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鹤立鸡群地站在那儿，表情说不上好，隐隐在发怒的边缘。
那三人光顾着自己唇枪口战，丝毫没留意傅之衡的情绪。
“据我所知，你们星海去年也不过出了个姜闲。”盘发的女人含笑，笑里藏刀，“还走的是黑红路线，其他被你们挖去的好苗子都糊得查无此人，甚至还没素人时知名度高，就这你还好意思跟我来抢？”
“那还不是因为有些人烂泥扶不上墙？王姐，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直白，但我们好歹有个姜闲，你们呢？”
“你们说这些都没用，最主要不还是得看这位帅哥本人的想法？”
最后打圆场的是个小个子女人，她仰头对傅之衡道：“傅先生，我们公司和他们那种注册资金不到一百万的网红孵化基地不一样，我们非常正规，今年上映的爆款电视剧《三山去》的男三就是……”
傅之衡打断他们，“不感兴趣。”
这是他第二次表达自己的态度。
如果不是秦小芝这几天的紧急补课，告诉他不能感觉不开心就动手把人弄死，现在这三人大概率已经是尸体了。
不是尸体，也多少要受些伤。
被打断的小个子再接再厉，“我们公司福利很、诶！你拽我干嘛！”
盘发女冷笑：“你不说要尊重本人想法？那你怎么还在这儿滔滔不绝？”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了把傅之衡拉入自己公司，那三人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旁边看热闹的虽然没聚在一起，但都驻足竖起耳朵认真听，嘈嘈切切地交流。
见过星探上街挖人的，没见过三个星探上街挖人挖得差点打起来的。
秦小芝心想，傅之衡或许挺适合走娱乐路线。
这还没进圈呢，随便在大街上一站，就能让别人为他吵架，吸引眼球，等进了圈说不定更腥风血雨。
但这都没动手。
表现挺好。
在傅之衡脸色更臭之前，秦小芝打横插进去，打断他们的游说。
“他不去。”
秦小芝言简意赅地说完，双手插兜一扬下巴示意傅之衡跟上。
万没想到她也被拽住了。
拽她的是一个男人，用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像在打量商品一样的视线，在秦小芝脸上扫来扫去。
“美女，我觉得您有一种未经打磨的美，只是缺少一点包装，不知道您有没有……”
“没有。”
“您肯定是对这个不太了解，您下午有没有功夫？不如我请您去我们公司看看，了解一下？”
牛皮糖一样纠缠就很烦人了，那手指头也不老实，拽着她，还像是不经意地划了划。
秦小芝皱眉，刚要动手，旁边傅之衡快她一步，捏住那男人的腕子，神情淡淡，不像太用力，却让男人骤然爆发出哀嚎。
傅之衡松手，男人疼得弯下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见他竟然真的动了手，知道纠缠得有些过分的另外两人，嘟囔了两句，也就离开了。
秦小芝凑过去，强硬地摸了摸他骨头，什么事都没有。
“你们等着！我要报警，这事没完！”男人恨恨道。
秦小芝一点不慌：“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被这话问的有点懵了，难不成这小姑娘身后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
可看他们俩全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块的衣服，属实不像。
他还是有些犹疑地试探道：“您是……？”
秦小芝没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男人更懵了，嘴张开又合上，“谁、谁啊？”
“懂的都懂。”秦小芝拍他肩膀，面无表情地语重心长道：“不知道最好。”
说完，就和傅之衡转身离开，男人怔怔地盯了几秒，突然打了个哆嗦，大脑才运转起来。
他刚刚明明应该追上去讨要说法的！怎么就突然跟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回去的路上，傅之衡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秦小芝身上。
刚才那男人明显是被施了定魂咒，在现代社会用那种力量对普通人出手，看来秦小芝也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守序。
那就有趣多了。
如果他们是一类人，那只要一点引导，就可以……
秦小芝不知道他想什么，被看得烦，“吃火锅把你忘了，还有什么想问？”
傅之衡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事，秦小芝一提，他才明白过来。
把他忘了？
不道歉，也看不出有多愧疚。
好样的。
之后傅之衡全程都没说话，气压低得吓人。
他不说话，秦小芝也不出声，臭脸二人组所过之处，旁人说话分贝都自动低了一档。
上了楼，秦小芝又出门，傅之衡没问她去做什么，连看都不看。
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一路人。
712见情况不妙，小心冒头：【大、大佬，恭喜恭喜！您刚刚英雄救美，封印解锁0.001％，还有99.9987％就能完全解、解锁了……】
712越说越心虚，毕竟这点进度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傅之衡看不出有多高兴。
他伸出手，在茶几上轻轻一点。
咯噔。
傅之衡仰靠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茶几四分五裂。
长睫微敛，深而黑的眸中，有几分愉悦的、残酷的期待。
他遵守秦小芝告诉他的规矩，但这规矩让他不开心，那就不守了。
——秦小芝，你要怎么办？
傅之衡想象秦小芝看到这一幕的表情，然而指针一圈圈转动，一直到晚上八点，秦小芝都没回来。
隐而不发的愤怒被冷水浇熄，傅之衡换了个姿势，突然有点想笑。
他是在干嘛？
用的是二十一岁时的身体，怎么连思想也变幼稚了？
跟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一个帮他解锁封印的工具人罢了，至于被她的行动牵引情绪？
用恢复的力量将茶几复原，饿了一天的肚子咕咕地叫，冰箱里有昨天的剩饭，傅之衡取出来也不热热，在厨房拿了个勺子不紧不慢地吃。
没吃两口，门就打开了。
大门和厨房门正对着，傅之衡看秦小芝拎着大包小裹地进了屋子。
她自然地把牛羊肉卷开了盒，又去洗蔬菜，水声哗啦啦地响了一会儿，秦小芝将蔬菜和菇类利落装盘。
见傅之衡仍捧着昨天剩饭在那一粒一粒地吃，还是不开口和她讲话，秦小芝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主动走过去把碗从他手里拿了出来，傅之衡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直到秦小芝牵着他手轻轻晃了晃，他才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给你变魔术。”秦小芝低声道：“闭眼。”
傅之衡盯着她看了几秒，将眼睛闭上。
一个冰凉的、有点重量的东西放在了他手上。
傅之衡睁眼看，是一只手机。
傅之衡随手摆弄一番，还是看不出情绪。
“什么意思？”
从理智上来说，这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梯子，他差不多就该下了，但嘴不听话，非得追根究底地问，要从秦小芝口中听到服软道歉的话。
傅之衡现在已经不生气了，现在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顽劣作祟，想看看面对自己的为难，秦小芝要怎么办。
也是一种试探。
秦小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谁给他安的清冷这名号，这幅翘着尾巴找揍的样子，怎么看都和清冷搭不上半点边。
长得清冷也算清冷？
秦小芝想了想，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傅之衡：？
“不喜欢不用硬收。”秦小芝把肉下进锅子里，对傅之衡道：“请你吃的最后一顿，不算在你花销那，明天带你找厂上班，这段时间你花销是六百六十二块四，等发工资记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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