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小狗


    这事情之后, 接下来的两天李泽又接二连三地发现来念跟秦越之间仿佛有什么事情出问题了。


    先是他精心选好几份礼物,从完全商务冷淡风到精致昂贵风,拿去问来念的时候, 来念指了最商务的那套。


    二是他尝试在她面前提起小秦总最近的动向时,她都一脸淡漠地听完,然后让他以后多关注工作少关注别的事。


    最后是某一天在楼下大厅, 和小秦总迎面相遇的时候,两个人招呼都没打一句, 比不认识还陌生, 就经过。


    他是个多会审时度势的总助啊!


    接下来的一周都没再在来念面前说起秦越的事了,连秦越生日当天, 他都没问一句。


    而那天, 来念早上来了一趟公司, 开完会之后, 就出去了,然后一天都没再回来。


    李泽下楼碰到秦越和他们团队里另一个人的时候, 实在心痒难耐,趁另一个同事离开的时候, 悄悄问了他几句。


    “小秦总, 你最近跟我们来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越在前台拿东西, 肖泽锐从秦云新智给他寄过来的,说是老家来的土特产, 寄给他点尝尝。


    听到李泽的话,眼中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垂下眼睫掩饰情绪,低声道:“有什么事?”


    心中自嘲地想。


    自从上次回来后,来念就没找过他, 线上线下都没有,说要追他结果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这样他们能有什么事?


    她不一向就很擅长搅乱一池春水后,不负责任地离开吗。


    李泽害了一声,也不好戳破,说得不偏不倚:“没啥哈哈,就是……我们来总这几天都还挺忙的,遇到个麻烦事,可能就心情不太好,要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到位的,还得麻烦你们多担待下呢,哈哈哈哈。”


    他这一下又把话题从私转到公。


    秦越还能说什么,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拿完东西就上楼去了。


    李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琢磨,另一个同事突然走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


    “看我们老大做什么?”


    李泽跟他关系也不错,说:“怎么感觉你们老大心情不是很好?”


    这位同事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这几天气压都低啊,这边的项目不是要结束了吗,你不知道我们忙成啥样了。”


    李泽尾音上翘地哦了一声,“真的是这个原因?”


    同事道:“不然你以为?”


    这边秦越上楼来,把肖泽锐寄给他的土特产拆开,就是一些椰子制品,顺手给办公室大家都分了点。


    分到最后,发现箱子下面还有个精美的小盒子,浅粉色包装。


    这应该不是寄给他的。


    秦越拿出来,上面还压着一张卡片,翻过来。


    ——这一盒送给来总,帮我送下,我跟她说了。


    秦越:……


    装作没看见,将东西又扔回箱子里,放到没人用的空桌上。


    工作了一会儿,却总是沉不下心,拿出手机来看。


    今天他生日,收到了一堆人的祝福,翻了好几页都翻不完,而他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耐心,一条条地看,一条条地消除红点,熟悉的人就回个谢谢,不熟的人谢谢都没有。


    一直翻了半个多小时,翻到最下面,终于差不多都把红点消除完了,他却越加烦躁起来。


    这时候,园区的大群里,有个人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他生日,在群里@了下他说生日快乐,接着一堆人接龙祝福,一下子接了上百条。


    秦越看着那些消息一道道冒出来,李泽也接了,但始终……某个头像就是平平静静。


    林奇坐在那里好好地工作着,忽然感觉身后有道冷气腾空而起,冷得他打了个喷嚏。


    “阿切。”


    东张西望看了下。


    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他们老大沉着一张脸。


    敢情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林奇默默擦了擦鼻涕,把头垂得更低,一边疑惑,以前项目收尾期也不见他们老大严肃成这样,这次怎么回事?难道项目没达到预期,被上面说了?-


    晚上的时候,大家一块儿去聚会。


    今年秦越的生日宴办得简单些,由陈女士一手操办,没有邀请那么多人,只有亲近的家人朋友,和秦越团队这些一起打拼的同事,主打一个温馨。


    这是他的生日宴,不喝酒肯定说不过去,先是陪他父母和他们那一辈的几个叔叔伯伯喝了一场,回来又被陈跃平林之业几个发小拉着喝。


    往常他都是能躲一杯是一杯,今天晚上不知怎的,喝完一杯又一杯,一点不带含糊的,每回都倒得很满,别人不劝他也喝,颇有种不醉不休的态势。


    秦父本想去让他少喝点,待会儿别醉了,这么多人在这儿。


    陈女士却拉住他,说了句:“别管他,心里不痛快,让他喝。”


    秦父:“他个大男人有什么不痛快的。”


    陈女士觑了他一眼:“你好歹关心下你儿子,最近心情不好没看出来?不知道还以为是捡的。”


    秦父莫名其妙被数落一顿,“心情不好?”


    他还真没看出来。


    “他有啥心情不好的。”


    陈女士懒得跟他解释,撂下一句:“反正你别管。”


    转头走了。


    手机上,来念刚刚回了她信息。


    【有点忙,就不去了,谢谢。】


    陈女士看完,又是一阵惆怅。


    分明之前三个人在公司附近聊天的时候形式还是向好的,怎么突然跌回原点了?


    肖泽锐姗姗来迟,等秦越那边结束,便拉着他问土特产帮他送到没。


    秦越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衣扣解了两颗,露出锁骨,带点微红,眼神迷离着像在四处寻找些什么,找不到又有点委屈涌上心头。


    听到肖泽锐的问话,也不回,就靠在桌沿愣愣地看着前面某个地方,眼中还有水汽,瞧着莫名可怜。


    肖泽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连眨都不眨一下。


    肖泽锐咕哝道:“真喝傻了?”


    于是夺了他手里酒瓶,拉着他到别的地方坐下。


    自顾自说道??x?:“害,你少喝点呗,知道酒量不行还喝这么多,你也不怕把自己喝死。”


    秦越跟没听见似的,在他说话的空档,又去拿了一瓶酒,给自己倒完了又给肖泽锐倒上,然后硬逼着他喝。


    肖泽锐摇头摆手地说自己不要,“我还开车,你别害我。”


    秦越也没强迫他,自己把两杯都喝了。


    肖泽锐要去拦也来不及了,他已经都喝完,看着空荡荡的酒杯,肖泽锐奇道:“你疯了?这么喝会死的吧。”


    秦越似乎也没了力气,仰躺在沙发上,用手遮住眼,累极难受极了的样子,喃喃道了句:“死了不好吗。”


    肖泽锐差点没听清,想明白的时候一手拍在他胳膊上,“说什么东西呢你。”


    只当他说的是醉话,看他现在无法交流,便摸出手机自己来玩。


    玩了阵,有几个同事过来找他们,于是一块儿坐着聊起天来。


    陈女士过来送了两盘水果,随意招待了下他们,让他们好好玩,顺便还放下个纸袋在一旁。


    以为秦越睡着了,便让肖泽锐待会儿醒了给他。


    肖泽锐奇怪问道是什么,陈女士没说,只说:“你跟他说是我在飞机上碰见的一个朋友送的就行。”


    肖泽锐和几个同事都一头雾水。


    在飞机上碰见的一个朋友——这是什么形容。


    而且为什么要单独把这份礼物拿过来,他们送的东西不都在那边放在一起吗?这份礼物有什么特殊?


    大家好奇心爆棚,都想打开看看,但碍于毕竟是秦越的礼物,他们拆不合适。


    于是撺掇着你推一下我推一下,不小心弄醒了秦越。


    秦越本身也没睡着,就是喝多了酒意识不清,听觉也不灵敏,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会儿躺了一下,稍微好了些,睁开眼。


    肖泽锐朝他努努嘴:“你的东西。”


    秦越整个胃里都是酒精,想吐又吐不出来,心里还很不舒服,“什么东西。”


    说罢,朝桌上他面前的那个纸袋看过去。


    肖泽锐:“不拆开看看?你妈专门拿过来的?是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送的。”


    重要的人。


    秦越想了半天,没想到有谁。


    索性拿过来将袋子中的东西取出,里头放着一个盒子,深蓝色,盒面很素净,没有特别的包装,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忽略,盒子背面刻着一个大写的Z。


    有人已经看出来了:“卧槽!Z家的高定款手表!好几千万!”


    “我去,你什么朋友啊,为什么这么大方,能不能介绍给我。”


    “老大不是已经有一只了吗,这只能不能送给我啊啊啊啊,或者把以前那只送给我也行。”


    肖泽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什么Z家,你们在说什么,这个东西要几千万???”


    懂行的那位给他解释:“何止啊,高定款,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这得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做吧。”


    没人注意在他们惊讶于那只表有多难买到的时候,秦越拿出那件东西来时眼睫抖了一下,脸上表情一瞬间变换,眼神幽深又沉重,与之前那副醉态截然不同。


    他的表情倒不像是惊喜,也不是疑惑,而是委屈之后的不甘。


    肖泽锐缠着他打开:“快快,怎么还不打开,让我们也看看啊,这东西到底为啥那么贵。”


    秦越却变回了那副什么事都听不进去的醉态,将东西又塞回袋子里,扔回原来的位置,像是对待任何一件平常礼物,“没什么好看的。”


    只有他知道,他要的不是礼物。


    肖泽锐切了声,指着他骂道:“小气鬼,看都不给看。”


    于是几个人继续聊天,话题从表转移到富人有多奢侈,再转移到当牛马的艰辛,赌咒发誓说下辈子不要再做奴才。


    秦越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将刚刚被肖泽锐拿走的酒瓶又提回来,一杯接一杯地继续灌,仿佛觉得自己还不够醉。


    肖泽锐见劝不过,也懒得再劝。


    不知又喝了多少,等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醉了的时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人影都是模糊的,往前走了两步,膝盖磕在了桌沿上。


    肖泽锐立马扶着他道:“哎,你要去哪儿祖宗,好好坐着不行吗。”


    秦越只低头在桌上乱翻,一声声道:“手机,我要手机。”


    始终找不到,很烦躁地戳了下头发,揪着肖泽锐领子:“把手机给我。”


    肖泽锐无语道:“我哪儿知道你手机在哪儿。”


    醉了的人又不管这些,只一味扯着他领子让把手机给他。


    肖泽锐见他一副找不到手机当场就要去死的架势,不敢惹他,囫囵吞枣地把自己手机塞进他手里,“拿去吧拿去吧,真是的。”


    秦越拿了手机,终于放过了他的领子,重新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盯着手机点点点,点完又放在耳边,又拿下来点点点,一直重复这个动作,越往后越焦躁,脾气也越大,重复的动作更快,呼吸节奏也越快。


    肖泽锐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还跟几个同事说,“看吧看吧,你们小秦总喝醉了就这个样子,不像风流倜傥的我,醉了就安安静静的睡觉。”


    “你们快把他这幅样子录下来,明天拿去公司全公司播放。”


    看到秦越这幅样子,心里奇怪他到底在玩什么,为什么一直模仿打电话接电话的动作,凑过头去一看——天塌了!!!


    秦越这个狗逼用他的手机给来念打了三十多个vx电话!!!


    肖泽锐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喊:“靠!!!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这让他以后怎么见来念!他说过不会打扰她,这下他在新晋女神面前的高冷形象全毁了!


    肖泽锐咬牙切齿地看着秦越,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突然一把扑过去,嘴里咆哮着:“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别的同事见这幅态势,赶忙拉架,“哎哎哎,肖老大,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咋了这是,别激动啊!”


    “快放开我们老大!”


    就在场面乱成一团的时候,拉扯中,肖泽锐的手机滚下了桌子,砸在地上,同时手机屏幕亮起,有一道来电显示。


    有人帮他把手机捡起来,看到来电人,靠了一声,大喊道:“别闹了!肖泽锐,来总给你打电话了!”


    十头牛都拉不住的肖泽锐瞬间安静,手还掐在秦越的脖子上,内心一块重石落地,暗道完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姐狗


    肖泽锐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 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解释。


    电话里,来念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喂?肖泽锐?”


    肖泽锐不知什么时候按了扬声器, 大家伙全都屏息凝神围坐着,不敢说一句话。


    肖泽锐清了清嗓子嗯了声,像个呆瓜一样叫了声来总。


    来念那边很安静, 像在一个密闭空间,略微有点回声, 她问道:“有什么事吗?怎么打那么多电话?”


    肖泽锐咬了咬牙, 又愤恨地瞪了秦越一眼。


    而罪魁祸首偏着脑袋,一只手搭在眼上, 木然地看着门口, 睫毛倏然眨落, 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肖泽锐嘴硬心软, 此时也不忍推兄弟出来挡枪了,怎么说都还是他跟来总关系好点, 起码是说过两次话还送过一次东西的关系,不至于记仇。


    于是硬着头皮解释道:“不是我打的, 不好意思啊来总, 有个同事喝多了, 摁错了。”


    来念那边安静了下。


    肖泽锐还想着说点什么,一口一个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真不是故意的。


    旁边几个同事也帮着附和道。


    “哎呀,我们老大一般不这样的。”


    “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对对对, 明天让小秦总去道个歉吧。”


    就在他们叽叽喳喳你一嘴我一嘴地解释的时候,来念忽然问道:“你们在哪儿。”


    几个人全都一愣。


    肖泽锐一下咬到了舌头,嘴比脑子快, 老实道:“xx路华顶大酒店二楼。”


    来念道:“多谢。”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桌人看着挂断后自动退出的通话界面,全都不明所以,肖泽锐更懵。


    怎么事情还变成了来总跟他说谢谢?


    一群人懵了会儿,有个同事吞吞吐吐地道:“这这这……是什么意思,来总要过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他们这儿都要散场了,“现在?”


    肖泽锐啊了一声,摸不着头脑,“来总什么时候要过来了?”


    “不然问你要地址干嘛?”


    “是哦。”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为啥?”


    “什么情况这是?”


    “来总过来干??x?什么?”


    “不是,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而躺在沙发上的秦越,缓缓睁开眼,眼中醉意不假,可绝对没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而A市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也在疯狂给来念打电话,那个人就是——林之堂。


    来念刚挂完肖泽锐的,就接起他的来。


    “宋安安人呢?” 一接起,林之堂就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一种就算宋安安死了,也要把她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的口气。


    黑夜静寂的行车道上,来念开着新买的车,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她慢悠悠回道:“我怎么知道。”


    林之堂像是气得不行,“我找她有事!很重要的事!你别帮她瞒着我!”


    然而不管他怎么纠缠,来念都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一句:“真的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


    林之堂狠狠骂了一声,“好,行,你告诉她!敢做不敢当,既然要躲就躲远点,别让我找到她!否则老子见一次弄她一次!”


    说罢,啪一声挂断了电话,挂之前,来念似乎还听到对面嘭的一声,像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


    气成这样。


    来念摘下耳机,看向副驾驶的人。


    “你对他做什么了?”


    宋安安缩成一团把自己塞在副驾驶椅子上,一脸心虚:“啊……没……没怎么呀。”


    内心道,就是把他睡了而已。


    来念眯了下眼,冷漠道:“是吗。”


    她最近几天都没管宋安安,有好几天她在外面玩嗨了没回家也没怎么过问。


    今天下班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让来念去接她,还特别强调不要告诉别人,趁晚上天黑了去,地址也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来念甚至怀疑过她杀了人,才这么偷偷摸摸。


    正好今天她也不想加班,更不想回家,正愁找不到事情做,于是按着她这个地址就赶了过来。


    宋安安就站在路边等她,全身上下黑衣黑裤,脸也遮得严严实实,看到她的车,还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敢上,一上车就催着来念快走快走。


    来念问了好几次,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只保证绝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违法违纪的事,只是有点违反社会公序良俗,招惹了个冤家怕被找上门而已。


    来念便没管她,开车回去。


    开到一半,包里手机突然震动,这么晚了,拿出来看到是肖泽锐还有点奇怪。


    这时候他应该是在参加秦越的生日宴。


    她接起,却刚一接通那头就挂断了。


    第一次她疑心是摁错了。


    接着第二次又打了来,又是一接通就挂断,她只来得及说了个喂。


    如此反复三五次后,她也没了耐心,电话再响起的时候她便不再接,任由它震动着,直到自己挂断,如此连续了十多二十次,持续半个多小时……


    连宋安安都暂且把自己正在被“追杀”的事忘在脑后了,乍舌道:“这谁啊?这么契而不舍?”


    来念让她闭嘴。


    宋安安那小嘴指定闭不上,咕咕哝哝道:“不想接你直接拉黑这个人呗,干嘛让它一直响着,好烦哦。”


    来念却道:“觉得烦,我可以找林之堂来接你。”


    宋安安嘴一抽。


    “你……你怎么知道。”


    来念翻开通话记录,给她看,在过来找宋安安之前,林之堂已经给她打了五十多个电话,一整天没有停过,比现在打vx语音这个人还疯狂,就这两个小时才稍微消停了点。


    宋安安立马安静如鸡。


    也不过问来念的事了。


    过了阵,那个不断打来又挂断的vx语音终于停了。


    宋安安好不容易觉得清净了,伸手去打开车载音响洗涤下耳朵,刚放完一首,却见来念捞过驾驶台上的手机,给那个骚扰了她们半天的联系人打了回去……


    宋安安震惊地看向她。


    直到听到她说的那两句话,才突然反应过来有问题。


    此时他们已经快到来念的公寓,电话挂断后,来念便立马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去,还问她:“我要去下别的地方,你自己打车回去?”


    跟着来念有瓜吃,宋安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立马表示:“不不不!我要跟你去!这会儿又不好打车!”


    来念本意不想带她,怕宋安安待会儿乱说话,但送她回去后再过去又迟了。


    正此时,林之堂的电话就打了来。


    看见来电人,宋安安嚣张的气焰骤减,缩成一坨,祈求来念不要出卖她。


    来念趁势提出交换条件:“可以,但是待会儿别给我乱说话。”


    “最好闭嘴。”


    宋安安哪里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忙不迭地答应。


    于是来念一边开着车往华顶酒店来,一边接了林之堂的电话,随口应付了两句了事。


    等到了华顶酒店,生日宴已经散场了。


    陈女士看秦越醉成那样,本想把他一块儿带回家。


    但肖泽锐想到来念那个电话,不知是怎么机灵了一下,说道:“阿姨,我们几个待会儿还有第二场呢,您先回去吧,完了我们把他送回去。”


    秦越这么大了,陈女士本来也不管他,就随他去,还说一句:“没事没事,你们去玩,不回也行。”


    于是肖泽锐便扶着秦越和几个同事出来。


    有个同事傻乎乎地问:“肖哥,第二场去哪儿?”


    肖泽锐笑骂了一句:“哪来的屁个第二场,回你家去吧。”


    那些同事都笑得前仰后合,分别走了。


    肖泽锐把秦越带了出来,却不知道去哪儿,又不敢给来念打电话,万一是他理解错了呢?


    于是两个人就在酒店门口的一个花园台子旁边干站着。


    花台中间还有个小喷泉,夜风一吹,还冷嗖嗖的。


    秦越迷蒙着眼,一个用力挣脱开肖泽锐,往花台子上一趴,就吐了起来,吐了好大一阵,没什么可吐的了,又开始干呕。


    肖泽锐没什么照顾醉汉的经验,往常都是他醉酒秦越照顾他,把他送回家,这回却倒过来,由于经验缺乏,只是一味给他拿纸,在他背上拍了拍。


    肖泽锐看了眼时间,对秦越道:“就再等10分钟,10分钟还没来,我们就走吧。”


    秦越呕了两下,嗓子哑得不成样,说:“水。”


    肖泽锐:“……”


    真是祖宗。


    于是去酒店里要了瓶水回来给他。


    秦越拧开喝了两口,好了一点。


    索性没什么事,肖泽锐看着他,问:“哎,你跟来总认识吗?为什么一直给她打电话?”


    秦越不回答,又开始干呕起来。


    肖泽锐却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我听你们组员说,感觉你跟来总之间气氛怪怪的。”


    “你俩谈过?真的假的?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不会就是来总吧……”


    秦越不知什么时候没再吐了。


    肖泽锐那些话一个一个字地钻进他耳朵,模糊成一片。


    肖泽锐问那些问题,也并不是真想求一个答案,他平时咋咋呼呼惯了,其实……是个很有同理心的人。


    想到秦越有一段时间的不正常,和今晚发生的事,心里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当他看见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这边时……


    肖泽锐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难免惊讶到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竟然真的来了。


    秦越也知道她来了,虽然背对着,但他听见了脚步声,和肖泽锐极小声的一句卧槽。


    之后便是那道让他确定无疑的声音和语调。


    “喝多了吗?”来念走过来,说道。


    肖泽锐有些怔愣地点点头。


    “把他交给我吧,”来念道,“多谢了。”


    肖泽锐呆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半天才反应过来,极其刻意地哦了一声,“哦好,那就麻烦来总您了哈哈,再见再见。”


    立马躲什么一样糊里糊涂地撂下他兄弟就跑了。


    走出去了一大段,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只是感觉,好像他在那里很不合适?


    第53章 第 53 章 醉意是假,想你是真


    晚上十一二点, 路边都没什么人,四下都浸在一团漆黑中,只有不远处酒店门口散出的一圈光亮还照着。


    花台边也暗得很, 在肖泽锐走之后,秦越还保持着半蹲在那里的姿势,面朝花台里。


    再吐也吐不出来了, 他也没有转过身,一动不动听着身后步步靠近的脚步声, 那道脚步停在他近旁的时候, 一道影子落下,覆盖过他。


    秦越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来念叫他:“秦越。”


    近距??x?离, 她没有叫得多大声, 就是很轻的一声, 却如针尖刺入他的耳膜, 疼得他大脑嗡鸣一阵。


    他用力发出声音去回应,但喉咙却像被胶封住, 再用力都打不开。


    来念又走近了一点,低下头, 闻到他一身酒气, 低声问他:“怎么喝那么多酒?”


    秦越手掌撑在花台边, 指尖用力到要折断,绷起几处青筋, 他张口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没喝。”


    继而又想到自己这两个字多么没有信服力,又摇了摇头。


    来念果不其然笑了一声, 弯腰和他对视,“醉了也这么嘴硬啊。”


    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目光,距离近到能看清她眼底的自己, 是怎么一副楚楚可怜的醉态。


    此刻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掺杂几分隐忍、克制,其余全是暗潮汹涌的思念。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沉默地,互相看了对方好大一会儿,像要把那些年错过的都看回来。


    直到来念伸手用指腹在他眼底刮了一下,冰凉指尖沿着下眼线滑向眼底,目光专注地问他:“走吗。”


    在她手指撤去时,秦越忽然伸手紧紧握住她。


    感觉手要被他捏碎,她却一声没吭。


    秦越目光中情绪还浓郁着久久不散,眼也不舍得眨地看着她,看得眼底红丝遍布,继而眼眶更加模糊,过了一阵,很闷地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醉了,他根本不会露出这么真实不设防的一面给她。


    这么一瞬间,她几乎就原谅了他之前推开她那件事。


    来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这里却又不是很好的地点。


    于是垂下眼,带他回去车上。


    一路秦越都没把手松开,生怕一松开她就不见了。


    走到车前,来念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宋安安原本靠在车门上瞪直了双眼看外面的情况,偏只看到来念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直到他们转过身,看清那个男人是秦越时,宋安安一整个人呆滞住了。


    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是装睡好还是装傻好,来念就突然拉开她这侧的车门,宋安安一脸受了惊吓似地把头转向另一边,语无伦次道:“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来念敢带她来就没有不敢让她看的,沉着声音让她出来:“坐后面去。”


    宋安安看了来念旁边一脸醉意的秦越,余光看到他们牵着的手,其他也不敢再多看,立马哦了一声,拿上包爬到了后座去,给人腾位置。


    她拿出手机装做玩手机没有看其他的样子,实际目光全在前面。


    她看到来念哄着秦越进去坐下,秦越却不干,只顾拉着她不放。


    来念要他先放开手,他还不满地皱眉,继而拉得更紧,钻牛角尖地质问:“为什么要放。”


    来念不知哄了多长时间,长到她电视剧都播完半集了,秦越才不情不愿地坐进来。


    宋安安极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内心大为惊诧。


    这这这……这还是她那天看到的那个高冷帅哥吗。


    又往副驾驶看了一眼,来念正在打开导航,启动车子。


    来念也是……她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哄着别人了!


    似乎也知道车里还有其他人,回去的一路秦越都挺安静,也没有打扰来念开车,就规规矩矩地闭眼靠在车窗上,缓解醉意。


    车开到来念公寓楼下,来念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下,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宋安安正要问她要去干嘛,原本闭眼靠着车窗睡着的秦越却猛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抢先她一步,声音急切而又慌张地道:“你去哪儿!”


    宋安安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


    心内奇怪,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怎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


    来念也没料到他突然转醒,已经出去的半个身子又探回来,解释道:“去给你买个醒酒药,怎么了?”


    秦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声音放松下去,身体却还是紧绷着,眼睛直盯着她:“我不要,你不用去了,回来吧。”


    他像是有些应激。


    连宋安安都打消了看八卦的心态,放下了手机,担忧地看看秦越,又看看来念。


    来念在车门站着犹豫了下,试探地往外侧过身子,秦越眼神中就越是慌乱,还有恐惧。


    来念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猜测着大抵是醉酒的缘故。


    听说人醉酒后,每个人都会有不同于平常的反应,有的人当街睡倒,有的人乱认爹妈,有的跟猫狗拜把子……


    如此比来,秦越这症状倒也还算好,他大概只是粘人一点。


    其实,她甚至觉得这样他倒还有了几分从前的样子,更乖了一点,至少比清醒时,对她比对陌生人还疏离的态度好一点。


    于是她便顺着他,坐了回去。


    一坐下,秦越就立刻拉住了她一只手,似乎这样才能安心。


    来念无法,只得转头嘱咐宋安安道:“你去帮我买个醒酒药回来?”


    宋安安瞠目半响,哦了一声,甘愿当跑腿去了。


    宋安安下了车,车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秦越拉着她的手,十分用力地握在掌心,牢牢盯着,仿佛要把指尖上的每一层纹路都刻印下来。


    来念动动手指,秦越以为她又要让他放开,皱着眉表达不愿,握得更紧,然而来念只是安慰似的反勾住他。


    秦越茫然地去看她,来念偏头语气淡然道:“我们先回去吗?”


    也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秦越看着她出神。


    来念弯着指尖在他手心里勾了两下,挑眉看他:“说句话?”


    秦越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也许还有酒精的作用,让血液也加速流动,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嗯了一声,身子坐正,没有再死死拉着她的手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而是左手握着她的右手,放在他们中间。


    这样来念也方便开车,虽然只用了一只手转方向盘,好在没有多远了,进了车库停好车就可以了。


    但是下车的时候又不得不松开,来念有些好笑地看着秦越纠结了半天,故意逗他:“不松开也可以啊,我们就在车里待一晚上?”


    秦越还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咬着唇正要点点头,来念噗嗤一声笑出来,抽出手摸了摸他头顶,叹口气,“你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手心一空,秦越表情忽然一变,再要去捉她的手,来念已经一转身下了车。


    秦越看到她站在车前,隔着车前窗对他招了招手,急匆匆地也推开车门下去。


    来念就站在那里等他,待秦越走近,这次她主动伸出手,问他:“要牵吗。”


    不待秦越回答,就牵起他的手,说:“牵吧。”


    像在说这事,又像透过这件事说别的事:“别让我甩开一次你的手之后,就不牵第二次了。”


    秦越没忍住,一瞬间眼眶就浸湿了,眼睫剧烈地颤动,抖着声道:“牵好了就不能再放开了。”


    来念默了一下,改为与他十指相扣,根根指骨交错着贴合,神情认真地答应道:“不放了。”


    如果是清醒着,秦越一瞬间的失愣后,一定会再次回归冷静状态,告诉自己不可信,她说什么都不可信。


    但他醉了,醉了的时候是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的。


    他喜欢她,他爱她,他爱了她很久,在分开的时间里,爱也没有一点点消失,他现在、此刻就想跟她在一起,想什么都不在意,如此迫不及待。


    “我很想你。”


    秦越忽然道,这四个字不比说我爱你更容易。


    说出口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想说了太久,从分开的那一天开始就在想。


    她不在的日子,这四个字日夜在齿间辗转,想着哪一天可以说出口,他的每一分思念都凝聚其中。


    重逢后的每一次见面,这四个字怎样被含出了血,才硬生生压下,却也从眼神、动作中显出形态来。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对不起又晚了,还少了几百个字


    你们骂我吧![爆哭][爆哭]


    第54章 第 54 章 叫你停怎么不停


    来念看着他, 知道这四个字份量不轻。


    明明是句很甜的话,她却从中体味到一丝悲苦,仿佛感同身受到他独自度过的那些漫长难熬的深夜。


    她又一次认识到, 自己以前果真是心狠。


    她很想做点什么弥补,哪怕只是回应一句我也很想你,但她的那句想你份量却不能与他的相抵。


    因为, 要分手的是她,分手之时更是从没想过后悔, 她自以为温和的分手带来的伤害比直接分手更大, 后来就连回来都是临时起意。


    不如就让她??x?欠着。


    来念垂下眼掩饰情绪,捏了捏牵住他的那只手, 轻声道:“知道了。”


    然后带着他去乘电梯。


    秦越喝的也不是假酒, 整个脸都被酒气熏得有些红胀,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一只手被来念拉着并不能使他站稳,一不小心就撞到来念身上去。


    来念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扶他一下, 还要提醒他前面有柱子有台阶。


    最后实在不方便,便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半扶半抱地走。


    来念笑他:“以前不是还提醒我不要喝太多酒吗, 怎么现在自己喝这么多?”


    秦越停下来眨眨眼, 用力将手抽出来,说:“我没喝多。”


    还要竭力证明自己:“我可以走直线。”


    来念:“……”


    看他又要摔倒, 立马拉住他,顺着他道:“好好好, 你没喝多,是我喝多了,我需要扶, 行不行?”


    秦越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坚持了,睁着亮亮的一双醉眼,半响伸出手道:“好,那我扶你。”


    于是任由来念拉着他,继而发现这个姿势能比之前牵着手让两个人贴得更近,于是有些幼稚地把自己挂到她身上。


    仿佛很喜欢这个姿势,还觉得贴得不够近,故意把身体重量也压向她一边,看着她有些吃力地带着自己走。


    一边做着这幼稚的事情,一边又担心自己惹她烦厌。


    但是不管他怎么不安分,来念始终都没有说什么,全然接纳了他的小脾性。


    上楼去,来念腾出只手来输密码,秦越靠在一侧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等门打开,来念推开门先进去,正摸索着开灯,秦越忽然从背后覆上来,握住她伸出去开灯的那只手,压在一侧墙上,低头灼热的吻沿着她的耳侧一路前移。


    来念不防备叫出一声,反应过来,急促地对他道:“先关门……”


    秦越听不见一样,手臂横过她腰,将她揽着压向自己,喘息声不停,手也没停,拉下衣服露出圆润肩颈和锁骨,接着一口咬上去,像匹饿狼似的,又亲又咬。


    黑暗中更放大了感官,来念被揉弄得浑身一软,塌陷进他怀里。


    然而门还开着,这层楼不止她一户,宋安安等下也要回来了。


    来念挣扎着要去关门,被秦越误以为她要躲开,继而很不满地哼了一声,将她转过身来抱起。


    他自己本身都站不稳,抱着个人就更难以站稳,晃晃荡荡往旁边移了几步,撞到一个柜子,一阵风吹来,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这下来念没了顾虑,双腿缠住他腰,任由他手掌包裹住臀,将她抵在墙上,低头与他接了个绵长激烈带着烫人酒气的吻。


    亲吻已经不能满足,秦越低头含住*,用牙齿碾磨,磨得来念既痒又疼,圈脖子的手紧着,在他耳边忍着声道:“轻一点。”


    秦越反而咬得更重。


    酒气加别的情绪一上来,便抱着她乱撞。


    一边撞一边幽怨地质问她:“为什么不联系我。”


    “不是说要追我吗。”


    “为什么都不找我。”


    仿佛委屈极了,然而身下的动作却并不温柔。


    来念许久没做过,有些不适应,疼得发颤,抓他的头发,断断续续地道:“嗯……不是你不想……见我……嗯……的吗。”


    秦越抱着她移了个位置,让来念后背抵住门板,然后微停了停,埋头在她脖颈处吸吮,又是那副委屈可怜的语气,“我想见你,好想见你。”


    “你一直不来。”


    说着甚至带起了哭腔。


    来念正想安慰他两句,忽然听门外响起输密码的声音。


    宋安安回来了!


    来念正想让她别进来,秦越突然狠狠撞了她一下,开始耍赖了已经:“你说啊,为什么不说,是不是又是想玩玩我。”


    她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没松力,咬得秦越也一疼。


    撞得越狠,咬得越疼。


    输密码声停止了,但是门也没开。


    外面安静了几秒,忽然宋安安隔着门叫了声来念,清了清嗓子,很不自在地问:“我……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来念现在根本没法回答她!


    她一要松口,秦越就不安分。


    她都想抽他了,以前也没这么坏啊!


    宋安安没得到回答,也不敢进来,也不走,纠结了很长时间,自顾自地道:“那我进来了?”


    然后拧开门把手。


    来念推着秦越,让他放她下来。


    秦越却全然不顾。


    门被推开一点缝隙,立马又嘭一声被压回去。


    门外宋安安抖了一下,脸瞬间爆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我……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没去接宋知宇,东西放门口了我先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门外一串脚步声忙不迭跑了。


    接下来来念就不太配合了,秦越要亲她就躲,被弄疼了也不吭声,表情严肃看他。


    秦越知道自己惹她不开心了,灰溜溜地垂下头,却还是将她紧紧抱在自己身上。


    “我要亲。”低声抗议道。


    来念不惯着他:“不听话亲什么?”


    秦越皱眉,“我没不听话。”


    “叫你停怎么不停?”


    “没听见。”秦越喝醉了就是什么赖都耍,说谎连草稿都懒得打。


    来念冷冷看着他。


    秦越受不了她这样看自己,讨好似的往她颈边供,呼吸喷洒在皮肤上,闷闷地像要哭出来一样控诉道:“你不找我。”


    “我很想你。”


    一不讲理就卖萌?


    这都哪儿学来的!


    来念瞪了一阵,瞪不下去了,这样还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搓了他头顶一把,“明天起来你自己都得后悔,看你以后怎么见宋安安。”


    秦越知道这个动作是好了。


    仰着头找她嘴唇,几次对歪,最后来念实在看不下去了,浅浅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勾了下他腰道:“去床上。”


    秦越来都没来过来念这间公寓,屋里黑漆漆地又什么都看不见,凭着直觉就走,果不其然就撞到个什么东西,耳边听着叮叮当当一阵响,他酒糊了脑子,又再次撞了一遍上去,啪,然后那东西像积木一样就塌了,一声接一声噼噼啪啪的声音砸在地上,爆出清脆的一声,像是花瓶被摔碎,接着各种名贵酒香溢满房间。


    来念听着声音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酒架!


    看秦越懵了一下又有要继续走过去的意思,来念忙拦住他:“停下!别动了!”


    地上肯定一圈玻璃渣,他这一脚过去,脚都得废。


    秦越却理解歪了。


    又是停下!


    皱着眉道:“我都还没进去。”


    来念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真想揍他了。


    她沉默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揪了揪他的脸,道了句:“你以后都别喝酒了。”


    喝多了,虽然够坦诚,但也容易有病!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别喝了。


    秦越此刻就是她说什么都答应,胡乱地点头,“不喝。”


    来念指挥他道:“走那边。”


    秦越听她指使,跌跌撞撞地终于找到卧室门,进去的时候还在门沿上照着脸磕了一下,不舒服地皱起眉峰来。


    来念笑了声,顺着他鼻梁摸了下:“谁叫你鼻梁长太高了。”


    “疼不疼?”


    秦越嗯了声,瓮声瓮气又凑过去撒娇:“疼。”


    似曾相识的一幕。


    从前秦越就非常爱用这招,不小心磕到茶几上,个子太高撞门框上,磨破了皮,被蚊子叮了个包,无论大小事都要来卖惨卖可怜,然后缠着她要亲要抱。


    于是来念低头亲了一下,说:“好了,不疼了。”


    秦越却道:“还是有点疼。”


    这招不好用了?


    来念问:“那怎么才能不疼?”


    秦越:“还要再亲一下。”


    典型的得寸进尺!


    来念揪着他鼻尖,“你够了啊。”


    得不到满足,秦越委屈感又涌上心头,控诉她道:“你不爱我。”


    来念:“……”


    揽着他:“你够了。”


    秦越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眼尾泛红地望着她:“你不找我,也不亲我,你就是不爱我。”


    来念忍无可忍:“我不爱你,现在是跟你在做什么?”


    秦越脑子一短路,“没有爱也能做。”


    来念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抬起他的下巴,语气严肃:“你说什么?”


    秦越却不说了。


    低下头,又装听不懂。


    来念呵笑一声,“你是说,你不爱我也跟我做得下去。”


    “还是说,你就算爱我,也可以跟别人做?”


    “嗯?”


    被如此误会,秦越情绪激烈地抗辩,“不是我!”


    来念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等着他说。


    秦越狠狠挣扎了一番,咬着唇又是那种不甘的眼神看着她。


    来念:“说。”


    秦越半响张口:“是你。”


    “我?”


    “做了那么多次,你还是要跟我分手。”


    “你根本就不爱我。”


    说出??x?这话,秦越脸上的伤心深重几分。


    这么多年,他都是伴着这个念头过来的,每一个噩梦里,都有一个声音说,她不爱你,从来没爱过你。


    来念绝没有想到他是这个逻辑。


    说起这件事她就哑然。


    而且没有什么好解释,事情的确就是她做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


    良久,来念开口,轻声道:“对不起,宝贝。”


    秦越红着眼眶,闷声道:“我不要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说爱我。”


    爱你两个字实在太轻,然而对他而言,却是像空气水一样关乎生命和生存的东西。


    他需要她说爱他,哪怕是骗他。


    “说过的。”来念道,“那天晚上,说的是真的。”


    来念手指抚过他的眉眼:“现在也说的真的。”


    “我爱你。”


    如果他需要,她可以说上一千次一万次给他听,爱你,这件事不是假的,不要再怀疑。


    这简直是催情的毒药。


    秦越心神一颤,大步走进房间,将她摔在床上,整个人覆上去,恶狠狠地亲,恶狠狠地咬,毫无章法,又急切地扯去她衣服,恨不得将她拆吃入骨,这样就永远不能和他分开。


    混乱一阵后,突然停下来,脱力地躺去一边,仰面捂着眼睛,呢喃道:“第一次做这么好的梦。”


    来念听清的时候,心里一阵难受。


    以前做过很多不好的梦吗?


    她不经常做梦,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


    拉下他的手来,告诉他:“以后都会是好梦——


    作者有话说:有宝子在催就先放出来吧,没写到5k[笑哭][笑哭]明天继续冲刺。


    总之我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可能人设有点ooc,大家有意见请尽情提!作者不玻璃心


    第55章 第 55 章 我帮你洗


    两个人就这样挨在一起静静地躺了一阵, 秦越把来念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 一点乱动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姿势维持久了就有些累,隔着衣服在他后腰上戳了一下:“好点了么,还吃不吃醒酒药?”


    秦越压着她摇了两下头, 眼也没睁,低沉着嗓子道:“不吃。”


    来念听他声音又低又闷, 怕他快睡着, 又说道:“那先去洗个澡。”


    秦越不吭声,依旧摇摇头。


    来念:“不洗?”


    “那我去洗了, 你放开我下。”


    秦越不肯。


    来念略微动了一下, 把他手臂从自己身上移开, 秦越就哼唧着不满, 又死死抱过来,圈住, 不让她走。


    来念抬头用脑门在他下巴上磕了一下,无奈道:“你不洗也不让我洗吗?不洗我睡不着。”


    接着又哄了两句, 秦越始终不愿意放人, 而且在黑暗中找到她嘴唇, 又亲个不停,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忘记要洗澡这件事。


    来念让他亲了两下, 趁他放松时,一把推开他, 然后塞了个枕头到他怀里,代替她的位置。


    站起来在他头顶上搓了一把,冷硬短发有些扎手, “乖,我洗个澡就回来,你先睡。”


    然后就去了卫生间。


    房间里,窗帘拉着,月光也没透进来,只有卫生间那点微光照亮一处角落,接着还有哗哗水声,从那里传来。


    枕头当然是代替不了人的,秦越抱了一会儿就撒手扔开,坐起来缓了缓头晕,下地,往卫生间走去。


    来念没有锁门,正洗着澡,突然被闯入的人从后抱住。


    秦越拿走了她手里的花洒,在她身上乱淋,低着声音含糊道:“我帮你洗。”


    来念来不及抗拒,就被他从上到下淋了个遍。


    水珠溅到他自己身上,衣裤都打湿了。


    来念让他脱掉。


    秦越不动,专注着帮她洗澡,来念就转过去帮他脱了,湿衣湿库被扔在一边,他们抱住对方在淋浴头下接吻。


    ……


    等两人洗完澡出来,又倒向床,不过此刻已经没了力气继续做什么,钻进被窝里,就这么睡着。


    半夜,来念突然醒来,身上那双手将她抱得太紧,睁开眼想动一下,却一点都动不了。


    她拍了拍秦越环在她腰上的手,让他放松点,结果却发现他身上烫得不正常,刚想叫他起来测下体温,却听到他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别走。”


    “求你了,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


    来念听得愣住,继而心口发堵,没再去掰开他的手,温声道:“没走。”


    秦越却听不见她说话,急切中带着一点哭腔,不断地重复。


    手也更紧地勒住她,仿佛要把她压进骨头里,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人还在轻轻发抖。


    秦越还在胡说乱画着,到后来竟然啜泣起来,睫毛从自己脸侧扫过的时候,来念感觉有些湿润沾上。


    想起他说做过的梦。


    现在也在做那个不好的梦吗?


    来念握住他的手臂安抚,不断叫他的名字。


    过了好长一会儿,秦越才放松下来,略微松开了她些,也没再说梦话了。


    人还没醒,应该是那个梦结束了。


    来念这才得以转过身,此刻睡意也没了,看了一会儿,手指沿着他的眉眼描摹,刮过,额头抵上去。


    低声问道:“是不是梦到我了?”


    “这么想我,之前怎么不理我?嗯?”


    也没期待他的回答,来念专注看着他的脸,之前都没好好看过。


    近看,他颊边竟然还有个不明显的梨涡,来念戳着那个涡,“长得这么乖,脾气怎么那么大?”


    “不要让我等太久,知不知道。”


    秦越睡着了,没有回答她,动了动身子,将她往怀里抱了点。


    来念作势要移开,秦越闷着声又说了句梦话:“不要走。”


    比以前还粘人-


    第二天来念睡得有些久,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她的闹钟被人关了。


    想起昨晚的事,手往旁边一伸,没有人,秦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来念掀开被子起来,看了看屋内,没人,卫生间也没声音,叫了声:“秦越。”


    没有人回应。


    随意找了件睡衣穿上,走去卫生间看了下,衣服也没了。


    跑了?


    来念有些混乱地想,该不会清醒了就不认账吧?


    来念简单收拾了下,就打算去公司。


    经过客厅,看到昨晚摔碎的那一滩酒瓶已经被清理了。


    她没请定期保洁,想也知道是谁清理了的。


    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她一边想着就下到了停车场,启动车子。


    今早有个会赶过去是来不及开了,她给李泽发消息让帮忙把会议延迟。


    李泽回:【已经改到下午了来总,您今天上午不是有其他事不过来吗。】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其他事?


    来念:【谁说的?】


    李泽:【小秦总啊。】


    来念:……


    【他什么时候去的?】


    李泽:【一早就来了啊。】


    昨晚那么晚睡他竟然能起得那么早?


    生物钟比她还可怕?


    到底怎么养成这样子的……


    李泽:【有问题吗来总?】


    来念默了下:【没问题。】


    来念一路驱车到公司,在楼下看到几个人在搬仪器,去了32楼。


    听他们聊天,还是学生。


    到办公室后,问李泽:“今天楼下有什么事吗?”


    李泽哎了一声:“来总您其他事办完了?”


    来念不动声色嗯了声。


    李泽道:“楼下什么事啊,哦,好像Z大那边那个实验完成得差不多了,还缺点数据,来这边找点人做一下,说是什么要找些不同年龄和行业的,跟我说过了,刚好32楼还余了些位置就让他们去那儿弄了。”


    来念:“这事怎么没跟我说?”


    李泽一下被问住,“啊?”


    这点事儿还需要跟您汇报吗?


    您从来不管的呀。


    来念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敲了敲桌子,暗示性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你吗?”


    李泽毫不自谦地自夸起来:“因为我工作能力强,掌握技能多,肯吃苦肯耐劳,最重要的,我还对领导衷……”


    还没夸完,来念打断,“不,主要是因为你机灵。”


    李泽一头雾水。


    这怎么说?


    “能不能……明示下啊,来总。”


    来念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自己出门琢磨去吧。”


    浑浑噩噩地出来,帮她带上门,还是不太明白。


    直到下午,秦越让他在园区的大群里,帮忙发一条被试招募小广告。


    李泽发完,想起早上看到他的时候,手里拿着药,说是有点发烧,关心了一嘴,秦越说没事。


    再回来看群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接龙,表示愿意去,而他导出名单给秦越的时候,竟然还看见来念也报了名。


    疑惑了一秒,来念这么一个大忙人,去参加这种没意义的实验做什么。


    下一秒。


    李泽:!!!


    等等!事情好像又有变动!


    又想起今??x?早碰到小秦总,两个人随意聊着天,要走的时候,他突然突兀地说,来念今天上午有事,不来公司。


    话语间还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当时没太察觉,现在突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知道来总有事!


    来总有事不直接告诉他这个贴身助理,怎么让小秦总传话??


    再结合来念刚刚说的两句话。霎时就明白过来,来总这是让他以后继续给她汇报小秦总的动向了?


    想通这一节,李泽佩服死了自己,难怪说他机灵呢!他果真是个小机灵鬼!


    而秦越,拿到名单后随意扫了两眼就递给了Z大实验团队,刚好就没看到来念名字-


    下午时候,32楼热闹得不行。


    秦越平时低低调调,很少出去参加各种酒局饭局,也很少出席各种公开活动,但凭着一个秦小少爷的名头,面子竟然也挺大,几乎整个园区的人都来了。


    他们这个实验,就是需要采集一点人在通过传统书本学习一项知识和通过人工智能学习的时候,大脑神经元会有什么不同反应。


    通过之前的实验,秦越他们已经优化出一款对人脑记忆里、理解力和学习能力都较小的人工智能交互方案。


    现在需要基于这套新方案来收集实验数据。


    正在他们这边忙着调试设备,引导被试做出反应,记录数据,忙得一团乱的时候。


    来念下来了。


    秦越没看见她,他正一脸专注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观察着,被试头上的传感器连着他的电脑,数据一段一段地输出,他要根据这些数据调整下面的步骤。


    仿佛遇到什么问题,眉心微皱着。


    直到听到旁边林奇叫了一声:“我靠,来总怎么也来了。”


    秦越鼠标一下点错了位,不太相信地往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来念穿过桌子椅子和那些来做实验的人一步步过来,不过在中途被吴威拦住,聊了两句。


    他虽然喝多了酒,但不是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体质,相反记得清清楚楚,对每个细节,包括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来念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故意喝醉,会做出些正常情况下做不出的事,但也太……疯狂了……,疯狂到他不敢细想。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原本的步调,都因昨晚发生的事糊涂了,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来念。


    更害怕,她发现自己跟多年前相比没有一点进步,这样的自己又会很快让她厌烦。


    不知道她会怎么看待昨晚的事。


    紧张得手心有点出汗。


    秦越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实验。


    低着声跟自己搭档说:“刚刚那组重来一遍。”


    然后把自己全部沉入眼前的事中,让自己忽略远处那个人。


    这个人的实验做完,他们去叫下一个人的间隙,秦越忍不住又往刚刚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却没看到来念。


    他皱着眉,偏了下头。


    忽然听到后面有道声音说:“在看什么?”


    来念的声音。


    秦越一下僵住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反握住她


    他现在耳朵对这道声线敏感到不行。


    事实上, 今天一上午,他一直在分心,时不时就会回想起昨晚的什么细节, 然后本来就发烧,一整个就变得更烫。


    此时猝不及防又听到她的声音,心脏不觉猛烈跳动了一下, 很难承认,那种震颤的感觉难耐又上瘾。


    秦越头也没回, 握住鼠标, 在电脑上乱点,思绪早就神游天外, 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操作, 低声道:“没看什么。”


    来念在他后面哦了一声,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故意道:“我以为你在找我呢, 我想多了啊。”


    秦越内唇快咬破了,说不出一个不是来。


    旁边被试已经带过来, 实验员帮被试戴好贴在头皮上采集神经元活动数据的仪器,叫秦越可以开始了。


    秦越滑动着鼠标, 点了好几次都没点上电脑屏幕上那个开始按钮。


    手完全不听使唤了已经。


    来念还在身后看着, 他就更紧张。


    内心吐槽着, 当初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没把这个按钮做得再大一点!


    迟迟没开始, Z大的那位实验员有点奇怪地看过来。


    然后就看到,一个特别有气质的漂亮女人往前面走了两步, 挡住周围的视线,俯下身,像是在一起看着秦越的电脑屏幕。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来念一只手覆盖到秦越手上,帮他移动着鼠标,点击那个开始按钮。


    一边,用几近魅惑的声音靠近在他耳侧说:“今天早上。”


    “跑什么?”


    这下点中了,屏幕一变换,神经元数据就传过来在上面显示成多条波动的折线。


    秦越一整个头晕目眩住了。


    那些折线像是跑到他脑子里动去了,搅得他完全无法思考,三魂离了七魄,理智全无。


    在来念帮他点完要撤离开时,秦越不过脑地一下将她的手反握住,抬头看她,声音像在沙砾里磨出来的质感,说出两个字:“没跑。”


    话音落。


    旁边林奇突然探出个脑袋过来。


    “老大,有份数据找不到了,在你这儿吗?”


    秦越几乎被他吓了一跳。


    这里人太多,来念想将手抽出来,用了两下力,秦越却紧紧握住不放。


    跟昨晚一样。


    来念心里好笑,怎么这么喜欢牵手?


    秦越握着她不松开,两个人的手在桌子底下偷偷牵着。


    一边若无其事回林奇:“什么数据?”


    林奇说完,看见来念在旁边,笑嘻嘻叫了声:“来总。”


    来念更是神色如常地淡定道了声:“嗯。忙吗。”


    林奇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嘿嘿不忙,您今天也有空下来啊。”


    来念看了一眼秦越,嗯了声,“刚好有空。”


    她站着,秦越坐着,一只手牵在桌下,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敲键盘,竟然也敲得很熟练,丝毫没有影响工作效率,只是需要用到鼠标的时候就犯了难。


    秦越已经找到那份数据,纠结了一下,左手直接把鼠标拿过去,点了两下发给林奇。


    “发你了。”


    林奇哦哦两声退回去。


    没一秒,又探过来,“哎?老大你怎么鼠标放左手?”


    秦越觉得他简直管得宽,不耐烦地随口胡诌:“我今天就喜欢用左手,你管我做什么。”


    来念突然就笑了声。


    笑得秦越耳朵尖有点红,使劲握了下她的手。


    林奇本来想说什么,听见来念这一声笑,也就忘记了,哦哦了两声,胡言乱语:“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就比较喜欢用右手,哈哈。”


    秦越无语死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呱噪。


    咬着牙道:“你工作量是不是不饱和。”


    林奇立马做出饶命状,“我错了老大,我不逼逼了!这就干活去。”


    林奇走了,这边这位被试的数据也收集好,秦越在整理着,一直用的左手,再不方便都不肯换右手。


    刚好附近没什么其他人,来念站得有些累,就靠坐在旁边桌子上,甩了甩牵着的手,小声道:“我过两天有点忙,没空找你,你有事找我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她都还记得秦越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虽然是醉言醉语,当不得真,但她还是想对他好一点,起码他希望自己在的时候能找到自己。


    秦越耳朵一动,偏过头定定看着她,目光中克制又浓烈的情绪化不开,心说想你算不算有事,垂下眼嗯了声。


    这时候,Z大那位同学去而复返,说:“好像都做完了,没人了吧?”


    “还有谁没测的吗?”


    秦越随意看了看四周,大家做完就走,办公室已经没多少人了,于是道:“差不多了,就这样……”


    来念主动道:“我还没做。”


    秦越愣了下,被她逮住空抽出手来,掌心一空,略微有点不高兴地看着她。


    来念眼神没给他半个,真像是来做测试的,转身过去坐在椅子上,让人帮她把仪器戴好。


    冰凉凉的贴片贴在头顶,对方递给来念一块平板,说道:“按上面的指示做就好,这个是收集神经元活动数据的,要是有不舒服的就说下,估计十分钟。”


    来念嗯了声,带勾的眉眼看向秦越,嘴上却十分客气地道:“那秦老师,开始吧。”


    仿佛刚刚偷偷牵手的不是她。


    秦越掌心又开始发痒,连带着心脏也麻麻痒痒的,抿着唇有点怨怼地想,就是故意撩他的!


    面上不动声色,点了开始。


    实验数据是事先就分好组的,开始后会用到哪组数据也是根据算法随机选择,秦越没有太多干预,只是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个个指令和旁边采集成像的神经元活动实时图像。


    实验数据有??x?的是问题,有的是命令试验者做出什么动作,有的是对话。


    来念都做得很快,几乎没有犹豫,时间才过两分钟她都已经完成了一半。


    Z大那位同学感叹道:“哇,我指令都还没看完,你就答完了。怎么感觉好酷。”


    来念没所谓地笑了声,又完成一道。


    下一道出来的时候,瞳孔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手下犹豫了半秒不到,又淡若平常地完成了这一道指令,继续下一道。


    从表象上看没有任何异常,然而,电脑上显示出的神经元活动数据却波动得很明显。


    秦越注意到,刚刚有一个瞬间有一个数值不正常地增高,偏离正常值很远,忽然间又降下来,偏高时间段在时间轴上只显示了几毫秒。


    他做这个项目时也研究了一些心理学和脑科学方面的问题,对这些数据大体也知道一些,这个数值偏高通常往往表示——试验者受到了惊吓。


    看到这条曲线波动到不正常阈值时,秦越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拉来念,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来念却淡若平常地做着测试,没有半点异常。


    他这一下动作太大,身体撞得桌面都向前移动了半公分,响声引来四周的人,都在看他,正飞速做测试的来念也停下看向他,表情疑问。


    ——怎么了?


    秦越目光从来念脸上扫过去,看她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周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脑突然冷静下来,心里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不知道如何说,于是不明所以地顿在那里。


    旁边有两个学生,问他:“怎么了,秦老师?”


    他们见谁都叫老师,来念就是跟她学的。


    一圈人都看着他,秦越张口停顿了下,压下心里疑问,摇了摇头,说:“没事。”


    又坐了回去。可能是他理解错了,他又不是什么专家,这种异常偏高的情况也肯定不只有一种可能,而且刚刚的确没发生什么事。


    他甚至倒退回异常数值那个点去看,实验数据也没任何问题,只是一张图片而已。


    后面实验继续进行,直到结束,都没有再出现刚刚的情况。


    秦越提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但还是有些担忧地看向来念。


    来念摘下仪器,走了过来,看到他桌面上放着的药,是退烧的,轻声说了句:“生病了下班就早点回家吧,我上去了。”


    秦越还在想刚刚那个异常数据,听到她说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回应,也没有其他反应。


    来念瞧他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照着他脑门弹了一下,咕哝一句,有事就找我,然后转身离开。


    弹得不疼,倒是给他弹醒了。


    秦越捂了下被她弹过的地方,才后知后觉地不舍起来,他们俩都忙,虽然在一栋楼但也碰不上什么面,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怎么就让她这样走了?


    她说有事就找她。


    现在他就有点想她。怎么办。


    他盯着来念离开的方向愣神时,旁边一个声音幽幽道:“小秦总。你可真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啊。”


    是夏骏,他就站在秦越旁边,手里拿着一沓资料,是要给他的。


    秦越回神,绷起脸道:“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的。”


    夏骏:“我都看到了。”


    秦越把鼠标拿回右手,有点心虚地:“看到什么。”


    夏骏看了看左右,近前来,用气音质问:“你跟来总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老实交代!难怪你看不上人家小陈呢,敢情……”


    越说秦越 越是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难听。”


    什么叫勾搭。


    林奇突然也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夏骏呵了声。


    秦越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夏骏把资料往他桌上一甩,恢复了正常音量,“我们这儿数据都整理好了,就差你这边的了。”


    然后一脸啧啧地回去自己位置。


    林奇失望地害了声,我以为有什么八卦呢,也缩回了自己位置。


    秦越镇定了下,开始导出实验数据。


    导出到最后一份的时候,突然鬼使神差地找到来念那份数据,用手机拍了个照后删掉。


    第57章 第 57 章 心疼


    来念说忙就真的忙起来。后面两天完全见不到人。


    偶尔能听见陈淇蕊说什么早上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她, 或者林奇说在楼下碰到了,总之就是他不管怎样完全碰不到,嫉妒得想死。


    秦越想给她发消息, 但是又没有什么好说的。


    问她在做什么,未免显得他太不懂事,而且他明知道来念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事, 上一次的教训他印象深刻。


    说自己的事,他的也没什么好说, 整天就是工作工作, 不工作的时候……都在想她。


    今天跟陈淇蕊和夏骏一起去参加了那个创新比赛,主要是他们俩参加, 秦越纯当陪衬去的。


    坐在台下的时候, 完全心不在焉, 看着在听演讲, 心思早就飘到了八千里外。


    想她。


    想她在做什么。


    旁边有人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对方有点尴尬地站在那儿递了张名片过来。


    心说,这秦小少爷架子这么大吗, 理都不理他。


    正想收回, 旁边其他人帮忙叫了秦越一下, 秦越恍然回神,看见他, 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名片,摸出自己的, 解释:“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您好。”


    秦越瞟了下名片上的姓名, 道了句:“徐总。”


    徐总啊了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客气,“没有没有,是我打扰您了。”


    简单地寒暄过后,徐总道明来意。


    “听说你们跟Z大应用心理实验室在合作一个项目,我们这边也在做类似的,秦总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吗?”


    秦越道:“当然。”


    两个人便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这位徐总是一家医疗器械研发公司的总经理,主要从事神经介入方向的器械研发,以前也是在大学做教授的,是脑科学和神经科学方向的大牛。


    两个人不谋而合,聊得很投机,直聊到整场结束,还互加了微信。


    “秦总,有机会合作。”


    “好。”秦越一口答应。


    回去的时候,陈淇蕊坐在后排,刷着手机,看到条新闻分享给他们。


    自从知道秦越前女友是来念后,陈淇蕊就收起了那副心思,现在完全跟他以上下级的身份相处,虽然偶尔忍不住花痴一下,但不影响大局。


    “哇!郊区有家工厂爆炸了,还死了人。”陈淇蕊惊讶道,“都上热搜了,你们快看。”


    夏骏回过头问道:“什么工厂啊?”


    秦越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头,一边开着车,一边听他们聊天,没有搭话。


    陈淇蕊翻了翻手机:“说是一家做耳机的工厂,我看看。”


    “原来是这家啊!我还买过他们的,一点都不好用,不知道为什么风这么大。”


    夏骏让她把新闻发给他,他也看看。


    结果陈淇蕊一不小心发到群里去了,还是园区的大群,撤回时,已经有人看到。


    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有了一个人挑起话头,后面其他人就接二连三地钻出来。


    【夏源:我也看到了!怎么会突然爆炸,好可怕!】


    【吴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安全措施没做到位,很容易出问题的,前几年不是也有个类似的事情吗。】


    【林奇:我好像知道你说的什么事,不过那个是老板亏了钱跑路,工厂的人要钱不成故意放火把工厂烧了的,不是意外。】


    【维让-徐彦:我有个同学就在这里!爆炸的时候他刚好在外面,躲过一劫,说是哪里电源短路,先引起的火灾,没人发现,后面烧到什么了才爆炸的,很恐怖!】


    大家讨论得如此激烈,陈淇蕊和夏骏便也加入进去。


    【陈淇蕊:不是,火灾没人发现,他们没消防装置吗,而且这得蔓延到多大才会引起爆炸,感觉有点说不通。】


    【夏骏:这感觉还挺严重的,你同学好幸运,刚好在外面】


    【维让-徐彦:是很幸运,他自己都后怕,他本来就打算离职了,那天刚好请了个假出去面试……要是没出去,后果简直不敢想。】


    【维让-徐彦:反正,听他说,他们公司这个月出了挺多事,大老板好多天没去公司,谁都联系不上,内部管理混乱得很,他是待不下去就走了,现在想想,管理这么乱的话,难怪出这么大事呢。】


    陈淇蕊跟夏骏两个,一边在手机上聊,一边还在车里说话。


    因此,秦越没看手机??x?,也大概知道群里在聊什么。


    就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吴威突然发了条视频在群里。


    【吴威:卧槽!是不是我眼花了,你们帮我看看这是来总吗?她怎么也在那儿!】


    【林奇:啊?来总?】


    【夏源:看了,好像真是!】


    【吴威:@来念,念姐,你没事吧?】


    来念没回。


    陈淇蕊和夏源都是一愣,手顿了下没在群里说话,车里也禁声。


    秦越听着这两个人刚刚还在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突然安静下来,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就看见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他莫名,问:“怎么了?”


    知道他跟来念的关系,夏骏拿不准要不要说,给陈淇蕊使眼色让她去说,这种事陈淇蕊也不敢上,使眼色让夏骏去。


    于是没办法,只能夏骏来。


    他纠结了下,尽量往好了说:“那个……来总好像在现场。”


    秦越一下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个来总,“什么现……”


    还没问完,反应过来后突然一个急刹!


    转过头面上全是惊恐,“你说什么?”


    夏骏把那段视频点开给他看,秦越急切地一把拿过来,1分52秒时出现在镜头中的那个人,不是来念是谁!他不可能认错!


    秦越面色陡然发白,手还在轻微地颤抖,努力克制着情绪去找自己手机给来念打电话。


    一个、两个……都没接。


    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夏骏看这幅状况,也大感不妙,安慰道:“不是,这个视频也太模糊了,说不定不是来总,只是长得像,你别急啊,我们先回去公司看看,说不定来总在公司呢。”


    陈淇蕊也第一次见到秦越露出这个表情,平时在工作场合中他都很沉着冷静,话不多但跟大家打打闹闹的也都很没有距离感,此时见他这幅表情,突然生出了些畏惧情绪,小心翼翼道:“对对,我今天早上还碰到来总了,好好的。”


    秦越却一句也听不进去,面色越来越冷,车里空气也冷得像要结冰。


    打不通来念的,他便给李泽打电话。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她身边的人都没认识几个,联系谁都不知道。


    他平复着呼吸,一边开回公司,一边等着李泽接电话。


    如果李泽再打不通,秦越……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嘟——


    嘟——


    每一声通话提示音,都漫长得像凌迟。


    嘟—


    第三声只响了一半。


    “喂。”李泽接通了电话,声音很是疲惫,“小秦总。”


    秦越用力控制着声线不要颤抖,冷静问:“来念呢。”


    李泽道:“在家。您要过来吗?”


    秦越喉咙沙哑着滚出一个嗯,“她没事吧。”


    李泽猜出他看到新闻视频了,说道:“没大问题,已经去过医院了,刚回家睡下。”


    挂了电话,秦越把车停在路边,让陈淇蕊和夏骏自己打车回公司,他直接调转车头往来念的公寓去。


    李泽把楼层位置和大门密码都发给了他。


    秦越来过两次门口保安对他有印象,登记了一下就放他进来。


    上去之后,很顺利地找到来念家门,输入密码进去。


    宋安安没在家。


    客厅还是他那天早上离开时的样子,桌上水瓶里的一枝花都蔫了,不知道多少天没回家。


    秦越走到来念房间门口开了门,屋里窗帘都拉着,依稀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来念躺的那一侧床边停住,蹲下身来,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李泽说没有大问题,但小问题却是有的。


    秦越将她脸上碎发拨到一旁,看到她脸颊一侧有道青紫,而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也有几条刮痕。


    鼻尖蓦地一酸。


    很想质问她,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但最后却也只是心疼地将她手拿起来,握了会儿,就将她的手放进被窝,掖完被角,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周末再见~


    第58章 第 58 章 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来念一觉睡到晚上八九点。


    她这几天都在查工厂那边的事, 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有时候实在太晚直接在公司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饿, 便起来出去找点吃的,料想家里也没有什么,就打算先去喝点水, 再点个外卖。


    结果一出去,发现客厅灯亮着, 餐桌上还放着一堆超市购物用的袋子。


    宋安安住院去了, 不可能回来。


    李泽没经过她允许也不会随便进来。


    还有谁?


    来念疑惑的时候,听到厨房发出了点响声, 隐约还听到点人声, 刚醒意识还有点朦胧不清, 一时没听出来是谁, 只觉得熟悉。


    直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忙碌的那道身影, 才微微露出点惊讶。


    秦越站在那里,伸出只手将燃气灶上的开关拧了下, 把火关小, 然后单手撑在灶台边, 微微弯着腰接听电话,脊背骨节流畅。


    他穿着件纯棉的灰白色短袖, 下身一条深色的宽松牛仔,黑色外套搭在身后柜子上。


    约等了半分钟, 抬手揭开锅盖往里放东西。


    锅盖揭开时,氤氲的热气扑了他一脸,来念听到他刻意压低音量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过去了, 那项目做完了还没检查,你发给肖泽锐,让他帮忙看下,没问题就给他们吧。”


    “嗯,刚看了下,有几个地方不对,明天再找你说,先这样吧。”


    来念自从住到这里,厨房就没用过,燃气总闸那些都是关着的,更不用说锅碗瓢盆,绝不是这里有的。


    所以,这些都是秦越刚刚买的。


    来念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看了他很长一会儿,看到他两头应付,也没乱了手脚。


    一边在安排工作上的事,一边放完东西顺手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又拿着汤勺在锅里搅了两下,将放下去的东西搅匀,煮了一会儿香气渐渐溢出,来念闻到浓厚的鸡汤味。


    这个场景恍惚和从前的某个场景重叠,让她一时分不清是现在还是过去。


    刚工作那会儿,她天天应酬跟人喝酒,没个度,一年不到就把胃喝穿了,后来遇到秦越,他知道了这事,就老吵着要把胃给她养回来,只可惜他自己也是个厨房杀手,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念让他不要折腾,他不听,一有空就跑到她那里去煲汤,第一次做连燃气都不会打开,还烧烂了一口锅,第二次好一点,只是把水烧干了,还有忘了放鸡,后面第三次第四次都没成功,她都不记得他来煲过多少次,总之到分手的时候,她都没喝上过一口他煲的汤,只记得她的厨房每次被他弄得乌烟瘴气面目全非。


    后来,他是怎么学会的呢。


    又试过多少次,才做出现在这样的。


    分手之后,他也还在做这些吗?在做这些时,他又在想什么?


    来念心里塌陷进一块,生出一种想再靠近他一点的冲动。


    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


    她本就光着脚出来的,走起来很轻,都快走到秦越身前了,他才发现她。


    来念穿着的还是条单薄的吊带睡裙,薄到身材曲线一览无余,裙边短到膝盖。


    秦越听到身后响声,转头看时,目光一不小心触及到她,脑子一空,手上动作便慢了半拍。


    来念看他还在接电话,示意他先接,不用管她。


    自己则抱臂靠在他后面的柜子上,没去打扰。


    来念在这里,秦越根本就静不下心再去应付工作上的事。


    他满脑子都只有身后那个人。


    原本的游刃有余也灰飞烟灭,就来念来这一两秒他就摔了锅盖又摔盆,顾了这头忘那头,一整个手忙脚乱起来。


    自己也觉得很不像话,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恨不得掐大腿,问问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问什么什么事情怎么办,秦越完全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蹲下身捡盆子时,声音又低了几度,道:“我明天回去再说,先挂了。”


    然后就迫不及待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在流理台上,专心去看锅。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汤已经做了一下午,早就煮好了。


    只是他对着来念莫名其妙就会慌,所以就胡乱给自己找点事做。


    就在他看着锅的时候,一双细白手臂忽然环过他腰,来念从身后将他抱住了。


    裙边摩擦着他的衣角,来念将头靠在他背上,用她一贯冷淡的声音问:“什么时候来的。”


    她穿得少,身上有些凉,手臂环在他??x?腰上的时候,他低头就能看到那几条触目的伤痕,又是一阵难受加心疼。


    他关了火,低着头道:“下午的时候。”


    这么抱了会儿,来念转到前面来,靠坐在他和流理台中间,嫩白光滑的大腿抵着他,手臂揽上他脖颈,身子微微前挺,更加拉近两人的距离。


    来念轻声道:“想我了吗。”


    两人靠得极近,额头与额头相距不过五厘米,在这方寸之间,两个人的眼里都只容得下对方。


    秦越手扶上她腰借给她力支撑,她腰很细,一只手就能绕过。


    她下午回来时应该洗过一个澡,秦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气味,嗯了一声。


    何止是想,还有更多。


    今天居然没嘴硬,来念奖赏似地亲了他一下。


    抵着他,故意问:“想我怎么不找我。”


    秦越眼里竟然透露出一股委屈。


    用这种眼神看了她好长一会儿,才偏过头去看窗户外,低声道:“我以为你忙。”


    其实是怕你不喜欢。


    此时天色已晚,窗户外一片暗寂,稀疏的月光被浓厚云层遮住,只有厨房里这一点灯火明亮。


    冷风吹过,秦越朝旁侧了下身子,挡住窗户口吹来的风。


    他身上热气更甚,来念朝他贴近,摸着耳朵将他头转过来接吻。


    从轻柔到激烈。


    秦越渐渐掌握主动权,单手用力将她抱上岛台,握住大腿勾到自己身上,一次比一次亲得更深入。


    像在发泄。


    亲到力气全无。


    秦越将她抱在臂间,头蹭在她颈窝,闭着眼道:“你能不能。”


    “好好照顾自己。”


    就比如,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他真的很难受。


    比见不到她还难受。


    来念察觉到他情绪低沉,任由他用力抱着。


    她自己觉得还好,真就只是一点小伤。


    爆炸的时候她没在工厂里面,已经出来了,只是被砸出来的碎片划了几下,相比于那些在工厂里的人来说,她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去医院拿了点烫伤药就回来了。


    来念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抬头看着他的双眼,笑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啊,你之前受的伤不比这个严重多了,我就只是划破了点皮。”


    这样的话怎么安慰得了他。


    他自己受伤是无所谓,可是伤在她身上就是不一样,就算只是划破点皮,也够他心惊胆颤的了。


    秦越没法像她一样笑出来,躲开她的眼,随意拿过手边的一只碗转了圈,顺着她的意思嗯了声。


    来念不让他躲,抬起他头,逼迫他直视自己,放轻了声音:“你受伤的时候,我也很心疼。”


    说得情真意切。


    秦越眼中情绪波动,手指从岛台边缘滑落。


    他其实不需要她说这些。


    既然选择再跟她在一起,他就是不打算再计较什么。


    他也不敢计较。


    不敢想过去不敢想未来。


    支撑着他站在她面前的原因,只是想跟她在一起,想毫无保留地爱她。


    他迄今为止就只爱过这么一个人,将来也不会再爱别人。


    不爱她的话,自己都不知道做什么,就像前几年,行尸走肉一样地生活。


    至于她爱不爱自己,又会爱自己多久,他已经想通,这跟他爱她无关。


    哪怕再被甩一次,他也心甘情愿。


    她冷淡,琢磨不透,就算笑着看你,你也知道那只是她愿意让你看到的样子,而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她从不让任何人靠近,包括他。


    她随时会消失,把握不住,他尝试过阻止自己再次陷入进去,尝试过推开她,但很快就发现根本做不到。


    比起担心重新在一起后自己又会受到伤害,他更多的是想,为什么不能珍惜时间,好好爱她。


    既然推开她很难,索性不如放任自己沉迷,闭着眼跳下去,就算是地狱也无所谓。


    他曾经嘲笑以前的自己傻,都看不出来她不爱你,只是跟你玩玩,一头热地想着一辈子在一起。


    现在却觉得像那样什么都不知道更好,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继续爱她,相信她会永远跟自己在一起,满怀期待地规划有她的未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害怕,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尤其当她说着那些动听的话,用那样引人深陷的眼神,他就会更不舍。


    秦越低头紧紧将她抱住,又放开,深沉的情绪藏在心里。


    转移注意拿勺子在锅里舀了口汤,看了眼,低沉着嗓音道:“太难喝了,没做好。”


    “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他拿出手机就要点,来念却制止了他,不顾他的意见,将就着他刚舀起来那一勺,就尝了口。


    做了一下午,不喝岂不浪费?


    再说了,“明明挺好喝,怎么睁眼说瞎话?”


    她故意道:“哦,难道是舍不得给我喝?”——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抱歉久等了


    第59章 第 59 章 今晚,就留下来吧


    听到来念这样说, 秦越果不其然咬紧内唇露出不满。


    他怎么会舍不得?


    他想这一天不知道想了多久,想有一天她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饭,虽然练了很久还是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菜, 起码现在能熬出一锅还算能喝的汤。


    上完军校那一年,他终于接受了她已经从自己生活中抽离了这件事,起码不再那么颓废, 开始习惯一个人继续生活。


    他尽量不去触碰以前,尽量让自己忙碌不要想起她, 以为时间久了, 什么痕迹都可以抹除。


    然而一次餐桌上,别人有事找他帮忙, 让个女人来敬酒, 那女人说自己胃不好可不可以少喝点, 旁边有人道这有什么关系, 这样吧,其他的随你, 给小秦总的这杯可不能省了,你得让小秦总看到我们的诚意, 然后让服务员拿了一个更大号的杯子过来。


    他不可避免地就想起她。


    他没见过她在餐桌上的样子, 但是知道她的胃就是这样喝坏的。


    她进入这个圈子早, 年纪轻辈分低,那时候来家才刚起步, 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为了合作一杯一杯地敬别人, 哪一杯都不能省。


    而且当他自己也开始应酬,置身于酒桌上,才更能体会这个圈子里冷漠严酷的潜规则。


    那天他对那个女人说, 既然胃不好就别喝了,以茶代酒吧。然后不顾其他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回去之后,半夜他鬼使神差就走进厨房,开了火,循着记忆中的样子,做出了一锅看着勉强像汤一样的东西。


    他想,他总要学会一点什么吧。


    他不是想要改变吗,不如就从这件事开始,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那也算他不一样了。


    当他第一次熬出真正能喝的鸡汤来,连阿姨都夸赞他厨艺全家第一时,他却高兴不起来,眼睛红肿着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那一锅东西全都倒掉了。


    后来,偶尔,家里阿姨会碰到他一个人默默在厨房熬汤,一次比一次精熟,只是无一例外,做完之后都倒掉了。


    这时间,来念已经自己舀了一碗喝完,暖汤入胃,身上也渐热起来,不再那么冰冰凉凉的。


    秦越紧张地观察她表情,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看她含着一口汤抬头,双眼明亮地看着他。


    他把垃圾桶踢了过来,皱眉道:“不好喝你就吐出来。”


    来念咽下去,把空碗翻过来向他展示,眼睛俏皮地眨了两下,“你说什么?”


    秦越在那一刻忽然就骗不下去自己了,他练了那么多次,就是在等这一天的。


    一点汤汁还沾在她唇边,来念手指抹了下,没抹净。


    秦越抽过纸巾,动作轻柔地在她唇边点了两下,指腹温度隔着纸巾传递,干燥的纸巾轻易将那点汤汁吸走。


    他手还没收回,视线还汇聚在那一处,眼前红唇微张,来念伸出手道:“抱我下去。”


    他抬眼,正好与她视线相撞,纠葛在一块。


    于是手放下来,静了一下,顺着她的指令,垫着她后腰,将人从岛台上抱进了自己怀里。


    丝质的睡衣布料在他手中揉成一团,他将来念抱到客厅沙发坐下,来念还是窝在他身上,细腻光滑的大腿从他腿上横过去,和他手臂肤色形成对比。


    来念一下午没吃饭,秦越也没吃,喝点汤是不够的,就着这个姿势,来念戳着他手机指挥他点外卖。


    刚点完,通话页面跳出来,屏幕上一个硕大的妈字,占据两人视线。


    来念差点就要戳到那个绿色的按钮,立马收回手指,手肘杵了他一下,道:“你接。”


    秦越本想挂断,犹豫了下??x?,反正来念说什么他都会照着做,于是点了接听。


    接通陈女士就是直直的一句:“怎么还没回?不是说了今天林姨她们来家吃饭,让你早点回?”


    秦越完全不记得,这时候突然想起,好像前两天确实跟他说过这事儿,结果来念这事一出,他就把那边忘得一干二净。


    偏来念还窝在他怀里,把手机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秦越捏了捏眉心:“忘了。”


    陈女士:“忘了现在就快回来,一桌人等你呢。”


    “怎么一天到晚忘性这么大,脑子都跑哪里去了。”


    “又没个女朋友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好歹干点正经事。”


    “哎,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还追不追那个谁了?上次我就想问了,你俩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就没可能了还是怎么样?”


    秦越垂眸看了眼来念,来念挑眉问他看她干嘛。


    陈女士越扯越远,声音还不断从手机那头传来。


    “哎,儿子,妈是过来人,听妈一句,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感情这事勉强不来的。”


    “总不能没了人家就不活了,对吧,你要愿意走出来,妈好几个朋友,家里姑娘都不错,可以给你介绍介绍的,说不定又遇到喜欢的了呢,这事儿又说不准。”


    秦越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来念,她手正缓慢伸进他衣服下摆,冰凉手指沿着腹肌线条摸索,还要往下到达裤子边缘,他颤了一下,隔着衣服逮住她作乱的手。


    他想,不可能了,除了她,他谁也喜欢不了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赶快回来吧哈,有个人带你认识下。”


    来念取了巧劲,一下挣脱开他手,迅雷不及掩耳地解开他皮带,咔哒一声,异常清晰,像催化剂,点燃了空气。


    “就这样,挂了。”陈女士终于道。


    来念手已经握住了那处,坐起了身,跨坐到他身上,人向前倾,手指沿着纹路刮了两下,那处就挺起直戳在两人之间。


    来念像个妖精似的蛊惑道:“你这样怎么回家啊。”


    “今晚,就留下来吧。”


    秦越忍耐得手臂青筋暴起,更或者说是被她握得气血上涌,那晚的记忆犹新,时隔四年再次和她做,犹如久旱逢甘霖,滋味难以言喻,一次两次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单手给他妈发消息,简短打了几个字说不回去了,就将手机扔在一边。


    然后毫无预兆一个翻身将来念推倒在沙发上,将她双手压过头顶,不许她动,像条饿狼似的解开她衣服就狼吞虎咽地品尝起美味来。


    酣畅淋漓地结束,秦越抱起她去洗澡,把她放在浴缸里,拿个东西将她手臂上伤口贴住,再放水,就让她泡在里面。


    来念说她饿了。


    秦越冲洗了下,就围着条浴巾出来,在一片混乱的沙发缝里捡到自己手机,外卖早就送达,打他电话没接,外卖小哥就把东西放门口的。


    秦越将东西拿进来,他点的是家私房菜,饭菜都装在保温层里,还没凉。


    于是把菜端出来,找个盘子装了摆好在桌上,去叫来念出来吃,来念又说她太累了不想动。


    又饿又不想动,那怎么办?


    秦越愁眉不展。


    看到她这里浴室和卫生间是分开的两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心思一动,出去拣了几样菜装进碗里,端进了淋浴间,让她先吃点填饱肚子,有力气了再出去吃。


    头回在淋浴间吃饭,来念竟然一点也没不适应,实在饿得厉害,也累得厉害,亏他想出这个办法,也没再有什么要求。


    于是她人坐在浴缸里,身子浸在水中,秦越就蹲在浴缸边,一口一口给她喂饭。


    来念摸摸他的头,说他的确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沉稳体贴了好多。


    当天晚上,秦越就在来念这边住下。


    晚上没有再闹,第二天两个人的生物钟都正常运行,在差不多的时间醒了。


    因为来念手臂伤了,虽然没有太严重,不太影响什么,但是要开车也比较费力。


    秦越想让她赶快好,能不用手的时候就不用,所以提出让她不要开车了,坐他的车去公司就行。


    来念穿好衣服,理了理头发,“不用了,太麻烦了,而且我等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不开车不方便。”


    秦越问她要去哪儿。


    来念在脸上抹护肤品,眼睫快速眨了一下,道:“去见个朋友,就在市区。”


    秦越已经收拾好,坐在床边等她,眼珠黏在她身上似的,走到哪儿盯到哪儿。


    “什么时候。”他问。


    听这意思还是想送她。


    来念看他一眼,走过去刮了下他脸,笑道:“你当自己还小啊,你现在可是小秦总了,不能只围着我转啊。”


    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昨晚在厨房她可都听见了。


    秦越不觉得送送她怎么就是围着她转了,这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他大不了多加点班把没干完的活补一下,但是来念不让他送,他也不能强迫他。


    于是还是两个人各开各的车去了公司。


    那天下午,来念要去见的人其实是许峰钊。


    早在工厂发生爆炸前,他就联系过她。


    许峰钊突然失踪这事本就蹊跷,来念前两天就是在找他,原本她们顺着这条线摸下去,已经找到点问题。


    这家坐落在郊区的耳机工厂,表面上是做耳机生产,实际上背后在干的,是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巨额收益也来源于此,而且显然,李遇峰也是知晓此事的。


    来念没有打草惊蛇,继续调查下去,这种事情不可能谁想做就做,背后一定是有个巨大的利益网,网上的每一方都是参与者,而且他们做得这么大,背后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就在她怀疑到许峰钊和耳机厂对面的货材供应厂有什么联系的时候,他突然就失踪了。


    明面上对外说的他是去出差了,可内部人都知道他是失踪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他家附近,警察也在找他。


    对这一变故,来念总有点什么预感,没过多久,就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对方约她见面,说有人想要她死,问她感不感兴趣。


    来念没当回事,后面两天这个号码一直持续不断给她发消息,她猜出,那头的人是许峰钊,依然没回。


    直到工厂爆炸那天他终于急了,那天正好是她要去签署下一轮投资计划,虽说是李遇峰越过她拍的板,但他还没那个权利可以直接放款,晨西现在挂名的总经理,毕竟是她。


    许峰钊提醒她,那天工厂就会爆炸,如果不想死在那里,就把会议改到第二天,他说他不想干什么,他只想要钱,只要来念给他一笔钱,他就把所有知道的告诉她。


    来念同意了,约了他今天见面。


    见面地点不是在市区,早上她没跟秦越说实话,预感到这事情很复杂,不想把他卷进来。


    此时,她跟许峰钊坐在一家茶馆内,这地方偏僻得很,开在竹林中,隐私性很高,四周见不到一个人。


    许峰钊还是那副地痞的样子,好几天没洗脸,胡子拉碴,衣服裤子脏得像刚从泥地里爬出来。


    他眼中满是红血丝,一脸疲惫。


    坐下后,他直接开口道:“带钱了吗。”


    急得像亡命狂徒,这是他最后的出路。


    来念端坐着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先说说你知道什么,值的话我会给出相应报酬的。”


    第60章 第 60 章 他女朋友呢。


    许峰钊知道这女人不好搞。


    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壳子撕了一半,还剩最后一根,点燃, 吸了口提神,劣质香烟气息呼散而出。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他们发现了, 我劝你不要查,背后的势力网太大, 不是你惹得起的。”


    来念点点头, 让他继续说。


    许峰钊显得很暴躁,一根烟没吸几口, 就按着桌面褥断, 烟头用力扔到地上, 眼神狠狠道:“也不怕告诉你, 这工厂早就烂透了,我也只是听话做事, 你应该知道,早期厂子开起来的时候我们遇到过一次资金链断裂的危机, 有人拿了一大笔钱给我, 让我们解决了问题, 厂子活过来了,但是那之后事情也变了。”


    “我也不想沾那种生意。但是他……他们势力太大, 我不做也走不了,而且那笔钱我根本还不起。”


    “你不知道, 厂子底下有个地下??x?室,住的都是那些亡命之徒,我们养着他们, 他们出去诱拐来人,我们把人交到上面,上面不要的人就交给我们卖掉,有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他们运过来给我们处理,那些钱,都汇去一个专门的公司账户,我查过那是一个游戏公司,其他的查不到了。”


    来念问:“你没见过上面的人?”


    许峰钊吐出一口气:“没有。”


    “那你们怎么交集?”


    许峰钊嗤笑者看了她一眼。


    来念:“李遇峰给你们传的话?”


    许峰钊阴亵地笑起来:“呵,他也不过是个走狗,以为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这种人只会死得更惨。”


    来念喝了口茶,接着道:“工厂爆炸怎么回事?”


    许峰钊:“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上面派了人动手脚,他们不想要这里的人了,你说,还有什么比爆炸更快让一切消失的方法?”


    来念平静道:“所以你跑了?”


    “他们在找你?”


    许峰钊眼神锐利盯着她。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钱呢?”


    来念从手边拿过一个箱子,一放到桌上,许峰钊就眼睛睁裂地打开,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钞票,每一张都是真钱,他仿佛溺水的人终于看到救生圈,疯了一样拿起来又哭又笑。


    “都是钱都是钱……”他问来念,“你说是钱可恶还是人的欲望更可恶?”


    来念没有回答他。


    许峰钊拿了箱子就要走,来念叫住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有人想要我死是什么意思?”


    许峰钊转身,笑了下:“他们怀疑那份资料在你手上。”


    来念皱眉:“什么资料?”


    许峰钊看了眼时间,他的机票订在两个小时后,告诉来念:“七年前有个姓秦的警察也在查他们,查到很多东西,后来他死了,那份资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发现那个警察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听到这里,来念自始至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许峰钊走了,来念也不再久留,收拾了东西离开。


    外面下了点小雨,店家给了她一把透明雨伞,让她慢走,回头继续看新闻,说着:“真惨哟,怎么遇到这些事啊,这些死了的人家里怎么办嘛,哎哟,能不能让我去哪儿捐点钱嘛。”


    因为这场爆炸,来念找到的所有线索都随着那个地下室,随着那些被诱拐的妇女儿童消失了。


    如果背后的人只是想要她死,这个方法也太不高明,更何况,她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


    如果只是为了阻止她继续查下去,那他们做到了,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


    她总觉得,这场爆炸还有别的什么意图。


    手机上还是铺天盖地的爆炸新闻,持续了两天,热度高居不下,全民关注。


    官方调查得出结论,爆炸是因工人操作不当引起。


    的确,相比于诱拐贩卖集团的新闻,还是工厂爆炸的新闻更不容易引起社会恐慌,意外是小概率事件,并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而且,也不容易牵连出别的事。


    这背后的一层一层势力,竟比她想象得更深-


    下班时间到,林奇缩头巴脑地凑过来:“老大,今天可不可以早走啊。”


    秦越还在专心干活,昨天下午没来,积累了太多,好几个手头在跟进的事都到了ddl,忙了一天,水也没喝上几口。


    听到林奇问,才注意到下班时间到了,他嗯了声:“活干完了就走吧。”


    林奇猛点头:“嗯嗯,都干完了,剩下的都是明天的活了。”


    秦越:“……”


    夏骏噗嗤一声笑出来:“要去约会直说啊,小秦总又不会拦你。”


    林奇不理解:“啊?”


    为啥要去约会就不会拦他。


    夏骏贼兮兮一笑:“有些人自己都巴不得下班就走呢。”


    这一下午忙成那个狗样,还频繁看手机,就怕人家看不出来他在等谁的消息。


    被内涵了,秦越懒得搭理他,又拿起手机瞄了眼。


    听到林奇是要去约会见女朋友,突然无心工作,自己也心痒痒。


    他的女朋友呢。


    他的女朋友已经一天没消息了。


    反正已经下班了,他这会儿发消息过去应该不算打扰吧。


    于是就发了句,问她在哪儿。


    盯着聊天框等了半分钟,没回,估计在忙。


    好吧,他就知道,失落又不算很失落地关上手机,继续工作。


    几个留下来加班的人一块儿去吃了个晚饭,边吃边聊,说的还是工厂爆炸那事。


    网上不知道哪个犄角疙瘩爆出来个帖子,说工厂爆炸是故意人为,目的是掩盖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事实,还有吸引公众视线,为之后的一个大活动做准备。


    这篇阴谋论的帖子存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屏蔽掉,只引起了小范围讨论,不久相应关键词也同时被全网屏蔽。


    夏骏刷到一眼,跟秦越随便聊了下,又说:“这说得也太恐怖了,那可是人命啊,谁这么手眼通天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啊。”


    因为来念的关系,秦越最近也关注了下这件事,听到夏骏如此说,眉心皱了下,又舒展开,中规中矩地说:“不知道。”


    “哎,大家都喜欢戏剧性的东西,太简单的故事就是不吸引人。”夏骏说着。


    秦越吃了两口饭突然出神,拿手机看,来念还没回他消息,心里有种古怪的不安感。


    李泽也来食堂吃饭,他一个人,正在找位置,夏骏看到忙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坐过来。


    夏骏问道:“你今晚也加班啊?”


    李泽摇摇头:“不用,来总不在我加什么班,蹭个饭回去了。”


    夏骏:“来总很忙哦?”


    李泽:“忙死了,昨天出了那事我还以为她要休息两天,结果一早又来公司了,因为工厂那事儿,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下午来总还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哎……”


    他惆怅地叹气。


    注意到秦越看着他,李泽忽然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他作为总助,工厂的事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也心知肚明。


    就是这事不知道小秦总知不知道,看他样子应该是不清楚,他要是多话,到时候来总回来第一个炒掉的就是他。


    而且像今天,他大概也能猜到来念去见的肯定不是普通合作伙伴,因为她早上来让他准备了一百万现金带走。


    于是赶忙闭嘴。


    后面夏骏再怎么引,他都狡猾地跳过危险话题,尽量绕过来念。


    吃完饭,夏骏跟秦越就回去加班,到九点过,夏骏撑不住了,跟秦越说先走了。


    秦越心事重重地看了眼手机,抽空回他,嗯。


    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几个事情都赶得差不多了,他也该走了才是,但就是不想走,还想等一等。


    等着的时候没事做,便想起之前测试来念出现的那个异常波动,又从相册翻到拿出来研究了下。


    其实昨天创新赛现场遇到那个脑科学研究专家徐总的时候他就想问一下了,但是当时又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份数据来源,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不想暴露来念的信息。


    这会儿将照片处理了下,几个有个人信息的地方都马赛克掉,然后发给了那个徐总,请他帮忙分析下。


    徐总回得很快。


    【这种波动很剧烈,一般就是人受到惊吓,或者感到害怕的时候会出现,不过我看你这个图里只持续了几毫秒,有点不正常,一般惊吓大约会有1-2秒。】


    秦越问:【除了这两种情况还有没有别的可能?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数据,他说当时也没出现什么特别的情况,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场景,他自己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徐总:【其他的可能,我想想,或者头部神经受过创伤,不小心压迫到也是可能的。】


    秦越眼皮一跳。


    神经受过创伤,这就更不可能。


    他回:【有没有可能是会出现的假性神经冲动?】


    徐总:【很少吧……脑神经这种东西,不像其他,跟你想什么是有关的,是不是你朋友当时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联想到什么了?】


    秦越仔细回忆了一下,并没有,来念当时就是在正常做着测试,注意力全都在测试题上。


    他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徐总:【能知道出现这个波动时他看到的是什么吗?】


    秦越:【就是一张图片,没什么特别的。】


    这一点他也反复研究过。


    徐总:【不一定,对你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对其他人或许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问:【图片上是什么。】


    秦越还在琢磨他说的前一句话,打出的字慢了半拍发送。


    【就是一只猫…】


    徐总:【以我??x?多年的研究经验,我大胆猜测一下,你这位朋友应该是曾经跟猫发生过什么不好的回忆,导致她十分惧怕猫,但是经过训练她学会了克服这种恐惧,或者给自己建立了新的机制,在恐惧出现的几毫秒内就将它压下去,这就是为什么异常数据只有几毫秒的原因。】


    秦越看着他发过来的这一大段话愣了许久。


    她……怕猫吗?


    绞尽脑汁翻出记忆里的蛛丝马迹,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这个结论,可徐总又是脑科学领域大牛,他说是猜测,其实基本八九分是真相。


    就在这时,来念回了他消息。


    来念:【在公司,怎么了?】


    此时已经十点过,秦越立马站起来,就要上楼去找她。


    想问问她这件事。


    可他上楼来,找到来念办公室,推门进去,看见她趴在桌边闭着眼,一副很累的样子,手机还握在手里,是和他的聊天界面,在等他回消息的时候睡着了。


    他突然就不再想问了。


    如果是像徐总说的,她对猫恐惧,但又训练了自己压制这种恐惧,她一定是不希望别人看出来这件事,那么她也不想说的吧,他何必非要去问。


    于是只轻轻走过去,靠坐在桌边,缓慢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把外套搭在她身上,看着她睡着,希望她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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