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腿应该是受过伤,走路姿势很怪,但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靠着毅力一步步走进了会场。


    韩子彦看着青年,低垂的眼睫遮住眸里所有情绪。


    姜驰突然啪啪啪地鼓了三下掌,将所有人的目光从青年身上吸引过来。


    他仿佛舞台剧的演员,很戏剧化地鞠了一躬,看着仪式台上的两位新人,缓缓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


    “这就是我的礼物!”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只有秦诗瑶唔了一声,看着门口那个青年露出思索的表情。


    “感觉这人有点眼熟?”秦诗瑶自言自语,“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沈亭州忍不住说,“是学艺术的吗?脖子好长。”


    虽然走路踉跄,但身段跟气质都很艺术生。


    听到沈亭州夸对方脖子长,许殉不动声色地抬起下巴,露出跟傅怀斐同款线条修长优雅的脖颈。


    沈亭州的话提醒了秦诗瑶,“我想起来了,是贫民窟走出来的那个天生舞者!我在国外读书时,看过他的演出介绍,好像跟韩子彦一个舞团的。”


    管家忽然道:“这个小韩有点刑啊。”


    姜驰似笑非笑地看向韩子彦,“嫉妒吗?他站起来了,你却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韩家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许政也皱起了眉。


    他扫了一眼沉默的纪砚,冷声对姜驰说,“你应该问问你身边的人,子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驰反击道:“那你应该问问你身边的人,林羽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韩子彦没理会姜驰的挖苦,主动向林羽森打招呼,“抱歉,我忘记邀请你了。”


    看着韩子彦那张一如既往俊雅温和的脸,林羽森抿了一下唇。


    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韩子彦礼貌道:“今天是我的婚礼,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说吗?”


    姜驰显然不满他俩这种磨磨唧唧的说话风格,睨了一眼林羽森,“别圣父,你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你自己不清楚?”


    林羽森噎了一下,直面韩子彦,问了出三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


    “那场导致我双腿瘫痪的车祸,是你找人做的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惊了,没想到参加一个婚礼还能扯出刑事案件!


    然后矜持地发出吃瓜声,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视频。


    秦诗瑶惊叹,“原来韩子彦不仅是黑心莲花,还是一个疯批的黑心莲花。”


    沈亭州复杂地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端着一杯茶,笑而不语。


    生性不爱吃瓜的许殉,在沈亭州面前调整坐姿,不经意地舒展了一下脖子。


    韩子彦似乎很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当时我也差点出事,就算是我安排的,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林羽森的腿是车祸造成的,当时他们演出结束,坐车回来的路


    上遭遇了车祸。


    车祸发生时,韩子彦想去便利店买一瓶水,刚下车,甚至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一辆破吉普就撞了过来。


    正是因为韩子彦险险躲过一劫,谁都没有怀疑过他,包括林羽森。


    姜驰说,“你当时就算没来得及下车,也不会有事,因为你改造过那辆车。”


    见韩子彦还要狡辩,姜驰拿出那辆车的照片。


    如今这辆车已经是报废车,姜驰花费了大价钱从国外运了过来,找朋友做了详细的检查。


    当年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意外,按照交通意外处理的。


    “你在车里更换了吧台,吧台是高强度高铝做的,只要支起吧台,就能增强你这边的抗击性,就算真撞过来,你也会很‘幸运’的没事。”


    韩子彦似乎有些无奈,“我不像你这么懂车,只是听朋友的建议做了这么一个内车吧台,凭这个吧台就说车祸是我安排的,这多少有点牵强。”


    他看向林羽森,目光充满包容与温和。


    “小森,我很理解你的不甘,因为我跟你一样也不想放弃舞台,坐在轮椅上事事都要人照顾。姜先生对我有误解,我能理解,但你还不了解我吗?”


    想起过往那些相处的时光,林羽森心里波动了一下。


    他一直是拿韩子彦当哥哥的,打心底里仰慕韩子彦。


    在他生活窘迫时,是韩子彦出手帮他,他被欺负时,也是韩子彦为他解围。


    所以当有人找上门,告诉他,他的车祸是一场精心的预谋,主谋还是韩子彦的时候,林羽森是不相信的。


    姜驰懒得废话,直接拿出录音笔播放,内容是两个人的对话。


    这段录音不知道是在哪里录下来的,背影杂音很重,但还是能听出其中一个人是韩子彦。


    韩子彦让另一个人加大力度骚扰林羽森,还用贫民窟的臭虫来形容林羽森。


    当初也是听到这个录音,林羽森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录音里的另一个人在舞团经常霸凌他,韩子彦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他俩关系才亲近起来。


    秦诗瑶“哇偶”了一声,“这就是用肉罐头,把流浪小狗骗回家虐杀,还在外冒充爱狗人士。”


    沈亭州:你是会精准总结的。


    许殉往沈亭州身旁靠了靠,单手撑起下巴,露出喉间的突结。


    -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那是韩子彦的声音,露出惊愕之色。


    实在没想到平时温和有礼的贵公子韩子彦竟然有两副面孔,私下居然烟酒都来,不是,居然搞霸凌、欺诈都来,还疑似制造车祸搞掉天赋比他好的林羽森。


    简直太坏了!


    韩母愤怒道:“我要告你们,用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合成的录音来污蔑我儿子,还是在他结婚这天!”


    许政看了一眼韩子彦,既然震惊又疑惑。


    韩子彦凄苦一笑,“你也不信我?”


    “没有。”许政摁


    住韩子彦的手,“我当然信你。”


    他说着相信韩子彦,余光却忍不住瞥向纪砚,见他怔怔地望着姜驰,许政脸色有点不好看。


    一直沉默的纪砚开口问姜驰,“你什么时候找人查的这些?”


    姜驰说,“四年前。”


    纪砚一愣,四年前?那个时候他俩还在监狱呢,而且只认识了一年。


    似乎看出纪砚的疑惑,姜驰解释,“托外面朋友查的,我不相信你会为了一个煞笔,跟人争风吃醋到开车撞人。”


    听到这句话,许政摁着韩子彦的手都紧了几分,眼神阴沉。


    煞笔?


    纪砚低声念了一遍,最煞笔其实是他自己,连撞人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韩子彦没死,他也没死。


    纪砚的目光从恍惚变成自嘲,又如同一把尖刀刺向韩子彦。


    他想韩子彦死,五年来这个念头一点都没有变。


    纪砚看向韩子彦,说话声音虽然只有气音,但满是恨意,“他杀了我的金毛,还间接害死我爸爸!”


    这是纪砚第一次说出他撞韩子彦的原因,就连许政都震惊地看过来。


    他一直以为纪砚是因为吃醋,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秦诗瑶瞬间睁大眼睛,“好家伙,居然又扯出一条狗命,还有半条人命。”


    沈亭州眉毛动了一下,嘶,怎么感觉在骂人?


    许殉又朝沈亭州靠近几分,肩膀已经挨在一起,许殉也把脖颈抻拉出最修长的线条。


    但沈亭州并没有看许殉,去听韩子彦的狡辩。


    韩子彦惨笑,“我知道你因为许政不喜欢我,但也不用把你父亲的死按在我头上,还把小森找过来,破坏我跟阿政的婚礼。”


    纪砚冷冷道:“你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没开车撞你之前我就想跟许政分手了。”


    许政闻言猛地看过来。


    纪砚仇视着韩子彦,“你联合‘万临科技’把我父亲搞得资金链断开,还开车故意当着我父亲的面,撞死我养了八年的金毛。”


    这些都是韩子彦亲口告诉他的。


    纪砚永远记得,那天韩子彦在停车场里跟他说的话。


    “你不知道吧?你爸爸送给你的最后一次生日礼物,其实就是卖狗的钱。我撞死了你的金毛,赔给他两万块钱,你的那双鞋、你的半年房租,就是他弯着腰,一张一张从地上捡起来的。”


    “我说他不能拖累你,让你这么年轻就背上那么多债务,他还真给你过完生日就自杀了。”


    “你有一个爱你的好爸爸,清明重阳的时候记得多给他烧点纸。”


    韩子彦笑着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像锥子一样扎进纪砚的耳朵里。


    所以他坐进车里,踩下油门冲向了韩子彦。


    他想韩子彦死,他也想自己死!


    五年后的纪砚不像过去那么冲动,但自出狱那刻他还是把报仇刻在心里。


    纪砚一字一顿道:“


    韩子彦,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在纪砚的直视下,韩子彦的表情有一瞬的阴狠。


    韩父大声斥责保安,我给你们发工资,是让你们吃干饭的?把他们俩个≈hellip;?”


    不等他说完,姜驰打断道:“别着急,警察来了我们就走。”


    韩子彦褪去往日的温和,神色跟语气很淡,“就凭这点似是而非的证据,你们就想要抓我?”


    姜驰亲昵地摁住纪砚的肩,笑道:“谁说只有这点?你以为你买通的司机死了就万事大吉了?他做这票生意前跟牧师忏悔过,在耶稣像下留下了关键性证据。”


    看过无数侦探的沈亭州表示,好经典的桥段。


    西方那边的悬疑,几乎每本都会出现这样的牧师、这样的忏悔、这样的关键性证据。


    韩子彦脸色微变。


    会场大门再次打开,穿着制服的刑警走过来,其中还有俩个外籍警察,像这种跨国案件需要本国公安配合一块抓人。


    看到韩子彦戴上手铐,林羽森感到痛苦。


    他曾经最信任的人,竟然真是一手谋划了车祸案,林羽森不明白为什么,他忍不住叫了韩子彦一声。


    韩子彦冷漠地回头。


    林羽森声音发紧,既痛苦又困惑,“……为什么?”


    在他看来韩子彦拥有了一切,殷实的家境、出众的外貌、不凡的见识,以及父母的宠爱。


    一个拥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会盯上什么都没有的他?


    韩子彦眼底一片漠然,“那次选拔凭什么你是第一?就因为你,我彻底对跳舞失去了兴趣,一只从泥垢里爬出来的臭虫,也配跟我一块站在舞台上,还想压我一头?”


    第一次直面他的恶意,林羽森几乎喘息不上来,踉跄着后退两步。


    就因为韩子彦生来富贵,所以别人就不配比他优秀?


    韩子彦余光瞥见听到这番话同样震惊的许政,他抿了一下唇,什么都没有说,跟着警方离开了会场。


    看着韩子彦消失在会场的尽头,纪砚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内心平静至极。


    直到姜驰抬手摸上他的脸,纪砚才发现自己的脸湿了。


    姜驰说,“丑死了。”


    纪砚没有心情跟他争辩,一种茫然填满了他,就好像他蓄力准备干掉大boss,结果boss被其他人打死了,让纪砚瞬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身体忽然一轻,姜驰把他背了起来。


    姜驰背着纪砚,声音仍旧是痞气的,“回家睡觉。”


    纪砚的确感觉很累,趴在姜驰肩头阖上了眼睛。


    姜驰像给自家猪崽称重似的,卡着纪砚的膝窝往上踮了一下,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就这儿有点肉。”


    纪砚睁开眼睛,狠狠地掐住姜驰的脖子。


    姜驰一身匪气,又用力在纪砚屁股上拍了一把,“谋杀亲夫啊你!”


    纪砚恼道:“再胡说八道,我弄死你!”


    ()


    “自从出狱后,你真是越来越欠教训了,明明以前乖得很!要亲给亲,要摸给摸的,出来还长出反骨了?”


    看姜驰骂骂咧咧,但任劳任怨背着纪砚往外走,许政双拳紧握,在许妈妈的斥责下,还是大步追了过去。


    秦诗瑶又开始蛇形走位,从这桌挪到另一桌,追出去吃这对三角恋的瓜。


    沈亭州:……


    等沈亭州收回目光,身旁的许殉已经贞子化了。


    不是,怎么会……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沈亭州,连开口哄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求助地看向管家。


    沈亭州:您惹他了?


    管家慢悠悠抿着了一口茶,“孔雀开屏,但没人看。”


    沈亭州:啊?


    许殉不发一言,从餐桌上站起来默默走了,脖子还是那样的修长。


    沈亭州赶紧追上去,中途看见坐在角落里,垂丧着脑袋的林羽森。


    也怪可怜的,千里迢迢过来求一个真相,结果的确是被曾经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林羽森抬头就看见一双温润的眼睛。


    “你现在站起来了,就比过去多了无数种可能。”沈医生化身为心灵鸡汤,圣父光环普照在小林身上。


    林羽森怔怔地看着那只手,最后握住,借着沈亭州的力站了起来。


    一直没等到沈亭州追上来的许殉,纳闷地转过头,正好看见这幕。


    管家走过来,“又开始酿醋了?”


    许殉把脸别过去,几秒后折回去找沈亭州,就听到那个叫林羽森的跟沈亭州道谢。


    许殉不动声色插进去,开口问,“你住哪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林羽森赶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沈亭州:“送你回去吧,我们也没其他事。”


    林羽森这才没再拒绝,上了沈亭州他们的车。


    在车上闲聊的时候,沈亭州才知道林羽森是三年前跟姜驰联系上的。


    车祸后,林羽森的生活并不好,虽然得到了社会善心人的资助,但对方并没有资助太长时间。


    通过姜驰,林羽森才知道那个善心人就是韩子彦。


    他之所以要资助林羽森,是为了断绝社会其他人帮助林羽森,等这件事的热度过了,林羽森这个天才舞者被大众遗忘,他也就停止了资助。


    但林羽森自己没有放弃,没有专业的复健医生,他就一点点摸索,终于在半年前重新站了起来。


    沈亭州从林羽森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可被摧折的韧劲儿,开口问他,“你看过《三体》吗?”


    林羽森点点头。


    沈亭州真诚道:“虫子从来没有被战胜过,你就是那只不可被战胜的‘虫子’。”


    林羽森有点害羞,“谢谢。”


    沈亭州隐约听到其他一些声音,朝许殉看去,对方一脸平静,嘴巴微合,并没有说什么。


    沈亭州转回去继续说,“真的,你很厉害。()”


    林羽森被夸得脸有点红,也没有。?[”


    嗯?


    好像又有奇怪的声音,沈亭州再次朝身旁看去。


    许殉低垂着眼睛,嘴巴还是抿在一起。


    沈亭州扭头,扭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沈亭州定住,声音消失,再扭头,声音又开始咯吱咯吱起来。


    几次下来,林羽森好奇地看过来,问沈亭州,“脖子是扭到了吗?”


    沈亭州尴尬一笑,“没有。”


    车子停到林羽森住的酒店,沈亭州下意识伸手,他没主动扶林羽森,只是盯着林羽森下车。


    等人平平稳稳走下去,沈亭州收回手跟对方道别。


    关车门的时候,沈亭州又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次他再也忍不住,凑过去拨开许殉的嘴唇,担忧道:“是牙不舒服吗?怎么老感觉你在磨呢?”


    许殉瘫着脸,还真张开嘴让沈亭州检查。


    沈亭州上下检查他的牙齿,“牙床怎么这么红,是充血了吗,智齿疼不疼?”


    许殉说,“不疼。”


    沈亭州问,“那你哪里不舒服?”


    许殉:“脖子不舒服。”


    脖子?


    沈亭州放开他嘴,一脸纳闷地去看他的脖子。


    许殉的喉结一直上下滚动,沈亭州终于忍不住摸了一下。


    许殉扣住沈亭州的后脑,狠狠咬上他的唇。


    沈亭州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许殉有可能是在吃醋了,虽说他知道对方是一个醋精,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吃林羽森的醋。


    他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对方一看就是直男!


    咬咬啃啃半天,许殉终于放开沈亭州。


    气息不稳的小沈隔了五六秒,才开口说,“人家是直的。”


    就算林羽森不是直的,现在估计也没心情谈恋爱。


    许殉投来委屈的目光,“你说他脖子好看。”


    沈亭州一脸怀疑,他有吗,他好像说的是林羽森脖子长。


    但这不重要,沈亭州坚信一个原则,别争辩,闭眼哄就对了。


    沈亭州夸道:“你全身都好看。”


    很好哄的小许平息了心里的怨愤,抬了抬下颌,傲然地露出了修长脖颈。


    沈亭州海豚拍肚皮般鼓掌:“好看好看。”


    俩个人牵着手回去时,管家已经在客厅侍弄他的花草,“醋味没了,哄好了这是?”


    沈亭州:……


    许殉习以为常似的,看都没有看管家,拉着沈亭州回了房间。


    -


    晚上秦诗瑶开始跟沈亭州分享她看到的瓜,又开始发六十秒的语音,一发就是好几条。


    沈亭州恐惧地看着这长长的语音条,然后认命地点开。


    秦诗瑶激动的声音传来,“打起来了,我跟你说,这次姜驰跟许政是真的


    ()


    打起来了!‘钢牙兔子’帮的是姜驰,还给了许政一拳,让他滚远一点!爽不爽,就问你爽不爽!”


    沈亭州觉得自己还好。


    但秦诗瑶明显爽飞了,对后续的进展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秦诗瑶:“你知道‘钢牙兔子’为什么会喜欢上许政吗?天呐,简直太太太太狗血了。”


    纪砚对许政的初印象非常差。


    那个时候许政跟韩子彦闹别扭,心情一直非常不好,一个跟他表白的人正好撞枪口,许政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当时纪砚路过,出来打抱不平,险些跟许政动手。


    从那儿以后他就非常讨厌许政,觉得许政是一个很自大无礼的人。


    直到三个月后,他无意间撞见独自坐在绿化带喝酒的许政。


    那天韩子彦坐飞机追求自己的梦想,那天也是他俩分手的第一天,许政一个人坐在路灯下,神情落寞,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大型犬。


    纪砚看到他眼底的水光,心不由动了一下。


    纪砚父母很恩爱,后来他母亲去世,他父亲没有再娶,时不时就会跟纪砚提一提他跟妻子当年的爱情故事。


    一个被富足生活、被爱浇灌出来的小少爷,第一次心动是因为看到别人为自己喜欢的人难受。


    许政之前那么严厉地拒绝别人,在纪砚眼里也变成了对爱情的忠贞。


    纪砚渴望得到这样的爱情,所以他就走了过去。


    事实证明,当时纪砚的脑子被门夹了。


    纪砚也是这样跟许政说的,“我真的无比厌恶十八岁那个愚蠢的自己,你就是我厌恶自己最大的根源。”


    秦诗瑶尖叫道:“许政听到这话脸都白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爽吗!就是这样!要在渣攻面前不断否认自己过去的爱,让渣攻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都是蹉跎人生!他是纪砚人生中的垃圾,垃圾就要丢进垃圾堆里!”


    “最后的最后,姜驰不耐烦地把纪砚扛到肩上,说别跟煞笔废话,回家吃饭。”


    “绝杀!你知道什么叫绝杀吗!这个就是!”


    沈亭州听完所有语音,不亚于在酒吧蹦了一个晚上的迪,耳膜都要震碎了。


    发泄完,秦诗瑶又恢复千金大小姐。


    “今天乳腺舒畅,我去睡美容觉了,你跟你的许茶茶玩吧。”


    沈亭州看出秦诗瑶今天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所以也没有反驳她那句许茶茶,道了一声晚安。


    -


    隔天吃过早饭,沈亭州就接到了周子探的电话。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周子探嘶声力竭的声音,“沈医生,出大事了。”


    沈亭州一个激灵站起来,能让周子探说大事的,那得多大的事!


    不会又敲虞居容的脑袋了吧?


    这周子探眼里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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