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诡案(一)


    为了逃避做饭以及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到顾放和明璇, 沈星言收拾东西去了沈岚那。听到她的声?音,沈岚没什么表示,倒是把沈琳心疼坏了, 变着法的给她做各种汤汤水水。


    沈星言吃的心安理得,还别说, 一个星期后, 她真能?正常说话了。


    沈星言为表谢意,到沈岚那忽悠了一套化妆品, 送给了沈琳。沈岚知道后,笑骂她吃里扒外。沈星言狡辩, 沈琳照顾她一个星期,身为母亲,本来?就要表示表示的, 她只不过是代母职责。


    沈岚被说的哑口无言, 感叹沈星言越来?越会?说, 将来?做生意, 肯定?是块好料。


    沈星言没有接话,她是不会?做生意的。


    身体?好了, 就要上班了。


    最近没有命案, 法医室难得清闲。


    沈星言泡了杯热茶,边喝茶边看报, 报纸上也一片歌舞升平。


    最近二支队碰到了一件稀奇事, 有个人报警说他家里突然出现了十?多万现金和许多金银首饰,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很害怕, 所以报了警。


    顾放闲得无聊,亲自带人去勘验现场。


    男人叫孟喜良, 二十?七八岁,已婚,有个刚满一周岁的儿子。他看起来?很憔悴,坐在沙发里,妻子抱着孩子,坐在他身旁。


    小朋友好奇地看着警方忙来?忙去,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江胜宇问孟喜良,什么时候发现家里有钱的。


    孟喜良道:“前几天。”


    “前几天是哪一天?”


    “三天前。”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报警?”


    孟喜良看了妻子一眼?,“因为害怕,钱太多了。”


    孟喜良的妻子一直皱着眉头,此时道:“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不能?要,我们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天上掉下来?的钱,谁知道是好是坏。”


    江胜宇颔首,对?孟喜良道:“你有个好妻子,若是你们不报警,我们也会?上门?。被盗窃的苦主已经报了案,我们已经查到眉目,正打算传唤你。”


    孟喜良倒吸一口气,暗暗庆幸报了警。他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还好听了她的话。


    江胜宇:“在发现钱的前一天你们去哪儿了?”


    “我正常上下班,没有去别的地方,吃完晚饭就睡了。我妻子没有上班,一直在家里带孩子。”


    孟喜良的妻子也说,他没有去别处,自己全天在家。


    江胜宇觉得奇怪,钱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出现。


    现场勘验的结果,孟家并?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装钱和首饰的包上有孟喜良和他妻子的指纹。


    顾放收走了包,作为证物带回市局,并?嘱咐孟喜良,不要离开南阜市,想起什么事情?立刻跟警方联系。


    孟喜良赶紧应下,送他们到门?口的时候,说:“我忍不住花了几百块,实在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心痒痒,不过我后来?又补上了。”


    孟喜良讪笑,到底是老实人,不敢花来?路不明的钱。


    顾放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苦主叫贾三,和他的妻子在市局等,他们被通知,说钱找到了,一刻没停就赶了过来?。


    先核对?了现金的金额,又一一核对?了珠宝首饰,确定?是他们的,签了字才还给他们。


    贾三千恩万谢,称赞顾放是神探,还说要送锦旗过来?。


    顾放摆摆手,“这些虚的就算了,家里不要放这么多现金,存到银行里,珠宝首饰锁到保险柜。”


    “是是,我们下次注意。”贾兰跟他老婆要走,顾放叫住他们,“我们还要再去现场看看。”


    “行,我们这几天都住在酒店,没有破坏现场。”贾三是倒腾海鲜发家的,很有暴发户的气质,他对?警察的话言听计从。他老婆是乡下人,老实本分,也不敢有异议。


    贾家住在郊区的小洋楼里,有个大花园,花园里种着大颗的月季花,月季花旁边种了一小条生菜和小葱。


    顾放抬脚进去,沈星言跟在他后面,手上拎着勘验工具。


    “为什么就我们俩来??痕检科同事不是已经勘验过了吗?”


    “我觉得有些奇怪,再复勘一遍。”


    “哪里奇怪?”说归说,沈星言还是戴上鞋套、手套,取出工具做复勘。


    “我们接到贾三报警,出现场后发现,他家里被盗了,房门?有撬动的痕迹,房间里也有被翻找的痕迹,小偷在他家停留了不短的时间,最后盗取了大量的现金和首饰。


    在查监控的时候,小偷堂而皇之地拎着包逃跑,按照正常思维,他应该躲着监控走。我们迅速锁定?孟喜良,正打算抓捕他,他竟然主动报案,理由是家里出现大量现金和首饰,问他去了哪里,他说正常上下班。


    他只字不提盗窃的事,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这回事一样。”


    “或许他知道,警方找到了他,故意假装的。


    “我也这么怀疑,可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又说不上来?。就想再复勘下现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沈星言点?头,房间里就是正常的失窃现场,孟喜良在作案的时候,没有戴手套,随处可见他的指纹。由于地面铺了瓷砖,留存鞋印的载体?不好,只提取到了半个鞋印。


    沈星言:“若说他是处心积虑,为什么不戴手套?若说不是,他又是如何知道贾三夫妇没有在家,又是如何知道他家有大量现金的?”


    “应该提前踩过点?,这里是别墅区,锁上门?谁也不认识谁,有人特意过来?踩点?也不容易被发现。我们走访了孟喜良的同事,他们说孟喜良为人老实,工作兢兢业业,从不请假。贾家失窃那天,他也照常上下班,而我们在监控里看到他的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零四分。”


    “他趁着妻子和孩子睡着了出来?的。”


    “对?,所以孟喜良的妻子一直以为他整晚在家。”


    “孟喜良在说谎?”


    “他的神情?也不像在说谎。”


    “难道是梦游了?”


    顾放笑了两声?,“谁梦游跑去盗窃。”


    “也是。”


    沈星言收拾完东西,跟着顾放回了市局。因为只是入室盗窃,且追回了失窃的财物,警方便销了案。除了沈星言留存了孟喜良的指纹和鞋印,没有掀起别的浪花。


    恰巧又出了命案,大家忙着侦破,这件入室盗窃案慢慢就被遗忘了。


    过了些日子,明璇来?到市局,希望南阜市警方帮忙追查一起陈案。案子的死者死了快十?年,刚确定?了身份,是从南阜到京市务工的乔老六,她和支队长凌旗一起到南阜市查访乔老六的社?会?关系。


    顾放分不开身,让温客带了人,陪他们一起走访。


    凌旗是典型的北方汉子,长得五大三粗,说话跟洪钟似得,为人豪爽。他听说顾放也在追查命案,说什么也不让温客帮忙,拿了地图要自己找。


    明璇在旁边道:“刑警们忙,法医不忙啊,我听说市局的法医沈星言很厉害。”


    “我知道她,说起来?她跟你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


    “是啊,我们还是同学?呢。”


    “那正好,可以让她陪我们走走。”


    沈星言没想到,会?再见到明璇,她以为她已经回京市了呢。


    明璇介绍凌旗,“凌支队是我们那边的神探,比起顾放来?,丝毫不差。”


    沈星言笑笑,“凌队长好,我就是个法医,破案什么的不太懂,要是走访的过程中,有什么说的不对?的,您可别笑话我。”


    “不会?不会?,术业有专攻,你的特长是法医。”凌旗暗暗打量沈星言,他一直以为她会?跟明璇一样,是个外表强悍的,谁知道竟是一个软软的小姑娘,他都不敢说重话,生怕吓到她。


    明璇道:“星言,你谦虚了,我上次来?可是听了不少你的事迹。”


    凌旗瞬间来?了兴趣,沈星言急忙摆手,“都是同事爱护我,故意把功劳让给我,我比起顾队,还差得远。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走访?”为了不在自己身上继续纠缠,转移了话题。


    “现在就去,我跟温客借了一部车。”


    凌旗开车带着她们,沈星言看了眼?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发现公路埋尸的棚户区,那边的路还没有修好,车子开到一半就开不进去了,他们只好下来?步行。


    好在三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错,走了几里路,气都不喘。


    棚户区住的大多是南阜的原住民,有能?力的搬到了市区,没有能?力的只能?呆在这里。


    每一家都有小院墙,有的是砖砌的,高一些,有的则是土坯的,到人肩膀的位置。


    死者乔老六是家里的老小,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


    如今守在老家的只有一双父母,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母亲一个人操持着家里。


    乔母一听说是警察,还带来?了老六的消息,十?分激动,“我家小六在哪儿?”


    明璇道:“很抱歉阿姨,乔老六不在了。”


    乔母啊一声?,叹道:“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我也猜到了,就是不愿意承认,我和老头子存着这口气,就是在等他的消息,没想到他比我们先走。”


    乔父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喘着粗气说:“小六是怎么死的?”


    “因为发现他的时候,只剩下了尸骨,目前无法确定?死因。”


    沈星言刚要拦住明璇,她却把实情?告诉了乔家父母,乔母一听只剩骨头了,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沈星言急忙跑过去,扶住了她,掐人中,揉心口,灌了一口热水,她才醒过来?。


    乔父着急,挣扎着下床,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好在被凌旗垫了一下,没有摔成?重伤。


    凌旗责备地望着明璇,“跟死者家属沟通,不要这么直白。”


    明璇苍白着脸,“我知道了。”


    乔母缓过来?后,捶着胸口哭,“我可怜的六儿啊,你怎么就死在了外头,是哪个天杀的,娘一定?给你报仇!”


    第62章、诡案(二)


    突然闯进来一个汉子, 野蛮地推开沈星言,“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汉子穿着条纹T恤,留着光头, 有几?分凶神恶煞。


    凌旗挡在沈星言面前,暗暗警觉, 道:“我们是?刑警, 来查乔老六的案子。”


    “小六?”汉子似乎不信,凌旗拿出证件给他?看?, 汉子才?缓了几?分脸色,“小六怎么了?”


    乔母闻言又哭了起来, “大力,六儿没了,只剩下骨头了, 呜呜, 我的六儿啊。”


    乔大力神情激动?, “胡说八道!小六只是?出去打工还没有回来, 你们凭什么认定死的就是?我家小六?”


    明璇看?不管乔大力嚣张的样子,冷着脸说:“我们如果不确定是?乔老六, 就不会来你们家, 你要是?不信,跟我去京市。”


    乔大力打量她?, “你又是?谁?”


    “我是?法医, 乔老六的尸体就是?我检验的。”


    乔大力似乎听?过法医这个职业, 朝后退了几?步, 有几?分嫌弃。


    明璇更不高兴了, 她?只是?法医,又不是?病原体。


    乔母拉着乔大力的手, “大力,你求求他?们,让他?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六儿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啊。他?从?小就没有吃过苦,谁承想长大了,不但死在外地,只剩下尸骨,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乔大力哼了声,“他?们是?警察,死了人就应该抓住凶手。”


    明璇瞪着他?,这人怎么这样。他?们是?警察没错,抓凶手也是?他?们的职责,可经他?的嘴说出来,怎么这么难听?。


    眼看?着越来越晚,凌旗不想再耽搁下去了,直奔主题,“当年?乔老六是?跟谁一起出去打工的?”


    乔母道:“大勇,大勇说外面的钱好挣,他?带了村里好几?个年?轻人出去。可他?们都回来了,只有六儿没有回来。我找过大勇,大勇说六儿干了几?天,嫌工地上?累就跑了,他?也不知道六儿跑去哪儿了,他?说他?还找过六儿,没有找到。”


    “这个大勇现在在家吗?”


    “早就搬走了,他?在外面赚了钱,在市里买了房子。”


    沈星言问了大勇的全名及原来的住址,又和凌旗他?们一起到当地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说,大勇全名姚勇,如今搬到了唐河公?寓。


    唐河公?寓在市中心,地段很好,开盘的时候比别处的小区高好几?百。


    三人一起上?门,开门的是?姚勇的妻子武霜。房子有一百多?平,装修地很奢华,空调、洗衣机、电冰箱都配上?了,看?来姚勇的确赚了不少钱。


    武霜说姚勇出去了,要很晚才?回家。姚勇开了家建材公?司,很忙,有的时候回家要后半夜。


    武霜认识乔老六,但是?接触不多?,不知道他?的事情,姚勇也没在家里提起过他?。


    没有问到想问的,要了姚勇的公?司地址,三个人又赶过去。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起了毛毛雨。


    姚勇的公?司在建材市场,规模不小,他?们到的时候,他?正指挥工人装货,“大家手脚麻利点?,等装完货,我请大家下馆子!”


    凌旗叫了声姚勇,姚勇回过头,见到他?们三个,堆上?笑脸道:“三位要买什么?”


    凌旗出示证件,“有件事问你。”


    姚勇的脸色微变,快步走了过来,“几?位里面坐,有什么事我能帮到各位警官的?”说着递给了凌旗一根烟,凌旗摆摆手,表示不吸烟。


    “你认识乔老六吗?”


    姚勇关上?门,闻言愣了下,“认识啊,怎么了?”


    “他?死了。”


    “死了?”姚勇吃惊地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当年?是?你带他?去京市打工的,他?一直没有回来,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他?没有回来,当年?我带他?去京市,想着大家一起发财,可他?干了几?天,嫌苦,就跑了。不是?我说,乔婶子就是?太惯着他?了,干一点?儿活就喊累。”


    “他?跑去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我去找他?了,没有找到。警官,他?真的死了?”


    凌旗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却告诉姚勇,乔老六确实死了。


    姚勇忽然掩面痛哭起来,“早知道我就不带他?去京市了,我怎么跟叔叔和婶子交代?啊!”


    明璇劝他?,“你节哀,空了去看?看?乔家父母。”


    “您放心,我一定去。”姚勇抹着眼睛,抽噎了两声。


    沈星言盯着他?,道:“你的公?司挺赚钱的吧?”


    姚勇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扯到公?司上?,“还行,够家里的开支。”


    “姚老板谦虚了。”


    从?姚勇的公?司出来,雨下大了。凌旗提议一起吃饭,沈星言不肯,她?跟他?们不熟,再说只是?工作,没必要搞的那么熟络,凌旗只好开车送她?回家。


    明璇坐在副驾,“我看?姚勇没有嫌疑,线索又断了。”


    凌旗皱着眉,透过后视镜看?沈星言,“小沈觉得呢?”


    沈星言看?着窗户上?流下的雨水,道:“我不确定建材公?司一年?能赚多?少钱,能不能够一个家庭一年?的开支,或许经营的好,还能略有剩余。


    姚勇的建材公?司是?94年?开起来的,唐河公?寓也是?94年?开盘的,既开公?司,又买房子,还得装修,得花不少钱吧。姚勇对外讲,他?一直在京市的建筑工地打工,只是?不知道他?是?包工头还是?一般的工种,一年?能赚多?少钱。”


    凌旗的眼中渐渐有了赞赏,明璇接过话头,道:“你怀疑姚勇的钱来历不明?”


    “我只是?猜测,还需要验证。”


    “也许姚勇在京市赚钱了呢,他?在京市多?年?,手上?有点?钱也不奇怪。”


    “开公?司,买房子,装修,可不是?有点?钱就能干的。”


    明璇不说话了,皱着眉想了会儿,转过头去问凌旗,“你也是?这样想的?”


    “目前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先查下姚勇。”


    明璇眼神闪了闪,转过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光经过雨幕弱了很多?,像一点?点?的星光。


    车子行驶过马路,积水被冲到路边,飞溅出泥水。行人打着伞,行色匆匆,有骑着自行车的,披着雨衣,不敢骑的太快,生怕摔个跟头。


    到了楼下,沈星言打开车门,正要冲到雨里。忽然看?到个熟悉的人影,打着伞,站在雨幕里。


    沈星言愣了下,顾放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伞,走到她?跟前,将她?罩入伞中。


    沈星言眨眨眼,绝对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在等自己,“出事了?”


    “球球肠胃炎,我正打算送他?到医院,就看?到你回来了,顺便请你帮个忙。”雨幕里,顾球球可怜兮兮地站着。


    沈星言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明璇回头看?他?们,顾放垂着眼帘,伞遮住了他?一半的脸,看?不清表情。雨水落在雨伞上?的声音,盖住了他?们的对话,她?什么都听?不见,“顾放!”她?叫他?。


    顾放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朝凌旗点?点?头,关上?了车门。


    伞朝沈星言这边倾斜,和她?一起进入楼内。


    车子打着双闪,凌旗瞧着他?们的背影,乐了,“没想到顾放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明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开车!”


    凌旗更乐了,“有人醋坛子打翻了,啧啧。”


    “有完没完!”明璇扭头,在车窗里看?到自己气红的脸。


    凌旗笑嘻嘻地开车,“说实话,我要是?顾放,我也选小沈,心思缜密,长得好看?,又温柔。”


    “你的意思是?我粗心,长得不好看?,也不温柔?”


    “我可没有说,你自己说的。”


    明璇闭上?眼睛,心情烦闷,眼前闪现着顾放的脸,有些悲伤地道:“我真的这么差?”


    “你挺好的,可我觉得顾放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只有我自己知道。”


    凌旗笑了笑,“明天我们再查下姚勇。”


    ……


    宠物医院。


    顾球球躺在台子上?,蔫头耷脑的,医生给他?做检查,检查完,道:“消化不良,有点?尿路结石,是?不是?没有天天遛狗?”


    顾放摸了摸顾球球的头,“有的时候工作忙,没有时间遛。”


    “那就训练他?在家里上?厕所,长期憋尿容易出问题,还会堆积脂肪,影响反应速度,对他?的心情也不好。”


    “我知道了医生,那他?现在怎么办?”


    “我先开点?药,你按时给他?吃,三天后再来复查。”


    拿了药,顾放抱着顾球球上?了车,沈星言他?们打着伞。


    到了车上?,她?和球球坐在后排,抚摸着他?的小肚皮,“可怜的球球,以后我们俩谁有时间谁遛他?,一天至少一次。”


    “行,我回头给你配把钥匙。”顾放的心情不大好,往常他?早就开玩笑了,看?来他?跟顾球球的感情不一样。


    顾球球把脑袋放在沈星言的手上?,哼哼唧唧的,像个撒娇的小孩儿,沈星言的心里一阵柔软。


    顾放瞧见,心里吃味,“他?对你比对我好。”


    “那是?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顾放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下午的走访怎么样?”


    沈星言大致说了情况,“我觉得还是?在姚勇身上?下功夫。”


    “你的思路是?对的,凌旗应该知道怎么办。”


    回到家,沈星言帮着顾放喂了球球,又在他?家蹭了一顿饭,吃饱喝足才?回家。


    睡到半夜,被电话吵醒,鲍武的声音沉重?,“南海路一处小区发生命案,赶紧到现场。”


    沈星言立刻爬起来,抹了把脸冲到顾放家砸门。


    顾放系着扣子开门,头发直愣愣地翘着,“南海路命案。”


    “我搭你的车子过去。”


    彼时雨已?经停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街上?行人稀少,一辆黑色吉普车拉着警笛迅速驶过。


    第63章、诡案(三)


    南海路酱油厂职工宿舍, 宿舍建于七十年代,电线拉的横七竖八,楼道内昏暗, 有的灯亮着,有的已经坏了, 楼道内堆了许多?杂物, 沈星言和顾放捡着空的地方走。


    303房间门口拉上了警戒带,有警察守在门口, 见到他们,掀起警戒带, 让他们进去。


    房间内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死者是一名女性,穿着睡衣, 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右腹部有个伤口, 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死者捂着腹部的伤口, 双手被染成?了红色。她的双眼?圆瞪, 嘴巴微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墙上?挂着结婚照, 照片上的男人正在录笔录, 他哆哆嗦嗦的,看起来吓得不清。


    安信蹲在尸体前检查, 鲍武并没有到现场, 安信看了眼?沈星言, 道:“尸僵已经开?始缓解, 再结合尸斑情况推断, 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30个小时,伤口为锐器伤, 斜向?下刺入。”


    沈星言快速记录,安信继续道:“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死者被一刀毙命,凶手下手稳准狠。看死者的表情,好像没有料到凶手会?杀她。”


    沈星言点头,“死者和凶手认识,关系应该还不错,要不然就是死者单方面认为两者的关系不错。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门锁也没有被撬,侧面印证了死者和凶手认识。死者穿着睡衣,试想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穿着睡衣给一个人开?门?要么关系特别亲密,要么就是个女人。”


    顾放接过话头,“若是女人的话,这?个人身高比死者高,力气比死者大,让她无?法反抗。”


    沈星言的眸光一闪,蹲下.身子,检查死者的手臂,“还是回去尸检后?再确定吧,目前没有发现其它的伤痕。”


    顾放点点头,问痕检的同事有没有采集完。


    痕迹同事道:“凶手打扫了现场,没有发现指纹,凶器也没有找到。”


    “看来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江胜宇走过来,将笔录给了顾放,“死者叫杜娟,他的丈夫叫方星华。方星华说他这?两天上?夜班,一直住在厂子里,今天夜班结束,从?厂子里回来,推开?家门就看到妻子死了,他吓得没敢进屋,拜托邻居报的警。”


    顾放翻看着笔录,“哪个邻居?”


    “301的住户,我问过了,方星华确实找他报的警。”


    “去厂子里问下,方星华是不是真的值夜班?再走访下邻居,查查杜娟的社会?关系。”


    “好。”


    顾放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他看的很仔细,包括衣柜、抽屉,甚至床底下。


    方星华站在门口,似乎很害怕,不敢进屋。


    沈星言正在问他要尸检的签字,方星华紧紧握着拳头,颤着声?音,道:“一定要尸检吗?对小娟太残忍了。”


    “这?是法定程序,难道你不想尽快抓到凶手?”


    方星华咽了口唾沫,拿起笔,颤着手写了个方字,突然情绪崩溃,泣不成?声?。


    江胜宇捏捏方星华的肩膀,对沈星言道:“先缓缓。”


    沈星言盯着方星华,点点头,和安信一起把尸体抬进了尸袋。直到尸体运走,方星华都没有看一眼?。


    顾放没有回市局,而是和江胜宇一起走访了邻居。邻居们说,方星华和杜娟是前年结的婚。杜娟在服装厂上?班,人长得漂亮,脾气不好,两口子经常吵架,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


    方星华为人老实,心地善良,谁家有困难都会?帮上?一把。有一次一楼的下水道堵了,还是他帮着捅开?的,邻居们对方星华的评价都挺高。


    大家对杜娟颇有怨言,说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邻居,也不愿意?住在老房子里,一直想买新房子,嫌弃方星华挣不了钱,经常骂他。有一次在楼道里骂,骂的可?凶了,话说的特别难听。


    江胜宇问:“方星华就让她骂?”


    “星华脾气好,从?不还嘴。”


    “可?你们刚才不是说他们两口子经常吵架吗。”


    “对啊,总不能一直不还嘴吧。”


    江胜宇无?奈地看了眼?顾放,如实记录下来。


    两人又赶去方星华上?班的厂子,方星华还在酱油厂,当年是接的他爸的班。


    同事们对方星华的评价跟邻居们差不多?,为人老实本分,工作认真负责。


    顾放听完,眉头并没有松开?,“他工作了这?么久岗位有调动过吗?”


    “没有,一直干出渣工。这?几年厂子效益不好,很多?人都辞职了,小方说他老婆一直嚷嚷着让他辞职,他没有答应。说实话,要不是快退休了,我都想辞职不干了。这?么点工资,养不起老婆孩子。”


    从?厂子里出来,顾放道:“方星华虽然老实,却是个不会?变通的,自从?进厂就干出渣工,一直干到现在,若是有心思的,早就调离这?个地方了。出渣工是酱油厂最苦最累的工种,工资应该也不高。”


    江胜宇不同意?,“有的人就是认准道,一条路走到黑的,我觉得方星华这?样?挺好的。“


    顾放笑笑,没有说话,“去杜娟的厂子看看。”


    杜娟被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厂子里,车间里的同事正在议论这?个事情。


    其中一个人说:“我就看她这?些?天不对,她干活从?来不出错,这?几天跟吃错药似得,不是缝错了,就是线用?错了。她自己还嘀咕,跟什么东西糊了眼?似得。”


    “她的脸色也不好,原来挺水灵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这?几天脸色黄了吧唧的,眼?睛也无?神?,看来鬼差早就跟上?她了。”


    “前天晚上?我跟她一起走的,她说她最近老是右眼?跳,总觉得要出事,还真的出事了。”


    “我听说人死的时候都有征兆,我估计她自己多?多?少少也明白些?。”


    顾放没想到,走访还没开?始,先听了一耳朵八卦。


    江胜宇听得双眼?放光,比查案还来劲。他凑到跟前,问:“真的这?么邪乎?”


    几个女人见一个男人凑了过来,露出比她们还八卦的神?情,都好奇地看着他,“你谁啊?”


    江胜宇拿出证件,“5月3号那天,杜娟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初步推测,杜娟死亡时间是5月3号的晚上?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年纪略大的女人道:“那天她缝错了两套衣服,班长看她神?魂不定的,让她早点下班,她不肯,跑去搬布料,跟我们一起下的班。”


    “她有没有说过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跟谁有积怨?”


    “没有,杜娟看起来挺泼辣,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她天天骂她老公窝囊,不挣钱,还不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还计划着要孩子呢。”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还行吧,没结婚那会?儿,他老公只要不上?夜班,就来接她,刮风下雨都来。那时候,我们可?羡慕她了,找了个好老公。”


    江胜宇看顾放,顾放点点头,“谢谢你们配合,我们先走了,想起什么再跟我们联系。”


    到了车上?,江胜宇边系安全带边说:“看来他们夫妻感情还行,不知道小沈那边怎么样?了,方星华有没有签字。”


    ……


    市局会?议室里,沈星言安慰着方星华,方星华的情绪很不稳定,每次一签字就忍不住大哭。沈星言只得安抚他,“我们也是为了你考虑,你的妻子死的不明不白,你总得为她抓到凶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尸检,她的死亡原因很清楚,就是被刀捅死的,我不想她死了还被人开?膛破肚。”


    “若是不尸检,万一有其他隐蔽的死亡原因就查不到了,你不想尽快抓到凶手吗?”


    “一定要尸检?”


    沈星言点头,方星华沉痛地闭上?眼?睛,“好吧,我签。”


    沈星言递给他笔,方星华右手拿着笔,左手握成?拳头,放到嘴里咬住,签了剩下的两个字。


    沈星言松口气,拿了他签字的同意?书准备离开?。


    方星华道:“解剖完会?缝好吧?”


    “会?的,你放心。”


    方星华叹了口气,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


    得知方星华签了字,鲍武立刻安排安信尸检。


    安信拿起解剖刀,一刀划到底。死者的肝破裂,伤口成?孔状,肾脏损伤,腹腔内充血严重,胃内容物里有未消化?的番茄,少量肉糜,食管内也发现番茄。切了部分内脏组织做毒物及药理检测,都呈阴性。


    死者的死亡原因确认为锐器刺入导致的肝破裂,因失血性休克而引起的死亡。


    凶器为单刃锐器,长约8厘米,宽约2厘米。凶手在杀死死者的时候,有旋转凶器的动作,所以肝才呈现孔状。死者在临死前吃过番茄。


    顾放看着尸检报告,“假设死者听到敲门声?,打开?门,跟凶手一边聊天一边吃番茄,凶手再趁她不备杀了她,抹去作案痕迹逃离现场,顺便带走作案凶器。”


    沈星言:“可?是酱油厂宿舍是老楼,邻居们都认识,来了一个陌生人,肯定会?引起注意?。”


    “熟人作案,并且经常出入小区。”


    “凶手在杀人的时候,刺入死者右腹部,又旋转了凶器,存在报复泄愤的情绪。只是不知道是蓄意?还是临时起意??”


    顾放拿起笔,面对着沈星言,“如果死者右手拿刀,刺入的应该是死者的左腹部。”


    “凶手是左利手?”


    “有可?能。”顾放闭上?眼?睛回忆,“可?是走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左利手的人。”


    “也许没在这?群人里。”


    第64章、诡案(四)


    “还?有一种可?能, 凶手趁杜娟不?备,从背后杀了她。”顾放摸着下?巴,沉思道。


    沈星言:“确实有这种可能, 熟人作案,害怕见到死者的脸, 从背后捅刀子。”


    “只是作案动机是什么?凶手为什么要杀了杜鹃?”


    沈星言摇头, “也许还?是要从杜鹃的社会关系排查。”


    “杜娟的社?会关系简单,工厂家?里两点一线, 放假休息也是在家?里洗洗晒晒,跟邻居拌几句嘴。不?能因为拌嘴就把人杀了吧?”


    “有的时候一点理由都有可?能杀人, 极端的人到处都有,因为嫉妒杀人的,比比皆是。”


    “杜娟长得?好看, 遭人嫉妒?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 既是嫉妒, 不?可?能会跟她的关系好。”


    “你太不?了解女人, 女人一边嫉妒你,一边跟你当好朋友, 再饲机杀了你。”


    顾放挑了下?眉毛, “女人太可?怕。”


    安信打了个寒战,“怪不?得?说蛇蝎美人, 最毒妇人心, 古人诚不?欺我。”


    沈星言看了看两位男士, “只是个别情况,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大多数女人还?是很可?爱的,比如说我。”她眨眨眼, 笑起来。


    安信也跟着笑,顾放却哎呀呀的叫唤,“脸皮真厚。”


    “可?我觉得?方?星华有点奇怪,杜娟是他?的妻子,妻子被杀,他?竟然一眼都不?敢看,签字的时候又表现的很心疼,有点矛盾。”沈星言收敛了笑容,又把话题拉回?到案子。


    “若一个人爱他?的妻子,在看到妻子被杀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冲到妻子身边,哪怕是她的死状可?怕,也会上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方?星华回?家?后,看到躺在地上的妻子,根本?没有上前确认就知道她死了,马上找邻居报警。”


    “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痕检的同事根本?没有找到方?星华的指纹或者脚印,他?只是值了两天夜班,不?可?能家?里一点儿?他?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杀人的是方?星华,杀完人后清理了现场,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安信骇然地望着沈星言,丈夫杀害妻子,然后再报警,这这这……偏偏顾放还?认真的思索起了这种可?能。安信突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做不?了刑警,还?是安安分分地做法医吧,他?没有这脑子,也没有扩散思维。


    顾放:“你说的这种可?能我会去?验证,若真的是方?星华……”顾放的眼神深了许多,丈夫杀害妻子,这种案子办起来糟心。


    顾放重?点放在排查方?星华的社?会关系和他?的不?在场证明,从酱油厂了解到,5月3日确实排的是方?星华的夜班。九点左右保卫科巡逻,有人看到他?在出渣车间打瞌睡。保卫科每两个小时巡逻一次,十?一点左右去?的时候,他?依然在打瞌睡。


    保卫科说没有看到他?出去?,凌晨三四点看到他?在卸渣滓。


    值夜班打瞌睡很正常,漫漫长夜,谁能保证不?会困。可?是九点就开始打瞌睡,是不?是太早了点。


    顾放打算再次走?访方?星华的邻居,为了方?便,他?带上了沈星言。


    两人在小区里晃,碰到人就聊几句,对方?星华和杜娟的说法,跟那天的走?访大差不?差。


    眼看着要无功而返,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顾放察觉,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一处没人的角落,他?跟沈星言使个眼色,两人迅速转身,一前一后围住了那人。


    那人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做警察的就是不?一样,警觉性真高。”


    “你跟着我们是有情况要提供?”男人长得?不?太讨喜,五官单拎出来都挺好看,放在一起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他?留着长发,穿一条拖地喇叭裤,黑色紧身T恤。


    男人道:“我是想告诉你们,杀杜娟的就是方?星华。”


    顾放和沈星言相?互看了看,顾放笑起来,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男人看了眼沈星言,“那什么,方?星华那方?面不?行,生不?了孩子。”


    顾放暗惊,走?访的时候没有人提这个情况,“你怎么知道?”


    “我跟方?星华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他?什么事我都知道。他?小时候骑自行车,被人撞了,正好撞到那个地方?,当时没当回?事,结婚后杜娟的肚子一直没动静,方?星华偷着去?检查,才知道当年被撞坏了。”


    “杜娟知道这事吗?”


    “杜娟偶然间看到了他?的诊疗记录,方?星华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不?藏好。”男人有些不?屑,又幸灾乐祸地撇撇嘴。


    “杜娟知道后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要跟方?星华离婚呗。方?星华不?能生,方?家?却一直以为是杜娟的问题,星华他?妈到处说杜娟是不?下?蛋的鸡。”男人哼了哼,不?知道是为杜娟鸣不?平还?是看不?起方?家?。


    “方?星华和杜娟经常吵架也是因为这个?不?是说杜娟想换大房子吗。”


    “星华不?能生,杜娟就威胁他?,要么离婚要么买新房子。老房子隔音差,又脏又乱,星华妈还?经常上门,说这房子本?来是分给星华爸的,为了他?们,老两口搬到了乡下?,杜娟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反正话说的很难听。”


    “方?星华不?能生育这件事没有告诉他?父母?”


    “方?星华不?但是个窝囊蛋子还?愚孝,他?爸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可?不?敢实话告诉他?爸妈,要是他?爸妈知道因为他?,方?家?要断后,肯定得?哭死过去?。有杜娟替他?顶着,他?高兴着呢。”


    沈星言大为吃惊,被邻居们夸老实心善的人,竟然在大事上毫无担当。在他?心里,杜娟就是个挡箭牌,“方?星华和杜娟是怎么认识的?”


    “媒人介绍的,难道要自由恋爱啊。”男人嗤笑,“要不?是父母的意愿,杜娟才不?会嫁给方?星华。”


    “杜娟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方?星华太老实了,没有一点儿?情趣,杜娟是个浪漫的人,她心里的丈夫根本?就不?是方?星华这样的。”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顾放再次打量男人,个子不?高,说话的时候口水总是喷出来。要说杜娟喜欢这样的人,打死他?都不?信。


    男人握紧拳头,咬着牙说:“杜娟长得?那么漂亮,谁不?喜欢,偏偏嫁给了方?星华,方?星华不?知道珍惜,还?杀了她,我要给杜娟报仇!”


    “不?是,你刚不?是说你跟方?星华是发小?”顾放皱眉,探究地望着他?。


    男人冷笑,“我只说跟他?穿开裆裤长大,什么时候说过跟他?是发小,我才不?跟情敌当朋友。”


    即使办了很多案子,顾放也有点被绕进去?了,沈星言哭笑不?得?,“你又是怎么认识杜娟的?”


    “通过方?星华认识的。”


    顾放:……


    沈星言:……


    顾放清了下?喉咙,“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方?星华不?能生育的?”


    “我跟他?一起喝酒,他?喝醉说漏了嘴。”


    所以他?跟方?星华一起长大,方?星华结婚后,把他?介绍给妻子杜娟认识,他?见杜娟长得?漂亮动了邪心,一边嫉妒方?星华,一边又看不?起方?星华,得?知杜娟被杀了,就跑到警察跟前煽风点火。


    沈星言直接无了个大语,不?仅女人嫉妒心可?怕,男人也一样。


    顾放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可?他?还?想再挣扎下?,“5月3号那天方?星华在值夜班,没人看到他?回?来。”


    男人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你们竟然也被骗了。”


    “他?回?来过?”


    “他?只要避开人,偷偷回?来就没人知道。反正小区没有监控,夜里又黑灯瞎火的。”


    “可?保安说他?在打瞌睡……”顾放突然明白过来,恐怕那一直打瞌睡的是个障眼法,“你看到他?回?来了?”


    男人点头,“我看到了,他?偷着溜回?来进了屋,跟杜娟拌了几句嘴,过了一会儿?就跑了,我还?纳闷,他?怎么呆的时间这么短,原来竟是杀了人!”


    沈星言:“你一直监视杜娟?”


    男人愤愤不?平,“我那不?叫监视,叫爱慕!……我喜欢她,只要她跟方?星华离婚,我就娶她,我不?嫌弃她是二婚,我会对她千倍好,万倍好。可?她死了,我没有办法再对她好了。”男人情绪落寞,耷拉着肩膀,像没了精气神。


    “你这样的做法是骚扰,她要是还?活着不?会嫁给一个整天骚扰自己?的人。”


    “我说了我是因为喜欢她!”


    沈星言还?要再说,顾放拉住她的胳膊,朝她摇摇头。他?们已经找到了想要的,杜娟也死了,男人再也不?能骚扰她,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


    男人打断顾放,眼神突然阴鸷,“你们什么抓方?星华?”


    “该抓他?的时候,自然会抓他?。”


    “好,我等着。”男人深深看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沈星言望着他?的背影,道:“这人真是可?怕,你说杜娟有没有察觉到有人每天在跟踪她?”


    “也许吧,人都死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不?过倒是方?便了我们,现在就回?市局,我跟张局申请抓捕令。”


    抓捕令很快下?来,顾放带队去?抓人,却发现方?星华已经跑没影了,厂子那边也好几天没去?了。


    警方?联系了火车站和汽车站,调取了沿路监控,发现方?星华跑到老家?去?了,顾放立刻带人前往。


    第65章、诡案(五)


    方星华的老家在南阜市雄县的窑林村, 村子里住的都是祖祖辈辈扎根的人。他们彼此熟悉,几乎每一家都沾亲带故。


    九十年代?的农村,闭塞, 经济落后?,文?化程度低, 法律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两辆警车, 一前一后?,趁着黑夜, 关掉警笛,悄默默进了村。


    前面的警车是派出所的民警, 他们熟悉村里的情况,知道方星华家里住哪儿,有他们在, 方便行动。


    后?面的警车是二支队的人, 顾放坐在副驾, 江胜宇开车, 车上的人都屏声静气,腰上别着木仓。


    顾放下?令,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木仓。


    前面的警车停下?, 民警从?车上下?来。顾放打了个?手势,所有人下?车, 严阵以待。


    民警小声道:“前面就是方星华的家, 你们悄悄进去抓人, 我们在这?里放风, 动作一定要?快。以前有别的刑警同志来, 惊动了村民,犯人不但没有抓到, 人还差点没有走出去。”


    方家黑着灯,静悄悄的,围墙两米多高。顾放朝邱明点头?,邱明曲起大腿,蹲在墙角,双手交叉,顾放踩住邱明的大腿,蹬住他的双手,借力一翻,人轻飘飘落在了院墙内。


    他跑到大门处,打开门锁,队员们鱼贯而入。


    里屋的门也上了锁,江胜宇拿出铁丝,几秒钟就打开了。他率先进入,队员们分成两组,分别站在东、西两间卧室门口,顾放低低地叫一声,“方星华!”


    “哎!”方星华在西屋应了声,队员们迅速冲进去,捂嘴的捂嘴,扭胳膊的扭胳膊,按腿的按腿,用被子一裹。方星华还没来记得喊,就被驮着就出了门。


    东边卧室的灯突然亮了,方星华他妈叫了一声,“小华?”没有听到回应,她推醒丈夫,“你听到啥动静了吗?”


    老头?子嘟囔一声,“一惊一乍的,没有。”他翻了个?身,正要?睡,突然门外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老头?子突然睁开眼睛,“坏了!”从?炕上几乎弹跳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冲到了方星华的房间。


    打开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床上只有凌乱的褥单子,被子和儿子都不见去向。


    方星华他妈也跑了过来,不禁瞪大了眼睛,“小华!”


    “快,去叫人!”


    方星华他妈跑回自?己屋,胡乱地穿上衣服,跑到屋外,边跑边喊:“快来人,星华被抓走了!”


    灯,接二连三的亮起。村民们冲进来,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铁锹,有的拿木棍。


    “星华被谁抓走了?”


    “什么?时候抓的?”


    “没听到进村啊,这?帮警察,太贼了!”


    “赶紧的,肯定还没有出村!”


    又有一个?人冲进来,“我刚看到了,两辆警车,还在村里,抄家伙,跟我走!”


    大家呼啦啦跟上,方星华他爸趿拉着拖鞋,扶着方星华他妈,跑在最前面。


    顾放他们一抓到人,往车里一塞,江胜宇几乎是同时爬上驾驶位,打着了火,车子猛地蹿了出去。


    派出所的民警在他们进门后?就回到了车上,车子没敢熄火,见他们出来,赶紧开车,也不管他们有没有跟上,踩足了油门。


    江胜宇开车是把好手,死死咬着前面的警车。


    方星华一直以为在做梦,愣头?愣脑地看着他们,直到颠簸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他才恍然明白,他被抓了!他只穿着底裤,光着膀子,被子盖住了腰部以下?部位,双手戴着手铐。


    一间间民房从?窗外快速掠过,眼看着就要?出村,方星华突然发?癫,举起手铐狠狠砸向杨大伟。


    杨大伟没料到他会反抗,急忙间去挡,手臂上被砸出来一道血痕,他疼的嘶了一声,正想制服他。就见另一边的邱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方星华的胳膊,连带着人,一起按在了椅背上,沉声道:“老实点!”


    方星华张嘴咬住了邱明的手背,邱明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直接薅住了他的头?发?,“松口!”


    方星华吃痛,不得不松了口,他的嘴角已经沾上了血,眼睛里满是血丝,癫狂地瞪着邱明。


    邱明的手背上赫然一圈牙印,骂道:“你TM属狗的!”


    方星华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像极了狗在攻击人前的情景,“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又没有犯法!”


    “你杀了杜娟。”顾放冷冰冰地道,“不但不认罪伏法,还逃逸,袭警,到时众罪并罚。”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我没有杀杜娟……”方星华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耷拉着脑袋,抓着头?发?,无力地呢喃。


    可惜没有人理他,顾放问江胜宇还有多久出村。


    “马上了,顶多两分钟。”


    方星华盯着越来越宽的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挣扎无用了。


    村民们传递消息很快,腿脚更快。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村里,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哪条路是近路,哪条是小道。


    他们竟然在村口堵住了警车,为首的人,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个?人,背着锄头?,他们就这?样横在路上。


    民警正在因为马上要?出村而高兴,感慨这?次出任务顺利,没想到突然出现?俩人。民警咬咬牙,拉响警铃,通过扩音器喊道:“前面的人让开,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村民不让,挑衅的露出微笑。警车不得不停下?,民警们不敢下?车,怕下?车后?事情更麻烦。


    方星华狂喜,他就知道抓他没有那么?容易,幸好他跑回了家,不然现?在就在警察局了。他伸长脖子,看着前方,等待着警方放人。


    江胜宇暗骂一声,“顾队,现?在怎么?办,村民挡住了车子。”


    顾放道:“大家都别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下?车。”他通过车载通讯询问民警,以前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


    民警道:“要?么?把方星华给?他们,要?么?硬闯。”


    把方星华给?他们是不可能的,若是这?次不抓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硬闯!”顾放对着通讯机道。


    民警们愣了下?,“那可是人命。”


    “方星华手上也是人命,你们车子靠边,我开车,有事情我担着!”


    顾放要?跟江胜宇调换驾驶位,江胜宇道:“顾队,还是我来吧。”


    “我来,执行命令!”顾放沉着脸,扒着车上的把手,把整个?人吊起来,江胜宇趁机钻到副驾驶,和他位置对调。


    同时民警的车子朝后?退,往一边靠。


    挡路的村民露出得意的表情,他们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这?招屡试不爽。


    可是警察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们瞪大了双眼。


    一辆类似商务车的警车亮着警灯,响着警笛,嚣张地出现?。车上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第二次警告,前面的人让开,不要?妨碍警察执行公务!若执迷不悟,警方将?采取必要?措施!赶紧闪开!”


    顾放踩着油门,没有停留,朝两人开去。


    车灯下?,村民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有料到警察竟然要?开车撞他们。


    “第三次警告,前面的人让开,警方在执行公务!方星华涉嫌杀人,有阻拦警方抓人者,以共犯论处!警方将?采取必要?措施,拘留相关人员!”


    队员们都秉着呼吸,死死盯着前方,他们做好了与顾放共进退的决定。


    方星华紧紧攥着拳头?,手指甲嵌到了肉里,暗暗祈祷:别让开,求求你们,千万别让开!


    民警们瞪大眼睛,没想到市局来的刑警这?么?霸气,竟然丝毫不退让,他们瞬间有了底气,响着警笛,跟在车后?。


    眼看着要?撞上村民,顾放突然道:“胜宇,开窗,鸣木仓!”


    江胜宇掏出木仓,打开车窗,朝天上开了一木仓。


    木仓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像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大家的心脏都跟着木仓响咚咚的跳动起来。方星华更是被吓得一激灵,他骇然地望着木仓上如线的烟雾,猛然意识到他们是警察。


    跑到一半的村民听到木仓响,都愣住了,他们没料到警察竟然敢开木仓。方星华他爸见大家露了怯意,大声道:“他们竟然敢开木仓杀我儿子!”一句话成功点燃了村民的怒火,一窝蜂地朝村口跑。


    挡路的村民精神本就绷着,眼看着警车越来越近,若是再不躲开,就成了车下?亡魂。人家说了,他们在执行公务,抓杀人犯,他们拦着就是共犯,要?是被撞死了,他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要?是撞不死还要?坐牢。


    两人正举棋不定,突然一声木仓响,吓得两人立刻丢了自?行车和锄头?跑了。


    一车人松了口气,顾放大气不敢喘,一脚油门,压过自?行车,朝村外开去,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民警的车子更是快如闪电,恨不得开到顾放前面。


    方星华在看到村民弃甲而逃的时候,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心情跌到了谷底。既然拦了车子,为什么?不硬抗到底,警察不会撞上去的,胆小鬼!


    他回头?看向窗外,村口出现?了一大群人。有两个?人在最前面,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前跑,他知道那是他的爸妈。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爸妈,儿子让你们失望了。


    第66章、诡案(六)


    市局审讯室。


    方星华坐在审讯椅上, 双手被铐在桌上,双脚带着脚镣。他沉默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放敲敲桌子, “方星华,你杀了杜娟, 又逃逸, 这是罪上加罪!”


    方星华不吭声,身子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是你的妻子, 就算有天?大的仇怨,离婚就成了, 何必闹到杀人的地步。”


    方星华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我没?想杀她, 真的。我还是?喜欢她的, 虽然她总是?骂我窝囊废, 还骂我挣不了几个钱, 我却一直希望跟她生活下去。”


    “可你还是?杀了她。”


    “我说了我没?想杀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甚至想不起我什?么时候拿的刀子,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杜娟已经倒在了地上, 肚子上扎着刀子。”想起当时的情景, 方星华颤抖了下。


    “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知道, 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说, 赶紧拔掉刀子, 把现场的指纹擦掉,逃离现场, 丢掉凶器。一直一直重复,我没?办法,我害怕,除了按照它的意思办,我想不起其他的。”


    “若你当时报警,或许杜娟还有救。”


    “我害怕,我没?有杀过人,我连鸡都不敢杀。我就跟魔怔了似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也是?,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方星华懊恼地拍着脑袋,像是?要把记忆拍出来。


    顾放盯着他的举动,怕他太激动,不利于继续审讯,便换了个角度问,“你每次值夜班都会跑回?家?”


    “也不是?,有的时候值夜班实在无?聊,也不会一直有活,我就会溜回?家休息会。”


    “你是?怎么做的?”


    “宿舍里有我换洗的衣服,我会拿一套过去,给稻草人穿上,摆出打瞌睡的样子,反正保安也不会进?去查。只要凌晨我赶回?去,把积攒的工作做好就行。


    其实值夜班的,打瞌睡或者临时走开下,都很正常,夜里那么长,谁能保证一直在车间里干活。”


    你说他老实吧,他能想到用稻草人假扮自己加班,说他善良吧,他却杀了自己妻子。


    顾放感叹人性的复杂,又问:“你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像往常一样,从厂子的东墙翻出去,东墙矮,又好种了一棵树,很好出去。回?去的路上,我专挑黑暗的地方走,避着人,到家后,准备眯一会儿,杜娟就起来了,她说饿了,吃个西红柿。


    我不知道我哪个举动惹她不痛快,她又骂我,说我不好好工作,半夜还溜回?来。干了好几年,还是?个出渣工,每月那点工资除了吃喝,什?么都剩不下,房子什?么时候能买。还说新开了一个楼盘,房子好,户型也不错,我要是?再挣不到钱,她就出去借,要是?借不到,她就,她就……”


    “她就怎么样?”


    “我忘记了,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方星华拍着脑袋,表情痛苦,“她要干嘛,她说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方星华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杀你,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自己。”


    眼看着他的情绪要崩溃,顾放停止了审讯,将他带了出去。


    江胜宇盯着方星华的背影,道:“我看他就是?为了逃脱罪责,装的,明明杀了人,却说不知道。”


    “他的表情不像说谎。”


    “你竟然相信他?!”江胜宇大为吃惊。


    “他已经承认杀了杜娟,没?有必要在细节撒谎。”


    这?样一说,好像也对。江胜宇摸着下巴道:“难道他被附身了?”


    顾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看点歪门?邪道的书。”他走出审讯室,晃晃悠悠去了法医室。


    ……


    祁家宝正在法医室里白话抓捕方星华的过程,讲的那个险象环生,就跟他也去了似得。


    安信很配合他,每到惊险的地方就会发?出啊的一声,当他故意停顿的时候,安信还会问一句然后呢,充分发?挥了捧哏的角色。


    沈星言微笑听?着,她听?爷爷提起过当年去村里抓捕重犯的过程,都是?偷着去偷着回?,生怕被村民?们围住。村民?们愚昧,很容易被蛊惑,在他们眼里,法根本没?有家人重要,哪怕给定个窝藏罪,也不怕。


    面对这?样的村民?,不敢说过激的话,更不敢伤他们,生怕冲突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当听?到顾放竟然硬着头皮跟村民?对着干,她还是?很佩服顾放的。也许他已经算准了村民?会躲,可这?份胆气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祁家宝还在白话,顾放悄没?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沈星言和安信瞧见都抿着嘴笑,祁家宝毫无?所觉,正在发?感慨以后顾放就是?他的榜样。顾放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故意板着脸道:“工作做完了吗?你是?二支队的还是?法医室的?”


    “咱们二支队跟法医室不分家,你说是?不是?沈姐?”


    沈星言只是?笑,顾放扒拉祁家宝,“回?去,凌旗带了一堆资料回?来,你去帮下忙,别人都走不开。”


    祁家宝不满,“你们办案不带我,把我扔给别人,哼,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成你这?样的神探。”


    “神探都是?从小事做起,凌旗那边的案子也不简单。”


    “真的吗?”祁家宝顿时来了精神,“那我去,不过顾队,下次再出现场你一定得带我啊,我都多久没?有出过现场了,我连尸体?长啥样都忘了。”


    “行了,快去吧,下次带你去。”


    得到顾放的承诺,祁家宝美滋滋地走了。


    顾放提起椅子,掉了个个,骑着坐在了上面,双手搭在椅背上,幽幽叹了口气。


    沈星言乐,“你来我们这?边是?来叹气的?”


    “方星华承认杀了杜娟。”


    “那挺好啊,案子破了。”


    “可是?细节他不记得,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杀杜娟,也不记得怎么拿的刀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杜鹃已经被杀了。”


    “说不通啊,就算他短暂失忆,经过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记起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要是?就这?样结案,我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跟有什?么事没?解决似得。”顾放身为队长,侦破的案子无?数。


    他在不断的破案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哪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能靠着直觉把握案子大致的侦破方向?。


    他觉得方星华的案子有问题,沈星言真就认真想起来。


    爷爷的笔记里没?有这?起案子,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事情的发?展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还是?爷爷没?有听?说过这?起案子。


    她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做出判断,“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去富豪家里偷金条,在逃跑的时候被抓住。


    他大喊冤枉,声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过金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位富豪。后来警方经过多方调查,才发?现这?个人定期要去见一位医生,这?位医生精通催眠术。医生利用催眠术控制这?个人,让他去偷窃。”


    安信像听?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催眠能达到这?种程度?


    顾放却听?得双眼放光,“你是?说方星华被催眠了?”


    “我只是?从你的描述中联想到这?个故事,破案不就是?集思广益吗,万一呢。”


    “哈哈,我就知道来你这?里肯定有灵感,好了,我去确认,晚上可能要很晚回?家,你记得遛球球。”


    “我知道了。”沈星言朝他摆摆手,两人熟悉的就跟认识多年的朋友似得。


    安信的眼中出现一丝黯淡,顾放和沈星言每次谈起案件,身上就会散发?出万丈光芒,那光芒让人不敢靠近。他一直努力地追赶她的脚步,可他知道,无?论怎么追赶,他都不会赶上她。


    突然肩膀上出现一只手,安信抬起头,鲍武对着他笑,“想什?么呢?跟我出现场。”


    安信的神情凝重,“又有命案?”


    “刚接到报警,有一名儿童坠楼,在鑫星家园。”


    沈星言的眉毛禁不住跳了下,“我也去。”


    “只是?坠楼案,不必三个人都去。”


    “高坠的案子少,我想去看看。”


    “也行,多积累点经验。”


    三个法医,加上祁家宝和温客,赶往鑫星家园。祁家宝听?到有案子,说什?么都要出现场,把查资料的活丢给了邱明。


    鑫星家园是?南阜市少有的高层建筑,儿童从18楼坠下,躺在血泊里,脑浆迸裂。一名少妇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站着一名男子,男子只是?皱眉看着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在检查了儿童的脉搏和心跳后,朝少妇摇了摇头,少妇双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医生手忙脚乱的抢救,男子依然无?动于衷地站着,好似雕塑一般。


    围观的群众都戚戚然,有人小声嘀咕,“可怜,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有一名年纪大些的妇人道:“小南的爸爸和爷爷都重男轻女,她一死,小南的爸爸肯定要催着小南妈生儿子了。”


    另一名年纪相当的妇人道:“当年小南妈怀小南的时候,小南爸爸到处托人给小南妈把脉,知道怀的是?个女儿后,逼着小南妈喝转子汤,一定要儿子。这?下好了,遂了他的意了。”


    “嘘,你小声点,让他们听?见。”


    “听?见怎么了,小区里谁不不知道。小南整天?挨打,说是?坠楼,谁知道是?怎么下来的。”


    沈星言闷声听?着,朝祁家宝使了个眼色。


    第67章、诡案(七)


    祁家?宝没想到许久不出现场, 一出现场就碰到劲爆的,爸爸杀死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祁家?宝亮出证件,人群自动散开, 沈星言等人跟在他身后。


    安信蹲下身?子,检查死者。死者侧躺着, 双眼睁着, 瞳孔放大,嘴角、鼻孔里都流出了血, 白色的脑浆混合在红色的血液里。穿长袖T恤和印花长裤,看起来像是居家?服。


    孩子两岁多, 长得很漂亮,小手里攥着未吃完的饼干,尸体已?经冰冷。


    安信有些?不忍, 孩子才这么小, “初步检查, 死者体长约80厘米, 颅脑损伤,脑浆迸裂, 全?身?多处骨折, 内脏破裂。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内,死亡原因为高坠。”


    沈星言抬头朝楼上看去, 入住率不高, 有零星几户人家?装了雨棚。又低头看尸体与楼宇间的距离, 拿出尺子, 测量好, 记录下来。


    鲍武在旁边道:“你?还真的听进去了?”他是指那几个妇人的议论。


    “多考虑几个可能,万一呢。”


    鲍武点点头, “这种亲爹杀死自己孩子的事也不少见。”


    祁家?宝给小南妈——王好做笔录,王好抽噎着说孩子叫李孝南,两岁零五个月了。孩子乖巧听话,喜欢粘着她。


    由?于今天要上班,她就把孩子放在了家?里?,想着丈夫和公公在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她突然在单位接到电话,说孩子掉在楼下了。她原本以为只是受伤,没想到孩子是从18楼摔下来了。


    王好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南,可她毕竟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


    小南爸李向阳终于有了反应,“乱说什?么呢,我就是没有看好她,她自己趴在阳台边玩,掉下去了。”


    “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不要让小南到阳台玩。楼层那么高,一直催着你?装防盗窗,你?就是不装!这下好了,小南没了!”王好说着又哭起来。


    李向阳皱着眉,有些?烦躁,“小南已?经这样了,你?跟我吵还有意思吗,你?早上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她去单位?带过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在家?休息,连照看下孩子都照看不好,还怪我!”王好含泪的眼睛里?带着怨恨,“早知道我就带着小南走了,也好过命丢了。”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没有生儿子。”李向阳斜睨着她,嘴角一抹不屑的冷笑。


    沈星言最听不得这个,站起身?,上下打量李向阳,“长得倒是像个人,可惜不会说人话。读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生儿子还是女儿都在男方,是你?自己没本事,排不出生儿子的小蝌蚪,你?怪你?老婆,真是拉不出shi来怨茅坑。”


    围观的群众一听都窃窃低笑,李向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瞪着沈星言,一时间想不起反驳的话。


    王好却?心里?畅快,总算有人替她说了句公道话。


    祁家?宝在心里?默默给沈星言竖了个大拇指,在怼人这件事上还是我沈姐,他问李向阳,“除了你?和孩子还有谁在家??”


    “我爸。”


    祁家?宝愣了下,“你?爸爸呢?”


    “在楼上。”


    “行动不便?”


    李向阳顿了下,摇摇头。


    王好冷笑,“他爸爸身?体好着呢。”


    “为什?么不下来?”躺在地上的可是他的亲孙女。


    “他不喜欢小南,小南的生死他都不在意。”王好说起公公满腹怨愤,“从小南出生到现在,他一次没有抱过,只要看到小南,他不是打就是骂。


    起先我还抱有希望,想着孩子多跟他亲近亲近,多多少少能改变些?,谁知道他却?变本加厉,我就死了心。有的人的心是捂不热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李向阳听不得有人说他爸,况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爸就是喜欢儿子,要是你?生的是儿子,我爸能把你?供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他看了眼沈星言,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所以你?们在家?,小孩子还是掉下去了。你?们是怎么看的孩子?”温客身?为父亲,对于李向阳和他父亲疏于照看孩子,致使孩子从高层坠落,心里?气愤。他也是有女儿的人,试想如果?他女儿遇到这种事情,他死的心都有。


    反关李向阳,根本没有把女儿的死放在心上,就因为她不是男孩。这样的人,就活该没有儿子。


    李向阳的眼神闪了下,“我,没注意,我在忙。”


    “忙什?么?”


    “打扫卫生,做家?务。”


    “以至于孩子都不管了?你?父亲呢?”


    “他,他……”


    “他在干什?么?”


    “看电视呗。”王好替李向阳答道,“在他爸爸心里?,电视最大,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拦他看电视。”


    一个看电视,一个做家?务,都不管孩子,孩子掉下来,也不见伤心,爷爷更是连楼都没下,这一家?人得冷漠到什?么程度。


    温客不想问了,想尽快结束笔录,“在这里?签个……”


    笔录突然被人推到了怀里?,温客愣了下,见是沈星言,有几分不解地看着她,沈星言问李向阳,“你?说你?在打扫卫生,做家?务,那带我们上楼看看。”


    李向阳的瞳孔瞬间扩大,结结巴巴的道:“上,上楼?”


    “怎么?不能看?还是不敢让我们看?”


    李向阳讪笑,“没,没有,就是觉得没必要。”


    “我是法医,我需要对坠楼前的地点做勘验。”


    李向阳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温客盯着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他推了下李向阳,“带路!”


    李向阳有些?不情愿地朝前走,王好看看警察,又看看李向阳,突然道:“我带你?们去。”她快步朝前走,超过了李向阳。


    李向阳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哪里?都有你?,我会带路。”


    王好扒拉开他的手,“死的是我女儿,我带警察去看现场,天经地义!警官,往这边走。”


    几个人进入电梯,王好按了18楼。电梯不断上升,数字不断变化?,很快18楼到了,王好走到1802,拿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李向阳突然从最后挤到前面?,率先进了门?,“爸,警察来了!”


    房间没有人应,只有电视的声音,声音开的很大,震的耳朵疼。


    温客皱眉,“家?里?有小孩子,电视声音还开这么大,能听见什?么!”


    王好直接关了电视,问李向阳,“你?爸呢?”


    李向阳瞪了她一眼,又叫了声爸,正打算找,沈星言挡在他身?前,“李孝南坠楼的地方在哪里??”


    李向阳的眼睛里?忽然闪过慌乱,“我先找我爸。”


    “我们会找,我再问你?一遍,李孝南坠楼的地方在哪里??若是你?再推辞,就涉嫌谋杀。”


    一句谋杀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温客细细打量李向阳,脑海里?突然响起几个妇人的话,提高了音量,“李向阳,配合警方!”


    李向阳没办法,只好暂时歇了寻找父亲的念头,走到阳台那边,很随意的指了下,“就是这儿。”他甚至歪过了头。


    阳台没有封起来,整个阳台目测有十几平米,高度到大腿根的位置,两岁多的孩子正好能爬出去。地上有一包开封的饼干,一半散在外面?,有咬过的,还有完整的,除此外还有一些?饼干屑。


    地上铺着白色的瓷砖,房间里?又都穿着拖鞋,几乎提取不到脚印。


    “这儿是哪儿呢?你?指的这么模糊。”沈星言丈量阳台的高度,又拿起饼干,装入证物袋。


    “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拖地,没有注意。”李向阳悄悄退后了一步。


    王好却?突然拿起饼干袋子,“你?怎么给她吃这个?我说了,这包饼干过期了,不能吃了,让你?扔掉,你?为什?么不扔?”


    “东西过期又没事,小时候没有东西吃,谁不吃过期的。掏钱买的,扔了多浪费。”


    王好紧紧攥着饼干袋,气得嘴唇直抖,突然把饼干袋扔到李向阳脸上,“李向阳!她是你?女儿!你?不给她做饭,她饿了,你?就让她吃过期的饼干!她连在哪里?坠楼的你?都不知道!李向阳,你?就是个禽兽!”


    王好一巴掌扇在李向阳脸上,“你?还我女儿的命!”


    李向阳还没有在被扔饼干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扇了一巴掌,气血上涌,薅住王好的头发就打,“泼妇!谁让你?出去上班!你?要是安安稳稳在家?带孩子,还有这事!孩子死了你?活该!”


    温客和祁家?宝一边一个,架住李向阳的胳膊,温客沉声道:“李向阳,松手!你?是不是男人!”


    沈星言冷着脸扳住李向阳的手腕,把王好解救出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我女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好大哭起来,她本来面?容姣好,如今却?憔悴的不成?人样。


    沈星言轻抚她的后背,“我们要对你?女儿的尸体进行尸检,要勘验现场,确认她是否是自己掉下去的。这个时候,你?要稳定?情绪,你?女儿的事情还需要你?做主。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要坚强。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确认你?女儿具体的坠落点,还有你?公公的人在哪里??我们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出来。”


    王好愣愣地看着沈星言,她什?么意思,难道我女儿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她忽然冲到房间里?,“李建民你?在哪儿?给我滚出来!”


    被按住的李向阳又要跳脚,“王好,你?个臭娘们,你?怎么跟我爸说话呢!”


    王好从这个房间又冲到那个房间,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蜷缩着的李建民,她粗鲁地拎出了他,“你?往日不是很嚣张吗,骂我女儿是赔钱货,今天是怎么了?蜷缩起来了,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我女儿?”


    沈星言随后走了进来,她走到李建民跟前,“你?为什?么躲起来?李孝南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李建民哆哆嗦嗦的,“我,我,我没有,没有……”


    王好揪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你?没有什?么?!”


    李建民就像被抽掉了浑身?的骨头,软塌塌的,无论王好怎么摇就是不开口。


    沈星言怕出事,制止了王好,温声问李建民,“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明明在看电视,怎么会到阳台?小南为什?么会掉下去?”李建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就是觉得她烦,不是个男孩儿,没法传宗接代……可我为什?么会要到阳台去?”


    第68章、诡案(八)


    沈星言的心坠到?了谷底, 当年这起坠楼案是当做普通的案子结案的。


    王好一直上访,说?女儿是?被公公推下去的。由于当时取证不完善,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李建民推下去的, 再加上当时的王好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信度低, 这件案子就没有再被提起。


    爷爷的笔记中也只是作为记录, 一笔带过?。


    沈星言当年看到这起案子的时候,曾经?想过?, 若是?真的,换成谁是?王好精神状态都?好不了。


    所以当沈星言听到?坠楼的是?鑫星小区, 就想到?了这起案子,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自然坠下和被人推下去的坠落点是?不一样的,只要经?过?测量就能得出结论。


    温客走近李建民, 朝祁家宝使?个眼色, 拿出手铐铐住了李建民。


    李建民茫然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抬起头, 愣愣地看着温客。


    温客推着他朝阳台走,“你到?了阳台哪里?”


    李建民怔怔的, 李向阳却突然发难, 要推温客,却被祁家宝拦住, 李向阳:“你们为什么抓我爸爸?”


    “我们初步怀疑, 是?李建民推了李孝南。”温客以眼神警告, “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祁家宝推开李向阳, 侧身挡在温客身前?, 沈星言走到?祁家宝身边,一副护犊子的神情, 他是?警队的宝贝,可不能受伤。


    王好明白过?来,跑到?沈星言身边,仰头瞪着李向阳,“你和李建民连禽兽都?不如,杀死自己的亲生孙女,我告诉你,我跟你们没完!”


    李向阳的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淌了下来,“我……我爸爸……他……不是?故意的。”


    他这样说?就是?承认李建民推了李孝南,很有可能目睹了全过?程。


    祁家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吼道:“你们是?不是?人?!”


    李建民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我正在看电视,她总是?吵,一会儿说?饿,一会儿要陪着玩,太烦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阳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掉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讨厌她,恨她为什么不是?孙子,要是?孙子,他要是?喊饿,我一定给他好吃的,一定会陪着他玩。”


    “孙子和孙女有什么不同?都?是?李家人,都?流着你们身上的血!”祁家宝抓住李建民的肩膀,眼睛血红,“她才两岁,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这个禽兽!”


    沈星言掰开祁家宝的手,“冷静点,别忘了你是?警察!快松手!”要是?动手,会有处分。


    祁家宝狠狠瞪了李建民一眼,转身对着李向阳道:“你就是?帮凶!”他推着李向阳朝外?走,“去局里录笔录。”


    李向阳回?身看李建民,李建民的情绪很激动,李孝南毕竟是?他的孙女,就算不喜欢她,天天见着,哪怕是?个小动物,也多多少少有些感情,更何况是?他亲手杀的,对他的心里造成很大的冲击。


    温客怕耽误下去出现变故,推着李建民往外?走,他后悔只带了祁家宝过?来,万一出了啥事,应付不及。


    王好的眼神很可怕,她死死盯着李建民,像要盯出一个洞来。


    沈星言挡住她的视线,带着她往外?走,反手锁上了门,并从王好身上拿走钥匙,“要保护现场,你们暂时不能进。”


    几个人进了电梯,电梯内的气氛凝固,上来时不觉得拥挤,只是?增加了一个人,却感觉错不开身。


    温客押着李建民,站在电梯口,李向阳在电梯的角落里,旁边站在祁家宝。沈星言挨着祁家宝,将王好挤到?另一边的电梯。


    曾经?是?家人的三个人,被隔成了三角。


    电梯下行,数字不停变换,短短的几秒,却漫长地像一个世纪。


    王好本?是?面?朝里,突然她转了过?来,朝李建民冲去。


    沈星言眼疾手快,扭住她的手臂,一个旋身,按在了电梯上,“别冲动,就算你杀了他,你女儿也活不了,白白搭上你的性命。”


    王好呼哧呼哧的喘气,“我要给小南报仇!李建民,我杀了你!”她歇斯底里地喊,整个电梯几乎跟着震动。


    李建民吓得捂住耳朵,往门口躲。


    李向阳见状,脚下刚要动,沈星言冷冰冰地道:“你要是?想再多搭条命,你就动。”她虽然按着王好,并不妨碍她的威慑力?。


    恰好此?时,电梯门开了,温客忙推着李建民率先走出。沈星言暗暗松了口气,押着王好往外?走,警告地瞪了李向阳一眼。


    鲍武看到?他们,快步走了过?来,刚要说?话,一看到?李建民双手上的衣服——衣服是?出门时,沈星言顺手顺的,顺的偏偏还是?李孝南的,粉色的外?套,缠在李建民的手上。被爷爷嫌弃的孙女,死后,衣服竟是?维护爷爷最后的体面?。


    鲍武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咽下下面?的话,转身朝外?跑,不一会儿过?来两名民警,分别走到?了温客和祁家宝身边。


    随后一行人回?了市局。


    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坠楼案,没想到?内情复杂。


    顾放听完,不但没有破案的欣喜,反而更忧心了。


    祁家宝心中愤懑,拿靠枕出气,早知道是?这种?案子他就不出现场了,给自己添堵。


    温客也是?唉声叹气,他觉得女孩可爱懂事又听话,比男孩不知道好多少倍,为什么就是?有人不喜欢呢,他郁结的快要心肌梗塞了。


    法医室那边也好不了多少,孩子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第一次给这么小的孩子做尸检,安信都?不忍心下刀。


    本?来不打?算做尸检,可是?王好坚持要做,她要钉死李建民,要他一命偿一命。


    安信拿刀的手微微颤抖,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那只手温暖有力?,“别害怕,来,下刀。”


    安信深吸口气,刀尖接触皮肤,划开了。


    孩子的胃里除了一点饼干屑,没有别的东西。肝脏、脾、□□破裂,腹腔内有大量的血液。全身多处骨折,脑颅骨骨折。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各项器官的发育滞后,病理?和毒理?检测阴性。


    死亡原因为高坠,经?过?坠落点、楼层高度等的计算,确定李孝南是?被人提起后再扔下去的,这比推下去更让人寒心。


    得知结果的那刻,王好的情绪再次崩溃,整个楼道里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的人心里发颤。


    李建民因为蓄意谋杀被关?押在市局,本?来按照程序要移交检察院,可是?顾放觉得案子还有疑点,不肯移交。


    张长明把他叫到?办公室,“铁板钉钉的案子,你非说?有疑点,你说?疑点在哪儿?”


    “我重新审问了李建民,他不记得是?推下去的还是?扔下去的,他只说?他站在阳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孝南已?经?掉下去了。他说?从电视机前?走到?阳台,再到?李孝南掉下楼,这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


    “所以呢?就因为这个扣着?”


    “方?星华的口供也是?这样,作案过?程的记忆空白。”


    “不管是?不是?空白,人是?他杀的吧。”


    “方?星华的案子我和小沈讨论过?,我们怀疑,方?星华被高手催眠了。”


    “啥玩意?催眠?”张长明正要拿起保温杯喝水,闻言有点懵。


    “对,我咨询了心理?医生,他说?,高手是?可以做到?的。”


    张长明白了他一眼,喝了一大口水,“你今天一天没在局里,是?干这事去了?”


    “嗯,我专门找了精通催眠的心理?医生,让他给我做了一次催眠。”


    “然后呢?”


    顾放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催眠确实玄乎,在进入深度催眠后,能被引导做你无法掌控的事。”


    “包括你?”张长明突然来了兴趣。


    “我是?自愿的,要是?不情愿,没人想催眠我。”


    张长明大笑,“小顾,你看,你自己说?了,只要你不情愿,催眠就不会成功。”


    “可他们不是?我,我是?刑警,意志坚定。若是?遇到?真正的催眠高手,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催眠你,防不胜防。”


    “越说?越玄乎了。”


    “这不是?玄乎,这是?真的。我还查了资料,国外?早就发生过?被催眠师操控的案例。”


    “看来你确实下了功夫。”张长明思索半刻,“这件事先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一个星期,方?星华和李建民必须移交。”


    顾放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张局。”


    张长明摆摆手,“行了,快去忙吧,要是?真像你说?的有个催眠高手,你要当心了。”


    顾放点点头,他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顾放调查了李建民的社会关?系,李建民已?经?退休了,妻子前?年过?世。他除了在家里看电视,就是?在小区里遛弯,有的时候会去公园。


    由于脾气差,棋品不好,没人愿意跟他下棋。就算是?看棋,他也喜欢指手画脚,时间久了,大家看到?他都?躲着。哪怕是?正在下棋,他来了,也一哄而散。


    李建民自觉没趣,便很少去公园了,在小区里坐坐就回?家了。


    要说?他接触的特殊的人,一下子还查不到?。


    这边的路走不通,就走另一边的。


    顾放又查方?星华的社会关?系,没想到?更简单。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里,一个月回?一次老家看父母,除了回?老家的路上,见不到?陌生人。


    若是?催眠两人的同一个人,那他们两个肯定会有交集。


    查来查去,两人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更别说?交集了。


    顾放犯了难,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再查不到?线索,就要移交检察院了,他实在不想糊里糊涂的结案,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沈星言。


    沈星言在李孝南的衣服上发现了皮屑,位置在腋下,皮屑经?过?化验,确认是?李建华的。李建民严重的皮屑病,手上经?常掉皮。


    有了这一条证据,李建华的罪名彻底做实。她正打?算把这个发现告诉顾放,顾放就进来了。


    顾放刚要张嘴,沈星言就把报告送到?了他跟前?,“我先说?,我找了证据。”


    顾放一目十行地看完,“也就是?说?李建民先架住了李孝南的腋下,再把她扔下楼去的。”


    “是?,他故意杀人。”


    “我们再三审讯李建民,他一直是?同一套说?辞,对于杀人细节完全不记得。有了这个,就不需要他的口供了,可是?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怀疑他像方?星华一样被人催眠了?”


    “嗯,可我目前?没有查到?两人的交集,两人除了男性这个特点,没有任何相同点。”


    沈星言思索着,脑海里将两人的资料过?了一遍又一遍。


    门突然被推来,江胜宇大踏步走了进来,“顾队,又发生一起命案!”


    第69章、诡案(九)


    两件案子悬而未决, 又发生一起。顾放掏掏耳朵,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哪里发?生命案?”


    “胜利香料厂, 一名?员工在上班时间被杀了。”江胜宇也很头疼,刚处理?完一件, 又来一件。


    顾放往外走, 沈星言和安信急忙收拾东西。鲍武神情凝重,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 不要仗着自己底子好就往上冲,有刑警呢。


    他这话说的是沈星言, 抓李建民的时候,沈星言的行为太鲁莽了,她只是个法医。


    沈星言:“我知道了, 我一定小心, 那?天是情况特殊。”


    鲍武无奈地白她一眼?, “培养一个法医不容易, 保护好自己?。”


    安信在旁边插嘴,“我会保护好她的。”


    沈星言拍拍他的肩膀, “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


    安信的脸红了, 他没有那?么差吧。


    “赶紧去吧,别让顾放他们等。”


    两人拎着东西出了门, 顾放他们已经在车上了, 两人随意上了一辆车, 祁家宝竟然在。


    沈星言惊讶, “你不是说糟心吗, 还要出现场?”


    祁家宝重重点头,“要糟心就糟心到底, 我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黑暗。”因为连续几天没睡好,祁家宝的眼?底青了一大片。


    “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因为有我们这样的人替死者伸冤。”沈星言说了一句很心灵鸡汤的话,说完自己?先抖了抖。


    顾放在前排乐,“没想?到沈法医还很有使命感。”


    “那?当然,要不我为什么做法医呢。”


    祁家宝认同地点头,“对,我们背负着为死者伸冤的使命,不能被一个小小的案子打击到,我要支棱起来!”他还握着拳头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沈星言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儿,加油干!我看好你哦。”


    祁家宝的热情瞬间被点燃,眼?睛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顾放回头,打量沈星言,“可以啊,这么快鸡血就打好了。”


    沈星言笑?,其他人也跟着乐,车子里的凝重气氛缓和了不少。


    “你们都走了,谁帮着查凌旗那?边的案子。”


    “我把杨大伟和邱明留给他了,一文一武,够他用?了。”


    “他那?边的案子进展怎么样?”


    “姚勇的工厂前几年一直亏损,今年刚开始盈利,勉强够维持生活和工人的工资。按照他的情况,要是没有家底是顶不到现在的。


    凌旗查了姚勇的银行户头,发?现有一大笔钱。他还查了当年姚勇打工的建筑工地,他就是个抽人头钱的,根本不可能攒下这么大笔钱。


    凌旗怀疑这笔钱的来历不干净,很可能跟乔老六的死有关?。不过?时间隔了这么久,不太好查,凌旗愁的头快秃了。”


    沈星言咬着手指头沉思,“姚勇到底干了什么?来钱这么快。”


    “凌旗也在想?这个问题,……丢给他烦恼去吧,胜利香料厂到了,下车。”


    现场已经被民警保护了起来,香料厂的工人聚在院子里,几个民警看着,大门口也守着民警,严禁人进出。派出所所长包占鳌见到顾放,急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顾队,久闻大名?。”


    “包所长,名?不虚传。”包占鳌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很有年代感,却是个年纪只比顾放大三岁的帅气年轻人,身材高挺,穿一身警服,十分养眼?。


    包占鳌嘿嘿地笑?,“现场我们已经控制了,就等着市局的同志来了。”


    “情况怎么样?”


    “被杀的是一名?女?性,叫傅萍萍,是包装车间的主任,凶器是一把包装用?的剪刀,死者被扎了五刀,其中有两刀分别扎在心脏和颈动?脉上。


    事发?时,正?是吃饭时间,车间里只有一个人,因为胃疼没有去吃饭。她说她听到说话声,以为是同事吃饭回来了,并没有在意。


    她休息了会儿,觉得胃好点了,准备去吃饭,忽然听到争吵声,她好奇去看,恰好看到凶手杀人。她害怕,不敢出声,就眼?睁睁的看着傅萍萍被杀。


    等凶手跑了后,她才敢跑出去叫人。可惜傅萍萍由于失血过?多,等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凶手是谁?”


    “也是包装车间的,叫江莹,据车间里的人反映,两人起先关?系很好,不知道因为什么,从去年开始,两人就像仇人一样,一见面?就掐。江莹不服傅萍萍的管理?,经常跟她对着干。傅萍萍多次跟厂长反应要调走江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调。”


    两人说着话进了车间,傅萍萍躺在地上,周身被血液浸染,尤其是上半身,衣服几乎被血浸透了。身上有几个洞,此时已经不流血了,血液凝结在伤口上。脖颈处的伤口最深,血肉外翻。


    顾放蹲下.身子,看了看尸体,问:“死者的家属到了吗?”


    “到了,已经认过?尸了,她母亲因为伤心过?度晕过?去了,被送到了医务室,她父亲在外面?呢,一言不发?,人都傻了。”


    “凶器呢?”


    “据看到江莹的人说没有看到她拿着东西,应该还在这里。”


    “人没抓到?”


    包占鳌面?露惭愧,“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车间乱哄哄的,现场都被破坏了,我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询问案发?经过?。有人看到江莹朝厂子外跑了,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她杀了人,根本没人阻拦她。


    我派了民警去她家里,在你们来之前给我回了信,人没有回家,他们现在还在江莹家附近蹲着呢。”


    “辛苦你们了,沿街监控看过?了吗?”


    “去调了,还没有来得及看,我们人手也不够。”包占鳌无奈地道,他们是派出所,不是刑警队,无论是职业素养还是配置,都赶不上。


    顾放点点头,表示理?解,“胜宇,你带着家宝再去走访下车间里的人,看看凶手和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老温,你带一队人摸下江莹的社会关?系,看看她能躲去哪里,应该跑不远。”


    “既然你到了,现场就移交给你们,我就先撤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顾放同包占鳌握了握手,“感谢。”


    包占鳌笑?笑?,临走前又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


    沈星言和安信正?在查看尸体,尸体还有一点点余温。傅萍萍年纪不大,二十五岁,长相标致,鹅蛋脸,大眼?睛,身高有167厘米,体重预计48公斤,偏瘦。


    以她的长相和身高在男人堆里应该很吃香,她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此时长发?也浸了血,有一缕头发?糊在了脸上。


    安信叹息,“刚验完两岁孩子的尸体,又要验年轻女?性的,人生无常,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会来。”


    “你最近感慨挺多啊。”沈星言在尸体上发?现了一根白色的毛,用?镊子镊起来,放进了证物袋。


    “你从来不想?这些?”


    “想?了也没用?,还是过?好当下。”她都穿到笔记里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全身共中五刀,分别是颈动?脉、心脏、左手臂、左侧腹部、左肋骨处。”


    “看来凶手是一定要治她于死地,江莹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以至于大白天在厂子里公然杀人。”


    安信摇头,拿来尸袋。沈星言和他一起抬尸体,听到咣当一声,剪刀从尸体上掉下去了。


    顾放本来正?在找,听到声音跑了过?来,拎起了剪刀,“刚才在哪里?”


    “不知道,尸体抬起来掉下去的,可我们刚才并没有看到剪刀。”


    傅萍萍是穿着工作服的,工作服上很多口袋。安信和沈星言还维持着抬尸体的姿势,安信抓着尸体肩膀处的衣服,沈星言搬着腿。


    顾放蹲下.身子,看到死者的左边口袋里有一截东西露了出来,看样子像一封信。他拿出来,是一张折起来的纸,纸上染了血,他一边打开一边道:“看来剪刀是藏在死者的口袋里。”


    他看了眼?信,眉心皱了起来,“是一封情书。”


    情书的内容简单粗暴,萍:我想?你了,我买了电影票,晚上一起看电影。落款只有一个字——羽。


    顾放看完,把情书放进证物袋,转头见沈星言和安信已经装好了尸体,道:“小沈,你跟我走访下,查查这个羽是谁。”


    人都派出去了,暂时没人,只好临时抓来用?。


    安信道:“你去吧,我先回局里。”


    沈星言拿了记录本,跟在顾放身后。


    发?生这么大的事,香料厂的厂长早就来了,他正?在安慰傅萍萍的父亲。


    傅忠一言不发?,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脚边扔了很多烟头,有吸完的,还有吸了一半的。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只能靠尼古丁麻醉自己?。


    除了刚发?生命案时跑的几个,其他的员工都在院子里,跑掉的人员名?单警方正?在核实。江胜宇和祁家宝正?在一个个询问。


    有一个人单独坐在椅子上,捂着腹部,应该就是包装车间胃疼的那?位。


    顾放抬脚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愣了下,“我叫向景,景色的景。”


    顾放单刀直入,“傅萍萍有恋人吗?”


    向景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下,“没有吧,没有听她提起过?。”


    “有暗恋她的人吗?”


    “她长得漂亮,身材好,又会打扮,追她的人很多,但是没有听她说过?喜欢谁。”


    “江莹呢?”


    “她……长得一般,二十七了,还没有结婚,她家里经常给她安排相亲,总是相不到合适的。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


    “名?字里带有羽字的人,你认识吗?”


    向景的表情僵了下,随即摇头,“不认识。”


    顾放细细打量她,向景跟傅萍萍的年纪差不多,长相清秀,皮肤很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可惜,顾放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提问时硬邦邦的,“在厂子里,谁跟傅萍萍走的最近?”


    向景依然摇头,“对不起,我胃很痛。”


    顾放深深看她一眼?,对沈星言说:“我们再去问问别人,谁的名?字里带羽。”


    第70章、诡案(十)


    两人走远, 向景盯着他们的背影,腰板缓缓直了起来,眼神阴郁。她回头看看门口, 有民警守着,又转过头去看顾放, 眼底翻涌着波浪。


    忽然有民警回来, 走到顾放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顾放突然看了过来。向景的神情一怔,又捂着腹部, 弯下了腰。


    眼前出现一双脚,穿着白色旅游鞋,鞋上?纤尘不?染, 就连鞋带都是干净的。


    向景抬起头, 撞进去一张笑脸。


    沈星言端着一次性水杯, 手上?戴着手套, “你胃疼,要不?要喝点水, 会好受点。”


    向景接了过去, “谢谢,你不?跟顾队长一起?”


    “走访了几个人, 我不?耐烦, 我只是法医, 又不?是刑警。”沈星言颇有几分不?耐烦, 还皱了皱眉。


    “我以为你跟顾队长一样。”


    沈星言摆手, “那没有,我是临时被拉来当壮丁的。”


    向景扯了下嘴角, 喝了口水,肚子?里突然咕咕叫起来。


    沈星言惊讶,“你没有吃饭?”


    “本来打算去吃的。”


    沈星言像变戏法似得,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苏打饼干,“我看还有一会儿才?结束,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向景盯着饼干,没有吭声。


    沈星言塞到她?手里,“吃吧,没有毒。”


    向景说?了声谢谢,撕开包装,拿了一块出来,是咸味的,很酥脆,比她?平常吃的好吃,“你们做法医的工资高吗?”


    “生活够的。”


    “肯定比我们好,我们累死累活做一天也挣不?了多少?钱,我的胃还不?好,要经常吃药。”


    “去医院检查过吗?胃病可不?能掉以轻心,很容易转癌的。“


    向景愣住了,“不?能吧,我只在小?诊所?看过,医生说?是胃炎,让我吃药,每次吃了就好几天,过几天又痛。”


    “为什么不?换个医生?”


    “已经熟悉了,他也清楚我的病症,懒得换。”


    “你家住哪儿?离厂子?远吗?有几个人说?他们离家还挺远的,要很早起床。”


    “我还好,骑车五六分钟。”


    “跟爸妈住一起?”


    “我爸很早就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死了很多年,我已经不?介意了。”


    看她?吃完饼干,沈星言把她?手上?的包装袋拿走,塞到了口袋里,看她?怔了下,解释道:“不?能乱扔垃圾。”


    向景笑了笑,直起了腰身,看来胃痛的症状缓和了很多。


    ……


    江胜宇那边已经走访完了,他跟顾放汇报情况。


    江莹和傅萍萍是同时到香料厂的,两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从去年八月份开始,两人突然不?对付了,而且江莹故意跟傅萍萍对着干。还到厂长面前告过傅萍萍,说?她?安排活不?合理,给别人安排轻巧的活,给自己安排重活。


    为此,傅萍萍还被叫到厂长办公室谈过话?。


    “厂长怎么说??”


    “厂长说?确有此事,可是他觉得是两个女生间的打打闹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傅萍萍要求调走江莹的事呢?”


    “也一样,他都没放心上?。”


    顾放看了厂长一眼,他还蹲在傅忠身边,说?的唾沫横飞,像是在开导。


    江胜宇道:“这个厂长可够粗心的,要是他调走一个,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顾放没有吭声,他皱着眉想了会儿,道:“去年八月份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江胜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向景去年八月份到的包装车间。”沈星言突然插话?道。


    “向景?”顾放不?着痕迹地扫了向景一眼,后者?正在盯着某处发呆。


    沈星言道:“事发经过只是向景的一面之词,事情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说?,我们并不?知道。”


    “你怀疑……”江胜宇说?了一半,咽下了下面的话?,低头翻看笔录,“傅萍萍和江莹闹掰后,和向景渐渐走近,有的时候,傅萍萍还从家里带饭给向景吃,她?怜惜向景家境不?好,还有胃病,对她?多有照顾。”


    江胜宇拍了下脑门,面露惭愧,“我没有联想到其中的关系。”


    “如果向景挑拨傅萍萍和江莹的关系,再趁机跟傅萍萍走近呢。”


    江胜宇一拍大腿,“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有点太匪夷所?思,不?会吧?”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事实的真相,即使再不?可思议。”


    祁家宝听得满头问?号,“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不?可能,什么不?可思议?”


    江胜宇拍拍他的肩膀,“等下你就知道了。”


    顾放道:“大伟呢?回来没有?”( xiao 说  工  仲  浩:xttntn)


    “还没,江莹家住的远,估摸着还得一会儿。”


    院子?里闹哄哄的,有人已经在抱怨,既然知道凶手是谁,抓起来就行?了,为什么扣着他们不?让走,几个民警不?得不?安抚他们。


    又有民警回来了,他们去找跑掉的几个人,口供大致差不?多,都是见厂子?里死了人害怕,才?跑掉的,经过现场调查都有不?在场证明。


    眼看着越来越晚,工人的情绪越来越不?满,厂长终于从傅忠身边走了过来,“顾队长,工人们什么时候能走?天马上?要黑了。”


    “有个问?题想问?问?厂长,你认识名?字里带yu的人吗?”


    “哪个yu?男人还是女人?”


    顾放突然笑起来,“不?管哪个yu,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


    “厂子?里有好几个,男的女的都有。”


    “把他们都叫过来,除了向景,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好的,向景有问?题?”


    “有些?事情还需要再问?问?她?,毕竟她?是目击证人。”


    “那好,您辛苦了。”


    名?字带yu的人都到了,有六个,三男三女,三个女的直接排除,三个男的,两个已婚,一个四十多岁,另一个三十几岁,眼睛有点缺陷。


    顾放让他们回去,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刚从医务室跑过来,脸上?挂着汗,眼睛红的像兔子?。他比顾放略矮一些?,宽肩窄臀,一身工装愣是让他穿出了制服的味道。


    顾放上?下打量他,问?:“叫什么名?字?”


    “侯宇。”


    “哪个yu?”


    “宇宙的宇。”


    “认识傅萍萍吗?”


    侯宇有点犹豫,“认识,她?是包装车间的主?任,全厂的人都认识她?。”


    “喜欢她?吗?”


    侯宇愣了下,低声道:“很多人喜欢她?。”


    “我问?的是你。”


    侯宇垂下头,“喜欢。”


    “给她?写过情书?”


    侯宇不?答,顾放道:“写过就写过,大大方方承认,像个男人一样!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侯宇咬咬牙,“她?不?让我说?,就连名?字都让我写羽毛的羽,她?说?向景知道了会伤心。


    向景是她?的好朋友,为了向景,她?做了很多事。我知道向景在她?心中的份量,她?被人杀死,我连上?前去看她?都不?能,就是为了照顾向景的情绪。”侯宇抹了下眼睛,抽噎起来。


    沈星言递给他纸巾,有些?可怜他们。


    顾放道:“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抓到凶手,告慰死者?,请你配合我们。我问?你,你给傅萍萍写情书关向景什么事?向景喜欢你?”


    “萍萍说?向景身世可怜,只有她?一个朋友,还把她?当成唯一,要是知道她?有了男朋友,向景会以为被抛弃了,会伤心的。”


    沈星言:“你确定傅萍萍和向景关系很好?”


    侯宇点头,“是的,有的时候为了陪向景,萍萍甚至会推掉和我的约会。”


    可是向景却不?是这么说?的,她?隐瞒了和傅萍萍的关系。如果她?和傅萍萍真如侯宇说?的那么好,在傅萍萍被杀的时候,她?应该立刻冲出去救傅萍萍,而不?是躲起来。


    会不?会他们弄错了和向景的关系,是傅萍萍单方面的付出。她?自认为和向景关系好,而向景根本没有当傅萍萍是好朋友。


    顾放也想到了这一节,跟沈星言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沈星言暗暗叹息,“江莹呢?”


    “江莹和萍萍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也是一起进的香料厂,萍萍能干,很快当上?了车间主?任,江莹还是个包装工。


    可是江莹并没有因此嫉妒萍萍,还很替她?高兴,也很配合她?的工作?。可是突然有一天,江莹不?知道怎么了,不?理萍萍了,还跟她?对着干,萍萍很伤心,躲起来哭,被我看到,我安慰了她?很久,后来我们越走越近,才?在一起。”


    说?起从前,侯宇露出一丝苦笑,“本来想着这周带她?去见我爸妈的,把婚事定下来,她?也打算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向景,可是谁想她?竟然被江莹杀了。


    我不?明白,江莹明明跟萍萍一起长大,曾经她?们像亲姐妹一样,江莹怎么下得去手,还扎了萍萍五刀。警官,我求求你们抓到江莹,我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


    顾放没有接他的话?茬,待他的情绪稍稳,又问?:“向景又是什么时候和傅萍萍关系变好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萍萍因为江莹的事心情不?好。向景是个敏感?的人,她?察觉后,只要有空就陪着萍萍,开导她?,萍萍才?慢慢走出来了。萍萍把向景当亲姐妹,还说?要找她?当伴娘,以后有了孩子?,她?就是孩子?的干妈……”


    顾放不?忍心再听下去,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在一起的事,傅萍萍的父母知道吗?”


    “知道,萍萍带我去见过他们,他们说?只要我对萍萍好,他们没有意见。我也跟他们保证过,以后要好好待萍萍,可是却没有给我机会。”侯宇又哭起来,“萍萍走了,叔叔阿姨没了依靠,我以后会替萍萍尽孝的。”


    当时沈星言以为侯宇就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顾放拍拍侯宇的肩膀,小?伙儿是个好小?伙儿,可惜了。他朝向景走去,向景依然弯着腰,捂着腹部,身边站着江胜宇和祁家宝。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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