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新和陆铭时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对视三分钟。

    终于想起来一切不大正常。

    陆铭时破罐子破摔了,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耐心等着顾奕新发问。

    顾奕新在那张美人榻上坐了下来,姿势自然地翘了个美式二郎腿,一手搭在榻背上,一手搁在大腿上。

    陆铭时看着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眼熟。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怎么都觉得,坐在榻上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顾奕新仰头看着陆铭时,似乎在思考从哪里问起。

    看着看着,脖子很酸。

    陆铭时这个身高,坐着看他实在是很不划算的。

    于是顾奕新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陆铭时坐过去。

    陆铭时更不爽了。

    他心想我才是老板,哪有老板听员工话的道理。

    顾奕新让我坐哪我就坐哪,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所以陆铭时长腿一跨,径直跨到了床上,盘腿而坐。

    床比榻高一截,陆铭时冷静盘腿端坐,双臂抱胸,一副油盐不进做好充分防御的模样。

    顾奕新冷静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陆总。”

    他视线在陆铭时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他线条软了很多的小腹上,沉思出声:

    “你是不是胖了?”

    陆铭时万万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问题。

    完全没有防备的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子。

    这才两个月。

    没可能多夸张吧?

    看来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顾奕新想。

    陆铭时摸了摸只有一点点隆起的小腹,颇有点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最近是有点疏于运动了。”陆铭时承认道,他想起安乔的话,于是补充,“嗯,应酬太多,喝了不少酒。”

    顾奕新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你已经连续一个月在家吃晚饭了。”

    陆铭时心想要命,顾奕新的记忆力好像变好了。

    这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顾奕新还想再说点什么,陆铭时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陆铭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得在家待一个礼拜。”

    顾奕新皱了皱眉。

    “为什么?”

    陆铭时高高在上看着他。

    陆铭时表情是淡漠而沉稳,邪魅而狂狷,充满了不容拒绝的王霸之气。

    这位酷炫狂霸拽的总裁大人此时穿一件三花草莓印睡衣,于床上居高临下盘腿而坐,字正腔圆吐出两个大字——

    “保胎。”

    顾奕新闻言,站起来绕着主卧开始找东西。

    他翻出一个古老精致的木匣子。

    他从里面拿出一支纯金的挖耳勺。

    在陆铭时囧囧的目光注视之下,顾奕新开始掏耳朵。

    但是他很注意个人卫生,非常干净,掏了半天自然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来。

    陆铭时表情复杂。

    陆铭时觉得我崽挺可怜。

    居然有个傻爹。

    不过没关系,崽还有我。

    有我在,一定可以把这傻子的部分补回来。

    顾奕新看着干干净净的挖耳勺,反射的金光差点亮瞎他的眼。

    宛如嘲笑。

    所以刚刚他没有听错。

    顾奕新抬头望向陆铭时,这人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里此时却是充满了柔情。

    那不同于方才在楼下装出来的深情口吻,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顾奕新重复道:“保胎?”

    陆铭时点头。

    顾奕新一脸你在驴我:“为什么我会需要保胎?”

    陆铭时幽幽道:“因为你怀孕了。”

    顾奕新:……

    顾奕新:“我没有。”

    陆铭时肯定地:“你有。”

    顾奕新弱弱辩解:“我没……”

    顾奕新瞪着陆铭时:“你才有!”

    陆铭时也瞪他:“我没……”

    两个人开始胡搅蛮缠互相攻击。

    在“你有!”“你才有!”“我没有!”之中唇枪舌剑二十五分钟。

    两个人都渴了。

    陆铭时指着顾奕新:“我不跟你吵。”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日子过得真是鸡飞狗跳。要不还是想个办法把爸妈早点送回去算了,他实在没法对顾奕新说出真相。

    好耻。

    顾奕新突然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陆铭时有点惊慌。

    顾奕新把衣服脱了,走上前,膝盖抵在床沿,握住陆铭时的手腕,强行把他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腹部。

    触手坚硬紧实。

    陆铭时想缩手,顾奕新按着不让他动:“保胎?”

    顾奕新怀疑地盯着陆铭时柔软的小腹,欺身往前压了一点,又抓住陆铭时的手贴住那块看起来很好摸的小肚肚。

    上下左右来回慢条斯理摸个够。

    一边摸一边怀疑地提高调子:“怎么看也是你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啊?陆~总~”

    陆铭时也许、大概、可能遇到了人生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

    在清醒状态下被这么按着摸真的很耻。

    更耻的是他还挺享受的。

    陆铭时镇定道:“你冷静点,我开玩笑的。”

    顾奕新很难冷静:“你再说一遍,谁怀孕了?”

    陆铭时正飞快思索,门开了。

    我不是锁了门吗?

    那也许就是没锁上吧。

    总之门是开了。

    一只金毛乖巧地蹲在门口。

    “汪。”

    顾奕新看向金毛,微微皱眉。

    “大黑,等会再带你出去玩。”

    名叫大黑的金毛有点委屈,歪着头蹭了进来。

    陆铭时看了看大黑,又看了看顾奕新。

    “很明显。”陆铭时答道,“是大黑怀孕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来遛狗。

    夕阳辉映着长长的坡道,红霞染晕着行人的身影。

    陆宅周边很是寂静,当初几个世家把老宅建在这里,有的慢慢没落了,把祖宅卖掉;有的核心事业变迁,搬去他处。

    唯独陆家人代代还生活在这里。

    陆铭时手揣在口袋里,过一会看一眼金毛,这狗可能快成精了,大着个肚子走路都愣是跟猫步似的。

    顾奕新一手牵着链子信步走着,过一会看一眼陆铭时,还是觉得很无语。

    “所以,你要我请假一个礼拜,就是为了在家帮大黑保胎?”

    想法怎么那么清新脱俗呢。

    “谁让大黑最喜欢你呢。”陆铭时信口胡诌,“医生说了,它现在是高龄生产,保持心情愉快很重要。情况特殊,你就多陪陪它呗。”

    “哦?”

    陆铭时加了一把火:“几年前你上初中被一帮不良少年围殴,是大黑冲过去吓跑了他们,它也算是你的救命恩狗了。”

    “唔。”

    陆铭时期盼地看向顾奕新。

    顾奕新沉思过后漫不经心点了一下头:“那我就为我的救命恩狗请一次假吧。”

    最后陆铭时用欺诈的方式达成了目标。

    但是他很快后悔了。

    顾奕新光顾着陪狗,没空陪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父陆母照顾顾奕新,顾奕新照顾大黑。

    陆铭时倔强地照顾着自己和自己的崽。

    陆铭时洗完澡,靠在床头拿着一卷书,冷清的白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映得这位总裁越发凄凄惨惨戚戚。

    他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陆铭时眼巴巴地看向时钟。

    九点半了。

    陆铭时叹了一口气。

    “咔哒”

    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缝,来人小心翼翼地控制动静。

    顾奕新看见灯还开着,有点诧异,他以为陆铭时早就睡了。

    顾奕新熟门熟路进浴室洗了澡,光着出来,当着陆铭时的面换睡衣。

    顾奕新利落爬上床,看了一眼好似老僧入定的陆铭时。

    陆铭时一手抵着太阳穴,似乎对手上这本书的内容产生了深切的思考与共鸣。

    顾奕新好心提醒:“书拿倒了。”

    陆铭时默默将书合上。

    顾奕新提议:“睡觉?”

    陆铭时默默伸手关灯。

    顾奕新躺下,一条胳膊横过来枕在自己脑袋下面,分出神瞅了一眼旁边的陆铭时。

    黑暗中,陆铭时似乎也正在看他。

    顾奕新打了个哈欠,说晚安。

    他很容易入睡,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一个温热的躯体往自己身边蹭。

    顾奕新迷迷糊糊搂住,梦呓般模糊道:“别闹,大黑。”

    陆铭时:“……”

    陆总表示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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