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一死,以为一死百了,谁曾想,竟还会有来世呢?


    唐挽挽是三年前觉醒的前世记忆。


    一样的十三岁,前世的十三岁,她担起了摄政长公主的职责,面对豺狼围绕,破落的晋国,只能顶着头皮,将这重担挑下。


    而这一世的十三岁,她却还是个刚刚上初中的学生。


    她在唐家生活了十三年,因为没有那一世的记忆,她生活得很快乐。


    没有仇恨,没有压力。


    这一世的家庭,虽然不如前世那么显赫——不!唐挽挽并不觉得前世有多显赫,虽然身为皇家女,听着好像身份尊贵,但做为晋国的公主,那比普通的贵女都不如。


    至少贵女们的婚姻是自由的,家里的父母不会让他们去和亲塞外,但身为皇女,却身不由己。


    哪怕后来她站到了权利的顶峰,依然逃不脱和亲的下场。


    这个世界,和她前世所处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这里竟然已经没有了皇权,人人平等。


    她的父母都是从战火中走过来的,父亲如今是警备区司令员,换作前世官职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三品武官。


    她的母亲是军医院的主任医师兼副院长,还有她的哥哥们……


    想到了父母兄长们,唐挽挽因为前世那场梦造成的不平,竟慢慢被抚平了。


    她想,如果她不是三年前才觉醒前世记忆,如果带着记忆投生,会不会带着前世的情绪,影响了她和家人们的感情?


    毕竟,她曾经被至亲伤害过。


    带着这种心情,又如何能够融入到新的家庭中?


    在前世,她没有得到任何的亲情,只有猜忌与背叛,但这一世的父母兄长们,却是极疼爱她。


    说是如珠如宝都不为过。


    晨曦乍现,天将放亮。


    起床号准时响起。


    外面是父母起床下楼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显然是怕吵醒了她,以至于把声音压得极低。


    感觉到了父母们的包容与疼爱,唐挽挽本来因为做到了前世的梦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竟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


    同样在做梦的人,还有陆家的陆泽。


    他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怎么又做那个梦了?


    从十三岁当兵开始,他就一直做这个古怪的梦。


    梦里或鲜衣怒马的策马狂奔,或马革裹尸的战争场面,或金銮殿上朝服凌人。


    都有一个主角,那就是摄政长公主。


    最后一幕,落幕于长公主跳下城楼,死都是撑着长|枪站着死的。


    脸上全是最后的倔强,还有不屈服。


    陆泽大喘了一口气,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起床下楼。


    楼下院中,陆老爷子正在打太极。


    见他来了,老爷子朝他招手:“阿泽,过来。”


    陆泽跑了过去,跟着爷爷一起打起了太极。


    他虽然更喜欢凌厉的拳势,但偶尔陪陪老爷子打拳,也未尝不可。


    也是一种享受。


    “阿泽,周末陪爷爷去一趟唐家。”老爷子边打太极边道。


    陆泽挑了挑眉:“爷爷,那天我正有事,就不陪你去了,你让三哥陪你吧。”


    唐家是跟他有婚约的那家,他甚至都不愿意打听未来的未婚妻叫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决定,不娶她。


    他喜欢梦中的长公主,已经五年了。


    既然不愿意娶,又何必去打听?


    更不愿意陪爷爷去唐家联络感情。


    “那是你岳丈家,叫你三哥去,成什么了?”老爷子道。


    陆泽:“反正我不承认,这婚约谁爱遵守谁娶去。”


    说完,连太极拳都不打了,直接长跑出了院子。


    只剩下陆老爷子,在那里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轻。


    ……


    等到她再醒来,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点点细碎的像飞旋的精灵。


    这一觉,她睡得极舒服。


    也是极安心的。


    她拿了衣服,去了洗漱间泡了个热水澡。


    这是唐挽挽的习惯,从前世就带过来的习惯,总是喜欢在清晨睡醒的时候泡澡。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唐挽挽换上了一身的布拉吉。


    她喜欢穿得美美的感觉。


    她并不喜欢穿裤装,虽然裤装方便,但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便是在前世,她要出外打仗,穿裙子并不方便,但一有时间,她依然会换上裙子。


    如今的裙子,与前世自然也是不同的,没有那么繁琐,简约,但漂亮。


    唐挽挽很喜欢。


    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她早就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偶尔也会比较两个世界的不同,但不得不说,她更加的喜欢这个世界。


    虽然这个世界也限制很多。


    到了楼下,唐挽挽就拐去了厨房,在锅上热着她的早饭。


    这是妈妈去上班前给她留下的。


    平日里,妈妈再忙,都会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做一日三餐。


    像父母这样的级别,其实是可以配勤务人员,亦或者帮佣。


    但父母从来不会在生活上,需要这样的配置。


    小的时候她也曾经好奇过,甚至还问过。


    妈妈摸着她的脑袋道,不能因为有此配置,就需要去配置。


    妈妈还告诉她,自己的事自己动手,会有意想不到的快乐。


    小时候不懂,妈妈怎么教就怎么做了。


    长大后,特别是在恢复记忆后,她就感觉到了妈妈口中说的这份快乐。


    特别是在斗争形式异常尖锐之后,她更加地感觉到妈妈当年的决定有多么英明。


    如今有太多的人被抨击享受主义,官僚主义与小资主义。


    那些理所当然让勤务人员干活,甚至请了帮佣的人家,被人以各种理由举报。


    她可是亲眼见过地方上有一个干部,就是以此为理由被举报的。


    还成功了。


    当然,军队和地方不一样。


    盯着他们的人没有那么多。


    上面有指示,这场运动不涉及军队,军队不能乱。


    但因此而带来的麻烦,却也是存在的。


    作为学生,她可是知道,那些红袖章们不敢盯着军队,但是小将们却是敢的。


    特别是军队大院里的那些孩子,个个都挺疯的。


    今日的早餐挺丰盛,有包子,有豆浆,还有一个苹果。


    苹果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每天一个苹果,漂漂亮亮。


    家里是不断这些东西的。


    别人家吃这些东西,可能难了些,就各种票证就不容易。


    但她家却不难。


    不说作为司令的父亲,除了工资外会有各种的奖金与补贴,妈妈的补贴更多。因为在医院里,所处环境和接触到的人不同,各种票证也更容易换到。


    就是唐挽挽三个哥哥,也会把各种票证寄些过来。


    唐家并不缺钱和票。


    唐挽挽慢悠悠地吃着,她吃饭从来都细嚼慢咽,这是前世留下的习惯。


    再急,她都不会在这方面狼吞虎咽。


    正吃着呢,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并伴有一阵急躁的喊声:“挽姐。”


    门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她的同学张子明。


    张父是唐父的手下,比唐父低了一级,是警备区参谋长。


    说起年龄,张子明比唐挽挽还大一岁,但在她面前,他得恬着脸叫一声“挽姐”,无关乎年龄,只因为唐挽挽从小罩着他。


    是的,他从小就是唐挽挽的小弟。


    哪怕十三年前她并没有恢复记忆,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因为失去记忆就不存在。


    唐挽挽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喝了一口豆浆。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喊声也没有停:“挽姐,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有急事。”


    显然外面的人是了解她的。


    唐挽挽这才起身去开了门,外面的人伸手就想要拉住她往外走:“挽姐,跟我走。”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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