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桓则见他感兴趣，耐心地解释：“这几个生产环节和我们企业的研发领域有重合，如果我们参与合作的话，不仅可以节约成本，也能快速形成生产链。”
“可是……”宁牵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要不要提醒大佬呢。
最终他还是说道：“后续废材处理呢？”
“什么？”路桓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难得的眼中出现一丝不解。
“我是说虽然前期投入和中期生产看起来都很不错，但是后续对产生的废材要怎么处理？”
台上男人所说的研究内容虽说是个新方向，但作为以前也参与过白色污染降解技术研究的宁牵来说，很多内容他都是一点就通，所以很轻易就察觉了这个研究的缺陷，而台上男人似乎也清楚这个缺陷，在谈到废材处理时轻飘飘一笔带过。
就宁牵估算，后期废材处理要花费巨大成本，如果处理不好或者放任丢弃，对环境造成的污染严重程度不亚于白色污染。
宁牵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这番推论告诉路桓则，提醒路桓则也是看在自己养老金和路桓则的产业息息相关的联系上，他只是希望别让大佬亏本。
路桓则思考了一会儿，脸色也严肃了几分，通过通讯器把这个疑问提交给了专业评估团队，等了一会儿，收到反馈的路桓则神色微微一变。
他深深看了宁牵一眼。
宁牵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想吃奶糖，我的包里有。”
路桓则收回目光，从小恐龙背包里找到几颗牛奶糖，放到宁牵手心。
宁牵剥开糖纸，把奶糖放进嘴里，混合着浓郁奶香的甜味在舌尖绽开。
“你怎么知道废材难以处理？”路桓则幽幽问道。
“咳咳咳！”本来以为糊弄过去的宁牵，听到这话被吓得差点被糖卡住。
路桓则帮他拍了拍背，手中动作轻柔，目光却依然很犀利。
“我就是猜的，一般来说不都是这几个流程吗，难道你们以前投资项目不考虑这些吗？”宁牵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然会考虑，但也是会有侧重点的去考虑，很显然在场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生产环节以及带来的收益上，对于后续废材处理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而且在场的人多数都是赞同以合作的方式投入研发生产，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环节，至于后续处理，暂时没人去考虑。
要不是宁牵这么歪打正着的提醒，真到投入生产后产生出难以处理的废材，那将直接影响到整个项目推进。
路桓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平板上专业评估团队反馈回来的信息，有些惊讶于宁牵的敏锐，他最近的变化实在太大，不仅性格和前期收集到的信息不符，连脑子似乎都好使了很多。
性格改变姑且还可以说是痛改前非，这智商突然提升就不能仅仅用浪子回头来解释了，莫非宁牵以前那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迷惑众人故意装出来的？
路桓则目光又落在宁牵脸上，五官精致的少年嘴里含着一颗糖，腮帮子微微鼓起来，眼睛睁得圆鼓鼓，一动不敢动地看着他，脸上满是忐忑。
这一瞬间路桓则突然不想再追问下去，能让一个有天赋的人宁愿顶着那么烂的名声藏拙这么多年的理由，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硬要逼问出来说不定还会触碰到曾经的伤疤。
算了，谁没有一个过去，至少宁牵现在愿意试着放下心理防线，这就是一件好的开始。
“这个奶糖真的很好吃，你确定不来一颗吗？”见路桓则不说话，宁牵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转移话题，边说边剥开糖纸，把糖递了过去。
路桓则收回探究的目光，就着他的手把糖卷入口中。
“老路，你怎么看……”
就合作环节激烈讨论了半天，才发觉路桓则全程没参与讨论的腾应转头看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腾应：“……”路桓则这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谈恋爱的？
路桓则若无其事地嚼着奶糖回答：“我对这个项目没兴趣。”
这就是放弃项目竞争的意思了。
腾应不解道：“为什么？”
路桓则看了宁牵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夫人不喜欢这个项目。”
腾应：“？？？”
宁牵：“……”
一旁的段柏瑞哈哈笑了几声道：“老路，你这算不算美色误国，以后要是小嫂子问你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会一掷千金给他摘下来？”
宁牵双颊一红：“……”
这人会不会说话，什么鬼的“美色误国”“一掷千金”，说得就好像他是什么亡国妖妃一样，明明他这是实力救国、力挽狂澜！
路桓则斜睨了段柏瑞一眼：“怎么，你有意见？也对，像你这种单身狗就算摘得下星星也没处送。”
段柏瑞：“……”
段柏瑞吃瘪地赌气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腾应也坐正身子，目不斜视地假装没看到，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掺和进去，恋爱起来的路桓则真可怕。
想了想，段柏瑞还是气不过地小声跟腾应说：“老路他这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他不参与就算了，我们俩合作，等以后赚了钱气死他！”
腾应沉默了一片刻道：“我也不参与了。”
虽然路桓则嘴上说是因为宁牵才放弃这个项目，但以腾应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儿戏，肯定是有着什么不能参与的理由，况且两人现在明面上是分属不同集团公司，其实私底下已经建立了联盟，路桓则不跟的话，他当然也不会跟。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被下蛊了吗？”段柏瑞犹疑地看了看路桓则和腾应，又看了看手中的平板内容，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之后又上来展示了十来个研究成果。
每展示一个，路桓则在看了一遍专业评估团队的分析报告后，都会多问宁牵一句。
宁牵拿不准路桓则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含含糊糊地用一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来搪塞。
渐渐的路桓则也摸请清了一些宁牵的回答套路，当他用“看起来好厉害”来回答时，就是对这个研究成果的认可，而每当他对着其中某个点持有怀疑态度的时候，往往就是代表他觉得行不通。
等到展会结束，宁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是好累哦，比他以前自己参展还要紧张。
见路桓则把平板收起，和其他大佬交流起来，宁牵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大佬应该是没看出什么吧。
宁牵摸了摸自己几乎没怎么“瘦下去”的小恐龙背包，刚刚一直忙着应付大佬，紧张得连口水都没敢喝。
他拿出一袋薯片，正要撕开，本来正和其他人在交流的路桓则就像背后装了监控一样，扭过头说道：“别吃了，一会带你去吃饭。”
“哦。”宁牵又乖乖把薯片塞回包里，见路桓则要忙，便说，“我自己去转转。”
“这里人杂，别乱跑。”
段柏瑞无语地看着两人：“老路，小嫂子又不是小孩子，就这么大个展厅，还能走丢了不成？”
宁牵也说道：“我不走远，就是随便看看。”
路桓则顿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随着主题展会结束，人群一堆一堆聚在一起讨论着下一步的合作意向。
反倒是陈列在四周的展柜前面有些冷清，宁牵一个一个看过去，有他见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看到新奇的玩意他还会掏出相机拍几张，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种来看展览的轻松感。
看到一个会讲相声的ai机器人，宁牵被逗得笑个不停，拿出相机，退后了几步正打算拍个视频，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相机也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宁牵忙蹲下身捡起相机，心疼地检查起来，里面可是有他刚刚拍的好多照片和视频，也不知道储存卡摔坏没。
“是你？”被撞到的人出声道。
宁牵抬头看去，身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又是谁？经历过佟易的事，宁牵都快出现原主狐朋狗友ptsd症了，他打量着这个男人，脸上似乎带着一些不友好的神色，看起来可能是原主的“仇人”。
宁牵忙站起身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背后有人，不小心撞到你了。”
道完歉他转身就要走，面对原主的“朋友”和“敌人”他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男人却一把拉住：“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么急着走是不是你用相机拍了我什么？”
说着就要来抢相机。
宁牵皱着眉想避开他的手，却被男人用力推到了墙上，男人一只手钳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准备夺过相机。
宁牵的手腕被他捏得一痛，下意识就放开了相机，相机再次摔到地上。
男人瞪着他，语气不太好：“你故意的是不是？以为把相机摔了我就不能追究了？”
宁牵背部被墙壁撞得很痛，手也被对方控制住，相机还摔了，心情顿时变得极其糟糕。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宁牵也有些生气地瞪了回去。
“呵，你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男人轻蔑地冷笑，“有时候真想把你这个绣花枕头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装着草。”
宁牵：“？”
宁牵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说：“我不知道你臆想出了什么，但我没有拍你任何照片，你要不相信的话就把相机捡起来看看，但是如果检查以后没有你的照片，请你给我道歉！”
“你以为我会上当，谁知道你是不是挖了坑想用这个来讹我，我偏不捡。”
宁牵：“？？？”这是哪家跑出来的叛逆巨婴，刚刚抢着要相机的不就是他吗？
就在宁牵快要被气死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路桓则刚刚找了一圈，才在这个角落发现了宁牵，没想到却看到宁牵被一个男人壁咚在墙上的一幕，两人似乎还在“深情对视”。
这是当他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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