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翊坤宫,胤禟眼神儿仍有些飘忽,连脚下都有些轻飘飘地站不稳当。甫一晃荡到寝殿,便被早早等着的宜妃娘娘提住了耳朵。


    虽说阿哥们满六岁便要搬到阿哥所,但恰是逢年过节,宫里倒不至于严苛至此。等了大半响的宜妃这会儿简直气疯了:


    “怎么回事,方才下过宴人便没了影子,能耐了你,还敢将身后跟着的宫侍们尽数甩开!”


    “怎么,莫不觉地这皇宫是什么安生之地不成?”


    “嘶!疼疼,额娘你这要掐死你儿子啊!”踢踏着小短腿,胤禟被揪地嗷嗷叫唤,良久,郭洛罗氏方才意犹未尽地忪了手,唤来宫人将人带去梳洗。


    “说吧,方才究竟去做什么了?”


    胤禟梗着脖子不吭声了。


    “九哥,额娘也是担心你……”方才五岁不到的小胤禌在一旁弱弱道。


    不同于五阿哥的沉默,胤禟的跳脱,小十一确实个十足斯文秀气的模样,加上雌雄莫辨的秀丽容貌,宜妃早前便时常感慨,这孩子怕不是一招不慎,投胎时生错了性别。


    “不用说你额娘我也知晓,肯定是去寻太子殿下了吧?”


    从小搁在跟前养大,撅着屁股便知晓对方要放什么屁。榻上,郭洛罗氏把玩着手中朱红色的丹寇,神色却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


    “可莫要觉得阖宫里就你能耐,实说吧,凭你如今的斤两想要掺和到你汗阿玛跟太子之间,给你九条小命都不够你小子败活地。”


    哼,胤禟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在对方说起你汗阿玛这几日情绪不大好时,攸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汗阿玛情绪不好的原因,你家儿子这会儿可是已经知道了。”说着不顾眼前之人诧异的目光,臭屁嘻嘻地上前叼了个果子,旋即摆摆手大摇大摆地走出宫殿。


    那背影,怎叫一个得意了得。


    不说宜妃了,便是一旁的十一阿哥都险些惊掉了下巴。


    “九哥这是,遇到什么大好事儿了吗?”良久小十一方才疑惑道。


    可惜,一直到年节过去,积雪彻底消融,众人都摸不透九阿哥这一天天的,究竟在乐些什么。尤其是四阿哥胤禛,话说,老九面对他时,这种莫名的优越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摩擦着自家二哥新送来的玉佩,胤禛不觉拧了拧眉。


    初初开春,灵药余波尚还未过,前线便再度传来消息,噶尔丹已然集兵三万,渡乌札河,会攻喀尔喀,并一路北上直指京城。


    当日,康熙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当即号召内阁议事,并命前线福全等人全力追击噶尔丹……


    消息传到前朝,书房内,大阿哥胤禔终于抚掌而笑,重重将手中匕首砸向沙盘:“太好了,本阿哥等今日已经等得太久了………”


    一旁众谋士纷纷贺道:“大阿哥英武非凡,何况如今适龄皇子唯有殿下一人,正是合该殿下建功立业之时。


    ”


    “届时殿下有了兵权,有了人心所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想必朝堂之上必不会再这般被动。”


    见自家主子高兴,众人更是纷纷进言,然而不知为何,一旁的明珠面上却是半分不见喜色。只胤禔如今正是志得意满之际,自是无心注意这些。


    这场仗打的极是艰难。


    噶尔丹蓄谋已久,并为此不惜北联沙俄,哪里又是这么容易对付地。看着眼前的军事分布,书房内,胤礽不由得皱了皱眉。


    果然,没过多久,前线更是频频传出败绩,先是阿喇尼失利于□□会河,后又有准噶尔军乘势南进至乌珠穆沁,而此时,距京城不过百里之遥。


    及至五月,朝堂上已然风声鹤唳。康熙这几日更是频频提出欲要御驾亲征之意,然一国之君安危如何紧要。朝堂之上,康熙甫一提出,便遭到朝堂众人更是频频反对。


    又一次早朝下来,朝中大臣仍是吵吵嚷嚷,拿不定主意。胤礽难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摩擦着手中的长剑沉默良久。


    “本尊劝你最好不要!”


    好似知晓胤礽在想什么,空间内青玉带着警告的声音响起:“本尊早前说过,天地间最重要的永远是平衡二字,任何妄图背离这二字之人都会遭到天道最无情的抹杀。修真之人最好不要枉造杀孽,尤其参与凡人征战杀伐。”


    青玉稚嫩的小脸上难得严肃:


    “如果你不想到时候渡劫之日,在天雷底下灰飞烟灭。这种想法最好想都不要想。”


    “孤知晓………”良久,胤礽方才长叹一声收回了长剑,凡事有得必有失,早在之前他便已然分明。


    六月,随着前线又一次败相传出,这下朝中反对声音也愈发小了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征战,康熙帝已然势在必行。


    “怎么,保成也是来阻止朕亲征?”


    这一日,胤礽亲自提着烹好的茶水前往养心殿。茶汤用的乃是胤礽亲自用灵力培育的凝神草,连泡茶用的水都是取自清晨雪莲之上新出的露珠。


    甫一打开,整个室内便不由得一清。接过茶盏,康熙毫不避讳地一饮而尽。素日通宵带来的疲累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深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前线在即,康熙难得没有再多探究什么。


    “北地艰苦,不论汗阿玛做何决定,总要先行保重自身才是。”


    “朕此去祸福难料,朝中上下,乃止天下百姓,便交于保成你了。”


    “儿臣定不负汗阿玛所期。”


    临行前夕,这一对天家最尊贵的父子,终于退去了早日种种隔阖,说话间难得带了些许温存。大军出征这日,胤礽亲手将一块儿通体凝翠,上面依稀可见繁绉刻纹的平安坠递上前去。


    “请汗阿玛时刻佩戴,切记莫要离身。儿臣与众大人在京城等着汗阿玛凯旋归来。”


    便是在这般时节,上等灵玉仍是入手沁凉,带着说不出来的舒旷之意,上面刻纹更是玄妙。迎着城门口东升的朝阳,康熙极为慎重地将平安配仔


    细藏入胸口,临行前复又深深的看了眼前之人一眼:


    “待朕得胜归来,想必保成会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目睽睽之下,胤礽只深深一礼道,吉服之上,金丝织就的巨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会的,待汗阿玛得胜归来之日,便是一切谜底尽数解开之时。”


    “汗阿玛,时辰到了!”虽不知两人都在说些什么,然而二人间这种谁也插不进去的奇妙氛围仍是教大阿哥蹙了蹙眉,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眼看着明黄色的帝驾逐渐远去,良久,胤礽方才收回了视线。


    自康熙离去,前朝后宫好似陡然平静了下来。胤礽年纪轻轻却也积威已久,一番雷雳风行之下,这些时日倒也没有不开眼之人敢在这时候生出乱子。


    连早前见胤礽掌权蠢蠢欲动的索额图复又重新缩了回去。明珠更是难得乖觉,手上一应事物更是办的妥妥贴贴,难得地是,一应手段更是极合胤礽的心思。


    毓庆宫,看着摆在眼前的几方奏章,胤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处政手段,亦或是对人心的揣度,索额图比之眼前这人,简直差得远了。


    被这么个人压在身下,也难怪对方这些年如此不甘………


    轻笑一声,胤礽复又将眼前奏本合上。


    从善如流地接下对方的示好之意,二人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再进一步接触的意思。


    时光如梭,距离汗阿玛御驾亲征已有一月之久。七月,头顶上烈日愈发灼热了许多,整个紫禁城宛若蒸笼一般。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毓庆宫书房内,突然传来胤禛带着惊慌的声音,很快便引起了书房内众人的注意。


    胤礽并非惯爱揽权之人,考虑到日后,更是有意锻炼几个年长的弟弟。这几日,一些不甚重要的奏章,大都交于胤禛几人处理。


    连素来不爱揽事的五阿哥胤祺都被分到了一部分政务。年轻皇子哪里有不贪权的,又生怕处政不当,几人这才每日早早便会聚在此处。


    这会儿随着胤禛一声惊呼,几人的目光登时便聚拢了过来,然而这一瞧,以三阿哥为首的胤禛几人登时便是骇然失色。


    只见书案前,自家二哥直直捂着胸口,面色更是显而易见地苍白。


    “二哥!”


    几人忙急声道,胤祺更是着急吩咐宫人请太医过来。


    阖宫皆知,太子殿下武艺极为出众,又兼医术通神,常日里连便是发热咳嗽都极为少有,何时又有这般虚弱之时。


    “二哥这是怎么了?”胤禛率先跑上前去欲要搀扶,胤礽却只摆了摆手:


    “咳咳……无事,不过胸口有些发闷罢了,休息片刻便好。”


    不知为何,这几日胤礽心下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修真之人五感最是敏锐,这般异常自是不可能等闲视之。想到还在前线的汗阿玛,胤礽脸色愈发难看了许多。


    一旁几人见罢更加不放心了。


    “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二哥


    素来康泰,以前从未有过此症………”四阿哥素来是个急躁的性子,这才多久,脸上便多了些许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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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手下的颤意,为教对方安心,胤礽只得轻叹一声,从怀中拿出一颗养身丹,暗地里却是运起灵力,不消片刻,面上便恢复了以往的红润。


    哪怕早知对方在用药上的厉害之处,然而亲眼见到,胤祉几人仍是不由得呆住了。


    “好………好厉害!”素来稳重的胤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众人不觉点头,此刻已经恢复如常的胤礽神色自然地解释道,半点看不出方才的病态:


    “怕是暑热太过,孤这几日又是睡的晚了些,这才偶有不适。”


    作为神医,这番解释,很快便被几人接受。


    “对了………”看了眼几位弟弟,说话间胤礽径自上前,取出早前放于此处的几瓶丹药:“这是孤最近新制的养身丸,最是滋身养体,服用可使气血通泰,这些时日你们几个也辛苦了……”


    “哪里哪里………”年长些的胤祉连连摆手,见试过这药的厉害之处,几人哪敢随意接下:


    “能够亲自参与朝事乃是咱们几个幸事,已经是二哥大方之故,如何能收二哥你的东西呢。”


    这话三阿哥说的很是真心,对于他们这些年长些的皇子,作为太子,不刻意打压防备便已是对方最大的度量了。像二哥这般,愿意以朝政相托,时时指点简直不要太大度。


    一旁的胤禛,胤祺两人俱是摇头。


    胤礽轻笑一声:


    “无妨,孤这里不缺这些,这些时日天气愈发怪异了,拿回去以备不时之需也好。”


    看着窗外愈发炎热的日头,想到翊坤宫内,时刻躺在榻上不敢外出一步的十一弟,五阿哥红着脸率先上前一步,强忍着羞惭之意将小儿巴掌大小的玉瓶接了过来。


    顾及宫中姐妹,其余两人这才上前接过。


    待到几人陆续离开,书案前,胤礽脸色方才陡然沉了下来:


    “阿玉,方才是怎么回事?”


    没等阿玉开口,胤礽便难得失了冷静,带着些许焦急道:“早前给汗阿玛的那块玉佩,可是孤目前能做出的最好的防御之物,阿玉早前不是说过,戴上短时间内可保人寒暑不侵,甚至连等闲疫病都无法近身………”


    汗阿玛身边又是高手如云。


    胤礽实在想不通,都这般了,还有什么能教汗阿玛出事?难不成他的感觉出错了。胤礽心下不由涌过些许希冀,抬首间却见阿玉脸色难得凝重的神色。


    就在这时,只见门外一小内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太………太子殿下不好了!万……万岁爷他………他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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