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殿承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全副武装包裹严实的人影, 心中浮起淡淡的鄙视。
这些人真是一点都不讲武德，仗着人多还有武器，欺负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十五岁小可怜。
这都不说了, 他们连小动物都打。
或许是大多数妖都是用原形行动更有优势, 所以孔殿承一低头就能看到各种动物。
一只大熊猫用与它笨拙的身形不符合的速度爬上一棵树, 自欺欺熊地把自己藏在树叶间，殊不知它肉嘟嘟的屁股十分明显。
一只体长近两米的鹦鹉“嘎嘎”叫着, 还不时喊声“救命”, 声音十分刺耳, 它的爪子似乎是被什么束缚住, 扇动着翅膀却飞不起来。尽管在夜晚，也能看出它的羽毛十分绚丽。
树叶和灰尘飞扬间, 隐约能辨认出是一条蛇在和人缠斗。
……
孔殿承扫了一眼地面的情况，没有见到那只叫厌书的妖，也不知是被抓了，还是逃跑了。
他没时间多打量, 因为他和青青刚在半空中停留不过一秒, 那些箭和子弹就冲着他们飞来。
孔殿承不想再体验一次坐过山车的滋味，就直接在龙背上站了起来，他足尖冲着青青的尾巴方向点了下。
青青十分平稳地飞高了一点, 尾巴轻轻摇了下, 把飞来的小东西打落，然后又向左移十几米, 前爪攀在一棵稍高的树上，将尾巴垂下去。
孔殿承就像是溜滑滑梯似的, 顺着龙身落到地面。
他脚一落地, 就往旁边跑两步, 同时弯腰捡了几枚松果，手腕一翻，砸了出去。
而青青则是尾巴一甩，将树木砸倒一排。
攻击他们的人有的来不及躲闪，就被树干压住。那些躲过的，也被瓢泼似的大雨糊了一脸，视力受限。
孔殿承抱着双臂，欣赏青青降落的局部大雨——这个局部的范围精确到那几个人周围。
应对这几个小角色，都不用他动手，青青完全可以降维碾压。
就是这动静有点大。
“悠着点，这些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倒了多可惜啊。”
青青很听话，将身形变细了点，在树木间绕几圈，把那些箭卷起来，物归原主。
“这他妈是什么妖？！那些手段对他都没用！”
“打电话发信号叫人啊！”
那些猎妖师咒骂着，躲避着飞回来的箭，也顾不上抓妖，只想先逃命。
青青戏耍够了，直接飞过去，用尾巴“绑绑”把剩下的人敲晕了。
那些求救信号自然是没能发出去。
阻止这十几个猎妖师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后续怎么处置，孔殿承稍微有点犯难。
这很明显是猎妖师设的一个局，所谓的妖皇现世、尤其还是在这里出现，多半就是为了引这些妖上钩，好一网打尽。
就这么放过这些猎妖师吧，太便宜他们了；要是杀了他们，那他不就成了和这些动用私刑的猎妖师成了一路货色？
真是麻烦啊。
孔殿承抬手按着腹部，他还饿着肚子呢。
他走过去，把一个明显装有活物的袋子解开，还有那只被拴住、躺在地上装死的鹦鹉，他也将它放开。
“走吧。”
这话既是给那些小妖说的，也是唤青青离开。
麻烦事他不想管。
至于这些猎妖师留下来是死是活，这些妖是否做过恶，会不会对猎妖师下手……
与他有什么关系？
天大地大，他填饱肚子最大。
青青欢快地在空中绕了个圈，乖顺地停在孔殿承面前——来，上龙！
把龙当马骑的，除了唐长老，也就孔殿承了。
只是，孔殿承还没跃上龙背，就被那些小妖拦住。
除了在树上还没下来的大熊猫，其余妖都慢慢围了过来，他们不敢靠太近，就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
鹦鹉、蛇、猫、白貂、袋熊……看着都有点憨憨的。
也是，但凡有点脑子的妖，都不会中这个计。
只有一个妖还保持着人形。
孔殿承有些好奇，问道：“你是什么妖？”
那人答道：“我……回妖皇大人，我是龟族。”
孔殿承心说，难怪呢，恐怕这龟妖原形行动更慢，就算龟壳厚能抵御攻击，也能直接被猎妖师整个端了。
“他不是你们说的妖皇。”孔殿承再次反驳。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这所谓的妖皇，就是一个幌子，引你们上钩的？”
“啊？”一群妖脸上浮现迷茫。
“喵呜，怎么会不是妖皇大人呢？”
“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厉害！”
“是不是妖皇大人嫌弃我们呀？其实还有好多妖的，但他们没来。”
孔殿承：“……”
竟然蠢得有点可爱。
但他不会被迷惑的，这群妖就是累赘。
“嘤~嘤~”身后的树上响起嗲嗲的声音。
孔殿承扭头看去，那只白胖团子抱着树杈，继续嘤嘤道：“我，我恐高。”
难怪刚才那些猎妖师都不攻击这个大熊猫，真是除了可爱一无是处啊。
不过，可爱就够了呀。
“去，把那团子接下来。”孔殿承拍拍龙尾。
青青傲娇地一扭头，无声抗议，他不喜欢这个蠢东西，而且，不是什么生物都能骑龙的。
孔殿承刚想说什么，就见那只鹦鹉十分殷勤地飞起，抓着熊猫的后颈，把那白团子丢在他跟前，然后收起翅膀也蹲在一旁，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龙青青：！！！有鸟要抢他的位置！
孔殿承：有翅膀了不起啊！
他将目光从那对大翅膀上移开，落到白团子身上。
大熊猫落地后，还有点惊魂未定，浑身一颤一颤的。
它的体长一米出头，看着和普通大熊猫体型没什么区别。
不过不同于一般成年大熊猫，黑毛透着点褐，白毛中带着点黄，要是脏了，还结成一绺一绺的，这个团子黑白分明，黑毛如炭，白毛胜雪，体毛较细，根根分明。
看起来就很好摸。
孔殿承有这个想法，就不会忍着。
反正这不是普通大熊猫，他撸一把也不会有事。
他往前走两步，用指尖点点毛团子圆乎乎的耳朵，然后掌心覆上它同样圆乎乎的脑袋。
这触感！果然没让他失望。
青青见到这一幕，心中警铃大作，又一个想取代他的。
他不就是没有毛嘛，他的鳞片也很好摸的。
青青又变成那个袖珍小龙，挤到孔殿承的手和熊猫中间，先是甩了大熊猫一尾巴，恐吓一下，又委委屈屈地对孔殿承哼唧：“你有我一条龙还不够吗？”
和妖不同，青青只能发出龙吟，而不能口吐人言，它的话只有孔殿承能听懂。
孔殿承收回自己的手，说：“我只是摸摸而已。”
他没打算养的。
他可不想牢底坐穿，而且，养动物很麻烦，他有一条小青龙确实够了。
被挤开的大熊猫本来就很委屈，听到他这样的渣男发言，更委屈了：“嘤！大人，你不要我们吗？”
孔殿承迅速退后一步，他就摸了一下，别想赖上他。
这时白貂发现他似乎喜欢摸毛毛，就鼓起勇气往前，自卖自夸：“我的一个毛囊里有好几十根毛毛，很好摸的。”
白貂妖的皮毛确实油光水滑，像缎子一样，但他刚才和猎妖师打斗，身上满是土，现在就灰扑扑的。
青青：怎么总有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来和他争宠！
“你的皮毛只配给承承做地毯。”小青龙一边在孔殿承掌心打滚，一边贬低道。
孔殿承没把这话当真，他再好享受，也不至于拿貂皮当地毯啊。
他忘记了他真的这么奢侈过，并且他那时触觉不敏感，完全是浪费了好东西。
青青又说：“那地毯哪里去了？要是承承喜欢，我帮你捉白貂扒皮呀。”
绝对不能让这些白毛怪们上位！
孔殿承猜测应该是之前世界的事，但现在不便说这些，他只是警告青青不要多事。
他再次对这些眼巴巴的妖声明：“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妖皇，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一会儿那些人醒了。”
这些妖互相看看，都有点手足无措，还是唯一的人形龟妖表态：“就算你不是妖皇，我们也想跟着你。”
蛇妖紧跟着：“是啊，你长得好看，又厉害，我愿意追随你。”
大熊猫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嘤嘤道：“那些人好可怕……”
白团子是很可爱，可孔殿承只想撸毛，不想当铲屎官，他真诚地建议：“要不，我替你们报警吧？”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像大熊猫、金刚鹦鹉都是保护动物，猎妖师捕杀这些妖，可是犯法的。
大熊猫直接去养育基地被人养着，也是个给不错的选择。
多少人的理想就是下辈子转生成大熊猫，而大熊猫妖就是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既能卖萌混吃，又能在被放养后偶尔变成人享受各种便利。
孔殿承并不是热心肠的孔雀，只是比起人，他潜意识里觉得妖更亲近点。
而且，虽然不明显，他其实会怜惜弱小的，只要不是熊孩子，他对各种幼崽都会多关照几分。
这几只妖实在有点不聪明，智商就和几岁小孩似的，他干脆就救妖救到底吧。
然而，大熊猫本熊十分激烈地表示反对。
接下来孔殿承就听了一个闻者伤心的故事：这只大熊猫妖偶然在野外变成了原形，有人发现后打电话报给有关部门，然后他就被抓住了。在人前，他根本不敢变成人形，怕被切片研究，就这样，他被送往一个大熊猫培育基地。
“人类太变态了，他们要我和别的熊猫□□，还要直播！嘤嘤……他们人类自己的片不能传播，竟然要看熊片。”
然后，这只大熊猫妖就出逃了，就算吃不饱、被猎妖师追杀，他也不愿意投靠那些人类。
孔殿承点点头，赞同道：“是有点过分。”
他再一摊手，说：“那就没办法了，其实，我现在也算是人。”
他觉得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够意思了。
一分钟后，孔殿承看着自己腿上这个甩不掉的腿部挂件，妥协道：“算了，一起离开吧。”
谁能拒绝一只会抱大腿的圆滚滚呢？
反正小孔雀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半妖少年（07）
孔殿承抱着白团子坐在一旁, 看着其余妖和青青打扫“战场”。
他让妖把那些猎妖师的随身物品搜罗了一遍。
猎妖师们用的枪和箭都是特制的，听那些妖说，这上面抹了针对妖族的药。还有些箭头, 是用妖兽的骨头做的, 对妖也有用。
除了枪和箭, 猎妖师的武器还有各种样式的刀、锁妖链、装妖的法器等。此外，他们身上还带着人类常带的手机、钱等。
孔殿承把大部分武器都毁掉, 捡些有用的带走。
至于这样的行为不对, 这都是他的战利品, 算什么顺手牵羊？
他来的时候只带着一条龙和一个半空的背包, 而现在他要离开，除了身后跟着一串妖, 东西也多得拿不住。
十几个猎妖师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没有死亡，小妖们在搜集东西的时候，对这些猎妖师不时故意踩上一脚、啄一口、甩一尾巴……
就连那只白团子都从孔殿承掌下跑出去, 跳起老高, “duang”地来了个熊猫压顶。
二百斤的重量，估计那人肋骨都被砸断了。
孔殿承看着，也没有阻拦。
他觉得这些小妖不杀了猎妖师, 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他们这么善良, 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都说蛇蝎心肠，这里面有一个蛇妖, 竟也没杀人。
他随口问道：“这些猎妖师本打算杀你们，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妖……大人的意思是, 要杀了他们吗？”
“妖皇大人是不是嫌弃我们太心慈手软了呀？”
“可是, 我不敢杀人。”
“但我们本来就有点弱, 大人不想收我们，要是我们不听话……”
孔殿承听到他们并不算小声的窃窃私语，忍不住扶额，看来他之前说的那些，他们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他抬手制止道：“我没说要杀人，只是好奇你们为何不报仇。”
龟妖如实答道：“我们也想报仇，可是打不过，如果杀了这几个猎妖师，就会有更多的猎妖师盯上我们。”
孔殿承默了一瞬，既觉得意外，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就不应该对这群毛孩子抱什么期待。
装好东西，孔殿承就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只是，怎么走，又是一个问题。
变大后的龙身足够长，可青青不愿意载别的兽或虫，尤其是某个白毛胖团子。
青青说，龙族的背只有至亲至爱可以坐。
孔殿承觉得这话只是青青的说辞，他一只孔雀，怎么可能和龙是亲戚。
不过，青青是他养的宠物嘛，只载他一只孔雀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他也不舍得青青载这么重的东西。
亲疏有别，他肯定是向着青青的。
白团子确实可爱，但二百多斤呢，撸过猫感受一下就算了，他又养不成。
“那就各走各的，先离开这里吧。”
孔殿承已经看到有猎妖师醒来，说不定许家的人都要追过来了，再耽误，那他吃的就不是宵夜，而是早餐了。
这次就算白团子抱着他不放，他也没有改变主意，只用一个从猎妖师那里取来的口袋，把那些不能飞的妖装进去，挂在金刚鹦鹉的脖子上。
不过，那些东西就需要孔殿承自己拿了。
他本来的背包已经装满，又提了个大大的登山包。
因为孔殿承之前没有偏向别的兽，青青很开心，果然在承承心里，还是他最重要。
青青的尾巴尖一甩，就把孔殿承手中的包勾了过来。
反正东西被承承拿着，最后重量还是落在他身上。
他要承承知道，他虽然没有毛，但比那些毛团子有用得多！
青青这个念头一起，挂在龙尾巴上的背包就消失了。
孔殿承一抬眼，就发现一个包不翼而飞。
“被你甩丢了？”他只是随口一问，包里的东西都是白得的，就算丢了他也不会心疼。
青青邀功地说：“没有呀，我收起来了。”
下一秒，那个包又重新出现在龙尾上。
“我不想让承承受累。”
轻摇的尾巴尖似乎在喊着“快夸我！”
孔殿承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包看了两秒，轻笑了一下，把只背了一个带子的包取下，随手一扔。
“那就辛苦青青了。”
青青飞身过去，直接把那个包缠了一圈，浑身散发着欢快的气息。
*
两分钟后，孔殿承出现在市区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青青重新盘在他的手腕。
孔殿承戳了戳青青冰凉的鳞片，也不知这龙变小之后，把两个背包藏哪里了。
他更不知这小青龙还有什么别的能力……至少现在看起来，居家旅行有了小青龙十分方便。
现在对他来说，吃饭、睡觉才是头等大事，其余的，明天再说。
“钱还在包里。”
青青绕着孔殿承的手腕转了半圈，爬到他的手心，颇为人性化地只用两个后爪站着，前爪捧着一把钱。
孔殿承被这一幕逗笑了，接过钱揣进兜里。
“走，带你吃海鲜。”
已经变成人形的金刚鹦鹉缩着肩低着头，跟在孔殿承身后。
孔殿承止步，微偏过脸，无奈中带着点不悦道：“还跟着我做什么。”
“大，大人。”鹦鹉对于孔殿承的畏惧比别的妖更甚。
体型巨大的金刚鹦鹉变成人形之后，身高近两米，他头发是红色的，身上的衣服色彩斑斓。他看起来应该是张扬桀骜的，可在孔殿承面前却显得十分畏缩。
他答话时弯着腰，尽力显得不比孔殿承高，做出臣服的姿态。
孔殿承按了按太阳穴，继续向前走，丢下一句：“算了，请你们吃一顿散货饭。”
刚好，他也想了解一些妖族和猎妖师的事情。
就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注定要和猎妖师为敌，知己知彼，以后才能少点麻烦。
孔殿承选了家火锅店，直接要了个包间。
等他点完菜，服务员打量着他们两人，确认道：“先生只有两位吗？”
孔殿承板着脸，点点头。
在服务员上完菜之后，孔殿承检查过房间没有监控，就让鹦鹉把其他妖放出来。
妖一个个爬出袋子，恢复体型，再变成人形。
孔殿承扫了一眼，就失去兴趣，把视线放回到锅里的大虾上。
有些妖，人形看着顺眼，而有些妖，变成了人形，就不那么可爱了。
“坐吧，我有些话要问你们。”
变成人形的妖一个挨着一个，立在墙角，连称不敢。
孔殿承觉得这些妖被封建糟粕荼毒得太严重，好好交谈他们根本不听，就直接道：“若是不坐，就滚出去，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他话音刚落，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就响起。
这些妖简直像在玩抢椅子的游戏。
大熊猫妖慢了一步，坐到了蛇妖的腿上，还有两个妖挤在一把椅子上的，而孔殿承旁边的两把空椅子，却没妖敢做。
孔殿承完全想不懂，这些妖为什么这么怕自己，他明明很和善的，对这些小妖也算有恩。
他们至于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吗？
孔殿承不了解这些小妖的经历，自然更做不到将心比心，体会到他们的恐惧、惊喜与担忧。
这些小妖见到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猎妖师，被那么轻描淡写地打趴下，都对孔殿承十分敬畏——虽然是那条龙做的，但妖皇大人连那么凶残的龙都能驯服，不是说明他更厉害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妖十分想成为他的狗腿子。
可孔殿承偏偏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靠，甚至连妖皇这个身份都不想认，这就让他们更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然而，这样的讨好，孔殿承不仅不喜欢，还有些厌烦。
见他们畏畏缩缩、自愿低妖一等，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又对他过分客套浪费时间，孔殿承就不禁蹙眉，严肃着一张脸。
室内明亮的灯光，让小妖们将孔殿承这张精致得宛如艺术品的脸看得更清楚。
与月下看美人那种朦胧感不同，现在他们能看到更多细节，也更坚信他就是传说中的妖皇大人。
原谅他们这些妖没文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美。
以前不是没有妖觉得传言中对妖皇的描述，尤其是容貌部分，太过夸张，现在他们见了眼前这位少年，就觉得恰如其分。
虽然他的人形看起来出于意料地年轻，但他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抬眸、一蹙眉就让妖害怕。
而且看着年轻不等于年龄小啊，或许是他寿命长或实力强才不显老的。
有这样的妖皇带领，他们妖族一定可以再次辉煌，不必被猎妖师追杀、躲躲藏藏过日子。
这些小妖看向孔殿承的眼神，热切又克制，他们生怕惹他不悦，会更被嫌弃。
而视线中心的孔殿承只是缓缓戴上两层手套，修长的手指十分灵巧地剥出一个完整的虾仁，放在碟子里，摆到一旁，问青青：“你可以吃吗？”
他忽然意识到，这条青龙还是个幼崽，需要投喂，他可不想自己养的龙营养不良。
他一抬头，就对上数道难以言喻的目光。
大概，就像街边的流浪猫，好不容易碰瓷到一个主人，眼巴巴的，殷切又小心翼翼。
孔殿承想，要是大熊猫是原形的话，他说不定就心软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唯一一只大熊猫妖而暂时没有名字的团子：还得看我！
变原形，眼巴巴
孔殿承：咦，你的眼睛呢？
第123章 半妖少年（08）
而现在, 孔殿承面对的是造型奇特、长得五花八门的“人”，他丝毫不为所动。
对于他们的误会和拘谨，他也懒得再计较, 只语气平静道：“关于妖族和猎妖师的历史和现状, 还有妖皇的情况, 把你们知道的，简要地说说。”
这些妖中, 龟妖活得时间最久, 鹦鹉和猫妖消息比较灵通。
如果孔殿承想打听一些机密的消息, 他们不会知情, 可他想了解的，只是妖族的常识, 他们张口就来。
妖自古就有，在不同的年代，妖族的势头不同。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 妖族数量大增, 其中不乏野心勃勃之辈，想统治整个妖族，甚至想将人类变成他们的仆从。
人类和妖族的矛盾日益严峻。
当时的官方部门成立了专门的猎妖组织, 而妖族内部也是各方势力混战, 不到三十年，妖族就盛极而衰。
许多大妖陨落, 小妖更是死伤无数，就连当时的妖皇也被镇压。
妖族分崩离析, 还被猎妖师追杀, 人类试图将妖族斩尽杀绝, 以绝后患。
侥幸逃脱的妖只好躲躲藏藏、苟且偷生。
再后来，新的政权建立，猎妖组织解散，但妖族并没有灭亡，那些有猎妖本事的人也还在，他们将本事传给后代，这就是现在的猎妖师了。
这期间，有妖死亡，也有新妖出现。
妖族大都低调行事，伪装成人类或普通动物，不想再引起猎妖师的注意。
而猎妖师也没有将世间有妖的消息公布于众，只私下里斩妖、取妖身上的有用之物。
十几年前，猎妖师协会换了个新会长，他们对付妖族的手段更加不留情，于是妖族生存更加艰难。
关于妖皇的消息，也是近两年才重新在妖间流传。
一百多年过去，很多新妖都不知道曾经有妖皇存在，就连经历过的妖都忘了，或是以为妖皇早死了。
现在，有妖称，妖皇还活着，且要重新现世，他们都十分期待且准备欢迎妖皇降临。
龟妖说到这里，就忍不住顺势表忠心拍马屁：“您果然像传言里所说，俊美不凡、气质出尘、威风凛凛……相信在您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重振妖族荣光。”
孔殿承剥虾的动作一顿，咽下口中的时候后，才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他已经懒得再辩驳了，再说，谁不想听好听的夸赞呢？
“关于妖皇的消息，你们似乎深信不疑，可是，有什么证据呢？”
孔殿承问出自己的疑惑，他脱掉一次性手套，端起饮料浅啜一口，水蜜桃味溢满口腔，遮住了淡淡的酒味。
觉得味道不错，他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等着他们的答案。
众妖面面相觑，像是从没产生过这样的怀疑。片刻后，还是刚才说话较多的龟妖讷讷开口：“可是，您不是出现了吗？”
月圆之夜，凭空现世，漂亮又强大，甚至强大到让他们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妖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妖皇啊，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呢？
孔殿承：“……”
他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才缓缓说：“我是说，在此之前，这些都是传言，你们为什么会相信？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有什么佐证？那个妖皇原形是什么？除了那些语焉不详的形容词，还有什么可辨认的特征？”
至于他们是否就没有怀疑过，所谓的妖皇本来就不存在，这根本不用问，孔殿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听到他这一连串的问话，小妖们更懵了——
“别的妖都这么说啊。”
“他问这些，是不是在考验我们啊？”
“妖皇大人的原形，我等小妖怎么会知道？”
妖族暴露了原形，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蛇妖脑洞大开，轻轻柔柔地问道：“您是不是被关太久，失忆了？”
孔殿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妖皇。”
这群妖，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他不容置疑道：“我最后重申一遍，我不是你们说的妖皇，更没兴趣振兴妖族。”
这活儿一听就很麻烦，他才不干呢。
孔殿承将眼前那口锅里剩下的几只虾捞出来，加了汤底。
他看着面前那些仿佛被欺负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小妖，下巴指了指另一个锅，说：“你们自便。”
吃火锅嘛，人……妖多热闹点。
反正又不是一个锅，就算他们用餐习惯不好，也不影响他什么。
不过，孔殿承显然是多虑了，这些小妖或许不够聪明、实力也很普通，但很懂得察言观色、顺杆子上爬。
孔殿承话音一落，他们就动作起来，虽然有妖不剥壳就直接将虾塞嘴里，但到底没出现像动物进食那样的混乱场面。
甚至因为孔殿承动作优雅，他们也细嚼慢咽起来。
孔殿承眼前的锅沸腾起来，他拿起筷子，放入他爱吃的菜。
同时他又问了些妖族和猎妖师数目、许家的情况等。
看这些小妖所知不多，且他一开口，他们就拘谨又慌乱地放下食物，孔殿承就没再多问。
至于他们说的那些话，孔殿承只是听听，还谈不上信不信，毕竟他接受的记忆中没有多少相关信息，他无法判断。
接下来孔殿承就专心吃饭，对面前那些小妖视而不见，只偶尔侧首垂眸，看一眼爬到碟子里正“咔嚓咔嚓”吃虾的青青。
他没有阻止。
龙吃虾是正常的吧？虽然这是熟的且加了调料，但青青也不是一般动物，应该无妨？
孔殿承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青青只能采取放养态度。
坐他对面的那些妖，除了大熊猫没心没肺地吃得欢快，其他妖都在偷偷观察着他，还不时交换个眼神。
他们完全摸不清眼前的少年是何想法，他之前嘴上说着要他们离开，而事实上，他救了他们，还请他们吃饭。
或许，这一切只是在考验他们是否忠诚？
即便不是，他们也舍不得抛弃这个抱大腿的机会。
跟着他，有肉吃！
有妖试探性地表达感谢，然后夸孔殿承妖美心善，见他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遭遇”。
比如，蛇妖见人类很喜欢蛇精脸，就想去当网红，结果先是被公司骗，签了坑妖的合同，又被猎妖师盯上，差点丧命。她还看了一部讲述蛇精和大夫的爱情故事的电视剧，又很向往拥有一段真挚的爱情，结果被骗财骗色。
龟妖不是被人抓住打算炖汤，就是被放生，然而，他是陆龟。有一次他差点被淹死，只好变成人形求救。
……
孔殿承边吃边饶有兴趣地听着。
听到猫妖装作流浪猫骗吃骗喝，然后被赠绝育套餐时，他想起之前似乎看到猫耳朵上确实有一个豁。
“你真被……”
和蛋被噶想比，妖丹被掏根本不算什么。
被人搭话，猫妖有些受宠若惊又得意地答：“没有，我逃掉了。听说人类在给猫拆蛋之后，会在耳朵上做标记，我自己弄了一个，就把那些愚蠢的人类骗过去了。”
孔殿承：“……”
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
小妖们说这些，本意在卖惨求同情，可孔殿承并不能感同身受，只当故事听。
火锅很美味，他吃饱后心情本来就不错，再加上有故事相配，他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唔，等分别时把之前的战利品分给这些小妖一些吧。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以什么形态来的，就怎么离开。除了鹦鹉，其余妖又变成原形，缩小身形，钻进袋子里。
孔殿承付完帐，在收银台抓了几颗薄荷糖，带着鹦鹉离开。
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孔殿承说了自己的打算，让瘫成一条的青青把背包拿出来，准备分赃后就和这些小妖挥手告别。
他正戳着懒洋洋的青青，就见两米高的鹦鹉利索地单膝跪地，将装妖的袋子打开，然后迷你的大熊猫、蛇、猫等爬出来，他们求他收留，他们今晚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孔殿承想了想，实话实说：“你们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众妖忙表忠心——他们不怕，而且会听话誓死保护他。
孔殿承眨眨眼，十分随意道：“那你们就跟着吧。”
或许孔殿承没意识到更不愿意承认，他现在是微醺状态。
刚才他喝的饮料是果酒，因为味道不错，他喝了半杯，现在出门被风一吹，他就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种时候，他会有些任性、执拗，但如果他心情不错，只要顺着他哄着他，他又格外好说话。
面前的妖是察觉不到孔殿承有点醉了，只觉得是通过了他的考验，格外惊喜。
孔殿承不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也不好奇，只顺着自己的喜好，捞了只毛绒绒的白团子单手rua来rua去。
他左手中的青青瞬间支棱起来，想捍卫自己的地位，却被他腾出一根手指按住。
“别乱动。”
青青：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孔殿承哪知道青青在想什么，他只以为是这条小青龙慢半拍，现在才准备把包拿出来。
他摸摸口袋里丽嘉的钱，觉得有点少，又对小青龙道：“把钱都交出来！”
鹦鹉等妖还以为这话是对他们说的，就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了出来，还表示他们妖力有限，身上携带不了太多东西，其余的都藏起来了，等找机会取来再上交。
好在周围没有人，不然孔殿承不仅社死，没准还会被人扭送到派出所。
口袋里鼓囊囊的塞满现金，孔殿承底气十足，去找酒店住宿。
觉得鹦鹉变成人形模样太非主流，容易吸引人目光，他把鹦鹉也塞进袋子里。
等到酒店门口，他才想起那些□□都被他丢掉了，其实，就算没丢也不能用。
而他带的这些妖中，都没有证。
孔殿承略迟钝地想道：他好像捡了一堆麻烦。
这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现在他首先要解决的是住宿问题。
孔殿承虽然有点醉意，但脑子还在，就打算找人帮他开间房。
这不合程序，不过事急从权，他已经困得懒得再折腾。
他礼貌地拦住两位女生，舌尖将口中的薄荷糖抵到一旁后，看向离自己近些的那位短发女生，说出自己的请求：“小姐姐，我手机证件都丢了，今天太晚了，你可以帮我订一间房吗？”
见对方“啊”了一声后就呆呆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孔殿承蹙了下眉，又问：“可以吗？”
其实人们常用花孔雀来比喻故意散发魅力的人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孔殿承一旦有点醉意，身上就少了清醒时的疏离有礼，完全是处于一种撩人而不自知的状态。
短发女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你说什么？”
不怪她走神，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好看了，大概是有颜任性吧，他两只眼睛还戴了一金一绿不同颜色的美瞳。
这样瑰丽又浓郁还不对称的眸色，放在一般人脸上，或许会显得突兀，可是长在这位宛如漫画中走出的少年脸上，就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她从没有在现实见过这样的美色！
美到让她觉得二十年单身换见他一面，也是值得的。
同伴扯扯她的袖子，小声说：“他要我们帮忙开间房。”
语气中带着不赞同。
用自己的身份证帮陌生人订房间，有点冒险，万一是骗局或出了什么事，后面都是麻烦。
短发女生迟疑了一下，对同伴小声嘀咕：“他看着不像是坏人，而且到处是监控，我们又不是收留他。老实说，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在外面应该比我更要注意保护自己吧。”
当骗子就更不大可能了，这样的美貌变现不要太容易，何至于来骗她们这种没几个钱的小穷咖。
她的确颜控，但并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好吗？
于是她冲着孔殿承点头道：“可以。”
别说帮你订房间，就是一起开房，我也愿意呀！
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表述，并且她也没想、更没胆子做什么不能过审的事，光是看着就十分满足了。“只不过，我们毕竟素不相识，为了保险起见，我可以拍你一张照片吗？”
她的同伴露出一种无语又无奈的神情。
孔殿承轻侧头，想了下，觉得这样的要求很合理，就颔首道：“可以。”
女生打算用手机上的APP订房间，孔殿承却拿出一沓现金，说：“直接用现金吧。”
女生本想说网上有优惠，可同伴又碰碰她的胳膊，把钱接过来了。
现在大家都网上支付，她们又辨别不了真□□，还是直接用他的钱支付比较保险。
短发女生恍然大悟，更觉得孔殿承是个好人。
她一边往前台走，视线还舍不得在他脸上移开。
最近锦城要举办音乐节和漫展，空房间不多，孔殿承眼都不眨地，让女生帮他订了豪华套房。
作为答谢，孔殿承还帮两位女孩子点了份甜品。
他出手大方，任谁也想不到，他现在全部身家也就六千多块。
孔殿承拿了房卡，本打算和两位好心的女生告别的，只是她们也要上楼，他不好用完就丢，便和她们一起上楼。
因为略带醉意，又比较困，他神情恹恹，显得有些慵懒。
短发的女生热情又拘谨地和他搭话。
孔殿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用的就是“孔殿承”这个名字，也得知那个短发的活泼些的女生叫郑思雅，丸子头稍稳重些的女生叫苗冉，她们是来参加音乐节的。
郑思雅好奇地问：“你是coser吗？”
孔殿承不太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懒得思考，只缓缓摇头。
“那你的眼睛……”
“这个啊。”孔殿承抬起左手，指尖顺着下眼睑滑到眼尾，“天生的。”
“哇！”郑思雅有些吃惊地捂住嘴巴，很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考虑到是陌生人，就没有问些交浅言深的问题。
倒是苗冉试探地问道：“你手机丢了，不着急去找吗？要不要先拨回去？”
孔殿承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泪，才带着困意道：“不必，我的手机里也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苗冉总觉得很奇怪，现在的人谁丢了手机不着急？而且，这个少年看着阔绰不在意钱，可身上穿的分明是地摊货。
只是这时“叮”的一声，她们的楼层到了，苗冉就没再多说，只是走出电梯前，又深深地看孔殿承一眼。
不管是颜值，还是身上的疑点，孔殿承都给她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孔殿承并没有多想，摆摆手和她们告别，他现在只希望能回到房间好好休息。
终于躺在柔软的床上，意识沉睡前，孔殿承模模糊糊地想道，他好像忘了什么，大概不重要吧。
凌晨三点多，即便是市区都安静下来，孔殿承也睡得正沉，他房间的门却被轻轻打开……
作者有话说：
抱歉，前段时间一直熬夜，身体状态不太好，三次元又有点杂事，忘了请假QAQ
现在作息调回来了，乔某人也要支棱起来！
发个红包
第124章 半妖少年（09）
来人做好了伪装, 屏蔽了监控，但万万没想到，小心翼翼打开门之后, 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就对上两道绿光。
仔细一看, 那绿光的附近还有巴掌大的亮光，不出意外, 应该是手机屏幕。
猫妖：嗨！惊不惊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夜猫子吗？
作为一个穷得要卖萌骗饭的妖, 他只有钱买个二手机, 但完全交不起话费, 现在这个房间他们可是交了钱的，他当然要趁机追剧并且多下载几集视频。
恰好, 就逮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伴随着“喵呜”一声，其余妖也逐渐醒来，蛇爬出浴缸，龟变成人形跳下沙发……
阳台上的鹦鹉扑扇了一下翅膀, 吓得窗外一个身影的双手手打滑, 好在他腰上系着绳子，才没有发生坠落惨案。
这番动静让闯入的人有点意外，但他并没有转身离开, 而是关上门, 打开了腰间的罐子。
几只蝴蝶飞出来，冰蓝色的翅膀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猫的反应是极快的, 可他才跳起伸出爪子，就眼睛一翻, 摔倒在地。
接下来就是“哐当”几声, 不管是原形还是人形, 只要蝴蝶一飞近，妖就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或直接昏迷。
进来的那人还对准能活动的妖，按着左腕上的手表，细针不断发射出来。
蛇腹被针扎中，横扫过来的尾巴在空中滞住，砸下去时带落一只玻璃杯。
这些的响动，惊醒了孔殿承。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又习惯早睡早起，很少有人扰他清梦，也就没人见识过他的起床气。
今天他本来就很困，过了凌晨才好不容易躺在床上，现在也只睡了三个小时。
醒来的孔殿承有些烦躁地起身，伸手将垂在眼前的长发别在耳后，皱着眉穿上拖鞋，从套间绕到客厅。
迎面飞来什么物体，他没看真切，就下意识抬手挥开。
走动这几步，孔殿承清醒不少，他撩起垂着的眼皮，只能通过外面漏进来的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方抬起手，同时向他跑来。
他向右撤了一步，躲开飞来的细针，然后迎了上去。
左手格挡的同时，他右腿屈膝撞上对方的腹部，再向下踢开对方扫过来的右腿，那人站立不稳，将倒下时左手拽住他飘扬的头发。
他右手刚反抓住那人的小胳膊，就感受到那人的力度小了下来。
原来是青青变大了些，爬到那人的颈间，直接将人勒晕了。
孔殿承揉揉被扯得生疼的头皮，去打开灯。
房间里乱七八糟，那些妖倒得满地都是，他检查一遍，发现妖都还活着，但可能是晕倒了，有些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他怎么也叫不醒他们。
而房间的东西，杯子摔碎了两个，垃圾桶的盖子被砸掉。赔钱是小事，可这是用别人的名字开的房，他退房时估计有不少麻烦。
还有乱飞的蝴蝶……
孔殿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经过这一番折腾后，本就睡意全无，现在更是气得没心情睡觉。
他走过去，狠狠地踹了那位不速之客一脚。结果那人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醒来。
孔殿承的目光落在那人的左手，指间夹着不少头发，粗粗一看，大约有十几根。
他先搜身，将那人身上的武器暗器取下来，再捆了个结实之后，就拿起刀，把那人头顶的头发挨着头皮割掉一撮。
让你薅我头发！
孔殿承通过从这人身上搜到的东西，猜测这人应该是个猎妖师，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偶然察觉房间里有妖，还是专门来找他们的。
其实，更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就这一个人来，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孔殿承不知道的是，这人胸前的扣子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且正在实时传输着房间内的情况；窗外和楼顶都有人守着，预防他逃掉——酒店的窗户只能开一个缝，人是出不去，但妖可以；除此外，这一楼层的几个空房间也有人入住，毫无疑问，就是冲着他来的，酒店大门都有人把守。
对于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孔殿承，只是起身把那一撮头发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到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这些麻烦。
他突发奇想，这具身体的妖族血脉该不会是什么自带霉运的生物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诸事不顺？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倒霉的。
小青龙趴在他的肩头，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比这些废物厉害得多，还问他，要不要杀掉这个闯进来的坏人。
孔殿承拍拍龙头，警告道：“这是法治社会，不准随便杀人。”
只不过，这些猎妖师真是一点都不遵纪守法呢。
孔殿承又一次生了报警的念头。
青青体会不到他的烦恼，只跳下来，在他怀中打了个滚，又凑到他手心乖巧地蹭蹭，表示自己会听话。
因为那只毛团子，青青十分有危机感。
孔殿承思考着，手指摩挲着青青光滑细密的鳞片。
忽然，他感觉手下的触感有点奇怪，低头一看，青青本来十分有秩序的鳞片出现一个缺口。
孔殿承瞪大了眼睛，他，他把青青的鳞片摸掉了……
这就是有难同当嘛？他掉头发，青青掉鳞片。
可他头发掉几根不明显，而青青的鳞片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长出新的，万一以后青青变成了小秃龙，那多丑啊。
孔殿承捻起那枚鳞片，有些不忍心地对青青说：“你鳞片掉了。”
青青绕着他的手转了几圈，不见一丝难过，反而透漏出几分欢快：“我终于要换鳞片啦！”
孔殿承：？
浪费他感情，原来龙也是要换鳞片的么？
青青端详了自己的鳞片几秒，用爪子推了推，扭捏道：“送给承承。”
孔殿承有些抗拒：“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他要是个人，可能就收了，就像很多人毫不介意收集猫毛做毛毡。
可他是孔雀呀，在羽界，送羽毛就等于求□□。
青青还是只幼崽，或许龙族也没有这种习俗，但他总觉得收别的生物组织，有些别扭。
——还不知道龙鳞是一种美味的调料的孔殿承如是想道。
青青没想那么多，他知道龙鳞、龙角都是宝贝。不是随便什么生物，他都愿意把龙鳞送出去的。
然而，他觉得宝贝的东西，承承都不愿意收。
“鳞片很结实，比bulingbuling的钻石还厉害，而且会发光，是五彩斑斓的青色……哇——承承为什么不喜欢？”
果然他没有毛，就输了个彻底吗？
青青一时间委屈极了，金色的眸子氤氲出雾气。
孔殿承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先帮我收着，我现在的财产不都在你那里放着的吗？”
青青立马被哄好了，还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骄傲地仰起头。
被青青这么一打岔，孔殿承之前烦闷的心情散了不少，他也多少体会到一点养宠物的乐趣。
至于这些麻烦，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他就骑着青青溜之大吉。
孔殿承想开后，就打算更仔细地整理一下他的战利品，研究怎么用。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得还危险。
今天是只来了一个人，他还能应付，要是一堆人蜂拥而上……
孔殿承这么想着，就听到门铃响。
他心中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就拿着防身的武器、揣着青青走了过去，透过猫眼一看，不出意外，是一个看似酒店经理模样的男人。
但孔殿承觉得，这多半是猎妖师的伪装。
呵，轻视他的实力就算了——虽然他的实力不多，主要靠青青，但他们还侮辱他的智商，这就不能忍了。
门是要开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把房间收拾一下。
孔殿承把妖一个个拖到他之前睡的卧室，结果发现少了两个。
大熊猫是他睡前就带进了卧室，听青青说，他把大熊猫当成抱枕。
白团子是在被窗帘遮住的墙角找到的，是谁干的，不言自明。
青青对着爪爪，欲盖弥彰地说：“是它自己滚下去的，它那么圆滚滚，一滚就到这里了。”
孔殿承并没有计较，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困迷糊了，才会干出把大熊猫带进卧室这种事。
就算白团子现在是大熊猫状态，可到底是只妖，能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汉子的。
他才不会抱着这样的生物睡觉。
另一只妖——鹦鹉，孔殿承是在阳台找到的。他走过去时，看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轻轻挑眉，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心里却在想着，看来那些人手段不少啊。
孔殿承心中更谨慎了几分。
阳台上，体长两米的鹦鹉倒地后也是好大一坨，孔殿承看了一圈，觉得有点无从下手。
这是该拖爪子，还是拽翅膀啊？
他用足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结果没把鹦鹉叫醒，反而惊动了趴在鹦鹉身上的蓝色蝴蝶。
鹦鹉的羽毛大多是红色的，可也有蓝色紫色的部分，加上和鹦鹉硕大的体型想比，蝴蝶可以算是微不足道，因此孔殿承就没看清。
他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心中浮现一个猜测：或许这些蝴蝶是让妖昏迷的原因。
这是蝴蝶妖吗？还是翅膀上沾了专门针对妖的迷药？
孔殿承现在没时间验证，或许有人会把答案送到他面前。
他轻轻跃起，捉住了那只蝴蝶。
将蝴蝶装进从“俘虏”身上取下的瓶子，孔殿承擦擦手，一边用之前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绑住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不出意外，来人声称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因为楼下的住客反映这里似乎有打斗声，才特意上来看看。
孔殿承似笑非笑地说：“那你们酒店的隔音真差。”
他将门完全打开，毫无戒心地转身，还道：“安保也不怎么好呢，竟然有人入室抢劫。”
两分钟后，孔殿承的“俘虏”又多了三个。
他将电视打开，调大音量，和他们进行了一场友好的交流。
然后，他就得知那些蝴蝶确实是妖物，能迷晕一些妖力不强的妖，并让他们陷入梦境，可以等他们自己醒来，或用蝴蝶的血。
这些猎妖师是冲着他来的，他已经被锦城的猎妖师协会通缉悬赏，外面还有不少猎妖师，不过因为是公共场合，来了两拨人都没能得逞，剩下的人故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被悬赏么？孔殿承弯了下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溢出的光泽却令几位猎妖师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孔殿承收拾妥当后，拨通报警电话，他神色平静，语气却微微颤抖：“喂，这里有人入室抢劫……”
他不喜欢被打扰，更不想躲躲藏藏地生活，那就把针对他的人除掉好了。
当个妖皇，似乎也不错呢。
接下来，或许要换这些猎妖师们逃命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QAQ
第125章 半妖少年（10）
孔殿承求助警方是经过了那么一点思考的。
其一, 猎妖师是有组织的，看似规模还不小，各种装备也很齐全, 而他一穷二白, 除了青青就是这些主动送上门的小妖, 他们大概只能充个数壮壮声势。
他还不至于傻到打算就这样和猎妖师正面刚。
其实孔殿承觉得若是自己能变回孔雀原形，或许有这个实力, 但即便那样, 他也不会一只孔雀单打独斗, 因为那样太累了。
如果能借它山之石来攻玉, 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这本来也不是他一个半妖的责任。
其二, 就是他经过观察和试探，推测出猎妖师协会和官方部门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说不定，猎妖师协会还是个官方打算取缔的非法组织。
猎妖师的很多做法都是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
私藏枪支刀械, 这就不说了, 只说他们杀害妖族这一点，妖类有了灵智能化人形，其实和杀人无异。
有些妖, 其实没干过什么坏事。
就算把妖当动物看, 他们杀的也有不少牢底坐穿兽。
更别提，有些妖更习惯以人形生活, 这样的妖就算没有合法的人类身份，但要想生存下去, 总免不了社会交往。
若是这样一个妖, 突然被猎妖师掳走杀掉, 在与他相识的人眼中，可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失踪。
这样的事情多了，多影响相关部门的公信力和社会稳定和谐啊。
孔殿承又想到自己的经历，其实这些人想抓他，有更光明正大的方式。
之前他在许家闹那一通，只是避开了监控，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实锤的证据，但并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而且，在林间的时候，他也留下不少痕迹，尤其是手掌在树上擦伤流的血，他根本没有抹去。
和大多数妖是黑户不同，他虽然现在没有携带身份证，但是有人类的身份的。
那些人完全可以报警抓他呀。
如果他们那样做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怕引起注意而不敢大张旗鼓地对他动手。
像他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遇见事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那些坏蛋就是心虚，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那他偏要把他们送过去……
不过，孔殿承觉得自己也不能直接说：“你好，我是半妖，他们是妖怪杀手。”
万一这些基层部门的工作人员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妖呢？
万一官方部门对妖也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打算把妖族杀干净呢？
他还是先试探一下吧。
孔殿承又把目光放在追随自己的那些小妖上。
不得不说，他们虽然不太聪明，但眼光很好嘛，竟然慧眼识珠、死皮赖脸跟着他。
这不就成了他第一批……呃，凑数的手下？
然而，孔殿承的这些手下，一个清醒的都没有。
大熊猫妖因为之前和孔殿承一起呆在卧室，还藏得隐秘，并没有受到蓝蝴蝶的荼毒。而他之所以没醒，只是在睡觉。
其余的妖，都中了蝴蝶的迷毒，有的甚至还被沾了药的细针所伤。
孔殿承幽幽地叹了口气，起身先确认那四个猎妖师依旧被捆得结结实实，他又一人一掌把他们劈晕，然后才去唤醒那些小妖。
他最先叫醒的当然是只是睡着的大熊猫。
脑门被敲了一下，大熊猫迷迷糊糊地睁开豌豆大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在眼周黑色毛毛的遮掩下，几乎看不出来他醒了。
青青好心地往大熊猫脸上泼了一捧水。
将实心的圆乎乎的脑袋甩了甩，大熊猫意识才真正清醒过来。
看到躺了一地的妖，大熊猫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孔殿承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我有事交给你办……”
刚才电话中的“入室抢劫”是他随口胡诌的，这几人确实不怀好意，但他们又没对自己造成实质伤害，反而是他把他们打倒了，而且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那就再加一条“非法捕猎野生动物”吧。
大熊猫可比人值钱多了。
听到孔殿承说要自己假装普通大熊猫，再次被人类救走时，胖团子内心是抗拒的，但他不敢反驳。
于是胖团子就扭扭屁股，哼唧道：“您是不是嫌弃我，想把我送走？”
孔殿承心说，是有点嫌弃，他只想偶尔撸毛毛，并没有兴趣养熊。
但实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忽悠道：“这是我交给你的重要任务，一般妖还做不到。放心，我不会让你沦落到要和普通熊交-配的地步。”
被委以重任，胖团子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虽然依旧看不太出来，他握住爪爪，十分郑重地问：“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孔殿承：“记得别说人话，嘤嘤嘤就够了，也别和我太亲近。”
胖团子：“嘤嘤嘤！”
我记住了！
盘在孔殿承手腕上的青青十分人性化地闭上眼，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心想：连这点套路都看不透，果然是个憨憨！
啧！亏他还因为这种憨货而产生危机感。青青得意又自嘲地摇摇头。
下一秒，孔殿承抬起右手，揉揉胖团子的圆脑袋。
“真乖。”
青青：！
必须要把这个憨憨的毛团子赶走！
“我比这个毛团子厉害！不管什么任务，我都可以！”
孔殿承扯住一副想干架模样的青青的尾巴，随口顺毛……鳞道：“唔，你是杀手锏，要躲好到最后出场。”
青青晕晕乎乎地点头，老实地趴下。
胖团子还以为孔殿承这话是和自己说的，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嘤了一声。
孔殿承轻笑出声。
有点可爱。
他戳戳那颗圆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熊猫妖还没有遇见同类妖，别的妖都直接叫他“大熊猫”，以前他被人类抓住的时候，那些人类给他取了个名字，但那对他来说是耻辱，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他才不要用那个名字。
这一刻，大熊猫难得心机上线，嘤嘤道：“我没有名字，您能给我取一个吗？”
嘤，被妖皇大人赐予名字，这多难得啊。
孔殿承一手撑着下巴，垂眸看向胖团子，有些纠结：是叫黑黑好，还是叫白白好？
要不，叫灰灰吧？
根本想不到孔殿承取名风格的胖团子见他很温柔，就得寸进尺地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我想要个像是大侠的名字。”
孔殿承：“嗯？”
“我要去少林学功夫，将来为您效力！”团子虽胖，但有一个功夫梦。
他以前只是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妖，是他们妖族的老大，那对他来说，大概就是一个遥远的称谓。
现在一见妖皇本妖，他好喜欢噢，想跟在妖皇大人身边，吃香喝辣，住漂亮房子……他要变得很能打，做很多“重要任务”。
孔殿承听到这话，有点意外地扬眉，然后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幕笑意。
他直接不容反驳道：“那就叫潘小龙吧。”
潘达界的某小龙。
他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取名小天才呢，孔殿承得意地想。
而且……
“去少林学功夫？你是要变成人形？那多没意思啊，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功夫熊猫。”
如果打造成网红熊猫的话，应该能挣不少钱吧。
嗯，他还是个挣钱小天才呢。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有点为时过早，孔殿承就将这突然浮现在脑海的念头暂时放在一边。
说来话长，其实距孔殿承叫醒胖团子——潘小龙，也才过去了两三分钟。
孔殿承把欣喜又纠结的胖团子丢在一边，去叫其余昏迷的妖。
那些蝴蝶已经被他装在罐子里，燃一种香，他们就自己飞进去。
孔殿承捏出一只，拿针取血。
嗅觉敏感的妖最先醒来，有些妖可能是中了别的药，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
他估计着时间，在警方来之前，把除了大熊猫外的妖都装进袋子里。
当然，青青也不在这个范围，依旧盘在他的左腕上。
门铃声响起，孔殿承走过去开了门。
来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入室抢劫？劫色吗？
等看到客厅昏迷的四人——到底是谁劫谁？
再看到那只嘤嘤嘤的黑白配色的团子……这是假的，还是他们集体幻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半妖少年（11）
事情的发展比孔殿承预想的要顺利。
他入住这间房, 确实没有办理手续、没有实名，但他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丝毫没有避着监控。
而这些人, 不仅对监控做了手脚、偷偷摸摸的, 还带了不少奇怪的东西：冰蓝色的蝴蝶、嘤嘤叫着却不见害怕的大熊猫……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第一位不速之客携带的微型摄像头也被发现了, 只是已经毁坏，成了个摆设。
最终, 案件被转到一个特别调查小组手中。
这倒没有出乎孔殿承的意料, 他本就觉得面对妖族和猖狂的猎妖师, 官方部门不可能一无所觉, 任由他们作乱。
被孔殿承打晕的四人被特别调查小组带走了，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捕猎大熊猫, 其实并不重要。
或许调查组只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一个契机。
大熊猫也被调查小组带走了，他们没用什么手段，只是摆了个笼子，笼子里放了鲜嫩的竹笋, 大熊猫就自己磨磨蹭蹭打开门进去了。
调查小组成员：“……”
只能装作没没看见。
天知道, 潘小龙用了多大的意志才没有回头看孔殿承。
而且，他根本不喜欢吃生笋，他爱吃的是泡椒酸笋。
可他不能说话, 嘤嘤……
胖团子缩在笼子的一角, 委屈地想抱住自己，结果发现短短的爪根本抱不住, 登时更委屈了。
孔殿承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
好在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个胖团子真的完美伪装成一个普通大熊猫，不然, 别说露馅了, 胖团子的表现简直像个没有皮的肉丸, 把自己的与众不同暴露无遗。
孔殿承作为报案人，也被以配合调查为名带走，他没有反对。
但在离开之前，孔殿承还要处理酒店这些烂摊子。
损坏的东西要赔偿，退房手续要办理，还有那两位帮忙却被他牵连要去做笔录的女生……
孔殿承向他们道谢又表达歉意。
警察已经批评过她们这种行为，所以作为提出这个建议并且是得益的人，孔殿承就没再多劝什么。
实际上，这事是他做的不对。
或许是他被挖了妖丹的身体没有恢复好，再加上昨天吃饱后犯困，脑子不清醒吧，竟会向两个陌生人提出这种请求。
现在想起来，他还有点意外，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两个女生……主要是那位短发的叫郑思雅，竟然会同意。
大概经历了后面这些的事情，她们会记住这个教训吧。
从那几个猎妖师口中，孔殿承得知他们能这么快这么精确地确定自己的位置，是看到了他的那张照片。
正是郑思雅拍的那张，应该是她分享在网上了，被正在寻找他的猎妖师看到。
孔殿承没提这一点，更没有指责对方。
就算没有照片，那些人盯上他了，早晚会找到他。
更何况，是他先麻烦别人的。
只不过郑思雅在警方询问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特意和他解释，她只是分享给几个朋友，没有发在公共社交平台，可能是别人又发了出去。
孔殿承摇摇头，轻声道：“没关系，认真算起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他本来就没打算躲躲藏藏，否则他根本不会吃火锅住酒店。他会因为被打扰休息、麻烦缠身而不悦，但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大事。
和郑思雅告别后，孔殿承就坐上调查组的车离开了。
他坐在后座，闲适得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旁边坐着的人叫穆樊，是某个调查组的组长。
穆樊的话里话外都是试探，孔殿承听得有点烦，直接道：“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穆樊其实也不爱绕弯子，就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加入？”孔殿承摇摇头。
他不喜欢受管束，还是平等地互惠互利比较好。
而且他们双方对彼此都不算了解，更谈不上信任。这人会邀请他加入调查组，其中估计也有不少试探的成分，甚至还有用他当饵引那些猎妖师上钩的打算。
孔殿承相信，这个调查小组肯定已经掌握了他的大致情况。
虽然原来的小半妖在锦城一直用的假身份，但他现在没有遮掩这独一无二的眸色，他的身份就很好查明。
当初小半妖逃离周家，作为监护人的周明礼应该会报失踪吧。
而他来到锦城之后的主要经历，对调查小组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那些资料没什么参考价值，毕竟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半妖了。
估计穆樊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而他对特别调查小组几乎是一无所知。
孔殿承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双方掌握的信息量差不多，谈判才公平。
他主动道：“我和许家有仇，那些人要对我不利，如果你们的目标也是他们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但如果特别调查小组会对妖下手的话，那一切就免谈了。
穆樊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合作，是仅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妖族？”
孔殿承：“你听过妖皇的传言吗？”
穆樊十分震惊：“你是？”
孔殿承：“可以是。”
穆樊：“……”
很快，穆樊就调整好表情，打哈哈道：“我就是个小组长，招揽个人才，我有话语权，别的事嘛……这样，我先上报给领导。而且，我们也需要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孔殿承猜到穆樊除了要请示领导，还是想审问过那四位对他下手的猎妖师、进一步调查他之后，再做打算，他没有反对。
恰巧，他也想了解这些特别调查小组，或者说，官方打算对妖族采取什么措施。
穆樊和孔殿承的想法不谋而合，一路上，他们都没提太机密、具体的事情，而是心照不宣地表明己方的态度，释放出对妖族\人类没有什么恶意的信号。
他们还没有商定细节，但对能达成合作都持乐观态度。
特别调查小组的成立不是针对妖族，他们处理的是特殊的、违法的、破坏社会安定的案件。比起躲躲藏藏的妖族，那些肆无忌惮的猎妖师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人类连野生动物都保护，更何况是比野生动物更珍贵的妖呢？
只要那些妖没犯事，他们没必要赶尽杀绝。
而大多妖族对人类的态度，与其说是敌对，不如说是惧怕。
人类数量太多，又是社会的主宰，还有猎妖师对妖下手，妖族怕人类把他们当异类容不下他们，或者是把他们当食物、药材、补品等，所以妖族是躲着人类的。
可以说，孔殿承和特别调查组的立场和观念是十分相似的。
有了合作意向，孔殿承就没拒绝穆樊的示好，他十分理所当然地让穆樊为自己准备住处、手机等。
没办法，他现在太穷了。
穆樊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把孔殿承想要的一切就准备妥当。
拿到新手机，孔殿承先联系房东，把房退掉。
至于身份上的麻烦，现在倒不急着解决。
在搬进新住处之前，孔殿承去探望了一下那只被带走、暂时还不能脱身的被害熊。
一看到那道修长漂亮的身影，潘小龙就duangduang地往那个方向跑，只不过跑到一半，见有外人在，他忽然又记起妖皇大人“不要太亲近他”的叮嘱，就硬生生止住脚步，欲盖弥彰地换了个方向。
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看孔殿承。
孔殿承：这可真是个大聪明。
潘小龙一见他，就像见到救星似的。
然而要让团子失望了，孔殿承并不是来接他的。
孔殿承只是告诉胖团子，不必再压抑自己，在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面前，可以随心所欲一点。
“你还需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妖族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翻译一下，就是当吉祥物。
青青：真不是嫌这胖团子吃得多，不想养吗？
单纯的潘小龙什么也没察觉到，还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又问道：“那，我可以变成人形吗？”
在这些人类面前保持原形，他整只熊都是提心吊胆的。
孔殿承沉默片刻，含蓄道：“可以是可以，但那样的话，你的请求不一定都得到满足。”
人与大熊猫的待遇是有差别的，当大熊猫多好啊，二百斤还有人夸可爱。
可惜，此时的潘小龙现在还没领会这一点，更没听出来孔殿承的话外之意。
孔殿承把胖团子托付给穆樊，至于剩下的妖，他本打算让他们去召集锦城别的妖，帮他做宣传工作，结果却得知，在锦城，妖皇现世的消息已经妖尽皆知了。
原来，昨晚厌书不是跑路，而是尽可能去通知别的妖。
本来有妖不太信，可是恰好昨晚猎妖师为了搜捕孔殿承，闹的动静不算小。据说，那个妖已经被全城通缉了。
要是一般小妖能有这种待遇吗？那必然是妖皇啊！
孔殿承：大概，他就是天选之妖吧。
没过两天，孔殿承就见到了穆樊的领导，双方达成初步的合作。
孔殿承知道在那些人看来，他年纪太小，以前也声名不显，可能没有什么信服力，他们对他或许多少有点怀疑，所以他就提出以锦城为试点，让他们拭目以待。
之后，孔殿承就开始收服锦城的妖。
不少像厌书、潘小龙这样生存都很不容易的妖，听到点消息就主动来投靠了。
余下的妖，好骗的……呃，应该说识时务的妖，就诱之以利，而那些不服气想搞事的妖，就用拳头和他们讲道理。
孔殿承并不亲自动手。
想和他比？先和他养的小宠物比划比划。
再后来，连青青都可以休息了——想要本龙动爪，先打得过我爪下败将再说。
不到十天，孔殿承就把锦城的妖收入麾下。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妖族数量太少了，锦城人口超千万，但来登记的妖只有七百多只。
或许有妖还躲着，或逃到别的地方，孔殿承并不在意。
每个妖都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他才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妖族的皇帝，试图管理所有的妖。
实际上，他懒得很，他只是充当一架桥梁，让妖族和人类友好地交流。
至于那些繁杂的后续工作，比如统计妖族情况、查明哪些妖做过坏事、颁发妖怪证以及人类身份证件等，甚至怎么处置猎妖师，就交给人类有关部门去解决吧。
一个月过去，锦城的妖族都被安排妥当。
而孔殿承这个妖皇以及他和人类交好的做法，都传到别的城市的妖族耳中。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离锦城几百公里的兴城某座不太有名的山突然轰隆一声，飞扬的尘土落下，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哈哈哈……本座终于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承承：你来晚了~
第127章 半妖少年（12）
充满喜悦的狂笑很快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取代, 随后是“呸呸”两声，那道身影从原地消失，结果只飞了五六米, 就摔到了地上, 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在撞到一块石头前, 那个人形变成一团软体动物，一根触手延伸出来缠住树干, 那一团才没有继续往下滚。
“好在没有妖看到, 不然就丢大脸了, 我可是要当妖皇的妖……”
皎洁的月光下, 一个硕大的章鱼，慢慢地用两根触手将自己支撑起来, 他的脑袋有一旁的松树冠那么大，立起来后，比树还高了不少。
章鱼脑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别的妖。
他干脆就维持原形, 以触手当腿, 一步十几米，很快就来到了河边。章鱼缩小身形，跳入河中。
附近没有海, 他只有暂时吃点河虾河蟹充饥。
章鱼在不算深的河中愉快地翻腾两圈——一百多年了, 他终于吃到食物了。
可这远远不够，一点小虾, 不只填不饱肚子，而且对恢复他的妖力无益。
还是应该捉几个小妖, 吃点妖丹补补。
用原形赶路更方便, 章鱼顺着河流往下。
河道渐渐变宽, 周围也有了声响，不过这水质也越来越差。
闻到一股臭味，章鱼就爬上了岸，抖抖身上的水，又变回人形。
他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
区区一百年，人世间就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吗？也不知距上次见到那几只山雀过了多久，他们有没有把他交代的事办好……
他被困在地下，根本感觉不到年月。
还是前不久捉到几只雀妖，才知道原来已经是百年的时光已经逝去。
章鱼心中暗忖道，难怪那些封印松动。
听说如今已经没几个大妖在世，妖族没落了许多，也到了他的出头之日。
并不知道外界情况的某妖甩甩衣袖，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化作人形的章鱼走了十几分钟，就来到大路上。
因为附近有火车站，即使在深夜，路上也有不少人走动。
章鱼好奇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而过路的人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同样带着好奇。
在普通人类看来，他身上穿的衣服怪模怪样的，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过现在社会开放，穿奇装异服的人不少，路人只是多看两眼，并不会指指点点。
可这样的目光倒让章鱼误会了。
他心想，那么多人看他，难道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不枉他这一百多年闲下来就给自己捏脸，调整容貌。
章鱼走得更自信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对这百年后的世界并不了解，就没有贸然和人搭话，只等找个偏僻的角落，捉个人问问情况，顺便填饱肚子。
当然，要是能捉个小妖就更好了。
章鱼脑子里想着事，忽然抽动几下鼻子，他在众多斑杂的味道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像是同类的味道。
仔细辨别一下，这个同类不是章鱼，而是……妖。
章鱼顺着那个味道就过去了。
“喂，前面有红绿灯。”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过马路，多危险啊。”
“小心车！”
一声声惊呼响起，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在即将被车辆撞到，章鱼的两条“腿”猛然变长，两步就跨到了路的另一边。
惊魂未定的司机只以为是那人速度快；有看见这一幕的路人揉揉自己的眼睛，向同伴确认道：“你看见了吗？那是他速度太快的残影，还是我眼花？”
章鱼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一片混乱，他已经跳过防护栏，冲着感知到妖的方向去了。
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以及怕被那两只小妖察觉，他真想直接变回原形。
小吃街的一角，有两个青年坐在小马扎上吃鱼丸。
一人穿着黑黄相间横条纹衫，头发很短，坐姿豪迈，只能通过胸前的起伏判断出这是一个女生。另一个穿着灰白色隐隐泛着银光的短袖，是个光头。
条纹衫嘴里嚼着鱼丸，含糊地对同伴说：“你尽管吃，剩下的钱够咱们到锦城投靠我大哥了。”
白短袖有些迟疑：“咱买一张票真能行？万一我安检被拦住了怎么办？”
条纹衫：“没办法，谁让你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搞到一张身份证呢，咱们的钱又不够坐黑车。要不是怕危险，直接寄快递或变成原形搭顺风车就好了。”
都怪那些该死的猎妖师。
白短袖又说：“以后我会挣钱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并瞬间挺直脊背，一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睁大了些。
他感受到了一丝丝危险，是那种遇见天敌的感觉。
难道他们被猎妖师发现了？
他正打算四处张望一下，就见到一个人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只小猫咪和一条鱼。”这人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的话却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
“奇怪，猫不是吃鱼的吗？”
勉强能听懂这突然出现、穿着奇怪的人说的话，条纹衫和白短袖都吓了一跳。
对方能看出来他们的原形，可他们连这位是人是妖都看不透，只能凭借活得久的经验，看出这位身上衣服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款式。
大概是妖吧？
穿条纹衫的狸花猫和白短袖的鲤鱼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一是表示恭敬，二是方便逃跑。
“请问，您有何贵干？”鲤鱼谨慎地问道，避开对方的问话没有回答。
章鱼见两只小妖弱成这个样子，心中不屑，脸上也带出了一点，但他很快就收敛神色，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道：“你们听说过妖皇吗？”
狸花猫漂亮的圆眼中闪过惊喜，点头道：“是呀，你也是打算去锦城投靠妖皇大人的吗？”
章鱼意识到人类的语言发生了些许变化，他默默在心里把那句话在心里重复一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一个叫锦城的地方出现一个妖自称为皇？
那他之前精心安排的一切算什么？为别的妖铺路吗？
章鱼歪嘴冷笑，等他恢复了妖力，了解情况，再好好算这笔账。
现在，就先收服这两个小妖吧，利用完之后再吃掉。
“妖皇？哪个小妖敢冒充本座？”
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一喵一鱼都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害怕，而是想离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妖远一点。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妖敢冒充妖皇？就算要冒充，如果不能变幻容貌，好歹整个容吧。
长成这个样子，哪怕他们是没见过妖皇模样的妖，也不会相信他是妖皇啊。
章鱼：？这两个小妖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狸花猫小声说：“这该不会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才出来的妖吧？”
凡是消息灵通有智能手机的妖，都看过妖皇大人的照片，就算没看过，大多妖也知道妖皇的人形十分年轻，除了长相出众，最具有标志性的是那一双异色的眸子。
而且，据说妖皇大人说过现在是民主社会，不让妖叫他妖皇佚。
这妖还自称“本座”，实在是离大谱。
鲤鱼挤挤眼，示意狸花猫别再多说，找机会溜。
不管眼前的妖是从哪里来，又有什么算计，但他比他们厉害，得罪他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然而，不等他们开溜，章鱼却直接捏住了狸花猫的脖子，拽到自己跟前道：“把话说清楚。”
“你放开她！”鲤鱼一脚踹过去，他本打算让这妖先把小狸放开，结果没想到真的把妖踹飞了。
这叫什么？看着像个大佬，结果不堪一击？该不会是故意来碰瓷的吧？
周围零星的几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打架了？”
“好像是那人先动手的……”
“要不要报警？”
……
章鱼妖被镇压了这么久，今晚又冲破封印，妖力难免有些弱，人形就更弱了点。
鲤鱼不知道原因，只想赶紧把小狸拉起来跑路，只是他掰开了那只手，却怎么也拉不起小狸，低头一看，一条褐色的触手缠住了小狸的腰后从胸前又攥着她的脖子，而自己的腿上也很快感觉到软软的触感。
很快，鲤鱼的脖子也被缠住。
“你会被……发现的，人类和，和妖皇都不会放过……”
章鱼站起身，不在意地说：“那就把所有人都杀掉。”
傻X，有手机和监控啊——这是鲤鱼失去意识前的想法。
这宛如恐怖电影的一幕，吓坏了看热闹的人。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有怪物啊！！！”
他们惊恐地叫着，拼命地逃离，然而离得近的人没跑两步，就被触手缠住了腰，举到六七米高，再摔下……
哀嚎声不断响起。
有人报了警，离这里不远的火车站执勤的特警很快赶来，只不过普通子弹对章鱼妖伤害不大，而且他们还要顾忌着人，不敢放开了射击。
早有特警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就上报，上级联系特别调查小组……最终，睡梦中的孔殿承被叫醒。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锦城的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都知道孔殿承习惯早睡早起，不喜欢被人打扰休息。
他脾气不算差，就是有点小孩子般的任性，。
其实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们也不忍心打扰他，毕竟他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
可这个妖看起来很厉害，人类对付起来很困难，而其余已登记的妖服从性比较差，只听孔殿承指挥。
穆樊看着半阖着眼、浑身散发着怨气的孔殿承，焦急又小心道：“要不，你看哪些妖合适，派他们去？”
孔殿承面无表情，简洁道：“地点，信号。”
他连睡衣都没换，只等着解决了这个麻烦，回来继续睡。
作者有话说：
承承：呵，扰我清梦
青青：去吃宵夜啦！
章鱼：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第128章 半妖少年（13）
得知那妖是只章鱼的时候, 孔殿承就清楚，只要青青一条龙去，就能轻易来解决。
然而他更清楚, 要青青独自前去, 青青肯定是不愿意的, 而且，青青比别的妖更不听别人安排、更不会打配合。
再加上, 如果没有青青在旁边守着, 孔殿承其实也睡不安稳。
这一个月, 孔殿承的生活并不平静。
除了某些妖觉得他德不配位, 或是认为他是妖界的叛徒，总想对他下手之外, 那些猎妖师一直没有放过他。
他已经遭遇好几次袭击了。
大概，除了许家的旧仇，更多的原因是他和官方选择合作，让猎妖师不能游走在灰色地带, 动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对付他是应该的。
不过, 孔殿承有点难以理解的是，那些人好像是想活捉他，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难道是想借他控制所有妖族？
那真要感谢他们能看得起他了。
别看孔殿承不管面对什么妖都不假辞色, 指挥训斥起来理所当然, 可实际上，如果赤手空拳的话, 他应该制服不了几个妖。
他在猎妖师面前没有吃过亏，是因为作为一只没了妖丹的半妖, 猎妖师的那些手段对他没有用, 而且他的五感、力量、反应能力都远超常人, 猎妖师就算有点功夫，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并非是他的妖力太强，才无所畏惧。
说白了，他就是个厉害点的人。
为了充实自己，这段时间，孔殿承还参加了特别调查小组的格斗、射击训练——他在特别调查局挂了个名，现在有配枪资格。
他在这方面天分不错，且好像之前还学过，上手很快，不过这些技能一天不练就手生，所以他几乎每天都去训练。
那些不明所以的特调组成员就很好奇，他这么厉害的妖竟然还需要学这些，有些妖对人类的这些小玩意都不屑一顾的。
孔殿承就云淡风轻地答：“哦，技多不压身嘛。”
没有人知道，他面对那些妖，根本没有什么强者的威压，全靠脸和气质在撑。
他要是不学点人类的技能，万一哪天有妖对他动手的话，他连反击之力都没有。
见孔殿承这么努力，而且在他不动用妖力的情况下，特调组的成员就没有能打得过他的，于是他们在训练时长上默默卷了起来。
孔殿承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他只是不想完全依赖青青。
他心里有感觉，青青肯定不会背叛他的，但他不能一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啊。
青青作为龙，在体型和力量上具有碾压其他生物的的优势，青青的鳞片比钻石还坚硬，能抵挡大多武器的攻击，他没有翅膀却能腾云飞翔，还具有行雨、控水的能力，除此外，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植物……
据青青说，他之前能瞬间让植物增长几十米，只不过现在他在这方面变弱了。
而且，青青还具有一个隐秘的空间，能储存外物。
一些妖也有类似的功能，不过他们是将东西藏在毛羽间，而且能装的东西十分有限。
不像青青……
孔殿承之前实验过，青青能装得下一个超市。
当时看着青青得瑟邀功的模样，孔殿承不至于嫉妒，但心里多少有点酸酸的。
要是他能变回孔雀原形的话，估计也会很厉害的。
可他现在，完全是个雀假龙威的小废物嘛。
孔殿承这么想着，拢了拢身上的毯子，骑龙往兴城火车西站赶去。
嗯……其实偶尔躺平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孔殿承顺着信号灯，指挥青青到达事发地点的半空中，他先和下面的人发了消息，说明自己到了且是从空而降的，免得被误伤。
孔殿承清楚，他这样的出场肯定会被附近的人看到，不过这时已经无所谓了，早在那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章鱼攻击人类时，这一切就注定瞒不住了。
以前不是没有妖闹出点动静，但那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伤人事件。
孔殿承歪着脑袋，看到下面那巨大的一团以及张牙舞爪的触手，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因为被风吹了一路，他本来就白皙胜雪的一张脸更失了血色，看起来有几分肃杀。
他单手撑着龙背，把不太优雅的跨坐改成侧坐，曲起左腿踩在龙身，同时抬手叠好小毛毯，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系上睡衣的一个扣子。
孔殿承摆好了出场姿势，这时青青也降落到只距地面二十多米。
就算天色比较暗，地面上的人也能发现他们了。
“青青还没吃过章鱼吧？”孔殿承轻声道，“这么大一只，够吃好久了。”
青青愉悦地发出一声不大的龙吟。
地面上，那篮球场大的章鱼肉眼看见地颤抖起来，然后身形开始收缩。
章鱼内心在哀嚎：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龙？！龙不是早在八百年前就灭绝了吗？
他现在只想逃。
可青青怎么会放任自己的食物逃走呢？
青青一个俯冲，摇晃的尾巴透露着欢快。
坐在龙背上的孔殿承因为惯性，身子往后一仰，他干脆翻身跳了下去。
风扬起衣角，露出一截少年单薄而有韧性的腰肢，只可惜这样的美景没人看到。
下面一阵骚动，人们看到有人影坠落，就不由得提心吊胆。
等看到那道身影比一旁飘落的小毛毯还轻盈地落到地上时，人们才放下心来，继而关注起载他而来的“飞行器”。
而双脚接触地面的孔殿承则是手按着心脏，缓缓呼出一口气。
好在他反应敏捷，不然万一他摔个大马趴，那他今晚恐怕是睡不着了，以后骑龙说不定都有阴影。
他转头去把小毛毯捡起来，再起身，就看到变成一米来长的青青叼着缩到拳头大小的章鱼飞回来邀功了。
孔殿承抬抬手，又放下，他不喜欢那种滑溜溜的触感。
“别什么都叼嘴里，脏不脏啊。”孔殿承的语气淡淡，嫌弃意味却更明显。
他弯腰捡了一个纸碗，让青青把章鱼吐出来。
左手食指和中指托底、拇指按着碗沿，孔殿承闲庭信步般地走到穿着制服的几人面前，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啊？”
光线有点暗，一个个神色皮肤的男人还戴着面罩，这让人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可他们身上的迷茫似乎都能凝为实质。
的确，今晚的见闻对他们的世界观产生了极大的挑战。
之前看到一只那么大还会伤人的章鱼就算了，现在又看到一个漂亮少年骑着什么从空中来，他从五六层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毫发无损。
那么大的怪物，忽然变得这么小就不说了，子弹伤不了的章鱼，现在竟然这么轻易被抓住还乖乖呆在纸碗里？
孔殿承见没人答话，神色凝重了几分，唇角都绷直了。
他有些犹豫地问：“你们，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本地的特别调查小组还没来，或许这些人还不知道妖族的存在？
说起来，这只章鱼妖确实算是比较厉害的，要是没有青青，孔殿承觉得自己估计都难以对付。
这些普通人要是被吓到也是正常的，他们能压下恐惧没有逃走，而是尽力拦住章鱼妖，已经很难得了。
于是孔殿承抬了抬左手，轻声道：“没事，已经被抓住了。”
因为不熟练，他的安慰稍显敷衍。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高马大、年近三十的汉子，心情有些复杂，以前向来是他们让民众安心，现在倒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安慰了。
“你是？”一个领队模样的人看着孔殿承问。
孔殿承闻言，微扬眉，反问道：“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还有刚才的消息。”
问话的人僵硬地点点头。
他们的确接到通知，会有锦城的特调组成员前来支援，但单独一个人前来有点奇怪，而且眼前的少年未免有点太年轻了，还穿着这么随意。
尽管那身衣服质地不错，看着就很贵，但这也不能掩盖那是一身睡衣的事实啊。
这少年确实如消息中所说，是从空中来的，只是他们在见到他的降落方式之前，都以为支援的人是乘直升飞机来的。
他出现的时间刚好，就在他们接到支援已到的消息不久后……
只不过因为来人的形象太出乎意料，他们难以置信。
孔殿承同样沉默下来，他走得匆忙，而且他也没有养成带证件的习惯，就只拿了手机。
他只好给穆樊打电话，间接证明自己的身份后，不顾穆樊在那头“这才不到五分钟，你就解决了”之类的惊呼，就挂断电话。
孔殿承本来是打算捉住搞事的妖就回去睡觉的，可看到现场的情况后，他就明白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这毕竟是妖族惹出的事，而且，他又不是不分轻重缓急的孔雀。
要是有人重伤甚至死亡的话……
孔殿承冷着一张脸，垂眸落在那只章鱼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杀意。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侧过脸，再次问旁边的人伤者情况，只是他的右手从小摊上取了支竹签。
察觉那只章鱼正蓄势打算逃跑，孔殿承手腕一翻，将那支竹签扎在章鱼的一根触手上。
并不尖锐的竹签穿过皮肉，直接刺透了纸碗。
章鱼本能地想断肢逃生，可恐惧让他连逃都不敢。截断这根触手后，章鱼滚落在地，变成人形，连连求饶。
正给孔殿承汇报的顾易明被吓了一跳，除了大变活人这一幕，还是因为这个漂亮少年的反差。
他精致矜贵得像是长在象牙塔里的王子，可做这种血腥的事却是那么云淡风轻。
过于震惊，让顾易明没有心思思考刚才子弹都射不穿的章鱼怎么会被一根小小的竹签戳透。
孔殿承对地上打滚的“人”置若罔闻，语气如常地问顾易明：“你刚才说，有两个人晕倒后不见了？”
“啊？是。”顾易明神情恍惚，心想这真的是特调组的成员，而不是什么不法分子吗？私自动刑，不会背处分吗？
“一共有九个人受伤较重，之前趁着这章鱼不注意，转移了五个出来，刚才又找到两个，剩下那两个好像是最初和这位……”顾易明指指地上的人，继续道，“发生矛盾的。”
孔殿承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抬起脚足尖轻踢了下那个纸碗，里面还有一截章鱼触手被竹签钉在碗底。
“那两个人呢？”孔殿承问，他小幅度地弯腰，丝绸质地睡衣勾勒出脊背的弧度。
他的姿态优雅而闲适，问话的语气也是平淡的，听不出丝毫威胁恐吓。
可地上的章鱼却打了个寒颤，努力把并不弱小的身躯缩得更紧了一点，尽量口齿清晰地回答：“那两个不是人，是一条鲤鱼和一只猫。”
顾易明拿起对讲，让人去找，果然找到了晕倒的一猫一鱼。
猫还活着，就是看起来就很虚弱，但那条鱼，他们就判断不出生死了。
孔殿承倒能看出那条鱼还活着，但不管是鱼还是妖，他都不会治疗。
他心里有点烦，而制造这些麻烦的罪魁祸首……要是这样惹事的妖再多几个，不用猎妖师，他自己都想把妖灭掉。
感受到更浓的杀意，章鱼抖得更厉害了，这时候他完全不敢说什么“大妖吃小妖理所当然”的话，因为他自己现在就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那条龙已经很让鱼害怕了，而这个人，他更是看不出深浅。
既然龙能甘愿当这人的仆从，想来这人必然是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作为妖，尤其还是一只章鱼妖，他向来是能屈能伸的，打不过就断触手逃走，逃不掉就认怂服软。
章鱼琢磨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我被关了一百多年，出来后一时害怕才伤了人，我可以补救的，你们不要杀我。”
章鱼自愈能力很强，作为妖，他的肉能让伤者恢复能力变强。
但这是在他自愿的前提下，否则，他的肉可是有毒的。
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是他的肉的作用，还是这点隐秘，章鱼都不想让别的妖或人知道。
现在为了保命，他顾不了那么多，打算悄悄割点肉。
孔殿承没在意章鱼说的“补救”，而且，他并不能信任这只妖，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一百多年？你是妖皇吗？”
章鱼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是。”
别说他真的不是，就算他是，现在也不敢是了。
孔殿承上前一步想看看这位章鱼妖的长相，见对方往后躲，他道：“抬起头。”
看清后，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再多问。
章鱼：“……”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半妖少年（14）
确认伤者情况并不严重, 至少没有丧命危险，以及章鱼没有同伙之后，孔殿承就打算回去睡觉了。
后续的处理相关部门自有章程, 怎么解释公关他也插不上话, 留在这儿没什么意思。
来迟一步的庆城特别调查小组以及负责此事的人试图挽留, 孔殿承义正词严道：“我还在长身体，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 你们这是压榨童工。”
一群成年人觉得无语的同时, 又有点臊得慌。
孔殿承的身高和气质很容易让人忽视他还是个未成年, 有知情的人知道他差两个月才满十五岁。
不到十六岁, 确实是童工。
尽管觉得孔殿承没有继续长高的必要，偶尔熬夜也不算什么, 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到底不好意思再拦着。
那只章鱼，特调组没有把握能困住，只能让孔殿承先带走。
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至于弄清来龙去脉倒不算紧急, 只要明天上午能有个结果就行。
而对孔殿承来说，这只章鱼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目的，还没有他睡觉重要。要他熬夜审问, 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来都来了, 孔殿承环视了一圈小吃摊，觉得自己也不能白跑一趟。
他自己动手装了些没有被章鱼毁掉的小吃, 扫码付款。
将变回原形的章鱼塞进一个罐子里，和鱼、猫一起装进袋子, 孔殿承端着小吃, 挎着袋子, 骑龙离开。
返回的时候，就不那么赶时间，孔殿承让青青飞慢点。
等他回到住处，刚好把食物吃完。
孔殿承让特调组的人把狸花猫和鲤鱼带给之前那些妖，看有没有同类知道他们的情况，至于章鱼，他让青青看守着。
然后他就洗洗睡了。
休息了三个多小时，哪怕晚上折腾了那一通，孔殿承还是在五点半左右醒来。
收拾妥当后，孔殿承先去审问那只章鱼。
对于孔殿承的话，青青执行得很彻底，回来后就没让章鱼离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这三个多小时，青青也不可能就直勾勾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像猫会戏耍自己的食物一样，青青和章鱼玩了点小游戏。
于是，孔殿承起来后，就见到一只半死不活的章鱼。
青青还很兴奋地问：“现在可以吃了吗？”
孔殿承：“要是他不配合的话，那就只能当食物了。”
接下来，不用孔殿承用什么手段，章鱼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经历和算计一股脑儿交代清楚。
章鱼不是妖皇，但妖皇的传说是他搞出来的。
其实，他原本是前任妖皇的一个手下，一百多年前的那场混战，很多大妖都死了，包括妖皇，而他被当时的一个猎妖师世家抓住，镇压起来。
他能逃过一劫，就是因为他的□□有恢复伤口的功能。
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再也没有出现。
再后来，就是那些封印松动，他抓了几只山雀，本来是想当食物的，可听说如今妖族的情况后，他就改了主意。
至于那些传说……
人类谋朝篡位不都要搞点传说造势吗？
月圆之夜，那些封印最弱，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在某个月圆之夜出来，但具体哪一天，他不确定。
他也不能说出自己的具体位置，不然，万一有妖对他不利，他逃都没办法逃。
原形更是不能轻易暴露。
昨晚要不是他用人形连只鲤鱼都打不过，他也不会变会原形。
孔殿承听完，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章鱼费尽心思的安排，被他截胡了。
沉默片刻，孔殿承问了一个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那传言中，妖皇长得十分好看，也是你自己让传出去的？”
变成人形的章鱼闻言，脸上竟然浮现几分羞涩，然后点点头。
孔殿承更加无语，这就是越是没有的，越要强调吗？
平心而论，章鱼的人形不丑，但也只是长相端正，最出彩的是那一双眼睛，十分有光彩，但按照现在人类的审美，估计奶奶辈的人见了会夸一句“这小伙长得真精神”。
见孔殿承不说话，章鱼抬头看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让章鱼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怎，怎么了？”章鱼有点紧张。
孔殿承十分含蓄地回答：“一多百年过去，时代变了，审美也不一样了。”
他不清楚百年前妖族以什么为美，但现在，很显然，妖族的审美和人类差不多。
没理会如遭雷劈的章鱼，孔殿承先向相关人员简洁地说明了审问结果。
当然，他没提妖皇的相关内容，只说章鱼是被关了百余年，才出来的。
而在百年前，妖杀妖，妖杀人，是很正常的事。
最终要怎么处置章鱼，还要商议。
孔殿承并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妖族的皇帝，随意决定妖的生死。
让青青继续看管章鱼，孔殿承去了解昨晚的后续。
那两只小妖醒了过来，且他们本来就是来锦城投靠别的妖的，这还算搭了顺风龙。
而昨晚章鱼袭击人类事件，目前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为了避免引起民众的恐慌，相关部门采取了措施。
只是民众有言论自由，公职人员只能劝告，而不能强硬地要在场的人删除拍摄内容，禁止传播，所以还是有些照片和视频流传出去。
包括孔殿承和青青也被拍到了。
不过因为天色暗，拍摄的人要么距离远要么手抖，清晰度不高。
孔殿承看了一下网上的风向，发现不管是视频还是文字描述，都没有多少人信。
网上经常有一些沉浸式帖子，比如灵气复苏、穿书之类的，对于出现变异动物或妖，见多识广的网友们并不太感兴趣。
当然，这不排除是有人刻意引导的结果。
只不过，暂时的风平浪静说明不了什么。距离事情发生才过去三四个小时，且是在夜里，舆论还没开始发酵。
之前也有妖族闹出乌龙，暴露身份，引起人怀疑，但那时不像章鱼闹出这么大阵仗，那时的猎妖师也不想把妖族的信息暴露出去。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在孔殿承选择代表妖族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不久，就有猎妖师找人在网上散布一些危言耸听的言论，不过都被官方压了下来。
可这次是有受害者和旁观者的，如果猎妖师了解到相关情况，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他们要真是这样做的话，估计算计要落空了。
以前对于官方部门来说，妖族完全不受掌控，只有几个妖选择加入特别调查小组。
听这些妖说，大多数妖对于人类是抗拒的态度，而且妖族数量很少，在人类社会中生活都小心翼翼，装作普通人。
因此官方部门出于各种考虑，不仅没有公布存在妖族的消息，甚至还有意遮掩。
虽然现在并不算好时机，但如果那些所谓的猎妖师再搞事，他们也不介意公布妖族的消息。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甚至他们在刚和妖族合作就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做有利有弊。
妖族装作普通动物做一些事很方便，比如监视嫌疑人，谁会防备小猫小鸟呢？
不过，公布妖族的存在，并宣布官方部门会像对待本国公民一样接纳妖族，抓捕起那些猎妖师来就更名正言顺了，也能让还“躲着”的妖族知道人类的态度。
总体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于是，孔殿承就收到要开视频会议的通知。
他虽然不耐烦开会，但既然冒领了妖皇这个名儿，有些事就不能拒绝。
好在一切事都有别人操心，他只用点头或摇头。
这些人能力不差，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孔殿承没什么意见，只除了一点——
“我不当那什么代表妖族的发言妖，还有，不许透露出我的相关消息，包括但不限于我是妖、我的长相……”
等这些麻烦解决了，他还要出去玩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过往经历有点可怜压抑，孔殿承特别想去到处游玩，尝遍各地美食。
这是他的梦想，他甚至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他可不愿意到了一个地方，就被人当成大熊猫一样观看。
再说了，这具身体的确是人，只是有点妖族血脉而已，他只有人形这一种形态，要是那些人不信，他也变不成孔雀啊。
孔殿承有些怀疑，说不定要他当这个代表，还有某些人好奇他的原形的缘故。
若是这样，他们的小心思注定要落空。
听到孔殿承的拒绝，大家都有点意外，他们了解他的性子，怕他觉得麻烦，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需要他出面念稿子就行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拒绝。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都喜欢当英雄出风头吗？
对于孔殿承的任性，有人觉得不悦，但更多人是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还是漂亮的、在大事上很有主见懂是非、担起管理妖族重任的小孩，他们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实在不好意思太过为难他。
只是如果孔殿承不出面，他们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呃，或许应该说妖选？
孔殿承：“让大熊猫去，他比我合适，再找几个妖陪同。”
他说的大熊猫自然是潘小龙这个唯一的大熊猫妖。
现在潘小龙是锦城一家动物园的员工，他的工作就是当大熊猫。
但他很自由，不用伪装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练武。
只不过在游客眼中，他走梅花桩、耍棍子等行为，是在表演杂技，很多人曝光或举报园方训练动物表演。
园方趁机开通了直播，所有怀疑和谣言都不攻自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潘小龙自己喜欢。
要问今年夏天最火的是谁？不是热播剧的流量明星，而是一只喜欢杂技的大熊猫。
潘小龙：那是功夫！
潘小龙的直播经常有数百万的在线人数观看，打赏收益更是可观。
不管是门票、打赏还是周边，扣出成本后的大半利润都是潘小龙的工资。
潘小龙没有独吞，除了自己花，他会给之前照顾他现在过得一般的妖族小伙伴买零食，剩下的，一半攒着，一半给了孔殿承。
这是做小弟的自觉。
其他妖也有这么做的。
大多数妖的其实想法很简单，他们比普通动物聪明，但骨子里有着动物的服从性，他们崇拜强者，信奉实力为尊，对于孔殿承这个老大十分忠诚且狗腿。
孔殿承觉得，这是在他们打不过他且还没有妖能取代他的前提下。
或许有妖对他能改变妖族的处境而产生感激吧，但能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而孔殿承也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识时务听话，别给他惹麻烦就行。
就算对于潘小龙这只他取了名字的熊猫，他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不过是当成普通大熊猫有点喜欢而已。
现在会推荐潘小龙，只是因为他合适。
但在场的人不这么想，都觉得他对那只熊猫不一般。
等这事定下来，消息传到其余妖耳中，他们也嘀咕：“那只蠢胖团子有什么好的，人类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老大也特殊对待……”
*
如特调组预料的那样，猎妖师还是针对章鱼袭击人类一事搞了小动作，他们先是把视频发到国外的网站上，等搬运回国内后，还在网上搅混水，称官方部门欺瞒民众。
官方反应很快，没有等舆论发酵，直接把来龙去脉讲清楚。
他们不是隐瞒，而是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暂时保密。
章鱼妖的招供或许属实，但证据也必不可少，特调组就去了章鱼被镇压的那座小山上，不仅有图有真相，还有视频和物证。
包括章鱼横穿马路突然生出触手、章鱼说话的口音……
官方用一系列证据表明章鱼是被关了一百年的妖，刚出来，不了解现在社会的规矩，所以犯下错误。
他们并没有因此将章鱼无罪释放，而是判处拘役六个月，要他好好学学现在的法律，而且他还需赔偿伤者。
至于孔殿承砍了章鱼一个触手给他的小宠物，还当着章鱼的面烤着吃……
这事太过于美味，啊不，是残忍，所以官方部门没提。
要知道，从那以后，章鱼更加老实，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再伤人。
和社会脱轨了一百多年的章鱼如何挣钱，根据孔殿承的建议，官方部门给章鱼安排了工作——加入消防队。
有人落水、跳楼或因为火灾被困，章鱼的触手救人很方便。
但有些人怀疑，孔殿承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万一哪一天章鱼被烤熟了，还能当食物。
当然，这样的猜测没人说出来，因为章鱼做这个活真的很合适。
章鱼已经参加过一次救援，这算是劳动改造，就是不管这个犯人还是劳动方式，都有点特殊。
官方把章鱼救援的视频也发了出来。
*
网友看完这则声明，都一脸懵逼，确认几次，这是官方号没错啊。
本来还有人怀疑连官方都被盗号了，结果很快就有各大主流媒体转发。
最初，很多网友看到营销号搬运的国外网站的视频，都怀疑其真实性，觉得这是境外势力害我国之心不死，故意污蔑。
结果还没等技术大佬鉴定一下视频的真实性，官方就发话了，不仅承认真的有章鱼妖，还透露出这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是我穿越了吗？来到一个玄幻的平行世界？]
[灵气真的复苏了？我这两天感受到体内有股热气在流窜，是不是我也有灵根，可以修炼？]
[好家伙，这波进化又不带我。]
……
不得不说，网上还是沙雕多。
这些网友没有接触过妖，更没有亲眼见到章鱼伤人的画面，就想象不来妖的危险性，再加上官方都发话了，章鱼还被控制住，他们还有心情玩梗。
但也有不少网友理智地提出怀疑和担忧——
[真的有妖？就这一只，还是官方早就发现但一直隐瞒着？]
[为什么现在公布这个消息？是要大家都小心点吗？]
[还有多少妖啊？]
[卧槽，那章鱼都有两层楼那么高了，太可怕了！会不会有别的妖？他们会不会吃人？]
……
但更多人表达了对官方的信任——
[应该没事吧，以前那么多年都这么安稳地过了，我还是挺相信官方爸爸的，而且这次的章鱼妖不就被抓起来了？好像还改造得不错的样子。]
[我那天离现场很近，算是亲历者。当时很多人惊叫着乱跑，那在火车站附近，大家以为是有人报复社会，搞人体zha弹什么的，都特别慌。
但很快就有人来疏通民众，还有特警小哥哥！个个身高腿长，特别帅！有个小哥哥还扶了我一把~（花痴尖叫一秒）。然后，就听到那边一直有qiang声响起，是那些特警挡在前面（敬礼）。
没过多久，qiang声就停了。之后有人安抚我们，要我们对这事保密，但现在官方发声了，我总算不用憋着了。]
后面还附了照片和视频。
接着，又有不少亲历者发声。
[我在现场，那只章鱼真的好大，我差点被触手缠住，估计以后我再也不敢吃章鱼了。]
[我当时在楼上，用望远镜看，我看到章鱼，还看到一个人骑着好像是龙飞过来，那之后枪声才听的，但我说了没人信。]
[我拍到了！就是距离太远很模糊，不过能看出来确实是一条龙上面有个人。]
[所以，是有比章鱼妖还强大的存在？]
……
涉及孔殿承的爆料很快被删除，发出较清晰照片的网友还被联系将原件删除。
特调局新注册的账号提醒网友有些照片不能传播，否则会涉嫌违法，同时也可能会对公职人员带来危险。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是特调组的人。
民众的反应比预想的要平和，除了少数存心挑事的和杞人忧天的，大多数人还是理智观望，比较乐观地等一个更详细的说明。
官方不负众望，很快就放出了今晚八点半会以直播形式开一个发布会的消息。
很多人抱着手机、定了闹铃，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地熬时间。
八点半，直播间卡了一分多钟。
好不容易挤进去的观众，隔着密密麻麻的弹幕，隐约看见五个人影，等调高屏蔽度，就看到原来那个穿白色毛大衣的原来不是人，而是大熊猫。
等等，大熊猫？！
这也太魔幻了吧？大熊猫都成妖了？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大熊猫都是一个样，但粉丝们就能认出来那张熊脸。
[是潘小龙啊！！！]
[它也是妖吗？]
[难怪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熊猫，它的爱好也特别……]
妖族的代表换成了一只大熊猫，那发言人就只好有人类出面。
这是一张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脸，但观众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都目瞪口呆。
那些话没有字幕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什么叫妖族一直存在？
什么叫以后妖族只要愿意，也是我国公民，受到法律约束和保护？
还有猎妖师，又是什么玩意？
妖族数量不多，又刻意隐瞒什么，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机会接触，一时间就觉得世界观被颠覆，难以接受。
发言人很快念完了稿子，开始媒体问答环节。
记者问了发言人几个问题，就迫不及待地转向了大熊猫。
“听说妖族可以化人形，你可以展示一下吗？”
潘小龙摇摇圆乎乎的脑袋，嘴一张，发出的声音惊人不是嘤嘤声，而是人语：“不行，老大说了，那样大家会脱粉的。”
很显然，他说的“不行”不是不能化人形，而是不能展示。
他指了指身边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靓丽女人，慢吞吞地说：“她是蛇妖。”
蛇妖也不含糊，站起身，将纤细素白的手放在扣子上。
她今天穿的衣服并不是皮幻化成的，而是真实的衣服，还不便宜，撕了怪浪费的。
明明解扣子没有声响，可观众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啪”。
[这不是官方的直播吗？]
[这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
衣服脱落，露出的却不是女人美好的酮体，而是蛇尾。
蛇妖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蛇，像极了传说中的女娲一族。
她晃动着自己的蛇尾，全方位展示一遍，声音凉凉柔柔的：“这下，你们应该信了吧？”
观众隔着屏幕还好，现场的人真被吓了一大跳。
这样半人半蛇其实挺耗费妖力和心神，蛇妖干脆把上衣脱掉，变成了完整的一条蛇。
“我的人形是个主播哦，喜欢我的小哥哥小姐姐可以去关注一下。”给自己打了个广告，她就施施然爬走了。
观众：！！！
[你倒是说一下平台和账号啊！]
好在观众多，恰好有些关注她的人。
[我看过她的直播！]
[是做什么的？]
[瑜伽。]
看到这几条弹幕的观众，都沉默了。
你一条蛇做瑜伽，那不是欺负人吗？
不知不觉，很多人对妖族的抗拒、排斥、忌惮都淡了很多。
大熊猫怕人类脱粉拒绝变人形、蛇当瑜伽主播……真是魔幻又合理，似乎还夹杂一丝心酸和搞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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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半妖少年（15）
蛇妖下去换衣服了, 而这边对潘小龙的采访还在继续进行——
“妖会不会吃人？”
“当然不会啦，比起人，我们大多对人类的食物更感兴趣。我喜欢吃泡椒竹笋、红烧乳鸽、猪皮冻……”
“动物要变成妖, 是需要修炼吗？”
“不是哦, 我父母是妖, 所以我生下来就是妖。不过，大熊猫妖就剩我一个, 估计要绝后了。”
“你刚才提到的‘老大’, 那是什么人？”
“不是人。”胖团子神态端正了几分, 就是说出的话有点让人一愣。
你个大熊猫怎么还骂人呢？
只听胖团子继续说：“他是我们妖族的领导妖。”
软糯娇气的声音竟透出几分崇敬。
记者想深挖, 就见那大熊猫被旁边的男人拍了拍脑袋后，伸出爪子捂住了嘴。
他们只好转移话题, 问一下妖族的其他事。
潘小龙不乐意多说，指指剩下的龟妖，说：“我还是个年轻妖，很多事不知道, 你们问他吧。”
龟妖依旧是人形, 他不乐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原形，所以潘小龙就没提。
龟妖的年龄摆在那儿，显然比别的年轻妖要成熟稳重不少, 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他有意地把话题往猎妖师身上引导, 然后说了不少猎妖师干的坏事。
[狗屁的猎妖师！他们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偷猎者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恶！]
[那些人抓到了，是按什么罪名定罪啊？能不能让他们牢底坐穿？]
[关于妖族, 是不是要立新法啊？]
[万万没想到，人类接纳妖族后, 受伤的是我们法律人。趁着人多, 我一定要吼一句：劝人学法, 千刀万剐！]
……
很多人义愤填膺，开始维护起妖族。
实在是妖族这三个代表选得好，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一个美艳的女蛇妖——人们虽然怕蛇，但隔着屏幕就另当别论，更别说这蛇妖变成人还那么漂亮，另一个观众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妖，但他身上有一种温润的气质，让他们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再加上有官方背书……
杀人犯法，杀保护动物犯法，凭什么杀害妖族就那么算了呢？
人类保护野生动物，为什么不可以保护有较高灵智、能变成人的动物呢？
有人说：“那可是妖啊，和人不一样，到底是异类。你们难道忘了章鱼伤人事件了吗？”
但有更多的人反驳：
“可这么多年过去，有多少妖害人了？”
“拜托，那是一只被关了一百多年的妖，说不定一百年前的人穿来也会干不少违法的事。”
“上个月江城有个男人自己不想活了，就拿刀在街头砍人，死伤情况可更严重。”
“以前我们只是不知道，但妖族一直存在啊，现在知道了，日子不还是安安稳稳地过？人类的数量是妖族的一万倍，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妖。”
“那些区区猎妖师就能把妖族逼得躲躲藏藏，官方只会更强大好不好？要是有妖害人，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
妖或许有好有坏，动用私刑已经是错误，那些猎妖师滥杀就更不应该了。
一时间，那些猎妖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有关部门发布通缉令、呼吁猎妖师自首，来自首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停手躲藏起来避风头。
这样一来，抓捕难度势必会增加，不过，那些还没有被纳入庇护的妖族却多了存活的机会。
这就是官方部门和猎妖师的不同，也是孔殿承会选择和他们合作的原因。
妖族活着的价值更大，猎妖师的做法完全是竭泽而渔。
不管官方部门是真的把妖族当公民保护，还是出于长久利益考虑，只要结果是好的、对双方都有利，就足够了。
*
直播结束了，但人们关于妖族的关注、讨论还在继续。
在发布会上露脸的潘小龙更火了，蛇妖更是一夜涨粉百万。
蛇妖在官方直播结束后，就开了自己的直播。
她会在发布会上露面并现原形，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账号引流。
当然这也是官方和孔殿承的意思，很多时候人的恐惧来源于无知，那他们干脆就把一切摊开让民众自己去看。
蛇妖的账号昵称叫“佘小妖”，这也是她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她没打算掩盖自己的身份，也不擅长取名，就很随意地取了这个名字。
因为孔殿承给大熊猫取名潘小龙，很多妖跟风，比如武小英、苗小狸、鱼小鲤……简直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妖。
对于妖族这样的风气，潘小龙气得不轻，一群臭不要脸的妖，竟然抄袭他的名字？
而某条龙就很开心了，果然他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话题回到佘小妖的直播上。
她今晚没有再做瑜伽，只是和网友聊天。
比起官方直播，现在不管是佘小妖还是观众都要随意多了。
[我很好奇，公蛇变成人形会有两个唧唧吗？]
佘小妖看到这条弹幕就愣住了，你们这些人类怎么回事？她也没有见过啊。
她装作没看见，略过了这个问题，但心里也忍不住想：会有两个……吗？
[能问问蛇妖姐姐多大了吗？是不是有一千岁啊？]
佘小妖：“问女孩子年龄很不礼貌哦~不过，我可以透露的是，我才没有那么老。实际上，很少有妖能活那么久。”
不同妖族的寿命也不同，很多种族也就比人类能多活百十年而已。
佘小妖长了一张人们常说的“蛇精脸”，但并不会像整容脸那样看起来别扭，她的下巴小小尖尖的，眼睛是茶色的竖瞳，是一个靓丽中又透着冷清的美人，她说话柔柔的，一场直播下来很圈粉。
除了蛇妖，还有不少不介意暴露自己原形的妖也学蛇妖开通了自己的账号，说一些可以透露出去的信息，一方面是配合官方部门的工作，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挣钱。
人类越是了解，对于妖族的好奇就压过恐惧，还有不少人期待和妖近距离接触，有很多网友分享出自己疑似和妖打交道的经历。
郑思雅就是其中一位。
如果没有官方公布妖族的存在，她不会多想，可现在，她越想越觉得那个双眸颜色不同、容貌无可挑剔的少年是妖族。
[是雅雅呀：我前不久好像遇见一个妖，我猜他原形多半是猫，还是颜值超高的布偶猫。他长得真的特别好看，而且他一提出请求，我明知道可能会有麻烦，但完全不忍心拒绝。]
这次郑思雅吸取教训，没有再发孔殿承的照片。
然而她不发，有人却忍不住想炫耀、博关注。
当时郑思雅在偶遇孔殿承后，本着有美人姐妹一起欣赏的想法，把他的照片发在群里。后来有人传播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后保存了。
[混二次元的美少女：这样的美貌，是妖吧？开始我以为他是个新人coser，他的眼睛是戴了美瞳。我觉得颜色很漂亮，想求牌子，结果被告诉这就是他自己的眸色。这样的异瞳不就是布偶猫成精吗？简直是布布从漫画中走出来了！]
下面还附了两张图，一张就是郑思雅拍的，另一张是布布。
布布是一个漫画中的角色，是只异瞳布偶猫，眸色同样是一金一绿，不过和孔殿承左右反过来了。
这个昵称叫“混二次元的美少女”正如她的名字，比较喜欢二次元，她的账号有一万多的粉丝。
加上她带了话题，很快就有人在下面评论——
[他那么美，怎么会是妖呢？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妖我也不介意的。]
[小哥哥介意人妖恋吗？我二十岁，下雨会躲，不会捡地上的东西……]
[呜呜呜漂亮妖精快来玩弄我的感情！]
[好吧，我承认自己只是单纯好色，根本不在意性别和物种。]
[真的吗？如果有一个妖，人形好看、温柔体贴还有钱，但原形是蟑螂，你愿意吗？]
[啊啊啊住嘴！万物有灵，蟑螂蚊子苍蝇除外。]
[真的会有蟑螂妖吗？]
……
话题逐渐有点跑偏，但孔殿承的美貌网友都是认可的，很多人也都觉得他多半就是异瞳的猫妖。
其实不只网友这么猜，孔殿承的妖族手下以及特调组的人都这么觉得。
妖族化形，很多都和原形有点关联。
孔殿承：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说一只孔雀是猫，和骂人是狗有什么区别？
孔殿承没有太关注网上的消息，他并不知道网友因为他的一张照片而引发的讨论，而在有了点热度后，他的照片和相关帖子、动态被删得干干净净。
在官方开完直播发布会之后，不管是吃瓜群众，还是相关人和妖，都挺忙，只有孔殿承显得无所事事。
这的确有他躲懒的成分在，但更多是因为什么事都用不上他。
章鱼在青青和孔殿承面前怂的一批，可和别的妖相比，他就是厉害的大妖，完全能镇住其他不老实的妖。
章鱼本就喜欢逞威风，也想多做事早点完成“改造”，以及改变自己在孔殿承心中的印象，免得再被砍触手，他十分积极表现，成了……妖族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没错，官方就创办了妖族学校。
因为有些妖之前连身份证都没有，更别说上学了，就算有证的妖，也大多不会去上学。
现在妖族要融入人类社会，一些基础的教育是必不可少的。教育内容包括知识，也包括作为“人”要遵守的法律道德等。
但毕竟那些妖不同于普通学生，需要妖管着，有了章鱼，这事就不用孔殿承操心了。
约束妖族有妖代劳，其余的事，更不会非孔殿承不可了，毕竟，他对于妖族的了解，和人类差不多。
倒是有很多人苦口婆心劝孔殿承去上学，吓得他骑着龙就跑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还是在社会中学习成长吧。
作者有话说：
（举话筒）如果有一个妖，人形好看、温柔体贴还有钱，但原形是蟑螂，你愿意和他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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