁机如愿,两人就在浴桶来了?一次。


    事毕,见?陆伊冉梨花带雨柔弱委屈的样子,谢词安又自责又心疼,不停地吻着陆伊冉眼角的泪水。


    “都怪我,都怪我,明日我一定蒙住眼睛可好??”


    “谢词安,我信你才怪,你每胡来一回?,我都没脸见?人。”陆伊冉使劲拍打他的胸膛,越说?越委屈。


    想起?几人看她的神色,尤其是?那老夫妇俩,她都恨不得几日不出门。


    “汤泉隔得远,他们听不见?。”


    “你还说?,你滚出去,你就这么想要我的身子。”陆伊冉气急,使劲推他。


    谢词安紧紧抱住陆伊冉,不让半步,“是?,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想要。”


    这晚,陆伊冉终于成功把人赶出房间?。


    谢词安不甘心地回?了?军营大帐。


    为此陆伊冉第二日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带着循哥儿,几人在山上摘野花玩。


    直到午膳时,陆伊冉都不愿回?去。


    四?人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即可晒太阳,又可看风景。


    云喜见?她心情?好?,也不愿扫兴。


    估计童飞送的膳食也到了?,便提议便让她们母子俩等着,她和阿圆回?去提食盒。


    循哥儿拿着一个小石头,在地上不停地涂鸦,嘴里叽叽咕咕念叨着:“爹爹背,爹爹举高高。”


    陆伊冉也陪着循哥儿一起?画,没发现周围的异样。


    直到有人影靠近,她才抬头,便看到几人轻手轻脚靠近她们。


    想呼救已来不及,她忙把循哥儿抱倒怀中。一阵香味扬起?,母子俩还没反应过来,头晕脑胀昏了?过去。


    阿圆和云喜来时,已不见?了?她们的身影。


    无?论两日如何呼喊,就是?没有一点?回?应。


    阿圆首先找到,一枝玉簪。


    童飞脸色一白,便知道俩主子出事了?。在周围打探一番后,当?即向军营飞奔而去。


    谢词安听到此消息,想到陆伊冉身子还未恢复,循哥儿还这么小。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不敢想,心中闷痛,之前的慌乱再次袭来。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恢复一些理智,猜测她们母子俩暂时应当?没有威胁,又把所有的可疑人物在脑中筛选一遍。


    童飞屈膝跪地,见?谢词安已失去了?沉稳,他神色愧疚,“侯爷,属下该死,没看好?夫人和小公子。”


    脸色铁青寒声道:“是?该死,只不过不是?此时,即刻给我备马车。”


    童飞心中升起?一丝窃喜,问道:“侯爷知道是?何人带走了?夫人她们?”


    第六十章礼尚往来


    陆伊冉在半路上就醒了过来, 害怕只是一瞬间,见循哥儿在她怀中呼吸平稳,没有异常, 她才放心?。


    也许是身子将养好了, 连药粉都失去了效果。


    坐在车中还算平稳, 路上?也没颠簸,她猜测走的应当是官道。


    她撕烂自己?的裙摆,把碎片扔出?车厢,留着记号,希望谢词安能快些找到她们。


    估计三四个时辰后, 大概亥时时分?夜幕降临,马车停了下来。


    她把循哥儿紧紧抱在怀中, 假装昏睡。


    俩人被抬到一间厢房, 眼还没睁开,就?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等抬她们的人离开后,她猛然睁开眼。屋内点着两盏宫灯,布置高雅而不是奢望, 这样看来,劫她的人应当不是土匪。


    片刻后, 循哥儿也醒了过?来。他一看环境陌生,也不愿下地,有些害怕紧紧抓住着陆伊冉的衣领不放。


    陆伊冉柔声?安慰一番,让他在浴室后的恭房溺尿后,就?听?循哥儿嚷道。


    “娘亲, 循儿肚肚饿。”


    循哥儿边说边摸他软软的肚皮, 眼巴巴看着陆伊冉。


    荷包中还有两块糕点,陆伊冉拿出?一块。犹豫一息, 只掰了一半给他。


    循哥儿吃完,精神头又好了些,白日一直睡,此?时也不困,他拉着陆伊冉就?要出?房门。


    “循儿要出?去。”


    “天黑了,外?面有坏人,娘怕。”陆伊冉温声?哄道,怕什么来什么,人生地不熟大晚上?还要闹。


    循哥儿小嘴一嘟,大声?道:“循儿不怕,要出?去。”


    突然,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长?相端庄,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头。


    丫头们手?上?,一人提一个食盒。


    那女子声?音清脆,态度恭敬,“多有怠慢,夫人和?小公子用膳吧。”


    循哥儿见进来的是陌生人,好奇的看着几人。当目光扫到她们手?上?的食盒后,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食盒。


    而后看向自己?娘亲,陆伊冉轻轻摇了摇头。


    食盒盖子一打开,膳食的香味直往俩人鼻子钻,刺激着她们的味蕾。


    “小公子可是饿了?”那女子挑一块春饼,递向循哥儿。


    循哥儿从陆伊冉身后,走了出?来,跃跃欲试伸手?想?拿。


    “肚肚疼。”陆伊冉忙说一句,只有她们母子俩能听?懂的话。


    果然循哥儿听?后,把手?又缩了回?来。


    趁此?,陆伊冉把循哥儿转了个身,冷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劫持我们母子俩?”


    “夫人严重了,劫持不敢。我们主君,只是请你们来小住几日,到时自然会把你们送回?去。”


    一听?,主谋不是她,多说也无疑,陆伊冉也住了口。


    那女子见陆伊冉不用膳食,又出?声?劝道:“在路上?这么久,夫人不用,也该为小公子想?想?。妾身也是当娘的人。”


    她看循哥儿眼神温和?慈爱,没一点恶意。


    陆伊冉也不搭理?她,无视她的存在。


    那女子见陆伊冉防备心?重,劝阻无用只好作罢。


    次日早上?,门也未再上?锁,循哥儿起身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他扶着门框,小短腿吃力地迈出?了门,陆伊冉紧跟其后。


    母子俩刚一出?门,就?见昨晚那女子已等在院中凉亭,石桌上?放着精致的早膳。


    循哥儿昨日只吃了一半块糕点,早饿得扛不住,径自跑向凉亭。


    正要伸手?去拿,被陆伊冉抱了过?来,他急得大声?哭闹起来。


    “娘,循儿饿。”


    “娘知道,我们再等等爹爹可好,爹爹马上?就?来了。”陆伊冉也心?疼孩子,她亲了亲循哥圆圆的脸庞,耐心?哄道。


    这些人身分?不明,东西一吃到腹中,就?只能任她们摆布。她不敢拿循哥儿去冒险,随即抱起孩子又进屋。拿出?昨日剩下的半块糕点,喂给循哥儿。


    自己?则一口未用。


    还有一块糕点,她要在谢词安找来之前?,留着给循哥儿垫肚子。


    本以为谢词安找到她们,还有等很久,谁知还未到午时。


    就?听?到院中的呼喊声?:“冉冉,循儿。”


    这一刻,她从未这么希望,谢词安能出?现在她们眼前?。


    循哥儿已饿得没有力气,听?到谢词安的声?音,也从床榻上?费力地坐了起来。


    这一天一夜的等待,直到此?刻陆伊冉才敢放松一下。眼中的泪水,也不自觉地滑落脸庞。


    见到谢词安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刻,陆伊冉哽咽道:“你怎么才来。”


    谢词安一把抱住母子俩,心?疼道:“你们受苦了。”


    见母子俩有气无力,焦急问道:“他们强逼你们吃了何物??”


    “是饿的。”陆伊冉有气无力回?答。


    谢词安更加愧疚,又怜惜吻了吻母子俩额头,对外?喊道:“童飞拿进来。”


    包袱中备了许多食物?和?水。


    谢词安给循哥儿喂了一块软饼,陆伊冉也狼吞虎咽一块。


    “慢些别噎住了。”谢词安一手?喂循哥儿,一手?替陆伊冉拧开水袋盖子,递到她嘴边。提醒道。


    恢复些力气后,陆伊冉忙问:“这是何处?我们现在就?能回?去了吗?”


    “至于是何处,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回?去自然要回?去,他这样对你们母子俩,我岂能就?这般轻易回?去。”


    谢词安搂过?陆伊冉的细腰,把母子俩又抱回?怀里,低声?说道。


    昨日他冷静下来后,就?猜到,是军营的动静引来的狼。


    他们一路追踪,看到陆伊冉留下的衣裙碎片后,基本确定是秦王的人,害怕对方伤害她们母子俩。


    不敢有丝毫停歇,目标明确往河西赶。


    两人说话间,就?有家奴来请两人去用午膳。


    谢词安也不推辞,抱着循哥儿,拉着陆伊冉就?出?了房间。


    陆伊冉挣脱掉他的拉扯,谢词安才作罢。


    家奴,带他们路过?迂回?曲折的游廊,拐过?一处莲池,穿过?拱月门,便进了一处叫明月斋的宽阔院子。


    一相貌堂堂的英俊男子,看起来比谢词安年长?一些,一袭玄色广袖锦袍,气质威严。身后跟着昨晚的那位年轻的妇人,正在庭院等候。


    见到谢词安三人出?现在门口那刻,那男子踱步靠近,神色也有了几分?缓和?,“谢都督有请。”


    谢词安冷声?道:“王爷客气。”


    一声?‘王爷’,陆伊冉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从丘河到此?处,只有一日的路程,便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秦王抬眸时,刚好注意到了一旁的陆伊冉。眼中闪过?短暂的惊艳,遂出?声?道:“难怪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谢都督也不例外?。”


    说罢,哈哈大笑两声?。


    此?人正是秦王赵孝稷。


    谢词安本能地看向陆伊冉,神色柔和?并未否定。


    陆伊冉脸色微红,与他拉开些距离。


    循哥儿趴在谢词安怀中,此?时也有了底气,心?情好,也跟着附和?呵呵大笑两声?。


    逗笑一院中的大人,凝重气氛缓和?不少。


    几人到膳厅落座后,谢词安怀中依然抱着自己?儿子,淡声?说道:“本官不差这顿饭,实在不解王爷这待客之道。”


    “本王,见谢都督,为了公务来到此?处,只是想?一尽地主之谊。不用这种方式,只怕还请不到都督大人。”


    秦王急切想?知道,是何人的军队驻扎在丘河。他的人在丘河一带,打探几日都没摸到门路。


    直到她们住的那家,儿子和?儿媳在路上?与人提及,刚好被他的探子听?到。


    探子们不确定是何人的女眷,想?靠近看过?仔细。谁知童飞的防备心?重,根本没给他们留一点机会。


    在暗处等待了一整日,趁他离开,跟踪童飞却不及他的轻功快,被甩得老远。没辙,他们只好把陆伊冉母子俩绑回?来。


    秦王也是今日谢词安自己?找门来,才知道是他。


    谢词安无视,秦王敬的酒,冷笑道:“只怕要让王爷失望,本官来此?处不是为公务,只是来探望好友。王爷不必如此?客气,倘若人人都像王爷这般,我的家人那还有安宁之日,犬子还不到三岁。”


    谢词安拒不承认,丘河的安札的是他陈州军,秦王没去确凿的证据,一时间也猜不透真假。


    因?为青翼军少帅林泽玥的确是他的好友。


    心?中暗恼,谢词安难对付就?算了,连他的夫人防心?也重。


    如果昨日她们吃了自己?侧王妃尤氏送的膳食,只怕今日拿捏谢词安来,就?容易多了。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尤氏胆怯地看向秦王,秦王则目露凶光回?瞪了尤氏一眼。


    随即恢复平静,继续说道:“不知谢都督的好友是何人?能否引荐给本王,本王也好上?门拜访。”


    “不瞒王爷,本官到此?时,也未见到他人。本想?打道回?府,却被王爷用这种方式,请到了你的王府。”


    难怪官场上?,人人都是谢词安奸诈狡猾,他态度模棱两可,让秦王也失了判断。


    就?算秦王想?对人下手?,都不知道是谁?


    事情真假先不论,从谢词安上?门那刻,秦王就?起了杀心?,早在暗处安排了人手?。


    他抬眸看了眼门口侍立的护卫,那护卫心?领神会当即出?了院子。


    怕谢词安有所察觉,秦王先安抚道:“此?事的确是本王失误,本王会给谢都督一个交代。”


    “交代不用,听?说秦王的二王子,十分?聪慧能文能武,皇上?经常在皇子面们提起。太后娘娘也十分?惦记,如果秦王舍得,就?让他和?本官一起回?京如何?”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这样无疑是把,秦王的儿子带回?尚京做质子。


    如果不是今日这个场合,谁人敢在秦王面前?,说这个话题。


    秦王冷嗤一声?:“谢都督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的孩儿,每日任务繁重,没空同都督大人回?京。”


    谢词安没有一点惧意,不依不饶道:“以王爷的意思,本官的犬子年幼没有课业,就?能让你的人,说绑来就?绑来了。”


    话音方落,秦王装都懒得再装下去,当即脸色阴沉起来,“谢都督,应该听?说过?客随主便吧。”


    见谢词安步步紧逼,秦王也失了耐心?。他提醒谢词安,在他的驻军处,能耐他何。


    陆伊冉不安起来,她担忧看向谢词安。


    谢词安从桌案下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手?心?,以示安抚。


    循哥儿在他爹爹怀中,安静地玩耍着他腰间的玉佩。


    “王爷说得对,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不过?谢某很记仇。”


    秦王冷声?说道:“你想?要如何?”


    “本官不想?如何,既然你把本官的妻儿绑来,礼尚往来,本官要你的二王子,送我们顺利到尚京。”


    “只怕,今日注定要谢都督失望。”


    说罢,就?见院中不知何时,已围上?一群劲装侍卫,看似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陆伊冉脸色惨白,紧紧抓住谢词安,转身一看童飞,早不见了人影。


    谢词依然神色平静,紧搂着陆伊冉的肩头


    “谢都督,敢亲自找上?了门来,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还想?回?尚京,只怕今日你连这个院子,都出?不了。”


    秦王手?一挥,院中的侍卫蜂拥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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