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主持人再无一丝开始的倨傲,不顾孟临殊的冷淡,热情洋溢地和他互加了微信,还约定了有空一起去打高尔夫。


    孟临殊并不因为他的前倨后恭有所动容,礼貌地和他还有工作人员告别。


    走廊另一边,裘桓还被一众人包围着,他很高,站在那里,如鹤立鸡群,又因为身形挺直,人堆里芝兰玉树似的。


    孟临殊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旁边王明明小声说:“我问了裘总的助理,说裘总一直守着你的直播,看到你被刁难,立刻带人杀上来了。”


    所以这栋楼才会突然断电,整个直播中断,免得节目组再问出更多令人难堪的问题来。


    孟临殊不过一哂:“裘家的名头确实好用。”


    王明明觉得他语气有点不对,他却已经转移了话题:“现在网上怎么说?”


    王明明连忙把平板递过去,现在微博上热搜第一已经变成了#孟临殊认祖归宗#,话题底下还有人在科普。


    “裘家一共一女两男,裘家大小姐裘定懿是小提琴手,之前一直在英国皇家交响乐团做首席,后来去了柯蒂斯当教授。大公子就是裘桓,现在裘家的掌权人,说是一手撑天也不为过。


    “二十多年前,裘家小儿子在香港被保姆拐带走,当时豪掷千万赏金,黑白两道搜寻了月余,也没把人找回来,圈内都传是被撕票了,没想到居然在孤儿院好好长大,还被裘家找回来了。”


    这样的话题下面必定有黑粉大战,孟临殊出道时间短,虽然粉丝不算太多,但是各个都是死忠,战斗力极强,以一敌百。本来因为孟临殊爆冷拿了影帝,和不少对家掐架时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现在裘桓已经公开承认孟临殊就是裘家人了,腰杆子也硬气了。


    @星河造梦:叉腰大笑三声,我看现在谁还说我老公是靠包养上位。搞搞清楚,到底什么人才敢包养裘家小少爷?你什么身份他什么地位,没有镜子的话,尿难道是磨砂面的?


    @木木爱孟孟:宋影帝的狗现在被打脸了吧?买了那么多营销说自己劳苦功高,拜托,这个圈子是看实力的,不是比谁更辛苦。况且,如果真要卖惨,我家小孟才是真的惨吧,明明是豪门出身,结果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真是狠狠怜爱了。


    @水帝去死:本来以为是出卖身体换的奖,没想到直接就是天龙人,靠着裘家抢了个影帝回来,最强水帝实至名归,曲驳这次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个水帝当男主演。


    @老曲什么时候拍新片:我们老曲真是躺着也挨枪,他本来就好久没拍新电影了,你敢把他骂的又往后推档期,我必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孟临殊只扫了一眼,王明明问:“要控制一下话题走向吗?”


    “不用。”孟临殊说,“已经有人在控制了。”


    包括之前,如果不是有人第一时间扒出了孤儿院的微博贴在弹幕上,风向也不会变得那么快。不是王明明安排的水军,那就肯定是裘桓提前安排。


    孟临殊上了电梯不再说话,靠在电梯墙壁上闭目养神,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高领针织衫,头微微仰着,隐约能看到颈中,青红交错的痕迹。


    王明明看得心疼,有心想劝孟临殊,不要那么顺着裘桓,就算裘桓身份地位再高,也不能……


    不能什么他还没想好,正要合拢的电梯门中间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指节修长,指骨清隽,晚上戴着一枚古董腕表,看起来低调,却价值千万。


    电梯门重新向着两侧展开,门外,裘桓居然就站在那里。


    王明明吓了一跳,刚要打招呼,裘桓已经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问孟临殊:“怎么不等我?”


    孟临殊没理他,他就往孟临殊身边又走了两步,把孟临殊给逼到了角落里:“给你发的微信没看到?”


    孟临殊退无可退,只好说:“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不回?”


    “不想回。”


    裘桓冷笑一声:“孟临殊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打我的时候倒是干脆,节目上怎么被人问得哑口无言?”


    王明明:……


    他听到了什么!


    他还以为是裘总单方面欺负他们临殊,原来是裘总被临殊给打了。


    孟临殊淡淡道:“那是我自己的事。”


    王明明怕两个人又吵起来,连忙道:“裘总,今天多亏你出手相助,我替临殊谢谢你。”


    裘桓像是刚发现孟临殊身边还有人跟着,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么看脚本的?这么大漏洞都没发现?”


    王明明被他问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孟临殊皱眉道:“我记得我和我的经纪人,都没签在裘氏旗下。”


    裘桓:“你们哪家公司的,我明天就去买下来。”


    孟临殊最受不了他这种语气,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可以用金钱购置。电梯降在地下停车场层,刚一打开,孟临殊便快步走了出来,往自己的保姆车方向走去。


    王明明左右为难,又怕孟临殊得罪了裘桓,又怕裘桓难为孟临殊,却见孟临殊走到保姆车停的位置前脚步一顿。


    王明明抬头一看,惊奇道:“车呢?”


    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裘桓,这才微微一笑道:“我来接你回家,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他先斩后奏,孟临殊却没动怒,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重新往电梯的方向走。


    裘桓连忙问:“你去哪?”


    “打车。”和他生气也是多余,孟临殊平静道,“不必裘总费心,我自己也能回去。”


    “我知道。”裘桓轻嗤一声,“你巴不得回去,让老爷子修理我。”


    孟临殊听他说完话,礼貌地问:“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裘桓扬了扬下颌:“你敢走试试。”


    孟临殊脚步一顿,被他气笑了:“裘总好大的气派,为你一句话,整栋大楼断电,高层全都在你面前卑躬屈膝,这样还不够,还要我也对你唯命是从?”


    裘桓脸上原本带着笑,闻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感应地灯熄灭,两人在昏暗之中对立而站,许久,裘桓说:“既然知道我是个爱仗势欺人的混蛋,你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他忽然笑了,语调低沉,却掩不住里面的冷酷意味:“看来对着你,我还是不够混蛋。你那个经纪人之前是签了对赌是吧?离到期还有多久来着。你要不要试试,要是他没把协议完成,你们两个人的身家加起来够不够赔钱的。”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孟临殊只觉得连指尖都是凉的,站在那里被气得浑身发抖,裘桓这个时候反倒不着急了,向着他伸出手来:“请吧?”


    孟临殊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裘桓猛地收紧五指,重重抓住孟临殊的手。


    孟临殊的手指苍白,因为用力过大,印出鲜红的指痕。裘桓却很满意:“不想和你说那些伤感情的话,下次乖一点知道吗?”


    裘桓今天坐的是迈巴赫齐柏林,这样张扬的车,才合他的口味。司机看到人来,连忙将车门打开,孟临殊总算甩开裘桓,自己上了车,重重把车门给甩上。裘桓跟在后面,顿了一下,转头去另一侧上车。


    临近下班时间,车子逆着车流,向着郊外疾驰,远远就能看到匍匐绵延的山,还有半山之上,如同珠串一般熠熠生辉的灯盏,掩映在翠色丨欲滴的绿植之间。


    这样的地方,向来为达官显贵钟爱,称得上是寸土寸金。裘家的庄园,占据了地段最好的山顶位置,自山顶向下望去,能望得见城内万家灯火,似是高居云端,不容许一点的轻视。


    车子驶入庄园内,一路行至主楼门前。车子停下,裘桓却不忙着下车,问孟临殊:“戒指呢?”


    一路上裘桓都在处理公务,孟临殊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沉默片刻才回答:“忘了戴。”


    “不是不让你摘下来?”


    “我不习惯。”


    “多戴戴就习惯了。”裘桓摩挲着他的尾指第二指节,“不让你戴无名指就够让步了,别得寸进尺啊。”


    他语调亲昵,像是浑然不觉,自己在说着什么荒谬的话。孟临殊很想问他,到底是谁得寸进尺,可知道争执了也不会有结果,索性便闭口不谈。


    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早就升了起来,这里是密闭的一方天地,裘桓倚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孟临殊,孟临殊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手伸到身后,想要将车门打开。


    他原本没有反应裘桓还不想做什么,可他越是这样,像是很厌恶和他单独相处,裘桓越是想要对他干点什么。


    裘桓直起身子,一条手臂撑在门上,将孟临殊困在了自己和车门之间。


    “我和你的话还没说完。”


    孟临殊侧开脸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和别人怎么话那么多?和你的经纪人、和你的朋友都有说有笑的。”裘桓笑了一下,“那个小明星……是叫邝思甜对吧。”


    孟临殊猛地转过头来看向裘桓:“你总提她干什么?”


    “我就是问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喜欢她?想睡她?”


    孟临殊被他语气中的轻佻意味气到,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你简直不知所谓。”


    裘桓只是笑,可眼底却殊无笑意,看着孟临殊的侧脸,忽然将他抱了过来。


    孟临殊身高一米八多,虽然看起来消瘦,其实能够摸得到单薄流畅的肌肉,可在裘桓手下,他却毫无反手之力,就这么被裘桓按着坐在了腿上。


    孟临殊下意识撑住自己,掌心下是裘桓的大腿,隔着布料,能够感受到肌肉发力时那种如同丝绒包裹铁块一般的触感。


    孟临殊刚想收回手来,裘桓却故意向上掂了掂膝盖,孟临殊坐在上面摇摇欲坠,只能将手搭在裘桓肩上稳住自己。


    “裘桓!”孟临殊咬牙道,“这里是裘家!”


    “怎么,怕被人看到?”裘桓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还是怕被老爷子知道,他心心念念找回来的小儿子,和他不长进的大儿子,厮混在了一起?”


    他说话太混账,也太理所当然,孟临殊被他气笑了:“做个有羞耻心的正常人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两人正说着,车外忽然响起个女人的声音:“……这不是阿桓的车吗,他说接临殊回来,车在这儿,人去哪了?”


    正是裘家大小姐裘定懿的声音。


    一旁还有裘家老管家陪着,闻言笑道:“刚刚老爷还让我打电话给大少,问问他们还有多久到家。”


    裘定懿继承了裘家人的高挑身段,还有一张姣好面容,斜飞的眼尾带着点狐狸的媚意,一头乌黑如绸缎的发被剪得齐耳,干净利落至极。


    夜风微凉,她穿了条黑底的百蝶穿花纹样的旗袍,上身裹着白色狐裘披肩,正一边说,一边向着车边走来:“他们两个是不是还在车里啊,我去看看。”


    车内,孟临殊压低声音,挣扎道:“放开我!”


    可裘桓的手却仍死死地扼在他的腰上,将他压得动弹不得:“你求我。”


    “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裘桓倚在座上,自下而上地看着孟临殊,眼神阴鸷,像是想将他吞入腹中,“别让我说第三遍,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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