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过期明恋 > 17-20
    盛夏


    “我回?来了。”


    “回来了, 若若。”


    曾白瑛正在厨房忙活,“我今天买了西瓜,切好了放在冰箱里,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一块,饭还得等会儿呢。”


    “好。”温灼若放下书包,西瓜被冰镇之?后爽口清凉, 她坐在沙发上吃完了。


    今天放学, 竟然让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幸而班主任说,下个星期会重?新安排位置,不然她真怕自己上课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饭菜好了, 被摆上桌, 两荤两素, 还有一道?西红柿汤。


    一家人刚坐好, 曾白?瑛就笑说:“今天一中?开学, 人可真是多, 跟以前状元放榜一样, 全堵在伸缩门那里,人山人海的,我出去差点迟到。”


    “对了若若,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班上同学还好相?处吗?”


    刚上三年级的高临星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是今天开学, 妈妈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哪不能?适应?小牛一样,你的情况能?和你姐比吗?”


    温灼若给高临星夹了一块鸡腿,高临星欢快地叫了一声谢谢姐姐。


    她顿了一会儿, 回?答说:“挺好的。”


    “有认识的同学在班上吗?”


    温灼若想, 她和景在野之?间,也仅仅只能?用认识这个词, “有一个。”


    “有就好,有的话可以互相?照应照应。”


    高明科也笑说:“多交些新朋友好,也让他们和鱼鱼一样来我们家玩,同学嘛,感情就是一块玩出来的。”


    “好。”


    电视里男女主终于说破误会抱在一起,虚影照在温灼若身?上,煽情的背景音乐里,还藏有瓷碗和筷子的碰撞声和偶尔的说笑声,楼前街道?里时不时有车碾过塌了一点的地面,“咚咚”两声响。


    “鱼鱼现在在哪个班,你们离得近吗?”


    “还挺近的,高三毕业了一届,位置腾出来,现在鱼鱼和我们班都在四楼,她们班在我们班斜对面。”


    “鱼鱼我觉得人挺聪明,家教也好,就是贪玩了点,要是像她说的以后好好努力,以后没准能?和你考去同一所大学,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这种关系很?难得,若若,你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


    温灼若想到莫遇这回?的考试成绩,几个月的复习,她从年级六百多名考到了年级一百多名,要在高二考进实验班,也是很?有可能?的。


    一班的老师除了许先老师外,于温灼若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不仅要熟悉每个老师的教学方式和讲课速度,还得去琢磨他们独特的口音。


    上课的时候,黎安然偶尔会返身?过去,问景在野一两个问题,他基本都会告诉她。


    有时老师讲些趣事,景在野也会笑两声。


    温灼若不似他们两人这样自然,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卑情绪。


    景在野和黎安然像是都学的很?轻松,下课之?后,一个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走廊吹风,一个不是在和同学笑闹,就是在看闲书,仿佛稍微用点心就能?考的很?好。


    而她需要很?努力,很?用心。


    她有种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的想法。


    甚至为自己不自量力的喜欢和告白?感到脸红和羞愧。


    还有两天就要换座位,温灼若安慰自己,再熬一段时间。


    天色渐渐灰暗,墨汁浓涂淡抹,霎时暴雨如注。


    田径场上的人四散往教室跑去,还有人在树下躲雨,很?快兜着校服跑开。


    不用做课间操,且下雨的时候,教室外的空气?格外清新,雨里的青草泥土味叫人神清气?爽。


    温灼若从大号饮水机那打了水,拧着壶盖往教室走。


    快走到一班的时候,她发现景在野背对着她,靠在后门,身?前站了一个没穿校服的女生,长裙过膝,蝴蝶结系带将她的腰收的很?细。


    “景哥哥艳福不浅啊。”


    “还真是执着。”


    “说真的,要不就从了吧景哥,还是说你心里有人啊?”


    “……”


    有几个男生看好戏地挤眉弄眼,马里奥是靠这两人最近的,好奇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瞧,他旁边的男生则搭着他肩膀吹口哨。


    温灼若看了一眼景在野的背影,最后收回?,跟着人群从走廊走过,想从前门进去。


    到前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半面窗户打开,温灼若看到一群人压在前门贴中?学生守则和课表的那面墙,一个个笑到捂着肚子,不知?道?在玩些什么,门也被他们给堵住了。


    这时要进教室的就她一个,温灼若忽然有种慌乱的预警,尝试敲门,可没有人听见,甚至没人注意外面站了人。


    此时,有人说了句:“温灼若,走后门吧,后门开着呢!”


    说话的是马里奥,他脸上的贼笑还没收回?,“他们都聋子,玩起劲儿了老班来了都听不见的,等会儿还给你撞着。”


    这话的声音不算小,走廊上站着的人几乎同时朝温灼若看来,景在野靠着门框,单手抄兜,头?略低着,视线越过面前女生的头?顶。


    空气?里像是有无数无色无形的泡沫,两道?视线不期然对上,薄膜相?撞,相?融,心脏似乎也被轻轻撞了一下,而后猛烈跳动。


    温灼若眼皮如同被烫了下,收回?视线,硬着头?皮朝后门走。


    过道?并不宽敞。


    几个男生站了一堆,并不规矩,时有推搡。


    另一边,景在野的半边身?体也靠在门外,女生低声和他说着什么,他并不打断,像是在听。


    温灼若忍不住想到了她自己。


    他对每个女生都是这样吗。


    这一小段的路程,温灼若面对着景在野走,走的十分艰难,到了后门,景在野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但留的位置也够一个人走过,他没有完全挡住道?。


    这意味着温灼若要在他面前走过去,在挨得极近的情况下。


    可再紧张,再忘记呼吸,也只是一两步路的事。


    她很?快就走进了教室。


    景在野在温灼若经过的那一瞬间,余光瞥到了一粒红色的小痣,安静地点在她白?皙的锁骨上,和第一回?见时一样惹眼。


    温灼若在前门转身?时表现出的犹豫十分明显。


    有胆子表白?,没胆子和他对视,喜欢他的女生都想尽了办法在他面前出现。


    她就坐在他前座,这么些天,却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挺新奇。


    温灼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从没哪一刻,这个位置给她带来安全感,起码,她僵硬的表情不会在景在野面前一览无余。


    陈舒转过来,手捂着嘴说:“温灼若,你看到后面那个女生没有?”


    温灼若喝了一口水,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了后门那个没穿校服的女生,“看到了。”


    “她是隔壁二中?的,据说还是他们那届高二长得最漂亮的,结果不知?道?上哪遇到了景在野,这就喜欢上了,都来我们班好几回?了,不过你是新来的,应该是第一次见。”


    “嗯。”


    陈舒好奇问温灼若,说起同班同学的八卦:“以前你听说过景在野吗?”


    “听说过。”


    “我跟你说,他这个人吧超级受欢迎,高一我们班从军训开始,就有人不停撞见有人给他表白?,下到高一上到高三,简直横扫各个年级!”


    “还有些家里很?有钱的女生,买通我们隔壁班的人报告他的行踪,就专门带着人去堵他,给他那阵子郁闷的,成天冷着一张脸。”


    温灼若却说:“听你讲的话,他在班上应该人缘也挺好的。”


    陈舒:“你这怎么听出来的?”


    “要是人缘不好,你也不会这么熟练地调侃。”


    陈舒哈哈笑,说:“真牛,这都能?推出来,不过还真让你给猜对了,别?看景在野这人总是拽拽的,也不大爱笑,做什么事情都慢悠悠懒洋洋的,可人缘那是没话说,玩的开,也不介意别?人开他玩笑,反正挺好相?处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看你这个星期都没和他说过话,不会是怕他吧?”


    温灼若小声说:“我和他不熟,没什么话好说的。”


    这话刚落,身?后就传来拉椅子划拉过地面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


    陈舒抬头?说:“景在野,你看你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灼若在你面前笑都不敢笑一下。”


    温灼若有些心慌地看了眼周围,不禁心想,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陈舒看出来了,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看出来。


    幸好这会儿附近没坐着什么人。


    不等景在野回?答,上课铃就响了。


    她像是逃过一劫。


    老师来教室前,黎安然罕见地和温灼若说话,前几天,她们的聊天内容仅仅是“这节什么课”“借我张草稿纸”之?类的。


    可她这次问:“温灼若,你和莫遇是不是好朋友?”


    似乎要就这个问题聊天。


    温灼若不知?道?该怎么和黎安然相?处,而黎安然问完,友好地一直保持微笑。


    “对,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方暖冬生日那天,一班二班不少?人去了,温灼若和莫遇两张陌生面孔就显得很?突兀。


    莫遇也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往后还有联系的,黎安然算一个。


    “她经常带你去景在野家玩吗?”


    “没有,那次是第一次。”


    “原来是这样啊,”黎安然拿书本挡着脸,笑着朝她说:“交个朋友吧,我叫黎安然,平安的安,然后的然,以后我们还有莫遇可以一块出去玩呐。”


    温灼若嗯了一声,勉强弯了弯唇。


    ……


    终于到了换座位的这天。


    温灼若起了个大早,幸亏从前在六班养成了习惯,现在再适应实验班的时间要简单不少?。


    实验班的上课时间距离校门开只有十分钟。


    有时候来早了,她就站在路灯底下吃包子,街头?昏黄色的灯光还没熄,遥远的天边已经泛白?。


    卖早餐的摊贩陆续推着车来,竖起招牌,热腾的雾升起。


    温灼若在外面吃完了包子,习惯性?买了那个牌子的牛奶,塞进书包里。


    按习惯,换座位的时间一般在班会课,也就是最后一节。


    倒数第二节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头?顶光秃秃,挺着啤酒肚,临下课前,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压轴题。


    “这题是今年高考我们省出的题,不是很?难,用我们目前学过的知?识就可以解出来,来,哪两个同学上来做?”


    这题实际涉及到很?多必考知?识,需要做辅助线,难度并不算小,给时间还是有人能?做出来,他这样说是鼓励大伙积极点做。


    但一写完题目就喊人,不少?人才刚看完题目,教室里还是鸦雀无声。


    数学老师扫视一圈,发现了几张新面孔,最后目光落在温灼若脸上,“新来的同学,你来。”


    温灼若还没想好,但被点名了,也就走上讲台开始思考。


    “再找一位同学。”


    “黎安然,你来。”


    没过多久,教室底下突然响起一片起哄声,笑哄哄的。


    温灼若看着题目已经有了思路,简单在黑板上捋了下过程,抬手擦掉,然后拿粉笔写。


    她和黎安然一左一右,各占半面黑板。


    因为第一次碰到这类题型,温灼若书写的速度不是很?快,偶尔还会停下来看一眼题目。


    可反观黎安然那边,却是带着草稿纸上来的。


    她对着草稿纸,三两下就把?题给解完了。


    温灼若再想忽视旁边的动静,也在黎安然写完,丢粉笔回?铁盒的时候,被那一声轻轻的“咚”给打乱了思路。


    数学老师站在黎安然的解题步骤前,看一下她的,又?看一下温灼若,若有所思。


    温灼若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手上也加快了速度,得出结果后简单验证了下,就下了讲台。


    可已经比黎安然慢上许多。


    她有些低落,眸子灰蒙蒙的。


    数学是她很?拿手的科目。


    坐在位置上看向讲台,温灼若发现,她和黎安然的答案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过程更细致。


    可无疑是黎安然的思路更出色。


    这时,黎安然看向温灼若的眼神却有些佩服,“你好厉害啊,居然做出来了。”


    温灼若不语。


    下一秒,黎安然却把?草稿纸往温灼若身?后,景在野的桌子上一拍,笑容灿烂道?:“谢谢你的草稿纸啦,救我一命。”


    温灼若愣住了。


    数学老师看完两人的答案,说:“不错,都写对了,但是黎安然的解题步骤更简单更好,但答的好是好,在考试中?一定要注意不要失步骤分,另一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有人帮她回?:“老师,她叫温灼若。”


    “哦,你就是温灼若?”数学老师看温灼若的眼神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停了几秒,才接着说:“你的思路虽然没有黎安然的那么快捷,用的方法也比较难,但你步骤和结论都是对的,这题以前做过类似的没有?”


    温灼若摇了摇头?。


    “第一次做这题就能?解出来,虽然走了点弯路,但是也已经很?不错了。另外还有黎安然,数学进步很?快,继续努力,你们两个是同桌,温灼若你下课之?后可以向黎安然请教一下,大家都是同学,要互相?帮助。”


    黎安然站起来鞠躬:“谢谢老师!”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小范围的笑声。


    陈舒转头?过来,对黎安然说:“你可是真勇啊,景在野笔都还没放下,你就把?他草稿纸抢走了,就不怕被老师发现。”


    黎安然偷笑,“反正景在野不会举报我。”


    温灼若握着笔的手一顿,眼眶忽然有些热。


    也许是到了临界值,在此刻,莫名的委屈与难受发酵,堵在胸口。


    数学老师喊了一声安静,“那我们开始讲题,都拿出草稿纸来。”


    景在野一直没说话,笔在稿纸上划拉两下,刚才被送回?来的草稿纸的另一面,他的解题步骤和温灼若的如出一辙。


    可他中?途想到了新的办法,步骤只有一半。


    要看黑板,就必须越过温灼若的头?顶。


    数学老师讲完了题,景在野的视线在温灼若白?色的发圈上停顿片刻,才收回?。


    盛夏


    新学期的班会课内容比较多?。


    许先专门拿了一个会议本, 让学习委员陈舒在班上做记录。


    “那?些规?轻?吻?梨?子?整?理?制度就不再重申了,一会儿我会让陈舒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贴在教室后面,今天重点要讲的是运动会报名的事情。”


    “这次运动会和高一不一样, 教导主任让我们理科一班当仪仗队。”


    温灼若看着许先在黑板上画出了田径场的雏形,然后听到他说:


    “上次运动会我们班只有三个人?报名,教导主任给我们开了特例, 没有强制性要求多?少人?参加, 这次呢是高三前?最?后一次大型的运动会,大家最?好?还是踊跃参加,决定进仪仗队的就不用参加比赛, 参加比赛的也不用进仪仗队。


    仪仗队需要站在田径场维持秩序, 有家长来也要热情为他们引路。”


    “活不多?, 主要是重在参与, ”许先最?后总结:“这次运动会整个班都要动起来, 不要老窝在教室, 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下课之后大家就可以去体委那?里报名了。”


    温灼若终于听到了那?一句:“好?,现在我们来讲分座位的事。”


    一班人?少,教室很宽敞,后黑板那?一块有大片可活动的区域。


    许先拿出一张座位表, 撑着讲台道:“我们班五十个人?, 我计划分成七组,每组七人?,最?后一组八个人?, 每组固定一个小组长, 竖着坐,小组与小组之间?合成一个大组, 每过一个星期,座位往右移一次,小组的人?也往前?坐一个位置。”


    “像最?后一组,温灼若后面是景在野,景在野的位置后面没人?,下个星期,景在野坐在温灼若现在的位置上,开头第一个人?坐在景在野的位置,而温灼若坐在陈舒的位置……”


    许先讲清楚了,就拿起座位表开始念名字。


    “现在我公布一下每个人?被分到的小组,以后收交作业都是由小组长收。”


    “景在野,一组。”


    “姜愿,二?组。”


    “……”


    前?七个人?分别在七组,许先似乎是按照学号来分组,温灼若想到了自己的学号,好?像是……


    22号。


    “温灼若,一组。”


    温灼若缓缓握紧了手里的笔。


    很快,许先念完了分组,看着座位表开始念各自的位置,念完,说道:“学号前?七的同学,就暂时担任组长,如果有特殊情况不想当,也可以和老师反应。”


    温灼若想,许先老师应该是在尽可能方便搬的条件下排的位置。


    像她,陈舒和景在野现在在一组,以后也都是一组的,许先老师就没有动他们三个的位置顺序。


    因为照他的规定,每个人?都能坐到前?排,谁前?谁后不需要考量太多?。


    他们三个只需要往右移一排。


    让大家动起来之后,许先也离开了教室。


    黎安然的位置到了教室进门口?的位置,她嫌远,东西多?,还没有搬,可温灼若是她的同桌,她要是不搬,温灼若也不好?搬。


    要么等陈舒他们那?座搬好?了,要么先帮黎安然搬。


    温灼若犹豫着,手指轻轻碰了碰黎安然的背,“黎安然,我先帮你搬吧?”


    也许是班上拖动桌椅的声音太大,黎安然似乎并没有听见。


    在温灼若想重复一遍的时候,杨一帆从旁边走?来,“黎安然,你怎么还没搬啊?”


    “太重了,搬不动。”


    “那?怎么不叫景在野帮帮你,他那?位置踹一脚就过去了,就他闲。”


    这话杨一帆说的贼兮兮的,边说还边笑,一下子就引得在附近搬座位的同学起哄。


    上节数学课黎安然丝毫不带犹豫地拿起景在野的稿纸上去答题,被许多?人?看见了,这会儿两人?一有动静就引来许多?八卦的目光。


    “就是,景哥哥你怎么不去帮黎安然搬座位,快去啊。”


    “没看见人?家搬不动吗?”


    “对?啊!”


    他们说话笑闹的时候,似乎忘了最?里面还坐着温灼若。


    熟人?之间?的玩笑总叫人?无法接话。


    何况温灼若本来就不是外向的性格。


    她觉得空气?有些闷,拿起还有半瓶水的水壶,从人?群之间?走?了出来。


    出了教室,温灼若回头,看见景在野坐在他自己桌子上,腿踩在横杆上,抱起双臂,看向捂着耳朵害羞的黎安然。


    周围的人?像是电影里的npc,大家都在围观主角的青春悸动。


    温灼若靠在教室外面,隔壁班安静的悄无声息,教室内喧闹,洋溢着欢笑。


    只有她一个人?,似乎去哪都格格不入。


    她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理由的想哭。


    可能怎么办呢。


    泪意汹涌,温灼若很想吸鼻子,可还是忍住不要哭出声音来。


    她也努力过了。


    努力朝他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一切似乎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


    运动会办的很早。


    在第一次月考前?一个星期,仪仗队需要全?程出席,马礼奥喊人?拿了仪仗队的衣服。


    一中仪仗队的衣服女生是裙裤,同样是蓝白色,还有一顶白色的鸭舌帽。


    陈舒的姐姐在二?班,温灼若以为双胞胎应该经常黏在一块才?对?,可陈舒和陈愿两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两人?也很少凑在一起。


    这段在学校的时间?,温灼若和陈舒在一块的时间?都比她们两人?要多?。


    “灼若,你换好?衣服了没有?”


    陈舒在洗手间?外等着。


    旋即门从里面推开,少女换好?衣服出来,陈舒眼前?一亮,“天呐,你穿裙子好?漂亮啊。”


    更准确的说是腿漂亮。


    温灼若的腿白嫩修长,骨肉匀称,既不太瘦,也有肉感?,膝盖白里透红,一丁点瑕疵都没有,平时穿着校裤,看不出来,这会儿迎光出现,陈舒感?觉温灼若整个人?都在发?光,珍珠般的晕。


    上半身?的衣服略有些收紧,温灼若不太自然地往下扯了扯。


    “哎哎扯什么,这挺好?看的,又?不露什么,”陈舒打量着温灼若全?身?,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身?材还蛮好?的。”


    温灼若来不及回她,余光看到窗外一班的人?都陆续下楼了,催她:“都下去了,你也快去换了吧,晚了就不好?了,一会儿有人?来检查的。”


    “好?,那?你帮我拿一下我手机,别被别人?看到了,我一会儿要拍照的!”


    “嗯。”


    两人?换好?了衣服,田径场上体育老师已经在叫仪仗队集合了。


    温灼若和陈舒对?视一眼,加快脚步。


    温灼若不算太高,站在了第二?排的排头,运动会挑在了烈阳天,他们班在体育课上练了不少次开幕式入场,这次也表现的不错,等他们走?完,就是各班的方阵。


    他们则跟着班长来到了草地上,再次说了一次分工。


    运动会开场就有家长陆续进学校,有仪仗队成员帮着保安叔叔核查进出人?员,有成员分散站在各个路口?指路。


    温灼若和陈舒被安排在文化?墙旁边,后面是一处小花园和雕塑。


    此刻最?忙的是田径场三个入口?和学校门口?,文化?墙之后是教学楼和办公室,来的家长很少,相对?清闲。


    “若若!”


    陈舒正和温灼若商量着轮流坐一下呢,正巧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就示意温灼若往后方看去,温灼若回头一看,眼底藏不住露出几分惊喜,“妈妈。”


    曾白瑛穿着一身?黑西装,手里还夹着公文包,看上去十分干练。


    “妈妈,您怎么来了?”温灼若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刚从法院出来,这两天的案子比我设想的要简单很多?,两边签了合同刚才?想去庆祝,我记得你们学校办运动会,就过来看你了。”


    陈舒好?奇:“阿姨,您是做什么的呀?”


    温灼若:“我妈妈是律师。”


    “哇塞!律师!我妹妹从小就想当律师来着,你妈妈真厉害!”


    曾白瑛笑说:“我知道你,若若和我说过,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陈舒吧?”


    “是我是我!”


    “以后可以带你妹妹一起来我们家玩,若若她不爱出门,你们带着她多?玩玩。”


    “好?的阿姨,我超喜欢灼若,以后肯定带我妹妹去你们家玩。”


    两人?聊天的时候,温灼若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她想到,从前?妈妈总是很抗拒去家长会,现在出现在她同学面前?,却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正巧这时候又?来了几个家长,陈舒说:“阿姨,我和若若两个有任务,可能不能陪您一直聊,要不您到处逛逛先?”


    曾白瑛看她们也挺忙,想到她还没有班主任的联系方式,于是点头,“行,等会阿姨给你们两个带点吃的来。”


    “好?耶!谢谢阿姨!”


    温灼若正在和家长说话,对?方乡音有些重,她弯腰听了一会儿,才?给他带路。


    回到文化?墙下的时候,曾白瑛手里正拿着两瓶牛奶,面色犹豫。


    她心头一跳,“妈妈!”


    “你来的正好?,”曾白瑛侧了侧身?,她身?前?一个白色的毛绒包暴露在视野下,“若若,我刚买了三瓶牛奶,想给你还有陈舒那?两姐妹一人?一瓶,这是你的包吧,里面怎么还有两瓶牛奶,你早上没喝么?”


    曾白瑛知道温灼若喜欢喝某个牌子的牛奶,每天都看她带一瓶去学校,今天带了两瓶,却一瓶没喝。


    温灼若走?过去把毛绒包的拉链拉起来,里面新装了许多?零食,鼓鼓囊囊的,她费了一点力气?才?拉上,接着从曾白瑛手里接过三瓶牛奶抱在怀里。


    “早上吃包子吃饱了,就没喝牛奶。”她背对?着曾白瑛解释。


    曾白瑛不疑有他,微笑说:“那?一会儿你们几个人?记得吃,妈妈这就要回律所了,刚才?有人?打了电话,我得去见见当事人?。”


    “好?,谢谢妈妈。”


    “傻孩子。”曾白瑛揉了揉温灼若的脑袋,提起公文包,转身?走?了。


    看着曾白瑛离开的背影,温灼若轻轻吐了一口?气?,抓着毛绒包的手慢慢松开。


    早餐店,景在野帮她付过钱的事,温灼若还一直记着,可她的好?友申请,他没有通过,钱也一直没有机会还。


    塞钱进景在野的抽屉,他找不到欠他钱的人?,肯定不会收。


    她可以直接还他钱。


    但自从表白被婉拒后,温灼若甚至觉得,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一种打扰。


    思来想去,她还是选择了以送牛奶的方式来还。


    景在野同样没费时间?参加运动会,和杨一帆一起被分到了男生宿舍门口?守着,他闲闲靠着左边铁门,杨一帆忽然就凑了过去。


    “我靠景在野,我昨天晚上在平安酒店碰到你爸了!”


    “很稀奇?”


    “更他妈绝的是我正想拍个车牌号给你认认,结果我又?碰到了你妈!”


    “……”


    看景在野不为所动的样子,杨一帆急了,“关键是,你知道吧,他们两个身?边——”


    都带了一个举止亲密的异性。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没说完,景在野打断了他,“各玩各的?”


    杨一帆哑巴了,内心简直有一万头牛奔腾而过。


    有钱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靠……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嗯。”


    景在野应了声,视线瞥到袖口?,忽然一皱眉,站直了往教学楼走?。


    他这个反应,杨一帆都要怀疑自己大惊小怪了,他直接跟过去,琢磨着好?友刚才?的语气?似乎并不介意,又?继续说:“哥们,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看电视里豪门一到争家产的时候就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私生子,你可得注意点,万一给你弄出个弟那?不就……”


    要他处于景在野现在的位置,肯定头疼的不行,父母亲一个外遇已经够麻烦的了,他们家父母挂着模范夫妻的名号,私底下居然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像景家这么大的集团,一旦传出婚变,股价肯定会受影响,一旦成为夫妻,即便没有感?情了,也能把婚姻当成生意经营下去。


    可处于事件中心的景在野,就像是听了个别人?的事,嘴角挂着的笑玩味,“行了,有也正常,没有难不成他们办事的时候我站一边盯着?”


    “我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这人?……简直了,这世界上还有你在乎的东西吗?怎么什么事儿都一副懒得管的嘴脸,”恨铁不成钢地说完,这时杨一帆想起来问了,“不是,你去教室干嘛?我们干活的地方在这儿。”


    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需要穿过一条斜坡,景在野停在坡顶,偏大的白衬衫和蓝条长裤被他穿的干净利落,侧身?的角度,下颚线的弧度优越流畅,偏冷的音色让他说话时声音有种微磁的质感?。


    “袖?轻?吻?梨?子?整?理?忘拿了。”他仍漫不经心:“等会儿来。”


    杨一帆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发?现袖?轻?吻?梨?子?整?理?还在,马上又?退到了宿舍门口?,“行。”


    仪仗队集合发?的袖?轻?吻?梨?子?整?理?,一会教导主任会派学生会的人?来检查点人?。


    高一高二?集体参加运动会,教学楼空了许多?,也有些班级只让班上部分同学去给比赛的同学加油,其余人?自习的。


    景在野一路上了五楼,来到教室,不出意外一个人?都没有。


    意外的是,他桌前?被放了两瓶牛奶。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视线在牛奶瓶上停顿片刻,迈开脚步,翻出袖?轻?吻?梨?子?整?理?,顺便将两瓶牛奶提走?。


    杨一帆正等得不耐烦,可很快看到景在野走?来,手里还提了个白色透明塑料袋,马上换上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去,景哥哥你怎么还给我带牛奶来喝,可不是对?我有所图谋吧?”


    景在野从胸腔闷笑了声:“滚。喝不喝?”


    “喝喝喝!”拿一瓶出来后,杨一帆一顿,“咦不对?,你这牛奶是哪来的,小卖部在这边,你从教学楼过来。”


    景在野已经打开了一瓶:“奶奶来过了,这瓶应该是留给你的。”


    “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回头帮我谢谢你奶奶。”


    文化?墙旁边的石凳上,陈舒正在吃着面包,运动会已经开场两个多?小时了,她跑东跑西的,一下就饿的不行,还好?有温灼若妈妈送的零食充饥。


    另一边,温灼若刚把一位家长送去了体育馆,目光却像是碰到了胶水,凝在了某处。


    陈舒喊她:“若若!你看什么呢?快来吃点东西,等会我怕我忍不住吃光啦!”


    “好?。”温灼若回神,眸底顷刻间?像是晕开了盛夏的光,枝桠间?筛下的光斑随着微风,晃在她的裙子上,“我来了。”


    她走?的时候,靠在男宿舍门口?的景在野,突然有所察觉地抬眼。


    操场旁边,繁茂的梧桐树静静地沐浴在烈日下,树边的红条瓷砖上倒着,放着几瓶矿泉水。


    温灼若高兴翘着唇角,把陈舒也看得乐了:“怎么这么高兴,发?生什么好?事了?我们班谁得奖了吗?”


    “这……我没注意,不然我现在去看一下?”


    “哎哎回来回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有什么好?瞧的,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先吃东西,阿姨买的零食我都喜欢吃,你妈妈人?太好?了。”


    黄褐色的文化?墙一半在梧桐树的树荫里,一半被炙热的阳光蒸烤的发?烫。


    零食袋,毛绒包和小挎包放在石凳中间?,还有两瓶开了盖的牛奶,温灼若和陈舒手里都拿着一包零食,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


    广播站里徐徐放着《匆匆那?年》。


    前?奏缓缓流淌,像是年少那?些未曾说出口?的遗憾,她听着田径场传来的口?哨声,慢慢地,把背靠在身?后厚重的文化?墙上。


    温灼若。


    她对?自己说,尽人?事,听天命。


    无论怎样都会遗憾的话,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吧。


    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景在野。


    控制不住的喜欢。


    难以释怀的喜欢。


    ……


    运动会的时间?在周末两天,第一天结束,景在野在校门口?上了车,却见方暖冬坐在车上,整了个最?近很火的浓颜系穿搭,时尚的像是要去走?秀,满头白发?反倒增添了几分高级感?。


    景在野意外,“您怎么又?来了?”


    “又??”方暖冬听到这字就炸毛了,“你去方圆十公里打听打听,哪个孙子学校开运动会连奶奶都不告诉一声的?还是我今天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你这不孝孙,是要气?死你奶奶我!”


    景在野刚准备闭上眼睡一会儿,闻言,等空气?安静下来,才?稍稍抬眼,“您这戏可是演的越来越真了,要不不孝孙给您报个演技班,您考电影学院去?”


    方暖冬狐疑道:“什么戏?”


    车子开动,车窗外人?流如织,各路私家车堵在路口?,红绿灯与鸣笛声拥挤。


    少年仰起头躺在座椅上,喉结突出的十分好?看,随着说话一上一下:“我桌上的两瓶牛奶,不是您送的还有谁?”


    “我什么时候给你送牛奶了?我可一直在家里给我的花花草草浇水,不信你问你李叔。”


    李叔就是坐在驾驶位的司机。


    盛夏


    李叔点点头, 证明方暖冬没有演戏。


    景在野却睁开眼,没作声了。


    方暖冬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叹口气说:“别?是?人小姑娘送你的吧?你喝了人家的牛奶还以为是我送的, 你说说你啊,也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什么,小杨被送情书那才叫正常呢, 嘴甜人也实诚……”


    她兀自说了一大段, 回头一看?,后排的少年又闭上眼休息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沉默良久。


    方暖冬朝后看?了一眼, 说道:“在野啊, 奶奶有件事想和你说。”


    如同要促膝长谈的语气, 与刚才截然?不?同。


    “嗯?”


    “你爸你妈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 你明天不?是?生日么, 他们专程来给你过生日的。”


    过了一会儿。


    车内传来了一道极轻的笑声。


    方暖冬没听到, 继续看?着车前的红绿灯,霜白?的双鬓旁皱纹舒展,说着:“他们始终是?你的父母,不?管以前怎么样, 以后……奶奶走?了, 你们还是?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的,这是?血缘,逃不?开的。”


    “这次是?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的, 你们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 这次一起解释清楚,都是?一家人。”


    景在野神色淡淡:“嗯。”


    方暖冬知道自己这个孙子, 并?不?是?动不?动就寡言冷语的性子,眼下这态度就表明了,他并?不?待见他们。


    可她终究是?老了。


    日后她过了,在野在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么两个亲人了。


    热火朝天的运动会在周日下午落下帷幕。


    一班参加运动会的人拿回来三张个人二三等奖,除此之外,一班还得?了一个集体荣誉,用来表彰他们组成的仪仗队。


    教?导主任大发善心给一班放了两节课的假。


    住宿生晚上也不?用上晚自习了。


    也许是?这两天运动会气氛轻松,温灼若也想休息休息,没带书包就离开了学校。


    刚出校门?,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她一回头,愣住。


    拍她肩膀的是?莫遇,莫遇后面跟着班长马里奥。


    而他们两人周围,杨一帆搭着景在野的半边肩膀。


    景在野悠闲地靠着石狮子,正往她的方向看?来。


    温灼若呼吸被镬住,幸好莫遇挡住了她的失态,拉着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说:“若若,我刚才正想找你呢,听说你们班放假了,我们一起去玩呗。”


    “一起?”


    “对啊,难得?放假,我们几个又正好撞见,反正大家都是?熟人。”


    马里奥立马表示赞同,朝一旁喊道:“行啊,景在野,你们去不?去。”


    杨一帆觉得?景在野应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他今天碰见方奶奶,还听说他爸妈今天要等着给他过生日。


    可景在野却往他们几人走?去,语气慢条斯理的。


    “去。”


    没有给温灼若拒绝的余地。


    她就这样被毫无所觉的莫遇拖着往前走?。


    众人商量着去附近的游乐园玩,六点之后很多?设施都停了,一路玩了几个项目就没几个可选的了。


    马里奥拿着地图,指了个地方,“要不?咱们最后再去个鬼屋吧,晚上玩鬼屋才刺激。”


    温灼若一听就头皮发麻。


    她这辈子连一部完整的恐怖片都没有看?过。


    欧美的生化电影她尚且能看?两眼,可中式恐怖是?她永远不?会主动碰的东西。


    可马里奥的提议一出来,就得?到了莫遇和杨一帆的一致同意。


    “行啊,我好久没去鬼屋了。”


    “听说这件鬼屋是?游乐园刚建的,还带点组队解密因?素的,还有密室逃脱,一看?就很刺激。”


    “这个好玩,那就玩玩呗。”


    景在野也道:“我没意见。”


    温灼若弱弱道:“我看?你们玩,行不?行?我就在这里等。”


    莫遇也想起了好友怕鬼这件事,“啊”了一下,“对喔,差点忘了,若若以前万圣节她连我去她家都不?敢开门?,这鬼屋我们几个玩就行了。”


    温灼若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检票员过来说:“你们几个要快点了,鬼屋七点半就要关门?了。”


    “好,这就来!”


    莫遇马上就过去看?设施和项目,可过去没多?久神色就有些纠结。


    温灼若和杨一帆跟过去看?情况,“怎么了?”


    “刚才我们说的组队解密的要五个人。”


    检票员纳闷:“你们不?是?五个人吗?正好。”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温灼若身?上。


    临近关门?,鬼屋先一步挂上了游客止步的告牌,也没有其他游客过来。


    “要不?我们换个单人游览的……”


    温灼若没有犹豫多?久,尽管有些怕,她还是?道:“那我也一起来吧。”


    莫遇惊讶道:“可以吗?”


    难得?大家有兴致,温灼若也不?想让他们扫兴,于是?点头,“可以的。”


    检票员见状,等五人补了额外的票价,拿来一个抽签箱,“鬼屋很大,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为了安全起见,都是?两个一组,最后把所有的线索汇总,找到出口的位置,就算过关。”


    听起来很简单。可这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要单独在鬼屋里做任务。


    还没开始,不?安就在渐渐蔓延。


    五人抓了签,温灼若3号,莫遇1号,杨一帆5号,马里奥4号,景在野2号。


    检票员说:“4号请走?一号通道,1号5号走?二号通道,2号和3号走?三号通道,进?去之后会有工作人员给你们发任务,如果抱团做任务的话,线索会发生一些小变化,需要大家仔细分辨真假哦,各位小心了。”


    马里奥抽了单人任务还兴致勃勃的,“那我就走?了,一会儿谁先做完就来门?口这集合,在一起找出口啊,都搞快点。”


    莫遇和杨一帆也跃跃欲试,往二号通道进?去。


    三号通道内只有油灯照出的影子,深处暗不?见底,站在通道口,从里面吹出来的风似乎都阴森森的。


    景在野进?去之前看?了一眼温灼若。


    她似乎真的很怕,唇色都白?了不?少。


    他步子顿了片刻,说:“你跟着我就行。”


    温灼若点头。


    漆黑的环境里,不?时?传出怪异的响动。


    温灼若始终跟在景在野身?后一步的位置,连走?路都只敢踩着他的脚步走?,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


    但出乎意料的顺利。


    景在野哪怕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也表现的游刃有余,一下子就找到了任务所在的房间。


    这房间似乎只有一扇门?和两扇破烂的窗。


    紧靠着房间的是?一张木椅。


    灯线很昏沉,只能照到一张破床。


    上面鲜红色的被褥鼓着,像是?有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被下呼吸。


    景在野一踏进?去,身?影就被无际的黑暗给掩盖,温灼若的心漏跳一拍,忙也跟着过去。


    就在她走?进?去的那一刻,门?忽然?碰的一下被关上!


    窗户残留的玻璃上印出一张苍白?诡异的脸。


    透过破窗,走?廊上空着的椅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坐了一个人。


    一双没有眼白?的眼沉沉地盯着温灼若。


    意外发生来的太快,温灼若心脏都快被吓的停住了,喉咙仿佛失了声,跌跌撞撞地朝景在野跑,可实在太黑了,她被绊了一跤,直接撞在了景在野身?上。


    景在野正踩在凳上找衣柜顶部放的线索。


    温灼若这一扑直接让他重心不?稳,脚滑了一下,因?为是?矮凳,他不?至于摔一跤,可手似乎碰到了柜角。


    外面不?断响起鬼哭声。


    这时?候里面的温灼若刚想道歉,鼻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内。


    她一下子愣住,“你……受伤了吗?”


    “小伤。”


    景在野甩了甩手上的血滴,并?不?将这点伤放在心上,重新拿过凳子,把衣柜顶部检查完。


    可下一秒。


    温灼若打开了门?。


    在他们做任务的时?候,外面的走?廊就变成了人类的禁区,各种死因?不?明的鬼飘荡。


    温灼若左右看?了一眼,猛不?丁看?见一旁面目狰狞的鬼,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不?知道温灼若想做什么。


    可景在野想到进?通道前她微微发白?的脸色,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门?外走?。


    接着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鬼看?到了温灼若,立马调转方向,朝她阴恻恻的走?来。


    而温灼若没有回头,居然?也往它的位置跑去。


    跑了一半,一人一鬼即将相撞。


    鬼似乎意识到她是?奔着它来的,犹豫一下,居然?停住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后退。


    而温灼若反而加快了脚步。


    鬼这时?候终于决定?先躲起来。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怕鬼的少女追着鬼满走?廊的跑。


    周围游荡的鬼魂也看?傻了,走?呆呆地站在原地。


    刚才这个小姑娘可是?一吓一个准,这会儿怎么一下就不?怕他们了。


    直到走?廊尽头,它退无可退。


    温灼若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只“鬼”,语气发抖,似乎还心有余悸,断断续续的说着,艰难地连成一句话,“我……我同学,受,受伤了,可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吗?他流血了。”


    景在野本来觉得?这一幕颇为有趣。


    可等听到温灼若着急心疼又带着颤意的语气,神色一下子顿住。


    少女的背影在血口獠牙的“鬼”面前显得?弱小而无助。


    她说完,还紧紧地拉着鬼身?上鲜红的血衣,像是?还怕它跑了。


    鬼屋演员听到有人受伤,也顾不?上顾客的游戏体验了,当场摘下了头套,“怎么受伤的,你同学在哪呢?”


    “是?我撞到他了。”温灼若没理由地想哭,鼻子酸的厉害,“我给他拖后腿了。你把他带出去,我留下来把任务做完,可以吗?”


    周围很安静,连刚才鼓噪的风声似乎都停了。


    温灼若想继续和鬼屋演员说清楚景在野的位置。


    可正要开口的时?候,马里奥从旁边的路口走?过,看?见温灼若,马上就走?过去。


    “温灼若,你们两个的任务做完了吗?”


    “还没。”


    “好了。”


    另一道男声传来。景在野慢腾腾地从温灼若后面走?出来,把手里的纸布给马里奥,“拿去和他们汇合吧。”


    马里奥很高?兴,顺口问:“那你们呢?不?去吗?难不?成还有附加任务?”


    “没了,但我受伤了。”


    温灼若的心一下子提起,赶紧去找他手上的伤口。


    不?知是?意外还是?其他,她看?过去时?,景在野恰好动了动右手手腕,她看?到了他小臂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马里奥也看?到了,他“靠”了一声:“你丫也太娇贵了吧,这叫受伤?再晚点上药血痂都要掉了。”


    景在野不?疾不?徐道:“嗯,今天比较娇贵。”


    温灼若不?知道景在野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抬起头的时?候。


    正与他目光对上。


    温灼若这时?候才冷静了一点。


    也想起她刚才哭着追鬼的样子,有一刹那不?知所措。


    鬼屋演员给景在野带路往休息室走?,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直到景在野停下,问:“还想玩吗?”


    温灼若赶紧摇了摇头,追上了他们的步伐。


    马里奥拿到他们的线索,最后和莫遇他们一起出了鬼屋。


    明亮的路灯一下子闯入人的视野。


    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鬼屋门?前有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夏夜蝉鸣不?止,景在野坐在树中间的石凳上,架着长腿靠着树,脸上盖着崭新的地图,像是?在休息。


    而温灼若坐在右边树下,也像是?趴着在睡。


    杨一帆比较敏锐,拉住要冲过去的莫遇说:“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气氛有点怪。”


    “哪怪?”


    “就好像,有点……”


    莫遇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这眼睛是?不?是?看?谁和谁都有猫腻啊?若若可是?有喜欢的人的好不?好?你可别?乱猜。”


    “啊,她有喜欢的人吗?”


    “是?啊,有一个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莫遇说话的音量没有刻意压低,是?正常音量,可眼下万籁俱寂,只有不?远处还营业的歌舞剧场传来稀疏的笑声。


    因?此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这话刚落。


    温灼若就打了个哈欠,像是?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看?向莫遇:“好困。”


    莫遇也过去挨着她坐着,“我也有点了。”


    “现在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就回家吧。”


    “也行,我也累了。”


    “啊,你们都不?想来个后半场吗?”


    “后个屁,明天六点四十上课呢,还得?五点多?起床。”


    景在野插兜走?在最后。


    没搭一句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咋咋呼呼地聊着,影子在空旷的柏油道上时?分时?离。


    在所有人没出来时?,温灼若趴在石桌上,准备睡觉前。


    景在野听到了一句“对不?起”。


    他隐约觉得?,她在这三个字后,还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


    他看?向她时?,她已经把脸埋在了胳膊里。


    可惜直到这场聚会散场。


    景在野也没有想起温灼若说了什么。


    很多?年以后。


    在看?到另一个男人牵着温灼若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他才想起来。


    她说的是?,生日快乐。


    ……


    周末的惬意仿佛一场短暂的梦,高?二紧张的学习生活周而复始,夏季依旧很长。


    在走?廊的位置多?站一会儿,都能感觉到皮肤被晒的刺痛。


    班主任许先看?着后黑板上贴着的崭新奖状,卷起两边袖口,环视教?室一圈,说:“体育老师已经不?止一次和我反应了,有个别?同学一解散就往教?室跑,坐在教?室里吹风扇,搞得?吵吵闹闹的,隔壁班自习都静不?下心来,下次要是?被教?导主任抓到了,全班都是?要挨批评的。”


    温灼若也趴在书本上,她坐的位置离哪台风扇都远,吹不?着什么风,快被热晕了。


    “所以呢,我和体育老师商量了一下,从现在开始上体育课,同学们全部去操场集合之后,老师一点完人,体委,你就去把教?室的门?锁上,别?偷懒,都运动起来,身?体是?读书的本钱!”


    体育委员杨一帆中气十足:“好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们的。”


    他周围几个人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整笑了,都埋着头。


    话刚说完,下课铃声就响起。


    许先看?起来还想继续说,但最终没拖堂,因?为下一节是?语文课,他留下了语文书,拿起水壶走?出教?室,往办公室去。


    班上的人都像是?晒蔫了的茄子,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在手动扇风,教?室里安静的能听到时?钟走?动的声音。


    这时?,杨一帆弯着腰过来找景在野,幸灾乐祸地:“是?不?是?你被老班抓住了啊?”


    景在野:“你说呢?”


    “不?是?,那你哪去了啊?上节体育课,上上节体育课打篮球都没见着你人。”


    “太热。”


    “就是?你吧?我自打认识你起就天天看?你在睡觉,也不?知道你晚上干了些什么,很可疑啊。”


    说到这里,杨一帆不?怀好意地笑出声:“别?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看?不?出来啊,还蛮……”


    景在野瞥他一眼。


    “哎,不?用解释了,我都懂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咳咳。”


    前方倏地传来被呛到的声音。


    景在野手肘撑在课桌上,左边肩膀歪着,和杨一帆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温灼若脸没红,可耳垂已经红的不?行,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杨一帆干笑了两声,他以为压低声音就没人能听到了,乍一被温灼若这么欲盖弥彰的道歉,脸皮也有点挂不?住了,回了自己位置,“没事没事,说着儿玩呢。”


    景在野的视线在温灼若身?上停留了两秒。


    两节语文课连在一起,许先照例拿来讲作文,“这次作文最高?分依旧是?温灼若啊,她写的很好,立意深远,余韵悠长,范文我就让班长贴在教?室后面了,不?念了。”


    “作文作文,还得?多?作,才能成文,以后周五的这两节语文课,第一堂课你们用来写,我会给出一个主题,第二堂课互相改,改完再听我讲,分析范文。”


    “这算是?第一堂课,就不?出题目了,大家写自己最擅长的作文,下节课改。”


    一堂课四十分钟,速度慢的同学写不?完八百字,下课的十分钟也被利用起来,教?室里打水的动静都很轻。


    第二堂课,许先喊停,“现在同桌交换作文改,改完就出分,最高?分六十,大家都客观点,别?乱打。单列两组的,前后座互改。”


    温灼若现在的位置在一组三号,而景在野一组四号。


    周围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动了,传本子的声音不?断,可景在野和温灼若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动。


    诡异的安静之后。


    温灼若微微侧头,轻声问:“你写完了吗?”


    这是?两人同班以来,她第一次和他直接对话,问完,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让她有些心慌,整个人像是?悬在了悬崖上。


    景在野抬手把练习本放到了她侧脸旁。


    温灼若垂眼,也将自己的练习本放到了他的桌上。


    她不?是?外向的性格,但也不?会怯场,可在他面前,似乎总是?会流露出最不?自然?的一面。


    景在野的字迹映入眼帘,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这么光明正大的了解有关他的东西,哪怕是?最寻常的字迹,都让她有些抑制不?住的踏实雀跃。


    温灼若看?完,突然?发现,作文结尾处,景在野写了一句。


    [牛奶是?你的?]


    她心头一跳,像是?被定?住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温灼若感觉,景在野的视线这时?像是?落在了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许先开始催改卷。


    景在野转着笔,看?温灼若把他的练习本送回来,他送去时?合上了封面,她也合上,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他翻开写了作文的那一页,看?见温灼若的字规规矩矩地写在了格子里。


    [你忘记了,这是?我欠你的。]


    温灼若的字没有棱角,整体看?起来圆润软乎,像小学生写的字。


    这一手小学生字,写出来的作文却深奥富有哲理。


    景在野没来由地笑了声。


    温灼若一直在注意身?后的动静,听到他笑,心里更紧张了,想偷偷看?一眼,结果一转头,正好和景在野的视线撞上。


    这会儿是?自由讨论时?间,两道视线相撞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空气里却好似有某种隐晦的暗涌,在温灼若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时?,悄然?发出涟漪。


    她忙坐正了。


    接着,练习本被递了来。


    温灼若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接过,假装从容地打开到写有字的一页。


    [谢谢]


    他在她作文题目旁边用红笔打了个勾,给了满分六十。


    心里霎时?如同绽开了烟花。


    温灼若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仿佛有个小人在心里跳舞,欢快地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喊几声。


    体育老师有了班主任助阵,成功地让一班所有人都外出活动。


    可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说了一句去书店吹空调吧?大伙就都悄悄往书店里走?。


    荔城一中内有专门?的书店,为了是?怕外出时?间太短,寄宿生买书不?方便。


    这里大都放的是?教?辅资料,还有些杂志和名著。


    每回路过空调都是?开着的,店里被收拾的很干净,白?炽灯光照在白?瓷面,略有些反光。


    书店老板也从不?赶站在书店看?书的同学,只是?没有座位,大家都坐在台阶或是?地下,空调呼啦啦的吹风,清凉又舒适。


    陈舒拉着温灼若的胳膊问她:“我们也去看?书吧?顺便吹吹空调,外面热死了。”


    温灼若和陈舒一进?去,发现全部是?一班的熟面孔,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继续各看?各的。


    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或者小声交流,陈舒刚拿完一本想坐下,就看?见温灼若提着一沓试卷去付钱,付完之后,她站在门?口,像是?在找人。


    书店里不?能大声喧哗,陈舒朝温灼若走?去,“若若,我在那儿坐着呢,你要不?要来?”


    “好。”温灼若点头,“我先回去喝口水,顺便把卷子放了。”


    书店就在教?学楼旁边,去小卖部买水更远,陈舒笑嗯了一声:“好,那我先在这看?着了。”


    “嗯嗯。”


    温灼若提着红色塑料袋,沿着公告栏的阴影走?,阳光把她的影子照成一点,走?了一会儿,头发都有些烫手。


    教?学楼就在前面,进?到小花园里的时?候,总算凉了些。


    温灼若解开了一粒扣子,站在树荫底下乘会儿凉,这时?,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双长腿。


    她下意识去找长腿的主人。


    可这人的上半身?被亭子里的红柱子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星半点,温灼若正想收回视线,却看?到那人坐了起来,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温灼若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景在野换了个姿势,靠着红柱子,长腿一收一放,就这么闭着眼休息。


    偌大的花园里,此刻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隔壁教?学楼的读书声朗朗,时?有科任老师从楼前的走?道进?出。


    可没有人发现景在野,也没有人看?到她。


    温灼若不?感觉热了,她默默地在树下站了许久,最终没有选择回教?室。


    文化墙外,她放轻脚步,找了个不?那么烫的凳子坐下,然?后慢慢把红色塑料袋里的试卷拿出来。


    一墙之隔的地方,她喜欢的人在凉亭里假寐。


    有种时?光悄然?流淌,一切岁月静好的感觉。


    临近下课。


    景在野缓缓掀起眼皮,失焦的眼神逐渐清晰,他拿起手旁的罐装饮料,单手开了盖,另一只手插兜里,准备回教?室。


    有翻书的声音响在不?远处。


    他微微侧身?,食指轻扣在罐身?。


    文化墙后,一条纤细白?皙的胳膊轻轻压在石凳上,温灼若的头微微低着,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无意识地抿着唇,淡绿色的树荫筛下的碎光,将她的鬓发染得?泛金,随风轻轻碰着她的侧脸。


    微风轻躁,高?树葱绿,蝉鸣声遮天蔽日。


    可她仿佛并?不?受干扰,写下一个答案后,往凉亭的位置投去一眼。


    没找到人。


    温灼若表情一下子愣了,起身?的时?候,移动的目光看?到了不?知道在花坛旁站了多?久的景在野。


    景在野仿佛路过,并?没有看?见她,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饮料,抄着兜,继续往前走?。


    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穿校服的少年唇角略弯。


    温灼若心脏砰砰的跳,远超常速。


    在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时?,她才慢慢地,慢慢地把试卷收起。


    盛夏耀眼的阳光里。


    一只只候鸟成群掠过蓝天,洁白?的羽翼不?染尘埃。


    后来,在这样无垠的炎热长夏。


    温灼若不?知在墙的那一边,无声无息地陪景在野度过了多?少平静宁和的时?光。


    似乎谁也没有发现这件事,连景在野也没有,两人在班上依旧是?最普通的前后桌关系。


    一天的课结束,人做鸟兽状散。


    温灼若回家之后想把作业先做了,没答应和高?临星去玩游戏,他小小的别?扭了一下,就下楼喊其他小朋友玩去了。


    高?明科正开门?,高?临星差点把他冲倒,他没抓着人,只说了句:“这孩子……”


    曾白?瑛追了几步,喊道:“你跑慢点,这是?楼梯不?是?滑梯!”


    “知道啦知道啦!”


    温灼若笑着打招呼,“叔叔。”


    在她住在这里的一年以来,和高?明科的关系还是?很疏离,他从没让温灼若叫过他爸,一直以来都是?自称叔叔。


    高?明科点点头,看?她手上提着的书包,说:“若若啊,你现在高?二了,学的东西也更难了吧,之前没和你说过,我们家隔壁邻居家里也有个在一中读书的小孩,比你高?一届,他走?的竞赛,据说过段时?间就不?用上课了,你要是?遇到不?会的题,可以去请教?请教?人家。”


    温灼若脑海里闪过之前楼梯里看?见的那个男生的背影,“叔叔和他们家认识么?”


    “他父亲原来和我一家公司的,关系很好,又都是?老乡,也是?缘分,后来就商量在一起买了学区房,但是?之前他们夫妻的工作没有转回荔城,两家人就一直没见面,往后我带你见见你季叔叔。”


    曾白?瑛也进?门?了,把西装外套挂在玄关,笑着搭话:“你季叔叔的儿子成绩可好了,和你年纪也差不?多?。”


    说到这,曾白?瑛忽地收了话头,说道:“改天我请他们来家里做客,你和临星也可以和他认识认识。”


    温灼若没有多?想,“好。”


    盛夏


    温灼若在分班考试前度过了一段堪称学习机器的时期, 每天醒来都急匆匆。


    在进入实验班后?,对这样紧张的作息表反倒觉得有几分轻松,她照例早起, 可?班上总有比她早到的人。


    这天中午放学,温灼若想回家午睡,就拿起校牌往楼下走, 一段斜坡之后?, 教学楼旁有几面整个学校的荣誉墙。


    她视线无意之间?瞟过,忽地想起昨天曾白瑛说起的邻居家的儿子?,脚步略作停顿。


    “季”这个姓并不?常见, 高三成绩好?的姓季的男生更少见。


    温灼若几乎是?看到高三年级榜的同时, 就看到了一个名?字。


    季时庭。


    “景在野,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不?都说了让你等我。”


    温灼若吓了一跳, 顷刻间?踮起的脚踩到了实地, 慌乱中朝左边看了一眼, 却看到杨一帆追着景在野, 从人群里挤出来。


    热浪扑面,人声鼎沸,偶尔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同学们成群结队地从教室里走出, 种满梧桐树的林荫道和柏油路人来人往。


    她和景在野静而深的视线对上。


    画面似乎定格了一瞬, 高大的树木在深夏呈现出深沉的墨绿色,笼罩在少年身上,也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地清冷。


    所有躁动的声音都化作了紧张的鼓点, 一点点自?心房扩散至全?身, 直到震耳欲聋。


    温灼若有些急促地移开视线,走下台阶往校门口走。


    杨一帆挂着景在野半边肩膀, 也目睹了两人视线交汇的这一幕,好?奇心顿生:“没记错的话,你和温灼若不?是?初中同学吗?都是?附中的,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熟啊?”


    景在野往高三的光荣榜上看了一眼,答的惜字如金:“嗯?”


    “温灼若她不?是?你的组员吗?你们先是?初中同学,又是?高中同学的,上回我们出去玩我也没见你们聊过一句。”


    景在野抬肩,将杨一帆的手抖下去。


    “不?过嘛,也正常,温灼若好?像也没主?动和哪个男生说过话,她要是?和你说话,我还得以为她喜欢你呢。”杨一帆吊儿郎当地站直了,说:“可?有一说一啊,温灼若长得是?真好?看啊,我觉得比黎安然好?看。”


    这话里有些试探,杨一帆紧盯着好?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反应。


    景在野看起来却有些思绪飘远。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疾不?徐地说:“还行。”


    杨一帆傻了片刻,说:“我滴个乖乖,原来你也会注意女生的长相?我还以为你脸盲呢?”


    “……”


    “我靠,你别不?是?暗恋人家吧,我可?从没听过你评价女生的长相啊,还说还行,不?过都是?兄弟,你悄悄告诉我,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无聊。”


    景在野一路上都十分淡定,回了俩字就不?作声了,在这群急着冲出校门的高中生中间?,表情悠闲地像在散步。


    杨一帆叠叠不?休一路,他?也懒得开口说一句。


    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枝桠绿荫在少年人的脸上淌过。


    杨一帆实际也没往那回事?上想,就是?嘴欠,总想叨叨几句,见景在野不?搭腔,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专心挑起餐馆来。


    在他?眼里,景在野和温灼若就是?说不?上两句话的普通同学,两人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上一些,喜欢?绝对不?可?能的。


    ……


    期中考试过后?,一班的平均分比二班低了三分。


    高二这届的教导主?任罗复兴是?个瘦瘦的老头,像是?会坐村门口抽旱烟的,经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外面。


    其?貌不?扬,可?对于?学习成绩抓得格外紧。


    理科实验一班二班是?理科年级前一百名?分进,前五十名?进一班,后?五十名?进二班,这次虽然两班只差了三分,可?一班没考赢一班,也是?少有的事?。


    罗复兴尤其?重视,与许先两人在办公室琢磨了一下午,最后?决定在一班搞单座。


    许先是?这么解释的:“罗主?任上回去齐市一中学习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座位都是?单人座,连跑操都要挤出时间?背单词,我和他?商量了一下,跑操这些零碎的时间?,就不?抓你们这么紧了,但搞单座可?以试试,正好?咱们班也分了小组,这样吧,下课之后?,你们就把位置拉开,以后?值日班长的值日本,我每天都会检查,讲小话的同学也会做出相应的处罚,不?要互相包庇,被我抓到严惩不?贷,做不?做的到?”


    众人像是?被晒散了架,有气无力?:“做、的,到~”


    清脆的铃声炸开。


    许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搬座位。


    温灼若搬好?了,陈舒垂着脑袋地踢凳过来,说道:“许仙怎么老搞事?啊,有同桌难道就不?能好?好?学习了吗?”


    温灼若搬了位置,发现她这回到了风扇底下,正对着明亮的灯管。


    教室还是?那么大,分开座位之后?,和左右两边的距离更近了,


    她左边和右边坐着的都是?男生,一个叫马俊希,一个叫张佳轩。


    马俊希刚对好?前桌的位置,就搭话说:“你可?知?足吧,我有同学的学校就跟着齐市一中的模式搞,他?们现在比上一届毕业的高三过的还紧张,玩命似的学。”


    “啊?”陈舒有点后?怕,赶紧坐在凳子?上问:“那现在岂不?是?还算好?的了?”


    “肯定啊。”


    景在野搞完卫生,提着拖把和撮箕进来,教室里的位置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他?的位置被移到了四组最后?一排,前面依旧坐着温灼若。


    有两个男生拿着卷子?站在她桌前左边,一个男生撑在她右手边,像是?在听她讲题。


    撮箕被丢到角落里,碰到垃圾桶,发出钝响。


    他?拉开椅子?坐下,依旧用校服挡着光补眠。


    “我靠,你是?怎么想到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的,我当时想破了脑袋都没往这里想过。”


    “这次考试班上好?像就你和景在野两个满分,你这么厉害,当初刚开学的时候怎么没分到我们班啊。”


    “温灼若,能借你试卷一节课吗?我看看你怎么写的。”


    “……”


    没了同桌的位置,温灼若四面八方都被围住。


    这回考试数学老师表扬她很多次,班上同学也好?奇,但她平时很少主?动发言,大都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也就按耐住了。


    可?有了马俊希开了头,又发现问温灼若问题,她态度好?的不?行,没脾气似的,也就像开了水闸,大伙都涌了过去。


    温灼若的笔记本被外借了个七七八八,快要上课的时候,大家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肩膀的位置像是?被笔敲了敲,不?轻不?重的力?道。


    温灼若后?知?后?觉想到后?座坐的是?景在野,身体在意识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轻轻靠了过去,后?背贴着椅背,她把头微微低着,等着他?说话。


    她先听到了他?的呼吸声,缓而有力?。


    过了好?一会儿。


    景在野出声:“语文?书还在?”


    嗓音压得有些低磁,像有一道电流沿着耳廓滑进。


    她听得心口发麻。


    “……在的。”


    “借我下。”


    “好?。”


    温灼若平时其?实是?有些丢三落四的,这一次她找语文?书的速度却格外的快,一摸抽屉,就摸出了熟悉的封面。


    她没回头,把语文?书放在了景在野的桌子?上。


    然而就在手离开书本的那刹那,指尖蓦然碰到微凉的皮肤,温灼若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她指腹碰到的是?景在野放在桌上的那只手。


    腕骨微凸,手指修长,能轻而易举地扣住篮球,很有力?量感。


    侧脸如同被注视着,温灼若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快速回头,脸皮发热。


    谁都没有说话,教室里也安静的落针可?闻。


    把书借出去了,她仿佛迟缓许久的脑海才开始转动,想起语文?老师说了这个周五要检查语文?书的笔记,景在野大概是?没有做什么笔记,才会借她的。


    温灼若的语文?书很干净,边沿也没有发黄卷曲,还有一股很好?闻的书卷味。


    景在野提起笔准备抄笔记,不?经意间?翻到第一页的时候,看到了语文?两个大字下,温灼若用她特有的反差字体,写下了一句话。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他?视线顿住。


    温灼若因为景在野借她笔记的事?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这节自?习课,许先就在讲台上坐镇,周围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加剧了这种紧张。


    下一节课是?语文?课,她得把语文?书拿回来。


    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终于?下课,温灼若在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转头想要回语文?书。


    可?景在野不?在。


    黎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景在野的位置上,正在翻他?的抽屉,边翻还边嘟囔:“放哪了啊,怎么找不?到……”


    陈舒打完水回来,听到动静问:“你找什么呢?”


    “景在野的数学书啊,一会儿老师就要检查笔记了。”


    “你还没补吗?那我借你呗。”


    “没事?,我再找下,哎,你们有人看见他?去哪了吗?”


    嘴里一点点弥漫出苦涩的味道。


    她是?想从景在野那里要回自?己的书都提心吊胆的胆小鬼。


    而黎安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动他?的抽屉,周围的人都没觉得不?妥。


    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认。


    她又一次像个局外人,他?们才是?公认的一对。


    温灼若仿快速地被针刺了一下,身体转回来的过程却是?缓慢的,动作透着僵硬。


    语文?课上课有几分钟了,身后?才再度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温灼若接了递过来的语文?书,之前那种紧张的情绪,似乎也在黎安然之后?消散。


    景在野看她拿回了书,身体马上离开椅背,快的有些异常,稍稍皱了下眉。


    马俊希这时问了她一个问题,温灼若略微倾身过去,指着书里的某段话,轻言细语地解释。


    他?听懂了,说了句谢谢,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现,所有人都在抬头看黑板。


    景在野的头发不?知?在哪被吹的凌乱,又好?似刚睡醒时的惺忪,整张脸面无表情。


    放学后?。


    温灼若慢吞吞地踩在梧桐落叶上,走一会儿,想一会儿。


    她第一次有了,不?再去喜欢景在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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